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
孟书温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回应着:“原来在梦里,我吻过你的额头……”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很害怕男人现在盯着自己的目光。
漆黑,晦暗,像是表面风平浪静,却能将人彻底席卷吞噬的海浪。
和平日里流露出来的乖顺和讨好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乌沉沉的视线里,带着那样明显的侵略性和……野心。
“阿温……”
在忐忑的心跳声中,岑放忽然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磁沉沙哑的嗓音抓挠般轻轻扫过心脏,让她觉得浑身酥麻,身体险些不听使唤。
目光注视下,岑放睫毛稍沉,迟缓地抬起一只手,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冷白漂亮。
他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唇瓣,眼睛里的情绪带着几分无害和茫然,缓缓吐出几个字:“……梦里,你没亲过这儿。”
扑通、扑通。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不亮,反而暖融融的,让气氛变得暧昧不清。
岑放半边脸铺上些许阴影,漂亮的脸却没有因此黯淡半分,反而显得更加……诱人。
他轻轻抬起下巴,如同心甘情愿被狩猎的猎物,耐心等待着。
“岑放。”
孟书温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声音却软绵绵的,像一只小猫在叫。
她有点羞耻地咬着下唇,心想自己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样。
理智在溃不成军的边缘徘徊。
孟书温耳根发烫,深吸了口气,忽然后退一步。
她努力保持冷静,声音却控制不住地有点抖:“你……其实就是想让我亲你吧。”
话音刚落,岑放身上的气息忽然变了。
他失落地敛下目光,又成了那只小心翼翼的,委屈乖顺的小狗。
然而下一秒。
在他以为自己目的不会达成的那一刻,女孩身上特有的清甜气息忽然逼近。
唇瓣蓦然一软。
温热与酥麻的触感如电流般闪过全身。
呼吸停滞,浑身紧绷。
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岑放呆呆地垂手站着。
鸦羽般的睫毛不自觉地,颤抖了几下。
扑通、扑通。
胸腔内砰然的跳动声震耳欲聋。
第50章 涩雾
孟书温没有亲太久。
呼吸温热交缠, 不过是短暂停留了几秒,旋即便慌不择路地抽身,下意识退后好几步。
心脏的跳动声阵阵勃发,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寂静黑夜里如此清晰。
孟书温脸红得几乎不敢抬头看他。
她声音发颤, 结结巴巴地说:“这下,总能证明是真的了吧。”
认识这么久, 孟书温和岑放之间最近的距离,也无外乎是高中时悄无声息地拉拉手指, 还有次数屈指可数的拥抱。
而这一次……是亲吻。
是唇与唇的触碰,是十足亲密的举动,还是她主动。
实在……没有什么经验。
只能闭着眼睛盲亲, 还笨拙地差点撞到他高挺的鼻梁。
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下口水。
孟书温脑袋里如放映机卡带一般, 不停回放着刚才吻上去的瞬间。
脸颊发烫,紧张得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空气安静几秒,不待对方给出反应, 她便欲盖弥彰地又补了句:“不过我提前说明, 就算你和我说,梦里的我用同样的方式亲过你……我也不会再做别的什么了。”
看着孟书温略显局促的神色, 岑放垂眸,长长的睫羽敛住多余的笑意。
他低低嗯了声, 认真应和道:“这下能证明了, 我不是在做梦。”
许是朦胧的夜色太过昏暗。
无人知晓,眼前故作镇定的男人, 耳尖早已同样飘红透顶, 垂下的手指因为情绪起伏而轻微颤抖着。
此时此刻,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
血液滚烫沸腾,身体里所有沉寂凋亡的细胞都活跃复苏起来。
在她碰触到自己的一瞬间。
在她的吻落下的那一刻, 那一秒。
那些无数苦涩晦暗日子里。
所有无声滑落的眼泪,痴痴无望的等待,难以言述的绝望,甚至旁人眼中的失去理智……
哪怕曾一度如蚂蚁蚀骨般无助,如匕首剜心般苦痛。
也伴随她的吻,统统偃旗息鼓,烟消云散。
他从来没恨过孟书温,也没有怨过她一秒。
若是真要说恨,那他只在无数个不分昼夜的时间里,恨过自己还不够好。
恨自己有太多太多缺点,恨自己忽略过她越来越重的负担,恨自己没有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能力……与资格。
所以才理所当然地,将她逼离。
都是他的错。
-
回川沂这天刚落地,孟书温才看到手机屏幕上宋南方的未接来电。
她回拨,宋南方接得很快,果不其然是问关于岑放的事:“那小子和你一趟飞机回川沂了?”
孟书温抬头看了身边的岑放一眼,轻轻嗯了声。
宋南方嗤笑:“我就知道!他本来这几天还有别的工作,应该从渝溪直接飞景城的。结果他非得折腾自己,先陪你回一趟川沂,然后再马不停蹄地飞景城,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有病,嫌自己还不够累?”
孟书温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她以为岑放是因为最近没什么工作,才和她一起回川沂。
思及此,孟书温扯了扯岑放的衣角,见他望过来,便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还要去景城出差的事?”
岑放黑眸微闪,轻声解释道:“我想先陪你一起。”
孟书温哽住,眨巴了几下眼睛,温声说:“可是你这样会很累。”
岑放黯然神伤地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
孟书温拿他没办法,只好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指,温言软语地说:“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心疼你折腾自己,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多,不差飞机上这几个小时。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可不可以和我商量一下?”
