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指着他,跳着脚尖叫:“这是我的家、我父亲的城!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倒是你,身为我父亲信任的家臣,你在跟他的女人做什么?”
你有点想笑。
这孩子小小年纪,知道的倒不少。
想到这里,你直接贴到黑死牟背上,更紧地搂住他手感极佳的腰。
不曾想。
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见凪,竟然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你的动静。
那双眼睛倏然盯住你,几乎要冒出火星,手指抖啊抖:“你你你……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谁准你抱别人的!还不赶紧松开!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你笑眯眯欣赏着他的怒颜。
不仅不松开,反而还更亲昵地贴着黑死牟的侧脸蹭了蹭:“没办法,谁让你父亲不中用,我还这么年轻,长夜漫长难捱,自然要找个身强体壮的……”
揶揄的话还没说完。
一只钢铁般结实的大手,已然死死捏住了你的天灵盖。
你疼得吸气。
可脑袋被死死捏住,身体也被迫向后仰去。
还没有发飙呢,一双冰冷阴郁的目光就直直厉入你眼底!
与此同时,冷酷暴戾的声音顺着掐你脑壳的大手,清晰传入脑海:“你想我也把他变成鬼吗?”
你哑火。
本想啐到他脸上的唾沫重新咽了下去。
“父亲大人!”
人见凪冲入鬼舞辻无惨的怀抱。
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抱着他的腰,手指着你跟黑死牟,半是委屈半是愤怒地告状,“他们、他们在背着您做不道德的事!他们辜负了您的信任和爱重!”
黑死牟没有辩解。
恭敬地垂首跪在一侧。
“你误会了。”
你叹了口气。
人见凪怒目圆睁:“误会什么?我都看见了!你们无视父亲的提拔之恩,堂而皇之抱在一起!你们……背叛了我的父亲!”
“不。”
你纠正他的话。
把脑袋从鬼舞辻无惨手里挣脱出来。
捋顺头发后,抬手指了指黑死牟,又指向自己,“是我自己勾引他的。”
人见凪骇然瞪大眼。
你继续道:“他一直在拒绝我,可我不死心,我不想自己的人生永远跟你这个没用的父亲绑定在一起……”
人见凪:“我父亲才不是没用的男人。”
你撩起眼皮:“你怎么知道?”
人见凪哽住。
当即憋屈地啪啪掉眼泪。
却还是倔强地抱着自己心爱的父亲,据理力争:“反正就是不可能!我父亲很有用的!绝对不是你嘴里没用的男人……是你,是你自己轻浮浪荡!为了掩盖自己的丑事,才会如此恶意中伤我父亲!”
“啊对对对。”
“你说的都对。”
你掏了掏耳朵。
从黑死牟身上抽出那把日轮刀,别在自己腰间,“既然被你发现了,那老子正好就不伺候了。你跟你那没用的父亲,一起在这里发烂发臭吧。”
说罢。
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徒留人见凪一人风中凌乱。
走出好远,还能依稀听见他懵逼的哭声。
你走得干脆。
可还没有走出人见城呢,人就已经后悔了。
贴贴不成功就算了,就连上路的财物都没来得及准备!
惨!
真是太惨了!
你扼腕叹息。
抹去脸上的辛酸泪。
默默握住腰上的日轮刀,暗暗下定决心:“得想办法抢鬼杀队一把……这是他们欠我的。”
如果不是他们砍掉了你的头,你就不会在掉落脑袋同时,还掉落了自己辛苦搜刮而来的宝匣。
不管在哪个时代,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汉。
这可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而如今,正是他们让你落到了现在这个凄惨处境。
赔!
必须得赔!
至于——
会不会发生不仅掉落脑袋,还把黑死牟的日轮刀也掉落的事儿……你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次次都被初见杀。
只要他们不能一击必杀,就算你打不过,也还可以逃跑嘛。
死斗可不符合你的性格。
你是这样想的。
而之后的事情发展,跟你料想的一样。
再次遇见的猎鬼人是个新手。
虽然刀耍得贼溜,但终究在力气上差了点意思。
到头来,只能被你反剪双手摁在地上。
你抹去脖子上的血。
拍着她僵硬紧绷的小脸,笑眯眯:“哈,是我赢了~”
虽然靠着鬼的强悍恢复力,不太体面地取得了最终胜利,但赢了就是赢了。
“恶鬼!”
