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天气都不大好, 天气预报说明天大概还会降温,你确定要穿这么薄的裙子?”
岁笙看着沙发上堆叠的裙子,都是轻薄的夏裙,不少还是半身裙。
“建议你还是选秋季穿的长裙, 这种短款无袖的穿出去, 大概会感冒。”
“不会, 不用担心。”魏茹摆摆手表示问题不大。
——
“啊嚏!”魏茹双手抱肩,一阵风吹过,浑身跟着一抖,“搞什么鬼, 怎么这么冷?”
临出发前岁笙还劝她带件外套,不过这家伙觉得自己身体倍棒,年轻火旺,坚决不穿。
“穿得这么好看, 加个外套只会拉低姐的格调。”魏茹浑身上下就嘴没打哆嗦。
岁笙还要说什么,突然手臂一沉, 一个声音从耳旁响起:“岁笙早啊,你今天穿的格纹裙子好好看,是你新设计的裙子吗?正好我要买秋季的裙子, 给我推荐几款吧。”
岁笙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钱糖,她们很熟?刚要询问魏茹怎么回事,就见刚刚还缩成蚕蛹不停哆嗦的家伙,现在已经站得笔直。
魏茹扬起下巴斜眼看向钱糖, 语气嫌弃:“几天没见, 脸皮又变厚了, 你才跟岁笙见过一次, 别搞得你很熟一样贴上来。”
钱糖挽着岁笙胳膊的动作没变, 并没有因为魏茹的话而生气,脸上依旧带笑且加深了几分:
“表姐也在啊,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才注意到你,不过你说错了,我和岁笙可是早就认识了,每次我去医院探望我未婚夫都能遇到她,你难道都不知道吗?”
说罢,钱糖歪头看向岁笙,高高束起的卷发垂下,有一缕发丝垂落脸颊,为她平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魏茹:‘见鬼的俏.皮.可.爱!’
岁笙:‘这是什么糟糕的表达方式?什么叫去医院看未婚夫每次都能遇上我?正常人听了肯定想歪。’
但魏茹明显不在正常人范围内,她只抓住了“早就认识”这个关键点,以她对这个烦人精的了解,这话不像是胡编的。
她侧头看向岁笙,寻求答案:“她说的是真的?你们俩早就认识了,还是在她未婚夫见证下?”
“你说什么鬼话?”岁笙觉得这表姐妹俩语文肯定都不及格,“不过是一个病房,碰巧遇到。”
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看到魏茹一张大脸不断逼近,控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
‘戏不要太多!’岁笙一手扣住她的脸,大力推出一米远,确定保持了安全距离,将左臂从钱糖手中抽出。
“童爷爷住院,我偶尔去医院看望,童爷爷在二十号床,洪淘在十七号床,一个病房而已。”岁笙无奈解释。
魏茹闻言立刻满血复活,对着钱糖冷哼一声:“少在这里挑拨关系,你去看你的未婚夫,别来惹我,我爸五十寿辰,别逼我让人把你抬出去。”
对于表姐魏茹的威胁,钱糖完全没有在意:“有的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姨父收养来的,明明魏启表哥样样优秀,你却进化成了暴力女狒狒?还是平板。”
说着眼神从魏茹的某处扫过,挺胸抬头得意一笑,转头对岁笙道:“我先进场了,一会见。”
说罢踩着高跟鞋向皇冠酒店走去,完全没有理会身后追来的未婚夫,还有原地爆炸的魏茹。
岁笙看着匆匆跟上去的洪淘,对方的胳膊仍旧吊在胸前,穿着深蓝西装,打着领带还重新做了发型,要不是她时不时去医院看童爷爷,估计很难认出他。
之前看钱糖送各种昂贵的补品,送果篮,送鲜花,现在又将对方确立为未婚夫,似乎是很喜欢洪淘的表现。
但岁笙看两人在医院相处,跟情侣之间的气氛又不大一样,现在再看似乎更少了份热切,不像是刚刚确立关系的未婚夫妻。
“你表妹很中意他?两人似乎才认识不久就订婚了。”岁笙看向魏茹,发现她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哪是中意?是中邪了,我小姨一家为了这事,已经爆发过好多次争吵了,但都拗不过她,
说是未婚夫,其实还没过过明面,这次我爸五十寿辰,钱糖带着他过来,估计就是为了给他正名,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才认识一个多月,不就是帮她抢回个包吗?这就以身相许的话,她都跟保镖结多少次婚了?”
魏茹觉得钱糖要么是脑子进水,要么是武侠小说看中毒了,什么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桥段她都敢照搬到现实。
“家里反对,听说她直接搬出来住了,公司的工作也不做了,弄个烂摊子给她家那帮没脑子亲戚,半个月给公司赔进去不知道多少钱。
岁笙闻言若有所思,不知怎么突然记起病房内,摆放在洪淘床头柜上的花束,钱糖每次送的鲜花花束都不一样,但有她似乎尤其喜欢一种粉色的花,每束花中都有。
魏茹碎碎念结束,回头就发现岁笙还站在原地发呆,“想什么呢?”
