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格一笑,“手冷不冷,瞧衣服上都是雪。”
阿媛举起手里的手闷子,“我们手上有手闷子,可暖和了。”
苏格格上前将她衣衫上雪拍掉,“虽说有沙手闷子,可也要当心着凉。”
长乐笑道:“这会儿只怕满身的汗呢。”
苏格格道:“姐姐也不拦着他们,这两孩子都脸都冻红了。”
“玩一会儿,不打紧,”长乐指挥道:“阿媛你把雪人头抱过来,弘昀你去寻两颗石头,再找一根萝卜来。给他装饰眼睛。”
巧儿道:“煤渣行吗?”
“也可以。”
苏格格不免诧异,爷都病成那样了,侧福晋怎么忽然就甩手不管了,这几日除了问个安,丝毫不去,以至于爷似乎都生了怨怼。
长乐若是知道她这番想法,怕是要乐开花,她又不傻,过了病气难道难受的不是自己,若他下次还敢这么对她,哼,她还敢!
弘昀拉着巧儿的手去了小厨房,回来时拿了煤球还有萝卜装饰了一番,阿媛嚷嚷道:“没有胳膊!”
“你想个法子。”
阿媛道:“折两根树枝。”
“可以。”
翠儿道:“扫帚成不?”
“扫帚好扫帚好。”阿媛立刻去找,给雪人按上了两只胳膊,摘下自己的暖帽给雪人带上,顿时欣喜道:“这个雪人真好看。额娘,能给她图个红脸蛋吗!”
长乐点头,道:“去拿胭脂。”
“要不算了,白白净净也很好看。”那些胭脂额娘也要用,不好浪费,她给雪人整了整帽子,歪头瞧了瞧,“好看。”
“去吧,试试。”长乐鼓励,阿媛见母亲眼中是柔和的笑,她想了想实在想试试,便跑进来屋子里,拿了胭脂膏子出来。
苏格格将弘昀抱起来,“想姨母没有?”
弘昀点点头,“可想了,我都想姨母想得哭了……”
阿媛起鸡皮疙瘩,往日苏格格的行事她悉数在心,这会儿看到两人亲热得像是亲姨母似的,心里很别扭。
苏格格顿时咯咯笑起来,“你个小骗子,想姨母还不来看姨母!”
弘昀抱着她的脖子,她颈子边儿上一圈雪白的兔毛,很柔软,“我在给弟弟读书呢,所以没有看成姨母。”
苏格格将他往上颠了颠,眼睛因为雪上阳光的反射,眯成了一条缝儿,里面乌黑的地方俱是笑意,“弘昀可真是个好孩子。”
“那当然了。”
苏格格又是咯咯一笑,“姐姐,弘昀这孩子我真是喜欢得紧。”
“你喜欢就领回去。”长乐笑道,看着阿媛将雪人儿的脸蛋上涂得轻红,多了几分喜气,不由一笑,对胭脂好奇了,这是长大了有爱美之心了,“阿媛涂得好看,今天堆的是个女孩儿。”
阿媛得了赞,很高兴,“是个女孩儿,明日陪弟弟堆一个男孩儿。”
“今日玩儿一次就成了。”长乐不答应,对苏格格道:“走,屋里坐。”
“哎。”苏格格抱着弘昀去了屋里。
阿媛瞅了眼自己的小雪人,满意至极,乐颠颠的跟上,翠儿巧儿不住赞美,她小嘴一弯,恋恋不舍,今儿可真高兴,以前她从来都没有玩儿过雪。
今天额娘不但答应让她玩儿,而且带着他们一起玩儿,这可真好。
进了屋里,大家俱是眼前一阵黑,纷纷揉了揉被雪光刺到的眼,长乐吩咐丫鬟们给两个孩子打理一下,叫人去沏茶。
苏格格坐下,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她说起正事儿,“我今儿来除了与姐姐说说话,还有一事。”
“哦,什么事儿?”