她明明很害怕。
却还是要冲你摆出憎恨嫌恶怨恨的表情。
双眼被愤怒染红,死死盯着你,恨不得啐你一口,“就差一点,我就能砍下你的头,替我父母报仇!如果你不是鬼的话……”
“如果我不是鬼的话,你应该不会想着砍下我一个陌生人的头。”
你打断她的话。
干脆利落甩掉她扣给你的锅,“而且,你父母也不是我杀。我才刚刚做鬼没几天,别说一个人都没有杀,就连吃都没吃过几个人。”
“你还要吃几个人!”
猎鬼人更加愤怒。
她不停挣扎,凄厉的声音尖锐到破音,“你还想吃几个人?!就算你才刚刚做鬼,一个人都没伤害过,迟早也会杀人的!这就是你们恶鬼的本性!!你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被你哄骗吗?!你这个该死的恶鬼!!”
你差点没摁住。
直到学着鬼舞辻无惨喜欢的动作,捏住她的脑袋,死死扣压在地上,才勉强将她重新制服。
同时,也息了跟他们好好交谈的念头。
直白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哈?”
“白日做梦!我们猎鬼人誓死都不会跟恶鬼做交易!”
“你尽管杀了我!求饶一声,我都不是父母的好女儿!”
她神情快意。
说得更是正气凌然。
从骨子里透着宁折不弯的浩然气节。
可——
你只是问她要钱啊。
又不是要她给鬼带路,偷袭鬼杀队总部。
怎么就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你不太理解。
想了想,换了个她可能会喜欢的说辞:“日轮刀和钱,你选一个吧。”
猎鬼人:“??”
你:“不给钱,我就拿你的日轮刀去换钱。听说你们的日轮刀都是用特殊精铁定制而成,而定制的东西,向来都贵。不管你选哪个,我反正都是稳赚不赔的。”
“想开点吧。”
“就当遇见我,算你倒霉好了。”
第13章
我不要面子的?
你开心了。
脚步都变得格外轻快起来。
感受着手里钱袋子传来的沉甸甸的重量,只觉得未来有了保障。
哪怕将来只能孤身一人走夜路,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而钱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不嫌多的。
所以,你后来还打劫了好几个鬼杀队剑士,成功将钱袋子升级为宝匣。
其间,不是没遇见过硬茬子,但耐不住你会扭头就跑啊。
唯一没跑掉的那次,是被偶然路过的继国缘一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这个你是服气的。
毕竟是把鬼舞辻无惨打出ptsd的男人。
被他抓住很正常。
但继国缘一觉得不正常。
他打量了你很久。
以至于那张素来淡漠疏离的脸上,都浮出明显的困惑之色:“你……怎么还活着?”
你:“此事说来话长。”
继国缘一:“……没事,你慢慢说。”
你:“但我没时间了,追杀我的猎鬼人来了……”
话音未落。
森林深处的雷鸣已然撕裂夜空,一路风驰电掣,直奔你脖颈而来!
继国缘一反应比你快多了。
即使手上还拎着你,但并不妨碍他拔刀应对。
下一息——
火光四溅!
耀眼的火光与奔腾的耀雷发生激烈碰撞!
迸溅而出的光点都有着仿佛能灼烧眼睛的热度。
你下意识闭上眼。
不停揉着刺痛的眼睛
而他们也没有死斗的意思。
试探一击后,就拉开安全距离,呈对峙之势。
“前任日柱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雷柱神情肃穆。
紧紧握着自己的刀。
几句特色的双眸盯着跟鬼站在同一个阵营的前同僚,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您身后的那个,可是诡计多端的恶鬼。据鬼杀队剑士汇报,她不仅伤害超过五名低级鬼杀队剑士,还将您的继子打成重伤,此等恶鬼,绝不可再留!”
“你放屁!”
你当场就怒了。
猛地从继国缘一身后探出脑袋。
忿忿然拍掉他扣在你脑门子的黑锅,“我才没有伤害他们,我只是从他们身上拿走了我应得的钱!”
“至于那个狗屁继子,也是他活该!”
“他不仅趁人不备砍掉我的头,事后还不要脸地骂我蠢,我都考上大学了,他凭什么骂我蠢?!”
“让他道歉也不道,这么不知好歹,我只是揍了他个鼻青脸肿,都没有打断他的手脚,就说明我已经够仁慈了!你不要不识抬举!”
