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加婚姻——竹小星【完结】
时间:2024-02-03 23:07:39

  还没看到人,齐慧连忙笑着起身,从淡雅墨绿色屏风内迎出去,亲切叫人:“阿沉,怎么弄得这么晚才回来?”
  未见人,先感到一股低压气息,傅沉似笑非笑从屏风外进来,整桌人忍不住抬头看去,傅家的人不少,无足轻重的也多,但今晚该到场的都到了,他一一扫过自家几个,再看大伯和姑姑们,最后落在首位的爷爷身上,扯了一丝笑意,叫人:“爷爷。”
  还算温和,众人松口气。
  被无视的齐慧早就习以为常,要是被傅沉搭理,那她怕是真要吓死,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了他不高兴。
  傅爷爷也回以一笑,“回来就洗手吃饭吧,菜都上齐了。”
  傅沉净手回来,满意看着桌上的菜:“我最近给我妈做法事,道长说不宜荤腥,陈管家做事果然妥帖。”
  齐慧脸色铁青,幽怨看眼老公傅海,傅海常年在家做老二,习惯了虚与委蛇,或者装成透明人,如今被常年放养国外的儿子施压,也没有任何表态。
  偏偏傅沉又特意说:“你们多吃点,少吃了,我怕我妈在地下不高兴,到时候找你们,还得再麻烦道长做法事了。”
  傅爷爷无语闭眼,其他人都快气得发抖,偏偏只能忍下。
  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
  傅沉动了筷,其他人也沉闷吃饭,傅爷爷见他不说,主动问:“阿沉,怎么没带人回来吃饭?”
  “她不吃素。”傅沉随口胡诌,更是给他们一一打脸,什么做法事祷告,就是看他们不爽。
  齐慧忍不了,却也不敢太过,只说:“阿沉新婚,果然是疼老婆。”
  “这话说得不对,难道我不爱你们吗?”傅沉抬眸看她,齐慧直接愣住。
  作为父亲的傅海终于开口:“以后有机会再见也不迟,既然最近是给阿沉母亲做法事,我们就按照阿沉的来安排就行。”
  齐慧气结。
  现在家里人都向着傅沉,自从傅沉回国,傅老爷子把自己名下所有的产业都过户给了傅沉,傅海一个做老子的都成了傅沉的下属,偏偏傅海又偏心,总觉得对不起傅沉,事事顺着他。
  齐慧是后妈,嫁给傅海时,生了两个女儿,好不容易生了傅汀,才进了傅家门,本身就没什么话语权,只能将目光投向傅海的哥哥,也就是傅家长房。
  傅江一家早就跟死茄子一样,没声没息,傅沉没回来前,他们家最张扬,仗着儿子多,股份最多,看不上齐慧母子,现在也算是报应,儿子犯了事,傅沉一通收拾,竟然将他们踢出了傅氏集团。
  齐慧心里爽,也就不计较傅沉戳自己了。
  傅沉没心情搭理他们两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一旁的两个姑父和他聊着傅氏子公司的事务,明里暗里互相较劲,想要在傅沉这讨好,傅沉起初还搭理,后面就不耐烦了,放下筷子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齐慧点头笑:“就这么一点,一会饿了可不好,我一会给你做点蛋糕吃?”