“在想钱糖每次...”岁笙刚说了个开头就立刻被魏茹打断。
“你想她做什么?不能想!”魏茹警铃大作,拉着岁笙的手往酒店三楼走,“我从小到大,凡是有什么东西,她都要抢,这次估计是惦记上你了,她这种没朋友的人肯定是嫉妒我,见不得我好,
小学时候还好些,不过是比比学习、玩具和零花钱,从上初中开始,她就开始变本加厉,
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工作学习社交,她什么都要掺和一脚,争个胜负比个高低,托她的福,我到现在还是单身狗一枚,不仅男朋友没交到,遇到的女生也全是奇葩,就是有正常的也被她吓跑了,
因为只要靠近我,就会搅入我跟钱糖的角逐,根本没法正常相处,不过她也没好过,一直也是孤寡一个,
没想她突然在大街上捡到一个未婚夫,看她那架势是奔着结婚去的,所以我也没去搅合,没想到她还死性不改,还想来挑唆咱俩关系。”
魏茹这么一脸严肃说话的样子,岁笙还是头一次见,该说钱糖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神奇的存在,能把魏茹逼到这个份上。
“那你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岁笙虽然跟对方接触不多,但是钱糖在医院给她的感觉,和跟魏茹在一起时完全不同,“这么坚持一件事,总要有个理由。”
魏茹啧了一声,十分了当的说:“疯子发疯还需要理由?她就是这里有问题。”
说着魏茹用手指了指脑袋,“她那里的构造跟正常人不一样。”
两人来到举行寿宴的宴会厅,轻松容纳二十余桌的大厅,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
巨大的水晶吊灯照耀下,所有人都在互相打招呼、介绍、攀谈,服务员穿梭在人群中,不停送上酒水饮料。
寿宴还没正式开始,气氛已经热闹非凡,当然最热闹的地方还要数坐在首桌,本次寿宴的主角魏鼎立所在的位置,层层叠叠的人墙阻隔,让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魏茹撇了撇嘴,带着岁笙来到一个角落,刚坐下,立刻有服务员上前询问是否需要酒水饮料。
“来一杯混合果汁,一杯鲜橙柠檬汁,常温。”岁笙说完,服务员听了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先前过来的宾客需要果汁,都只是单纯说纯果汁,没有听到这么详细的描述的,毕竟他还没有为对方做详细介绍。
等服务员走后,魏茹将转桌上的餐前甜点拿到了两人面前,调侃道:“在别人的地盘报自家菜单是什么感觉?”
岁笙接过她递来的勺子,尝了一口布丁:“感觉一般般。”
“每次聚会都是这样,一次赛一次的无聊,看他们凑在一起都不知道对方姓什么,一个个聊得跟村口大妈一样,再宽敞的大厅也能营造出菜市场的效果。”
魏茹拿着吸管,无聊的戳着果汁里起伏的柠檬片,在将它戳得千疮百孔前住了手,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有讨厌的人凑了过来。
“这不是我们的魏大千金嘛?不去公司啃老,倒出去卖衣服了,一个小破店还请乐队来,撒出去那么多钱做宣传,也不怕开业直接倒闭。”人还没走到近前,挑衅的话已经传到两人耳中。
岁笙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三个男生,或者说一个男生身后跟着两个跟班,说话的是打头穿红皮鞋的男生,长相小帅,表情有点欠扁,眉眼神态给人的感觉,似乎有点像男版魏茹?
此想法一处,岁笙顿感一阵恶寒,一个二哈是灾难,两个二哈就是灾害。
他一个人的嘴顶三个,不停对着魏茹输出,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男生全程静默,但是他们的嘴闭死了,心声却一刻没停。
[徐明:拜托,能不能不要每次聚会都往女魔头这凑?你想挨揍别带上我!]
[徐天:我就说今天干脆装病不来,哥他偏不听,还说来物色下女朋友,我看是物色一会挂哪个专家号吧。]
[徐明: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徐天:不要误伤,不要误伤...]
魏茹切了一声,将手里握着的饮料杯放到桌上,嘭的一声响,吓得两道心声直飙高音。
岁笙揉了揉幻痛的耳朵,她不清楚魏茹之前是做过什么,让姓徐的俩人这么害怕,心理防线这么脆,怪不得只能给人当跟班,看他们老大心理承受能力就很强,就是不知道他物理承受能力如何。
魏茹站起身,来到三人面前,将魏执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不屑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半个月没下来床,刚能跑就来我这领打。”
虽然打不过但坚决不承认,魏执自觉其他人都怕她,但小爷我就是不怕,钱糖因为这个家伙自甘堕落,他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明明家里都给你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按部就班的学,公司领导层总有你一席之地,别人塞到你手里的金子你丢出去,非要去外面捡些破烂当宝贝,果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钱糖说得一点没错。”
魏执看着她身上的红色连衣裙,眼里的不屑都要溢出来了,
“这就是你那什么云的服装店卖的衣服?随便扯出来一块布缝在一起就能卖钱了,钱什么时候这么好赚了?徐明、徐天你们说是不是?”
