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吸鼻子,学着赵安歌方才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抬手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你帮帮他们嘛。鸽子他们准备了三个月,就等这次比赛了……如果因为少一个人影响成绩,所有人都会难过的。”
江屿白斜着眼睛扫她一眼。
阮稚仰着头,那双漂亮明媚的杏核眼此时氤氲着湿漉漉的水雾,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那般可怜无助的模样简直直击灵魂,他耳根瞬间红了起来。江屿白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挪开视线。
“帮个忙嘛……”软糯糯的嗓音再次传来。即使没有看着她,江屿白脑海里也莫名浮现一抹穿着粉裙子扎丸子头的小身影,小小一团缩在角落。她肩膀抖动地呜咽着,望向他的目光无助又失落。
——这谁能顶得住啊!
江屿白又清了清嗓子,道貌岸然:“咳,既然这样的话……我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阮稚眨眨眼,没想到这招这么好用。
原来江屿白这人吃软不吃硬,早知道刚才就这么对付他了!
她滚圆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软着嗓子问:“真的呀?”
江屿白撇着脑袋不敢看她此时楚楚可怜的模样,含糊地“嗯”了一声。
阮稚见他答应,立马拎着他的衣袖往妆娘的方向走:“既然这样,我们赶快化妆吧!”
“还要化妆?”江屿白蹙起眉。
阮稚立马换上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望他:“不化妆换衣服的话,很难看的。你也不愿意看鸽子他们三个月的努力白费是不是……”
江屿白:“……”
他瘪着嘴,而后重重叹了口气:“行,我画,行了吧?”
虽然百般不乐意,江屿白还是乖乖和阮稚去化妆了。
阮稚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拿他试手的机会,管妆娘借了化妆品,跃跃欲试。
江屿白见她阴恻恻地朝自己笑,颇有种“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既视感。
他不确定地问:“你确定你画完,我还能见人?”
阮稚一本正经朝他点点头:“当然啊!你要相信我的技术!再说了,这会儿也没别人有空,只能我来啦。”
江屿白扫了眼一旁刚刚给别人化妆,此时正刷手机打消消乐无聊得快要长出蘑菇的女生:“……”
他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
毁灭吧。爱咋咋地。
阮稚拿着化妆品,有鼻子有眼地给他化起妆来。
别说,她的神色还挺认真,不像是在故意整他。
江屿白慢慢睁开眼,阮稚正在认真地给他描眉。
见他乱动,阮稚不悦地蹙了下眉,抬手捧住他的脸,勒令道:“别乱动。”
而后继续认真地画着。
她的掌心温热柔软,江屿白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离这么近看她。
她十分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间的距离早已超出正常的社交距离。
温热的气息相互交织在一起,江屿白喉结微微滚动。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舍不得离开,不由自主地描摹着她眉眼间的线条。
忽地,身旁一群人匆匆经过。
最边上那人手里拿了个硕大无比的道具模型,没估算好距离,重重撞在阮稚背上。
她被撞得一踉跄,下意识扶墙稳住身体。
“小心。”江屿白低低喊了声,伸手扶住她。
这下两人离得更近了。
近到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的毛孔,近到只要他再仰一仰头,便能吻上她的唇……
“你……”见阮稚没有起来的意思,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盯着自己,江屿白脸颊灼得火辣辣的烫。
他想扶阮稚站好,却又发现刚刚事发突然,自己的手居然扶在她的腰上。
掌心沁出微微汗意,他甚至觉得自己整条胳膊似乎都开始变得麻木、无法动弹。
正要向她道歉,阮稚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略显暧昧的氛围被她瞬间打破,江屿白疑惑地看向她。
阮稚抿了下唇,心虚地站起身。
她的目光有些游移,有点尴尬,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她:“那个……你千万别照镜子哈。”
江屿白:“……”
他心头兀地产生不好的预感,眼疾手快拿起阮稚正要藏起来的梳妆镜。
镜子里,他的左眼旁有道又粗又黑的线,是刚刚阮稚被撞时手抖画出来的。
这还不算完。
他鼻子上黑突突一团,不知道画得什么东西。下巴上的粉底似乎也没涂干净。
还有眉毛那里,原本浓密有型的剑眉被她画成两条黑乎乎的毛毛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cos的是蜡笔小新……
江屿白不敢再细看了。
——她刚刚在那煞有介事比划半天,就画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咳。”阮稚似乎也挺心虚,一板一眼朝他解释,“我不是故意画成这样的。我本来想给你画个希腊雕像风,贼拉立体,贼拉帅,谁知道……谁知道……”
江屿白面无表情地开始寻找卸妆的东西。
他也不清楚卸妆需要卸妆水、卸妆油这类东西,拿起一张纸巾便擦拭起来。
结果越擦越脏。
阮稚连忙制止住他:“哎,你别乱蹭啊。”
“赶快给我卸了。”
阮稚咳了声:“来不及了,马上到鸽子他们上台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工作人员叫他们社团做准备。
江屿白脸色阴沉:“你确定我这样能上去?”