他嗯了声,乖乖答应。
送走岑放之后,孟书温先把行李箱送回家,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回父母家住几天。
见到女儿,孟父孟母都很开心,迫不及待到门口来迎接。
因为上次生病,孟父在平时开始注意身体锻炼,身子骨愈发硬朗。
写完教案,闲着还没一会,便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开始到沙发旁举杠铃。
孟书温忍不住笑,孟母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见到这一幕打趣说:“你爸现在可牛了,前两天还发脾气,让学生写检讨书呢。”
孟父哼一声:“还不是因为那两个淘气包总闯祸,怎么说都不听。”
孟母摇摇头,语气稍沉:“都提醒你多少次了,平时注意身体,少和学生发脾气,多少病都是怒火攻心引起来的。”
孟父不敢和老婆顶嘴,只能把脑袋转过去,小声嘟囔:“我的学生我又不能不管,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两方各执己见,各说各有理。
孟书温无奈地笑了下,赶紧转移话题,聊起家常。
吃完晚饭后,孟书温回房间,躺在被窝里刷手机。
新消息弹出,黎白白兴致勃勃的语气:【书书姐,你看没看微博,有瓜!】
孟书温好奇:【还没看,发生什么了?】
黎白白:【速速去看!我们最讨厌的人塌房了!】
孟书温纳闷地点进微博主页,刷了几下便看到关于“子时”的相关词条。
和他们之前在渝溪发生的不快无关,最先爆料的人是一个女生,控诉子时私生活混乱,还睡粉。
后来才陆陆续续有人说到他经常耍大牌脾气差的事情,一群网友越扒越有,发酵到子时微博现在被禁言,算是彻底塌了。
网络就是如此。
能让一个人扶摇直上,也能让一个人摔得惨烈。
孟书温简单扫了眼条条框框罗列清晰的瓜条,只能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子时做过的错事太多,也算罪有应得。
黎白白:【还有还有!节目官博公开了sv老师的海报,反响超级好,一天之内涨了十几万粉丝!虽然估计都是冲着脸去的,但最起码说明我们拍得很成功吧!】
孟书温眉头一挑,点进岑放的最新微博看了眼。
平时工作上的内容估计也是宋南方在替他管理,转发官博海报那条动态下面,粉丝清一色的“啊啊啊”尖叫刷屏和“老公”二字,一眼看不完。
孟书温抿唇,退出主页面。
作为一个摄影师,自己拍摄的海报被很多人喜欢,是很让人满足的一件事。
虽然受欢迎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岑放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比较争气。
又随便刷了会短视频,困意逐渐袭来。
眼皮开始打架,孟书温在被窝里换了个姿势,手机从掌心缓缓滑落。
直到短暂的震动将她唤醒。
孟书温强撑着眼皮,点开屏幕,看一眼是谁给她发的消息。
置顶聊天的岑放:【阿温,我落地了。】
孟书温回复:【好。】
她闭上眼睛,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结果十几分钟后又被震醒。
岑放:【阿温,我到酒店了。】
孟书温困得眼睛睁不开,手指已经不受自己控制,飘忽忽地又回了个好。
岑放:【你在忙吗?】
孟书温:【好。】
另一边,收到回复的那一刻,岑放急不可耐地把手机拿起来看。
看到“好”字,他眉头蹙了蹙,有点不明所以。
迟疑几秒,修长的手指敲击屏幕,岑放试探而又小心翼翼地发了句:【我在想你。】
这次等了好久,都没人回应。
不安和落寞的感觉忽然在心底放大,等不到孟书温的回复,岑放忽感坐立难安。
他隔几分钟就要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眼,还把通知的铃声调成最大,防止自己错过她的消息。
身后座位,有一个男人嗓门很大,正高谈阔论:“我和你们讲,谈恋爱这种事是要掌握窍门的,你要是一窍不通,不明白女人的心,迟早要分手。”
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得意洋洋:“我之前就不会谈恋爱,惹女朋友生气了也浑然不知,后来有一天怎么发消息她都不肯回,最后走向分手的结局……”
指尖不安地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
岑放莫名有些躁乱,唇线抿得平直,一颗心怦怦直跳,恨不得马上飞回到孟书温身边。
他低下眼眸,又看了眼和她的聊天界面。
还是没收到任何回复。
岑放垂下眼睫,忍不住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她生气了……
不明所以,不知道缘由,但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半夜,孟书温被渴醒。
打开手机便看到好几条未读消息。
她定睛一看,都是岑放发来的。
第一条:【我在想你。】
第二条:【对不起。】
第三条:【阿温,你理理我。】
孟书温睡眼惺忪,原本打算到客厅倒杯水喝,看到这几条消息一瞬间清醒了。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些内容,试图搞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
我在想你。
下一句,为什么接的是“对不起”?
没头没脑的,孟书温实在看不明白,只好试探地问了句:【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消息发出的下一秒,岑放的语音通话便弹了出来。
孟书温看了眼漆黑的客厅,把房门掩上,点击接通。
她压低声音:“喂?”
“阿温……”
电话那头,岑放急不可耐地喊了声她的名字,带着一股委屈与哀求劲,声音低低的:“你……别不理我。”
孟书温眨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有点想笑,但强忍着,温声解释:“我刚刚只是不小心睡着了,没看到消息,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沉默几秒,岑放很有自我反省意识地说。
“没有,我睡得很熟,刚醒。”
想到他刚才迫切的态度,孟书温咬了下唇,轻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眼底闪过懊恼,岑放低低吐出一个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