她又又又一次被凶器嫌弃了。
林u禾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在叫你哦,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大黄狗憨笑着,“我没有名字,没人给我取名字。”
林u禾打量了大黄狗一番。
现在还没不流行养宠物,街上基本上都是中华田园犬,即便是有主人的狗,也会在外面疯跑。
光从外观看,和流浪狗没太大的区别。
“好吧,”林u禾说,“大黄,你能告诉我,招待所里的凶杀案和你有关系吗?”
大黄狗:“……,我不叫大黄哦。”
“好的大黄,你知道罗福来吧?”
“……”
“大黄你怎么了,是没看清凶手吗?”
大黄狗沉默好半晌,说:“是在招待所里,用我杀人的是个女人,有人把我交给了她,然后我就记不太清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林u禾十分感动。
这是第一个如此配合,还能提供些许线索的凶器。
不愧是人类的好朋友!
林u禾摸摸大黄的狗头,“好乖哦,你今天先和姐姐回家,姐姐家里有猫咪,你们俩一起玩儿好不好?”
就在林u禾试图把大黄带回家时,隔壁理发店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走出来。
她扫了一眼林u禾,朝大黄狗招招手,“球球过来,吃饭了。”
大黄狗立刻摇起尾巴颠颠地走了过去。
林u禾一怔,“咦,有主人的啊,叫球球?”
这不和她叫的皮皮、点点差不多吗?怎么就被嫌弃了!
林u禾走到女人面前,乖巧道:“美女姐姐,我很喜欢你家的狗狗,明天我可以再来找它吗?”
女人原本还觉得林u禾挺奇怪的,以为她是想把狗偷走吃肉,现在见她如此乖巧,顿时心花怒放,“随时来随时来,我家就在二楼,它跟我一起住在这里,它可听话了,天天帮我看门,你想来就来!”
得到女人的保证,林u禾这才放心。
她静下心,细细琢磨起球球的话来。
凶手是女人无疑,但球球说,有人把它交给了凶手,怎么交的?
而且凶手是如何用狗杀人的?林u禾记得,晏昀说死者是钝器重击致死。
或许死者脑后的伤只是表象,死因另有玄机?
干想是想不通的,其他警员差不多已经完成任务回了局里,林u禾便先去找晏昀,搭他的顺风车一起回警局。
街上正喧闹着,沿街最火爆的是鸡蛋摊,大约是比别的地方便宜些,一堆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英勇地抢着鸡蛋。
林u禾买了些豆腐蛋糕当做晚饭,晏昀就在街旁等着她。
他的大长腿很优越,单脚撑着地,脑子里还在想案子。
想不通案子时,晏昀下意识就想去掏烟,手指都快碰到烟了,余光看到林u禾走过来,他叹口气,老老实实的把烟放回去。
林u禾留意到他的小动作,笑了笑,“晏队长,你人真挺好的,应该是个好男人吧?竟然还没结婚,真的好奇怪。”
林u禾是真心实意的在夸奖晏昀。
晏昀头脑还算聪明,有稳定工作,长得好看,家里条件还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晏昀三观是正常的。
就这条件,放在未来的相亲市场,怎么也算是优质对象了。
晏昀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你想说什么?”
这兄妹俩没一个好人,他可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鬼话。
“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好啊,”林u禾认真地回忆着,“你这几天去我家,除了要搬家具进去,都不会进门的,这是很绅士的行为啊。”
晏昀:“……,哦,是吗?”
他想到了冲他亮爪子的小黑猫,打了个哆嗦。
林u禾重重点头,“而且你平时对组员也很好,出了事,都是自己扛,从来都不会把他们推出去,是个称职的好领导。”
晏昀脊背渐渐挺直,飘飘然道:“确实,有的时候我都喜欢自己。”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优秀呢?
“是呀,”林u禾做到后座上,“所以一会儿你可以骑快一点吗?我急着开会。”
晏昀:“好嘞。”
他心花怒放地猛骑了几步,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确定这不是被套路了?!
……果然姓林的没有好人。
到了局里,田琳几人都已经到了。
裴远取出小黑板,正在上面写写画画,见晏昀和林u禾进来,主动说道:“晏队,罗福来的关系基本上已经调查完了,另外我们在后门附近发现了一个耳环。”
裴远取出一个证物袋,交给晏昀。
耳环只有一只,从质地上看,是金耳环。
别说是九十年代,就算是后世,一个金耳环也值很多钱了。
晏昀接过耳环看了看,没看到血迹。
他将证物袋还给裴远,“收好,说不定会有人去找,这几天派人盯紧了。”
“好。”
林u禾则走到小黑板前,看着裴远理出来的人际关系图。
最中间的人是罗福来,罗福来的妻子是火柴厂的女儿,他自己也在火柴厂上班。他和妻子结婚多年,育有一女,女儿在读大学。
裴远介绍道:“罗福来的妻子叫桂美枝,女儿叫罗露。桂美枝嫁人后一直没有工作,在家全心全意带女儿。罗露还在念书,成绩不错,是林景一的学妹。哦对了,罗露来这里之前,一直和林景一几人待在一起,下午她和林景一一起去过现场。”
难怪林景一会出现在招待所。
晏昀问:“这小子和罗露关系匪浅?”