阮稚更心虚了,目光四周转了好几圈,她才朝他说了实话:“没事,他们就缺个帮忙拿道具和背景板上台的人,那玩意儿太沉我拿不动,只能找个男生帮忙……你放心,你在背景板后面,没人能看见你。”
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似乎是知道自己玩笑开过火了,连说都不敢说了。
她小心翼翼看了江屿白一眼,朝他腼腆地笑了下。
江屿白:“……”
他这才意识到,阮稚刚刚就是故意唬自己的。
——真是信了她的邪!
第28章 种白菜第二十八天
“我错了, 诚挚向你道歉,可以吗?”
阮稚站在江屿白旁边,双手合十, 不停碎碎念。
时间太紧, 江屿白没时间卸掉脸上的化妆品, 只能顶着一张花脸上台。
好消息是,他只用帮忙搬东西, 台下的人看不到他的脸。
坏消息是, 校动漫社的人都能看见他。
他从始至终板着脸, 其他人想笑又不敢当着他的面笑,憋笑憋出内伤。
演出结束, 阮稚便屁颠屁颠跑来负荆请罪了。
她向妆娘小姐姐借了卸妆工具,并认真学习了每样东西的用途。
江屿白压根不信她, 直接拿着东西去询问专业的人了。
妆娘小姐姐认真地给他解释了一遍卸妆水和卸妆油的区别和使用方法,红着脸问:“用我帮你吗?”
“不用, 谢谢。”他冷声道了谢,接过女生递来的化妆棉和镜子, 自力更生。
阮稚知道江屿白是真生气了。
她也很后悔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站他旁边, 好声好气地道歉。
可无论她说什么,江屿白都不理会她。
乱七八糟的化妆品被他悉数擦拭干净,那张清澈俊朗的脸再次恢复正常模样。
阮稚平时看习惯了,早就对他这张脸免疫了。可是在刚刚那张花脸的对比下,她竟觉得他比往日看着还要顺眼几分。
她脸颊不争气地红了几分。见江屿白冷眼扫了过来, 阮稚尴尬地清清嗓子, 对他道:“你看,我给你化妆也有好处。至少卸了妆觉得你更帅了!”
她心虚地看了眼江屿白, 声音越来越小。
江屿白:“……”
他没搭话,拿着洗面奶去卫生间清洗。
等他出来的时候,阮稚已经屁颠屁颠地跟到了男卫生间门口,并差点被其他人当作变态。
阮稚压根没注意其他人异样的眼光,狗腿子地跟到江屿白身边:“江大佬,东西太沉,我帮你拿吧。”
他手里只有一个洗面奶。
江屿白抿了下唇,面无表情地把洗面奶扔给阮稚,而后手抄进兜里,快步与她拉开距离。
他本就腿长,平时走得慢都是迁就阮稚磨磨蹭蹭的步调。
这会儿他没有刻意放慢步伐等她,阮稚只能一路小跑地追上。
“别生气了,大佬。”她追上江屿白,好声好气跟他道歉,“我以后绝对不拿你试手了,好不好?”
