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时刚处理好高玉茗这边的事情,便回三月茶楼,亲自给梁怡他们安排茶水,梁怡看到她,立马表现亲昵,当着陈佳琪的面,拉着宋莺时的手不肯松。
“宋小姐既然有空,赏脸吃个饭,正好我们也在准备你外公之前的专访,你的意见可是很重要的呢。”梁怡拉着宋莺时去坐。
宋莺时推脱不得,跟众人颔首,副台长朝她笑了声,搞不懂梁怡葫芦卖什么关子。
陈佳琪蹙眉,有理由怀疑梁怡是故意的,让宋莺时亲眼看自己给她赔罪。
梁怡连提纲都准备好了,聊了不少关于上世纪的专访拿出来复播,需要修片之类的事情,宋莺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低声道:“傅沉的专访播放量那么好,这个时候放我外公的,会不会意图太明显了?”
“蹭热度?”梁怡逗笑了,附耳低声:“这谁蹭谁还不一定呢,傅总也想蹭点你外公的热度呀,到时候你们公开也方便不是。”
暗戳戳秀恩爱是吧?宋莺时也笑了,这么一想,确实是傅沉会做出来的事情,还好梁怡是聪明人,立马知道把外公的专访抬出来。
“行吧,我没意见。”这种能给三月茶楼宣传的机会,宋莺时自然不介意,再说外公是长辈,傅沉那点热度,蹭蹭怎么了?
茶艺师父坐在一旁煮茶,副台长喜欢宋代茶饮,宋茶的制作时间长,又格外精细,对手艺要求高,大家也不急着了,倒是宋莺时有点饿了。
而且她看梁怡这么磨着时间,只怕是这顿饭有鸿门宴之意。
宋莺时抿了口龙井,觑着陈佳琪的脸色,陈佳琪今天莫名乖巧,一句话不说,全让梁怡控场。
后面梁怡又让洪姨上了青梅酒,度数最高的青梅酒,虽然是自制的,可里面的白酒是宋莺时专门挑的茅台,出了名的贵。
副台长有些肉疼,有苦难言。
茶点好了之后,这才开始上菜,宋莺时和他们以茶代酒喝了几杯后,连忙吃菜装透明,果然就看到陈佳琪在副台长的示意下站起来,冲梁怡说:“师父,上次我抢你专访,还在台里支走你的人,对你的人不客气,我对不起你,我给你赔礼道歉。”
梁怡抱着胳膊看她,耷拉眼睑,一脸不屑,陈佳琪涨红脸,将酒盅的酒一口喝完,顿时被呛,红着眼咳嗽,副台长连忙要说话,被梁怡堵了:“这才哪到哪呀?一杯洒了半杯,知道这酒多贵吗?你这是不给我面子,还是不给宋老板面子呀?”
说着,梁怡笑出声,宋莺时就知道没好事。
陈佳琪连忙看眼宋莺时,显然被唬住,上次在云港她好不容易在宋莺时那蒙混过关,结果又栽这里,果然人之前就不能太嚣张,因果是不容小觑的。
陈佳琪一杯接着一杯,不知道以为喝茶呢,想吐也只能鼓着腮帮子咽下去。
梁怡瞪着她,气得不轻,她在江海电视台这么多年,带过多少人,碰到陈佳琪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当初带陈佳琪越是辛辛苦苦,到头来,被她反咬一口,梁怡怎么可能罢休。
宋莺时不想插手这事,但也不想梁怡借着自己的名头在这,只好开口对梁怡说:“梁主任,再这么喝下去,我怕我这茶楼出人命呀。”
“她在电视台那点勾当,差点让我没命,你放心,她死也不在你这死。”梁怡嘴上说得厉害,其实语气已经缓和不少。
陈佳琪抽着鼻子哭,宋莺时头疼,看向副台长,副台长不管事,低头喝茶,就怕梁怡一刀砍自己头上。
又等陈佳琪喝了几杯,宋莺时才说:“就当是我的面子?”
梁怡这才笑了,温和道:“宋老板果然气度不凡。”
这话说的好听,好似刚才欺负陈佳琪的不是她,宋莺时看着陈佳琪去外面吐了,这才松口气。
之后倒是没有劝陈佳琪喝酒,梁怡也没说原谅,在席间只是聊起工作的事情,副台长这才问:“那之前说的事情……”
梁怡不情不愿看向宋莺时:“宋老板,徐老板的专访,陈佳琪也要参与,你怎么看?”