苏格格讶异,侧福晋还真是问都不问四爷一声,四爷还吩咐让她来看看侧福晋是不是身子不舒坦呢,没想到母子几人玩儿得高兴得很,这是将四爷彻底抛在了脑后,这要是让爷知道了……
“爷这几日身上松快了许多,叫我来看看侧福晋和格格阿哥们。”
长乐“阿弥陀佛”了一句,道,“老天保佑,咱们爷总算好了,我这几日着实担忧,菩萨保佑,经文没白抄,傍晚了我就去拜见爷,也不知爷精神头可好,我怕徒添麻烦。”
苏格格愣了一下,原来是在抄经文,难怪,只是实在奇怪,往日里爷有个头疼脑热,侧福晋恨不得搬进伴月居里,吃的喝的没有间断过,其余人想献殷勤也献不上,除了福晋能在身边留几日,侧福晋能把爷霸占完。
她忍着酸,得努力将今日的任务完成……
作者有话说:
明天收藏过四百,更五万,我继续努力!冲鸭
第74章 他在痛苦她在嗨
◎惯的你了!◎
“我是过了正午的时候去伴月居的, 福晋命人传话,说耿姐姐和宋姐姐病倒了,爷身边不能没有人, 便叫我去服侍, 我到的时候爷正用膳呢,只是食欲依旧不佳,吃几口就放下了, 咳症虽减轻了不少, 还是不舒坦。”
长乐满心忧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要不是这几个孩子绊着, 我便去此后四爷了,这几日怕是要辛苦你。”
苏格格摇头,“原也是应当的, 爷说想吃些清淡的, 提到了腌笋。”她含笑看着她, 心里不免有些酸意, 吃酸笋是假,想见侧福晋是真,至于吃酸笋,她觉得自己挺酸的。
长乐心底冷笑, 她干嘛去受苦,伺候他的都病倒了, 还想让她也病倒, 想得美!吃酸笋, 亏他想得出来, 日子还是过得舒坦了,下次可以继续,不妨来试。
她面上笑道,“我这儿有呢,晚上的时候我叫人备一份小菜,妹妹帮我熬些粥,两人一同出力,也能更周全,只是我暂时去不了四爷那儿,小久儿这两日肠胃有点不舒服,不好好吃奶。”
“三阿哥要紧,他还那么小呢。”苏格格闻言,心里松了口气,不过倒是难得见她这么舍得下四爷。
坐到日暮,长乐与她一起去了小厨房,二人边说话,边做饭菜,她亲自做了几道菜,看他有什么话说。
饭菜装好,苏格格犹豫一瞬,“侧福晋要不要同去?”
“我明日再去,每日都有人去,四爷也不会总病重觉得孤单。”
苏格格一笑,面上有点羞赧,也着实羡慕,羡慕二人之间的亲昵,羡慕爷的偏宠。
伴月居烛火摇曳,暮色说来就来,寒意也随着隆冬而至。
傍晚的一抹橙色的云先是烧红了天边,渐渐的,日落处的那一点金黄失了光明,渲染成了暮山紫,渐渐的,那点紫色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点稀薄的曛黄。
夜色将院落笼罩的那刻来得太早,苏氏进来的时候夹杂了一阵冬风,胤禛瑟缩了一下。
女人近前,唇色浅淡,秀媚的眉宇上染着一层水雾,“爷吉祥。”
他看了眼她身后,苏格格将饭菜提来,“有爷喜欢的酸笋,酱黄瓜,还有鸡丝粥,和牛乳饽饽,爷吃点儿吧。”
“嗯。”胤禛喉间轻应了一声,待饭菜摆到桌上,除了酸笋还有一道他熟悉的烧茄子,色泽不算好,他阴沉的眉间舒展稍许,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她在做什么?”