江屿白没理她。
“这样吧,我帮你实现三个愿望,怎么样?”
江屿白扫她一眼。
阮稚见有戏,立马道:“什么愿望都可以!除了违法乱纪的事!”
江屿白又扫她一眼。
见她一双大眼睛亮盈盈地望着自己,江屿白叹了声,终于开口:“阮稚同学,你每次做错事都要帮我实现三个愿望,你知道我已经攒了多少愿望,你还没帮我实现么?”
阮稚:“……”
她脸颊一红,讪讪道:“以前的不算,这回是真的!”
江屿白抛给她一个“我信你的鬼话”的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阮稚:“真的!我今天就帮你实现!”
“真的?”他挑了挑眉。
阮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江屿白望了望天花板。
“第一个,以后不许再删除或拉黑我任何联系方式。”
“好!”阮稚想也没想地答应了。
顿了顿,她忍不住蹙了下眉。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江屿白歪着脑袋扫她一眼:“怎么,你很为难?”
“不是不是!”阮稚连忙摇摇头,谄媚地朝他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是觉得……”
她不好意思地瞟他一眼,咳了声:“我就是觉得,你这愿望是不是有点太卑微了?”
她以为江屿白趁着这机会得可劲儿使唤自己,没想到他第一个愿望竟然如此地朴实无华,甚至带了点请求的意味。
江屿白无语地瘪瘪嘴,反问她:“那你觉得,因为谁?”
阮稚脸颊一红,双手合十在他面前拜了拜:“江大佬,江大爷,你大人有大量,是我年少不懂事。”
江屿白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唇角,心情好了不少。
“第二个,这个月不管做什么事都听我的。”
阮稚一脸正经:“可以是可以,但违法乱纪的事咱可不干啊!”
“……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人?”
“当然不是,这不是提前说清楚嘛。这个我也答应你。”
江屿白冷淡的脸色缓和不少,他弯了弯唇,愉悦道:“这个月的早餐你包了。”
“江屿白你——”
见他蹙着眉望了过来,阮稚瘪瘪嘴,自认倒霉。
——谁让她做错事在先。
“行行行,我说话算数,都答应你。第三个呢?”
“第三个啊……”江屿白慢吞吞地拖长尾音,他斜着眸睨了阮稚一眼,没说话。
阮稚被他的眼神搞得莫名一激灵,总觉得第三个愿望会比让她早起一个月给他买早饭还要过分。
江屿白不紧不慢,隔了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句:“算了,反正你也不会答应。”
阮稚:“?”
她问:“什么事情能比让我早上起床买早饭还过分?”
江屿白眯着眼笑了笑。他抬手揉揉她脑袋,一脸高深莫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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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短暂,很快便到了开学返校的日子。
阮稚放假前给自己订了一堆计划,等到假期最后一天,她才把这些忘得死死的计划重新回忆起来。
第二天还要早起回学校。
她干脆蒙头盖好小被子,继续睡觉。
这些计划,等寒假再完成好了。
何越十一小长假回了趟老家,这次回来给她们带了好些当地特产。
周笑妍没要,阮稚和许秋灵倒是挺喜欢。
阮稚也给几人带了岑女士从云城带回来的土特产,她还大老远背了一堆橘子回来。
阮稚不理解,但橘子确实挺甜。
她剥了个橘子,分给许秋灵一半,两人一口橘子,一口何越带回来的小鱼干,吃得津津有味。
何越对两人的吃法着实不理解,她还是更喜欢阮稚特意给她带的家里的土特产——岑女士亲手做的肉包子。
周笑妍见她们几人把宿舍变得跟农贸市场似的,嫌弃地捏起鼻子,用手在前面扇了扇,蹙眉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吃完?还去不去看比赛了呀。”
晚上有场学院对航工院的篮球比赛。
阮稚啃着小鱼干:“我不想去。”
何越道:“别啊,今天决赛,晁扬也上场,去给他加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