  依旧没有受到搭理。
  桌子尾,模样俊俏的男生戴着大耳机,目光提溜转着桌面上众人,见傅沉要走,连忙问:“哥,我能吃炸鸡吗?”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齐慧气得恨不得给了她这个儿子一嘴巴子,斥责:“吃什么炸鸡,就知道吃。”
  傅汀苦着脸想辩解,却听到亲哥哥傅沉说:“行啊,给我带一份,我不吃皮。”
  在一众错愕中,傅沉上楼了。
  一步步台阶向上,他想起那些人又憋屈又难受的表情,就觉得好玩。
  傅爷爷筷子一放,面子也挂不住,气道:“行了,都别做那些假把式,吃不下去的都滚。”
  齐慧红着眼离桌,委屈得不行,她都没见过傅沉他.妈,还得帮着吃素,太欺负人了。
  傅汀宽慰老妈说:“哥就是开开玩笑。”
  什么开玩笑,明明就是故意羞辱。
  齐慧一面委屈,一面起身去厨房做炸鸡,没了傅沉,傅海也没什么要留的意思,跟其他人示意告辞,傅江看他跟个没事人似的,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骂道:“你养的好儿子啊,骑在你这个老子头上,你还真是窝囊。”
  齐慧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气得浑身发抖,不等她过来,傅汀直接掀了面前的餐具,桌尾精致的餐具无辜遭殃,碎了一地,陈管家连忙上前去收拾。
  傅爷爷一气之下,抬手拍桌,呵斥他:“你干什么?长辈吃饭,你要掀桌是吧?”
  傅江看着跟傅沉有几分相似模样的傅汀,险些被唬住,连忙在傅老爷子话尾追上:“就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管我是什么东西?你管好你儿子这个畜生就行。”傅汀推开椅子,椅子腿跟琉璃石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
  傅江露出几分心虚,大伯母却不乐意,起身就是骂:“你个小畜生,骂谁是畜生呢?”
  “骂你呢,你个老畜生。”傅汀皮肤白,看着秀气,生气时候,整个脸和脖子都通红。
  大伯母气得险些厥过去,傅熙在桌子底下给老弟竖起大拇指,旁边的两个姑姑家偷偷嘲笑。
  要换在了半年前,傅汀见着大伯一家,那是低着头做人,匍匐爬行的胆子,谁让傅老爷子偏心,对大伯一家好,对小姑一家也好,就是对中间的傅海和二姑不好,什么好的都紧着傅江一家。
  傅江有四个儿子,随便一个手上的股份加起来都比傅海一家多,傅汀自然也学着父亲伏低做小,在家被他们说骂都笑着回。
  可人嚣张久了就会出事,更何况傅江和四个儿子本身就没有本事,只是靠着老爷子给股份挥霍,倒是真闹出事了。
  其他三个堂哥是公司有贪污的情况,导火索倒是最小的堂哥傅茗闹出来的。
  傅汀平时也喜欢跟着傅茗瞎混,但自从成年后,越发觉得傅茗玩得有些过了,世家子弟本身就不用怎么努力工作,只要手下有关系好的富家子弟,将资产交给他们或者家族基金会打理,也能钱滚钱利滚利。
  傅茗自然是被傅家人如此安排的,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参与公司内部的事情。
  可偏偏他是闲不住,前几年形骸放浪,什么都玩,后面不知道跟狐朋狗友们玩了些什么,居然想搞生意,却不搞正经生意,拉着一群富二代合伙,傅汀也是听朋友说过一些。
  直到某天晚上,傅沉给他电话。
  傅汀宿醉,但看到傅沉的电话,还是把酒吓醒了,傅沉从母亲去世后,就去了国外,其实就是放养,加上傅沉从小就聪明,其他家忌惮傅沉,本想着让傅沉在国外养废,这辈子都别回来。
  可傅沉就是傅沉,他从九岁就在国外,十二岁开始,就有各家给他身边塞人,要么是打探的,要么是用美色的,甚至还有毒和药,傅沉一个都没粘,他只用一眼看,就知道靠近自己的人是什么人。
  闹得最大的一次,是傅沉十六岁时候,傅江设了局,给傅沉下药。
  傅汀是后面才知道这事的,那晚傅沉在地下室车库躲了一晚上,割手放血保持清醒,翌日一早,整个大楼被端,涉事的人五毒俱全,其中不少云港世家子弟,甚至牵扯到北美职权众人,轰动了整个华圈,只有傅沉一个人浑身是血,校服衬衫被染成水红,像大块的锈迹,他从警笛声和混乱的人群中走出来。
  所有人都是为了那栋大楼的人而来,没有一个人是为他而来。
  从那天开始,傅沉的名字时隔八年重新出现在傅家,傅老爷子发了大脾气,也许真的有一瞬间是为自己亲孙子动容的,也只是一瞬间,轻描淡写补偿后,傅沉在国外的日子好过了一点,也只有一点而已。
  接到傅沉电话时,傅汀明显听出他这位在外二十年的哥哥,发出愉悦的笑声。
  “小汀,你会欢迎我回来吧?”