“那倒没有,同学们都说她是单身,只不过她和林景一有相同的老师,似乎会在一起做实验,林景一应该挺照顾她的。”
林u禾蹙蹙眉,问:“我和林景一是兄妹,需要回避吗?”
“暂时不用,”裴远说,“没查到林景一和罗露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因为你在,所以我解释一下林景一为什么会来。”
林u禾这才放下心来。
裴远笑道:“你放心吧,你二哥应该不会被杀,他和罗福来都不认识。”
林u禾耸耸肩,“我是担心不能参与案子。”
至于林景一的死活……确实和她没什么关系。
裴远:“……”
好冷血的女子。
“行了,开个小会,”晏昀指着黑板问道,“罗福来在新市的关系网就这么简单?没有仇人?”
田琳去了罗福来工作的厂子,她说道:“这个罗福来七十年代下过乡,后来参加高考,考回了城里,回城后就和桂美枝结婚了。他的亲人都不在新市,他是在新市念的大学,认识桂美枝后就在新市定居了。”
“据他的同事们说,罗福来虽然是厂长的女婿,但在厂子里话比较少,脾气挺好的,从来都没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架子,大家很愿意和他来往。”
林u禾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他就是大家口中的老实人了?”
第37章
林u禾对“老实人”的观感不太好。
这本是一个正面的词汇, 但在后世的相亲市场,基本上已经被媒人祸害完了。
但凡是长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都能被称为老实人。
晏昀挑了下眉,“背着妻子与年轻女人一起去招待所的老实人?”
晏昀一句话击中要害。
田琳晚上没吃饭, 此刻正分享林u禾买来的豆腐蛋糕, 她边吃边说道:“你们不知道现在的人是有多夸张, 我刚毕业那会儿,就有人托我妈给我介绍对象,对方离异不带娃, 比我大七岁,吹得天花乱坠。离婚诶, 我都没见过有几个人过了几年就离婚的。所以啊, 罗福来肯定是他们口中的老实人, 毕竟都没离婚。”
林u禾好奇道:“既然这么好,为什么离婚?”
“说是女方不能生孩子,”田琳压低声音,“你以后找对象, 可得擦亮眼睛,如果换成是男方不孕, 估摸着就不会结婚了。”
林u禾深以为然。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给案子定性,”裴远说, “根据招待所老板娘提供的消息,加上死者的钱夹目前还没有找到,极有可能是嫖/资没有谈拢,争吵之下, 凶手趁其不备杀人灭口。”
罗福来是正面倒地,位置在房间门附近, 他是在准备离开房间时,被凶手攻击的。
正面攻击还需要考虑双方的体力差距,若是手持重物偷袭,便可不去考虑这一点。
林u禾拧眉听着。
晏昀见状,问:“你有什么想法?”
林u禾摇摇头,说:“我只是在想,凶手真的是激情杀人吗?她究竟带了什么东西进去,既不会被怀疑,还可被当做是凶器?”
裴远说:“老板娘说过,年轻女人来时背了一个军绿色的单肩包,里面大概放了些重物,和死者吵起来后,就随手拿起来打死了死者,之后又把凶器带里现场。”
林u禾仍然没有被说服,“可按照老板娘的描述,一个打扮得像是边缘职业的女子,在‘工作’时背着军绿色单肩包,本身就很古怪,这一套并不搭配。我想……还是等尸检结果出来,再讨论给案件定性的问题。”
否则林u禾实在无法想象凶手是怎么举起大黄狗往死者头上砸的。
如果死因真是后脑的创口,大黄狗身上唯一硬的地方也是头颅,两个头颅相撞,大黄狗怎么可能一点儿事都没有?它长的又不是铁头。
裴远觉得林u禾考虑得有点多,“我以前办过类似的案件,案发地也是在招待所,不过当时死者是遇到了仙人跳,凶手威胁死者时,失手将其杀死。把见面地点约在招待所,本身就令人遐想。”
尸检结果还没出来,林u禾没再反驳裴远。
晏昀见状,说道:“不管怎么说,与罗福来同进的女子是重要人物,她既然是以边缘工作者的形象出现的,就先往这方面查。招待所附近有几间理发店,裴远,你带几个人去摸一下,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少员工。”
火车站附近的理发店一般都有二楼。
明显上是用来按摩的,至于实际上是做什么的,成人都懂。
前段时间扫/黄行动打击了一批,但这行就算是在后世也不能完全杜绝,可谓是一茬接着一茬,源源不断。
裴远见晏昀竟然支持自己,立刻站直,激动地表态道:“晏队,我一定查出神秘女子的身份!”