你气得坏了。
不停说着诸如“妈的,竟然还敢事后污蔑我,下次我必见他一次打一次”、“换成别的鬼,早把人吃了,可我只是拿走了他们的钱,你们应该感激我才对”之类的话。
雷柱呆愣当场。
倒不是他没见过像你一样厚脸皮的人,而是他敏锐察觉到了你话中不对劲的地方。
那双极具特色的眼睛盯着你,颇为困惑的话却是跟继国缘一说的:“鬼被砍掉了头……那不应该死了吗?”
继国缘一:“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雷柱想了想。
也不喊打喊杀了。
果断收了刀子,要你把一切讲清楚。
“刚刚还对我喊打喊杀,现在却要我坦白从宽,你说怎样就怎样,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才不干。
当即摆高姿态。
吊稍着眉眼,用刻薄的下眼皮乜人。
雷柱被噎。
脸皮狠狠抽动。
该不会是让他跟鬼道歉吧?
还是继国缘一比较会抓重点。
他思忖片刻。
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交到你手上。
你脸色稍霁。
雷柱明白了。
也把自己的钱袋子交给你。
你满意了。
美滋滋将钱倒入自己的宝匣里。
把空袋子丢还给他们。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
你收好宝匣。
转而紧紧拉住继国缘一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一切都要感谢你当初把鬼舞辻无惨打成了鱼生!”
“虽然没能彻底杀了他,但也给他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你留在他身上的伤痕,不管吃多少人,都没有丝毫痊愈的迹象,日日夜夜在灼烧炙烤着他,哈……你是不知道,他怕死你了,在你死之前,他都不会再出来浪了……”
雷柱越听眉毛皱得越紧。
忍不住出声打断你畅快的嘲笑:“这跟你还活着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鬼王在置之死地后又进化了?你们这些鬼……已经不会再因为斩首而死了吗?”
这种可怕猜测,只是说说,都叫他毛骨悚然。
被打断话,让你多少有点不痛快。
可他给得太多了。
你只好把没眼色打岔的他忽视掉,继续拉着继国缘一的手,感激地使劲晃:“我呢,之所以不死,是因为鬼舞辻无惨还没有死。我的血肉已经跟他融为一体,只要他不死,那么,不管我怎么死、死在哪里,都能撕裂他的伤口,重新从他身体里生出来。”
“所以,我才说要感激你。”
“如果没有你,那么,就算我有再大怨气,也不可能从鬼王那具完美结实的躯体里爬出来,大概率会胎死腹中吧……”
雷柱:“……”
雷柱“其他鬼也可以吗?”
你:“目前为止只有我。”
继国缘一脸上流露出困惑之色:“为什么只有你?你跟其他人的结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面色一僵。
脆弱的心灵再次被狠狠戳中。
过去那些不好的、想起来就让人emo发疯的回忆,再次侵入你的大脑!
让你身体不自觉痉挛颤抖,不由得就想嚎叫、阴暗地爬行、分裂、扭曲的行走、抓起刀,狠狠捅鬼舞辻无惨一刀两刀三刀四刀……直把他捅成血葫芦!
可问题是,他现在不在你身边!
啊啊!
你好想他!
想他想得都要死掉了!
你松开握着继国缘一的手。
扭头奔向身后大树,抱着粗壮的树干,就是哐哐撞!
直到把自己额头撞得噗滋噗滋冒血。
心中那份无处发泄的疯狂才终于舒缓了点。
你重新回到他们身边。
无视他们怪异错愕的注视,轻描淡写道:“因为我是学生吧。”
雷柱:“学、学生?”
你抹去脸上的血,露出已然光洁如初的脑壳:“嗯,怨气滔天、死不瞑目的学生。但不建议你们乱试,我的经历不具有可复制性,贸然尝试容易变成小面包。”
说完。
你再次拉起身边继国缘一的手。
很有礼貌的跟他打招呼,“刚刚血流的有点多,我现在有点饿了,再去找别人做交换可能来不及,能给我咬一口吗?”
“就一口!”
你直抒胸臆,“说实话,我馋你很久了,毕竟是能把无惨打成狗的男人,不尝尝你的味道真的是枉为鬼了。”
“放心,我的胃口不大,你稍微忍忍。”
继国缘一看着你。
神色淡淡地点点头。
就好像你不是在问能不能咬他一口似的。
“你人还怪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