第9章
  “当然了。”傅汀听出一种悚意,一个激灵,连忙卖乖:“老爸也希望你能回来的,还有我妈,还有姐姐们。”
  对面人似乎啧了一声,然后电话挂断。
  傅汀还没有摸清头脑,傅沉给他发了消息,是关于傅茗的‘生意’。
  傅汀看完,人都吓懵了,图片和录音都有,还有一段偷偷记录的视频,傅汀害怕归害怕,但还是记得备份,傅沉让他随便找个网吧备份,家里不安全。
  傅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按照傅沉的话做完这些事情的,脑子混沌,回家时,傅茗站在跑车旁边,抽着雪茄打电话,笑容明媚。
  傅家的孩子们长得个个好 ,傅茗戴着斯文的眼镜,看起来像某大学教授,平时也喜欢穿明亮色的着装,傅汀看着他,却头一次发觉自己从小跟着的堂哥,让他犯恶心。
  连带着傅家的百年老宅,都让他觉得会吃人。
  傅茗看他直接没搭理自己走过去,不满呵斥:“傅汀,你没看到我吗?”
  傅汀一哆嗦,在夏日里呼出寒气,他看着傅茗走近,这张斯文明艳的脸,和视频里那个贪婪施虐的脸重合,仿佛自己变成了视频里的女孩子,被他靠近一步,就会被生吞活剥。
  傅汀吓得连滚带爬跑,傅茗奇怪,但很快想到什么,怀疑起了他。
  没两天,他强制性带傅汀出门,傅汀怎么找借口都没用,变故也在那天路上。
  警车和保镖的车将他们的车撞翻,傅汀感觉身上的血流不止,旁边的傅茗在骂人,有人将他拖了出来,傅茗的叫骂声在一拳撞击后,戛然而止。
  顾汀张着嘴,血从喉头流出来,破碎的玻璃外是模糊的人影。
  穿着皮鞋的脚步落在他旁边,男人蹲下来,歪头看他,惊喜出声:“哇,我亲爱的弟弟,这么狼狈的欢迎我,让我受宠若惊哦。”
  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好像是他那个在外面二十年的便宜哥哥。
  傅汀醒来的时候,第一眼是齐慧,齐慧紧张坏了,傅汀却像是惊弓之鸟般,一个劲往后退,直到窗边的男人回头,傅汀才像是被定住一般,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傅沉抖着云港早报,颀长的身子倚靠在窗边,置身于半明半暗中,讥讽笑他:“撞傻了?那完了。”
  又冲着齐慧说:“你跟我爸可能要再努力一把了,这傻儿子没用了。”
  傅汀:“……”
  之后的事情,由傅沉全权处理,顺得不得了,傅家其他旁支都同意傅沉回国,甚至在这几年代管傅老爷子的事务,傅江一家的几个儿子都要处理。
  傅江手下有傅家大半的产业,如今都落到了傅沉这边,虽说都是烂摊子,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重要的是傅沉这几年在国外,资产不小,有了云港的势力加成,整个傅家和云港动荡都将与他捆绑。
  傅茗和朋友们合伙搞了个基金会,用来资助孤儿院和一些偏僻地区的孩子,表面是慈善家,背地里却给各个有头有脸的人选妃挑选幼/女,进行性/交易。
  傅茗背靠傅家有的是人巴结他,他也不用巴结别人,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他那三个哥哥,让他们一家独大,傅家经历这么多年的变迁,是顺应时代,如果不做出非常手段,发展并不会很快,所以他们一家都脏了手,被云港其他世家知道,只怕是喜忧参半,见不得傅家好,可命运息息相关,傅家真出了事,他们也会利益受损。
  不光傅家人支持,云港的世家,也巴不得傅沉能收拾这些烂摊子。
  傅老爷子再怎么宠爱傅江他们,知道这事时,险些气到命绝,云港最是看中家族,一个家族烂掉就是从根上开始的,在家族利益面前,孰轻孰重,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但这也不代表,他就能喜欢上傅沉。
  思绪回归,大伯母还在骂傅汀:“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我们傅茗出的事,还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家谁指使的呢,他一个人能有那么大本事?”