“陈小姐既然是梁主任一手带出来的,我自然信得过,只是希望陈小姐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工作可不能粗心马虎了。”
宋莺时意有所指,陈佳琪那头答应下来。
看陈佳琪欺负成那样,也算是活该,人工作虽然是为了钱,可也不能忘恩负义。
一顿饭吃到半夜,宋莺时送梁怡出去,梁怡有些喝高了,被助理扶着上车,宋莺时看着他们离开,站在夏夜里叹气,很是疲惫,。
陈佳琪拉着包,歪歪斜斜过来,扶着一旁的花坛要吐,宋莺时连忙说:“这花很贵,要吐回家吐,你一个月工资可赔不起。”
陈佳琪忍了忍,终究是没吐,肿着脸看她,有些气:“你倒是威风,看梁主任那么哄着你。”
“我承认我有傅总撑腰的成分,但你自己不尊重人,就别怪别人翻身起来打你。”宋莺时无奈摇头,陈佳琪和陈慧还真是亲姐妹,前期都嚣张得要命,后期看嚣张不起来,只能认怂。
其实大多数人都这样,安分装傻也是一种嚣张。
傅沉年轻的时候,还知道借钱呢。
“打就打呗,有本事喝死我,你跟我关系很好啊?还帮我解围。”陈佳琪哼声,宋莺时气笑了。
最后看她在那泄愤,说副台长势利眼,之前多捧着她,现在也向着梁怡,说电视台其他人也是,都是哈巴狗,巴结傅沉。
宋莺时听得好笑,见她的代驾来了,连忙扯着她上车,让她回家,在茶楼门口发疯,她不嫌丢人,宋莺时还怕耽误自己做生意呢。
看着陈佳琪的车离开,宋莺时看到街对面一直停在那的车,有些奇怪,看了两眼,好像有人在车里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听说电视台也有对家,估计是想跟着梁怡他们找线报的,没一会,车就跟着陈佳琪的车走了。
宋莺时给梁怡发了消息,让他们注意一点,便没再管了。
回家时候都后半夜了,宋莺时以为傅沉已经睡了,谁知道开门却看到他坐在窗边,歪头看书,竹影如墨渍浸染开,印在他洁白的睡衣上,一切都安静随和。
“你怎么还没睡?”宋莺时站在窗边,他抬头轻笑:“等你呀。”
“你这样等我,那我以后岂不是也要等你?”宋莺时问,傅沉摇头:“不用,我等你是我一厢情愿,你不用等我,也是我一厢情愿。”
宋莺时被他逗笑了,疲惫袭来,她打着哈欠绕到客厅进卧室。
和傅沉说起过两天去江西的时候,傅沉回头看过来,主动说:“我陪你去。”
“不用了吧?”宋莺时狐疑:“你不忙吗?”
“忙不忙,我自己说了算的。”傅沉语气笃定,打定了主意要跟宋莺时一块去。
宋莺时心念一转,“那你正好跟我回老家,你还没见过我家里人呢。”
“好啊,你之前不是说要去见奶奶?”傅沉也想起来了。
宋莺时挫败,她奶奶知道她结婚了,在家气得不轻,跟爸爸闹着要去江海,三天两头装病,被她这么一折腾,家里还挺乱的。
也不知道她带傅沉回去,会碰到什么事。
傅沉看出她的担心,对她说:“你放心,我很聪明的,看人脸色是我擅长的事情。”
宋莺时忍不住笑了。
要先和高玉茗去江西,宋莺时提前一天过去,傅沉要等安排。
宋莺时还是第一次来江西,不过她没有助理,就带了张桐和云倦出来,一个是茶园的人,一个是茶楼的人。
她想趁着这次,去买点茶种回去,研发团队也快要定下来,茶园茶类多,到时候新品也没什么压力。
高玉茗先带她去看窑厂,各种琉璃瓦烧制,宋莺时还被怂恿体验了一把,等她烧了个巨丑的杯子回去,她才反应过来,她明明是去谈合作的。
不过时间也不赶,他们才第一天来,回酒店后,宋莺时看着烧成抽象派的杯子,陷入苦恼,好像能当成艺术品糊弄人。
傅沉晚上到的,宋莺时快睡着了,听到他说话声,也没起来。
隔天一早,就看到傅沉坐在落地窗边,手上举着一个杯子喝咖啡,男人长身而立,迎着阳光,腰肢被束进,手上的杯子蓝不蓝绿不绿的,杯口还是波浪形,可不就是宋莺时昨天烧的那个。
她顿时从美色中清醒过来,气道:“这么废的杯子你也喝?”
“就算它是废物,你做的杯子,我也不嫌弃啊。”傅沉好笑。
清晨有些迷糊,傅沉看她笑时,整个世界仿佛都绚烂不少,宋莺时忍不住道:“你怎么跟个妖精似的?”