[徐明:不要扯上我,我谢谢你!]
[徐天:现在装肚子痛遁走还来得及吗?!]
徐家兄弟俩看着对面面色阴沉的魏茹,注意到她握紧的拳头和绷起的嘴角,两人齐齐后退一步。
他们俩是堂兄妹,打就打了,有什么事都有上面给他们兜着,他们俩可不姓魏,要是敢掺和到里面,怕回头家里哪条生意链突然断了,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人暗搓搓的后移,试图远离危险地带,但是执着作死的人仍旧不停输出。
“你天天泡在龙卫那边练肌肉不练脑子,一个人不求上进,还拖累钱糖一起,她为了在自家公司立足,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
魏执当时听到钱糖离开公司甩手走人,还找了个野男人要结婚,第一反应就是来找魏茹。
“总之我劝你悬崖勒马,赶紧关了你那家服装店,乖乖回去上你的班,老实在公司待着,啃老也比败家强。”
魏茹这会才反应过来,对方上赶着过来挨揍,到头来麻烦源头还是钱糖,这舔狗怎么还不死心?
“你一个姓魏的,为了钱糖那个烦人精,天天胳膊肘往外拐,打你几次都不长记性。”魏茹步步逼近魏执,拳头越捏越紧,
“搞清楚,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没人下帖子请她,她不去公司,找人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个男的是我硬塞给她的?”
“也不是不可能。”魏执这句话一出,魏茹再也忍不住,刚要抬手给他一个破颜拳,胳膊却被人抓住了。
“岁笙你不要拦我,我今天非把他脑子里的水打出来不可!”魏茹嘴上说得凶,但胳膊到底是没有再使力气,不然岁笙根本拦不住她。
“今天是你父亲的五十大寿,这会宴会厅里该到不该到的都来了,不能在这时候砸自家的场子。”
岁笙劝诫的话说得不紧不慢,并没有斥责的意思在,只是在阐述事实。
魏茹听了进去,举起的拳头也落了下来,一盆冷水浇熄了火苗,连瞪魏执一眼的精神都没有了,直接瘫在了桌子上。
接过岁笙推来的果汁一饮而尽,感觉憋着没揍成人,浑身不得劲,干脆掏出手包里的明信片数数,转移注意力。
[魏茹:可恶!要不是岁笙拦着,要不是老爸生日,我绝对要给那小子的脑袋开个瓢,看看他那脑壳里面是不是全是浆糊!]
徐明和徐天感觉自家仿佛看到了幻觉,那个女魔头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两人都以看濒危物种的眼神看着岁笙,难怪魏叔叔和魏大哥放任魏茹单干,合着是因为找到了一个人形灭火器,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一直观察这边动向的服务员见状也是送了一口气,本来还想找领班过来劝架,要是寿宴上闹出乱子来,他们所有人都得吃挂落。
免去一顿揍,魏执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毕竟他老爸出门前再三叮嘱过,不要来招惹魏茹,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谢了,认识一下,我叫魏执。”对于为他解围的岁笙,魏执对她的天然好感度还是很高的,语气也正常了许多,没了跟魏茹对峙时的嚣张。
不过态度友好不代表就能得到回应,岁笙看了眼对方伸出来的手,也伸出了手——从魏茹面前的明信片中抽出一张,放到了魏执的手中:
“谢就不必了,我只是劝她不要在这里打,这张名片上有我和魏茹开的服装店地址,你可以带女朋友来这里逛逛看,如果有机会的话。”
说罢没去看对面三人的表情,拍了拍魏茹的肩膀:“走了。”
魏茹闻言立刻跳起,跟着岁笙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回头、握拳、核善一笑,眼神透露出一个意思:洗干净给我等着。
其实在刚刚在两人争执时,岁笙已经听出了一些不对,想到钱糖在医院时的反差,还有那次竞拍离开时,钱糖的那道心声。
对方这么多年揪住魏茹不放的原因,已经在岁笙心中浮出水面,但推测没有证实之前也只能画一个问号。
宴席即将开始,四散的人群开始入座,岁笙两人也来到了对应的位置,在第二排的中间,这一桌都是年纪相仿的女生。
大家都互相认识,唯一的生面孔就是岁笙,不少人都忍不住打量她,终于有一个女生开口。
“魏茹,不给大家介绍一下你朋友?”说话的女生梳着公主头,一根红绸带蝴蝶结系在脑后。
魏茹一点也不想搭理这群女的,沾亲带故谁不知道谁?互相都瞧对方不顺眼,还非要在她面前演一演。
“我朋友,没必要跟你介绍。”魏茹说得毫不客气,女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女生在外面都是被人捧着的,但只要一碰到魏茹,她总是吃瘪受气的那个,但是她这次决定改变策略。
女生略过魏茹,直接向岁笙发难:“岁小姐前来赴宴,不知道准备了什么贺礼,也让我们开开眼?”
明知道她姓什么,还装模做样让魏茹介绍,岁笙看向公主头女生,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