  这话一出,其他人心思各异,傅老爷子也忍不住瞪向傅海。
  傅茗这事捅出来,太过巧了,正好是他们傅家查账的时间,又是旁支叔伯们准备祭祀的中元节,天时地利人和,事情一出,不光傅氏家族所有人都知道了,连云港其他家都听到了风声。
  没有傅沉在后面蛰伏和推波助澜,换谁都不会信的。
  “说我们是畜生,那你们呢?你们不也是眼睁睁看着,就等着一个机会吗?”大伯母哭闹着,与其他们一家烂,不如把整个傅家都拉下来,谁都不如谁。
  傅汀脸上的红晕退散,竟然生出一些心虚,他还是忘不了那天晚上,傅沉给他来电话时,不是对傅茗一家所作所为的气氛,而是兴奋的笑。
  论人道,傅沉也不过是赢家,他并没有去释放善意。
  傅老爷子不想在听到这事,他烦躁开口:“哭哭吵吵的,真要闹,等我死了再去闹。”
  说完便示意要起身,陈管家上前扶他离开。
  傅江见妻子闹也闹了,真撕破脸也是不敢的,连忙拉住人,示意她别在闹,真把傅沉闹出来了,吃亏的也只会是他们自己。
  大家各自回去,傅汀心烦,转身要出门,齐慧忙追上他:“去哪?你哥今天在家,不能乱跑。”
  “我约了人喝酒。”傅汀听到傅沉更烦躁,压抑着,也掩盖不住。
  齐慧拉扯他进去,“别闹,这个时间点就别惹事了,一会帮我把吃的送给你哥。”
  “你让傅熙送,我不送。”傅汀刚要推拒,便看到傅熙猫着身子窜上楼,生怕慢一步。
  傅汀无语。
  齐慧亲自给炸鸡块去皮,又放上好几种蘸料,精心布置后,递给傅汀,傅汀倚在桌子边,无奈放下手接过盘子。
  “你顺着点你哥,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堂哥他们一家是敌人。”齐慧拍着他的背,又低声嘱咐:“顺便打听下你嫂子的事情,别问太多,装作关心点。”
  傅汀不解:“哥结婚的事情,你掺和什么?”
  “你傻不傻?那是你哥结婚吗?那是你嫂子吗?”齐慧夸张说:“那是傅沉的妻子,现在家里谁是老大,傅沉才是!”
  傅汀有些被说服,大伯一家怕是不会东山再起了,两个姑姑也倒戈,傅沉现在背靠家族支持,能力极其出众,如果傅沉后面有了孩子,那嫂子确实不是嫂子了,是傅家未来继承人的亲妈。
  傅汀还是小小挣扎一下:“你就不能指望一下我吗?”
  齐慧微怔,后退半步,打量自己儿子,艰难道:“算了,你,我可指望不上。”
  傅汀:……
  敲响房门,傅沉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歪歪坐着,手中打开一本硬封面书,刚抽过的烟在烟灰缸内还没灭,烟雾缭绕,只开了一盏桌上的暖灯,后面落地窗月光倾斜进来,强壮的身躯如猫一般窝在黑暗中,微光从他挺拔的鼻尖滑过。
  像幽暗古堡中的王爵,神秘优雅。
  傅汀进来,就被一股木松烟味呛住,回过神才发觉傅沉抬眸看着他,眼里有质疑,仿佛在问:你这么愚蠢,真是我亲弟弟?
  傅汀也不好意思,他其实一直往纨绔子弟的路上走,免得被傅茗兄弟几个欺负,比如抽烟,他之前也学过,没两天,嗓子坏了,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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