苏格格怔了一下,“侧福晋……在看着格格阿哥读书,小阿哥这几日食欲不好,肠胃有点不舒服,所以……”她隐去了堆雪人的事儿。
“小久儿怎么了?”胤禛咳嗽了几声,握拳偏在一侧咳得昏天暗地,苏格格立即上前给他轻捶,胤禛咳了好一会儿,面容红透,摆摆手,“无事。”
苏格格起身立在一边儿,继续道:“小阿哥不肯好好吃奶,这几日添了点其他吃食,好些了,侧福晋一直担忧爷,来不了的时候就爷抄写佛经给爷祈福。”
胤禛眉头愈发舒展,眼中的阴翳少了许多,加上喝了几口鸡丝粥的缘故,浑身热了,胃里也舒服了许多。
苏格格立在一边儿揣度着他的声色,见他用得香,自己做的那道清炖羊肉也用了几筷子,心里松了口气。
用完膳,苏格格还在一旁,胤禛道:“回去吧。”
苏格格轻声道:“等四爷睡下了,妾身再回去。”
“不必,这儿有苏培盛伺候。”
“是,妾身给四爷倒杯茶。”苏格格一笑道:“我想起一事来,今儿去看侧福晋的时候,大格格说二阿哥给小阿哥起了个诨名。”
“哦?”胤禛视线落在她面上,有点兴趣。
苏格格端着茶过来,道:“小阿哥还小,总是流口水,二阿哥便给小阿哥起了个‘口水大王’的称号,逗得小阿哥直乐。”
胤禛沉静的眸子里染上一丝浅淡的笑,“他没个正经,就仗着小久儿还不会说话,欺负他不懂事儿。”
“可不是,大格格也说呢,日后小阿哥说是知道了,必要闹脾气。”
“应当的,谁叫他混不吝,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的这混账话。”
“我看二阿哥机灵着呢,爷的孩子自然是一个赛一个的聪慧。”
胤禛舒心,打了个呵欠,眼皮子开始发沉,道:“把苏培盛喊来,拿一封未写的折子来,我要写封请安折子。”
“是。”苏格格赶忙去喊人,等两人进来的时候,四爷已经睡下了,苏格格连忙将他吩咐的事道来。
苏培盛想了想道:“此事交给府中长史代为说明也成,让爷好好歇着吧。”
苏格格点头,“夜间爷可会醒来?”
苏培盛点头,有时候会口渴。
“那还是将折子准备好,也免得爷问起没有个准备。”
苏培盛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
福晋病好后,长乐跟着福晋一同去伴月居看四阿哥。经过此次大病一场,他变得愈发沉默,人看着憔悴了许多。
福晋体贴地照顾一旁,胤禛沉默地吃着她送来的鸡丝粥,问道:“弘晖如何了?”
“弘晖早前好了,今儿就能到兰雪堂里读书了。”
“不急,身子养好再说,李氏几那个孩子怎么样。”
“都无碍,阿媛和弘昀来请安时都康健着呢。”福晋看向长乐,“这几日怎么也不见你来伺候爷。”
众人在长乐面上一落,其实也奇怪她这次竟将机会留给她们,不过疑惑的同时也不免有几分庆幸。
长乐恭敬道:“爷在病中,不好人来人往的打搅,妾身见几位妹妹照料得当,不敢给爷不快,便只能给爷抄佛经祈福。”
福晋一时无言,看向胤禛,道:“李妹妹有心,爷果然好起来了,老天保佑。”
胤禛吃着鸡丝粥,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嗓子听着还不松快,要养好身子,今儿太医来,让太医给你看看。”
“是。”福晋一笑,道:“爷再吃几个饽饽,也不能总喝粥,要不然身子没有气力。”
他看着满屋子的女人,冷淡道:“都回去吧,无事不要生非,一切都听福晋的。”
众人称是,纷纷告退。
走至屋外,天色旷然,头顶上的蓝像是宝石,晴雪洗净了昨日的阴霾,长乐扶着丫鬟的手穿过中庭,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侧福晋,侧福晋——”是伊格格的声音,活泼又清亮,也带着几分挑事儿的前调,见长乐不搭理她,她脚步更快了。
长乐转身,脚下一滑,一个滑铲铲在了她的脚下。
惯着你了!