说完,他朝林u禾嘿嘿一笑,接着高高兴兴地走了。
晏昀喊道:“别太晚,早点儿回去休息,明早再继续。”
裴远随意地摆摆手,显然没把晏昀的话放在心上。
裴远虽然与林u禾比试的心格外强烈,但在工作上,他的态度是没得说的,一向最积极。
田琳看着他的背影,笑起来,“裴远的两个哥哥都很优秀,他是他们家最差劲的一个,所以一直憋着一口气,想做出点什么,让他爹妈刮目相看。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很不错了,最近八成是被u禾刺激到了。”
林u禾不懂,“我?为什么?”
“你的哥哥们也很厉害啊,一个经商赚大钱,一个专注于学术,哦对了,你的那个姐妹,我也听说过,好像也挺优秀的,不过最近……”田琳想了想,说,“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好像交了一个男朋友。”
林家人在新市小有名气,林清钰又是晏昀的朋友,田琳对林家的事还算了解。
林u禾点头,“我知道,不过家里长辈还不知道,不能乱说。”
“还是说一声吧,”田琳面露难色,试探道,“我今天去了趟派出所,正好遇见他们了,恩,怎么说呢,曾泽好像又因为打架被带过去的。他这人打架有点儿狠,将来不是进咱这,就是进医院,这对你姐妹来说可不是好事。”
林u禾自然是知道的,但就她的立场来说,实在是没法去劝林茵。
别说她们的关系剑拔弩张,就算是闺蜜,恋爱脑的劲头上来,都不一定能听她的劝。
林u禾想了想,说:“我会和林清钰说一声,他会去劝的。”
“唉,”田琳再一次感慨道,“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可不能只谈爱情,会吃亏的。”
田琳的感慨,让林u禾有些好奇她的婚姻。
不过这毕竟是个人隐私,林u禾没有多问。
闲聊几句后,刘法医和助理拿着验尸报告走进来,“晏昀!结果出来了。”
晏昀几人立刻围了上去。
助理将报告递过来,刘法医则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润过喉咙后说道:“尸斑指压褪色、角膜轻度浑浊、全身肌肉僵硬,我们是下午六点左右开始验尸,死亡时间大概在八小时前,也就是上午十点钟左右。我记得罗福来是在九点半登记进入招待所的,基本可以确定死亡时间。”
林u禾迫不及待地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死因呢?”
“重型颅脑损伤死亡,”刘法医说,“是开放性的,非火器性的颅脑损伤,简单来说,凶手使用重物多次击打死者的枕骨,死者几乎是瞬间死亡。”
晏昀问:“凶器是什么?”
刘法医蹙起眉,“凶器还真是不好说,一般情况下,钝器伤的凶器就那么几类,包括……”
他一顿,看向林u禾,笑眯眯道:“u禾,这块背过了吗?”
刘法医身后的助理打了个寒颤。
又是突然提问,这种被老师支配的恐惧感到底什么时候能消失……
然而林u禾却神色自如道:“棍棒类、斧锤类、砖石类。”
刘法医笑着点点头,“行,我就喜欢你这种熟悉法医知识的警员,聊起来方便。招待所这起案子的凶器,我个人是偏向于砖石类的,但又没法肯定。”
林u禾好奇道:“怎么说?”
“首先,它是一击多伤,也有挫裂创,这可能是砖石表面的不平整造成的。创口形态有短条形,可能是砖石突起的边缘位置?不过死者后脑表皮脱落得不算严重,你知道的,若是砖石击打,会与表面形成小角度,留下擦痕,而且创口内也没有石屑之类的碎屑,准确来说,创口内部的东西,都是死者自己的碎骨头,这就有些奇怪了。”
砖石与枕骨撞击,的确很难想象不会留下碎屑,除非凶手在砖石上包裹了其他东西。
晏昀越听,神色越严峻。
他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太妙。
林u禾追问道:“凶器的大小可以估算吗?”
“正方形或者长方形,长度在15厘米左右,再具体的,我就没法说了。”
林u禾的思路已经完全乱了。
若是按照正常断案的程序,她现在还能有些自己的观点,但问题是,她知道凶器是大黄狗。
大黄狗的头可没有15厘米长,它究竟为什么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