傅沉微怔,在揣测这句话是好是坏,见宋莺时说完自己都脸红了,这才放下杯子过去闹她,“我就当你是夸我。”
下午去当地的茶园逛,是一群大学生毕业后自助创业,他们略显局促,接待宋莺时他们的时候,还很生疏。
可能因为都是农业专业,说起茶叶的时候,侃侃而谈,宋莺时都有些插不上话。
听到他们说:“我们也会培育新的品种,会很在意茶楼茶商这些回馈的评价。”
宋莺时点点头,看向傅沉,傅沉已经困了,他靠着露营椅,墨镜罩住大半张脸,宋莺时怀疑他其实已经睡着了。
几个老板其实话里话外还是希望能拿到投资之类的,宋莺时倒是有想法,可是现在开店在即,一分钱都木有了。
只能寄希望给傅沉,逛茶园的时候,傅沉听到她的提议,犹豫又犹豫,直接沉默。
宋莺时立马识趣,“那我再看看。”
茶园的种植范围占据了半个山,这周围环绕的茶山,宋莺时陪着傅沉在其中穿梭,自然的环境,让他们平静下来。
宋莺时感慨道:“江海的地太贵了,不然还能给茶园扩充一下,也能这么大就好了。”
傅沉轻笑:“你可以在这弄个种植区,江海的茶园已经很好了。”
“那你不建议我投资他们?”宋莺时不解。
傅沉慢悠悠解释:“三月茶楼很成熟,这家茶园并不成熟,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一时兴起?”
他已经说得很简单了,宋莺时要投资也不能是这么年轻的茶园,又不是闹着玩。
宋莺时点头,跟自己预想的原因大差不差。
张桐和几个老板在聊天聊茶,云倦无聊,也想出去走走,又不敢走太远,万一迷路了会给宋莺时添麻烦,她沿着小路往上,山坡上有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棚子。
云倦走到下面,刚准备坐下,回头突然看到宋莺时和傅沉并排走,手拉手,夕阳晕染他们的身影,漫山遍野的绿茶,他们时而聊天时而看着前方。
云倦觉得这一幕格外美好,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了张,构图完美,两个人宛如模特,在打广告。
等宋莺时回来的时候,找张桐,张桐已经拿上茶种,和几个老板招呼几句,这才离开。
张桐似乎很喜欢他们,上车了,也不忘说他们勇敢厉害,宋莺时知道他的德行,一但喜欢就说个不停。
直到宋莺时说:“你跟小姨来这边开个茶园呗,我出钱。”
张桐立马闭嘴了,作为赘婿的他,根本不愿意出门面对社会,在茶园做点自己的事情,就是他最满足的事情了。
傅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回去吃饭前,傅沉拉了一把宋莺时,殷勤问:“我现在入赘还来得及吗?”
不想努力了,格外羡慕张桐。
宋莺时瞥着他,“你入赘也是入赘我宋家,不入赘徐家。”
也是,傅沉颇为惋惜。
宋莺时觉得好玩,怂恿他:“你试试看嘛?”
“不了,我还不知道你爸什么人呢。”傅沉婉拒了。
之后又去了窑厂,看人家烧窑,宋莺时只管买东西和签单,还挺后悔没带茶茶来。
回老家的路上,宋莺时对傅沉说:“我外公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带着茶茶出差,到处逛。”
傅沉点头,又很快反应过来,问:“你家狗能活这么多年?”
“茶茶的名字是世袭制。”
傅沉:……
倒也不怎么意外。
江西这趟,高玉茗倒是没想到傅沉离开前,跟他见了面,在酒店的餐厅,宋莺时不在,她想回老家之前把旗袍工作室的事情提前规划起来,她去江海都两个多月了。
看着面前的傅沉,高玉茗对他的记忆几乎都是小时候的,那个稚嫩活泼开朗的男孩子,从小成绩优秀,好交友,很有领导能力,那时候就能看出来。
自从傅沉回国,他们一点联系都没有,傅沉那时候处理傅江一家的事情,怕留下后患,并没有跟高玉茗亲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亲近,对他来说,小时候的事情都是过去的,唯一的交情,是亏欠,即使后来他还了五千万。
没有联系的日子里,傅沉暗地里帮了她不少,把她引荐给商会的那些老板,不然她也不会跑去江海合作。
不同于傅沉的避嫌,高玉茗是有些生气的,比起三千万的交情,她是不喜欢傅沉这种无情,怎么说他们也算是亲戚,高玉茗还是长辈。
高玉茗神色不好,捏着小茶杯不看傅沉,傅沉也挂着笑,不急着开口,两个人像是欣赏下午茶。
一旁还有路过的女人对傅沉示好,不等傅沉说话,高玉茗神色不善呛来人:“看不到他手上的婚戒?”
女人哼笑一声,“跟你这个老女人,真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