第75章 太子踢晕胤禛
◎被嫌弃的老四的一生。◎
伊格格四仰八叉摔了个乌龟翻壳儿, 丫鬟也与她摔作一团,砸在了她身上,伊格格当即疼得痛呼一声, 连表情都做不出, 似乎面皮一动,臀上的痛也会被牵扯到似的。
“哎呦!伊格格!格格快起来。”巧儿在侧福晋的示意下去扶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将人扶了起来, 给拍打了一下旗袍上的雪渍。
长乐用帕子擦拭了一番嘴角, 神色关切,“伊格格可还好?”
后面的人也赶忙跟上来, 知道二人都摔到了, 纷纷询问,“侧福晋没事儿吧?”
“没事儿。”长乐微微点头,“快看看伊格格如何?”
“格格伤到哪儿没有——”
伊格格抽气, 面上有几许尴尬, 也有痛色叫她两弯细眉紧蹙, 鲜红的樱桃口说着没事儿可怨怼还是露在妙目之间。
“没事儿就好, 你方才叫我做什么来着?”长乐认真询问,“那么急切。”
她语气虽然温柔,但是听在伊格格耳朵里,便是奚落, “明知故问,你怕是故意的。”
“伊格格, 你失仪了。”长乐轻描淡写道, “无事就不要再大呼小叫的, 你惊扰到爷怎么办, 一点体统也没有,巧儿,咱们走。”
“李氏!你故意的你!我告诉贝勒爷去!”
苏格格挑眉,道:“爷现在才好,刚嘱咐没事不要找事,你这是存心和爷过不去。福晋在后面呢,你同福晋说罢。”
耿氏低头一笑,面上带了几分好笑,拉了拉宋氏,欲言又止的宋氏也离开了,于是中庭便只剩下几个庶妃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伊格格。
伊格格咬牙切齿。
福晋款款而来,刚出门就听到这边的动静了,她带了不悦,走上前就见伊格格踩着花盆底咔哒咔哒而来,“福晋,侧福晋欺负人,故意绊人!”
福晋上下瞟她一眼,斥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有话回去说不成!”
福晋从其余人面上一一扫过,扶着丫鬟的手扬长而去,伊格格心中不忿,左瞧右看一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其余地方也不敢摸。
“跟上福晋。”伊格格说了一句。
丫鬟赶紧应声扶着她往福晋院子里走。
十二月很快便到,病了近一个月的胤禛得以重新入班上朝。
康熙得知也是几次派太医看诊,看到他好了,面上多了一丝兴慰,“好了就好,可病了有些日子。”
“是,儿臣谢汗阿玛关怀。”
康熙道:“老八与你毗邻而居,日日提及你。”
老八温和看去。
胤禛立即道:“八弟手足情深,儿子身子实在不争气,病了这些日子,没有能为汗阿玛分忧。”
“不急,等开春正有一件差事给你。”康熙温和道。
胤禔略笑了笑,“恭喜四弟,得了差事,汗阿玛不如直说是什么差事。”
“没有你的事,你着什么急。说起来,老四急性子这一点与胤禔相近,不知道开年去查看粮仓一事你担得起担不起责任。”
太子道:“汗阿玛若是不放心,不如交给儿子。”
“你是储君,如何能亲自去。”康熙神色略淡,“紧守本分便是储君该有的责任。”
“汗阿玛——”太子不想竟被当众落脸子,又见其余兄弟或低头或幸灾乐祸,他心头邪火顿起,笑了笑,道:“是,儿臣谨遵汗阿玛之意,不敢逾越。”
康熙大约也知道落了太子的威风,道:“你是太子,我如何不知你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