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该死啊
◎真该死啊◎
我看了眼表情奇怪的乔希城, 跟他一起去客厅。
来人一头棕发,扎着高马尾,齐刘海, 眼睛大而闪亮, 脸上挂着标准的天真笑容。针织外套搭配包臀格子短裙,斜挎粉色毛绒包包, 白色的堆堆袜衬着纤细的腿, 让她看起来青春活泼。
“这就是姐姐吧。”
简言一见到我,便十分热情,我不冷不淡地点了点头。
我这人有个怪癖,别人对我过于热情, 我却容易不自在,表面显得很冷漠,其实我当时心里不是这个意思。
简言俏皮问, “希城,你是不是跟姐姐说我坏话啦,姐姐怎么都不理我。”
乔希城绷着脸, 警惕地看着简言, “姜婉都不知道你。”
简言眨眨眼,毫不在意他的敌意,暧昧地拉长尾音,“哦, 你没跟姐姐说我啊。”
乔希城一言不发,我能感觉到乔希城对简言明显的戒备和敌意, 但简言倒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
乔阿姨端着水果出来, 才打破略显尴尬的氛围。
简言吃了口蜜瓜, 夸口, “好甜啊,乔阿姨,你还是这么会买水果。”
“你喜欢多吃点。”乔阿姨笑道。
乔阿姨坐下和简言寒暄,过程中,乔阿姨还不忘向我补充我不知道的信息。
简言是个beta,是乔希城的小学同学。小学时乔希城受同学排挤,简言是唯一和他交好的朋友。
小升初,两人不在一个学校,但偶尔还有联系。乔阿姨为此很感到欣慰,乔希城到底还是有不错的朋友。
高中到大学,乔希城和简言的联系就变成了寒暑假。结婚后,乔希城几乎就没和简言见过面,倒是她来看过几次乔阿姨。
今年简言被外派到蓝星工作,恰逢乔阿姨生日,她便来看看。
是朋友啊。
可是看乔希城对她的态度,似乎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而且什么朋友,会在没和朋友本人联系的情况下,还单独来看望其母亲?
我走神地想着,不知道他们刚才在聊什么,话题忽然转到我身上。
“姐姐在蓝星,很有名望吧。”简言说。
我看过去,“不算,只是做点生意养家糊口。”
简言毫无城府地勾起笑容,“那您的财力,养的家有点大哦。”
明显的意有所指,我不认为是我多心,我倏然眯起眼,还未开口,乔希城冷然接道,“姜婉集团上上下下上百万人,当然家大业大。”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乔希城,敌意冷漠,像炸毛的刺猬。还惊讶于他竟然还有这么好口才的时候。
简言看向乔希城的眸中带着眸中欣赏杰作的笑意,她悠悠然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呀,姐姐产业庞大为人还谦虚低调。我们老板想拜访姐姐,都要提前一个月预约。”
我对她实在不太喜,但当着乔阿姨的面,我不好当场下她面子,也半开玩笑说,“你既然知道你们老板见我不易,就该多说点好听的话,免得令他更加不易。”
简言脸色变了变,并没有笑。看来我的笑话没说好。
这时,邻居敲门,家长有事出门一会,让乔阿姨去家里帮看下孩子。
本来乔阿姨要去店里取定制好的糕点,这下只有麻烦乔希城去取。
临走前,乔希城不安地看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巴不得我和他一起去,留简言一个人在家。
我送他到门口,笑道,“总得有人在家招呼客人。”
他抿唇瞥了眼简言的方向,好像在责怪对方如此不识趣。
乔希城真是很少的时候会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我不禁一笑,“快去吧,乔阿姨说约好的时间,别去迟了。”
乔希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那俩人走后,我本就没多和缓的表情彻底不装了,简言似乎也是。
简言从门口收回视线,勾唇轻笑,“成功人士的背后,似乎都有一个贤内助。”
我淡笑,“简小姐将自己的不成功,归责于没有一位好丈夫吗?”
简言的视线忽然变的锐利,“姜总沉浮商场多年,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论口舌之利,我当然是比不得你。”
我倒无心和她争个什么,只是好奇,“那简小姐可从你擅长的领域出发。”
我信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领教下她擅长的领域,对我而言没有坏处。
简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我静静等着她证明点什么。
良久,她冷冷道,“仗势欺人,你就是这样胁迫乔希城顺从你的吗?”
我:……
话题好跳跃啊,而且她在说什么,我露出疑惑。
她愤然道,“你想找对你言听计从的omega哪里没有,为什么偏偏祸害乔希城?就因为他来自荒星,和乔阿姨孤儿寡母的好拿捏?”
简言语气那般愤慨,竟是替乔希城鸣不平来的?
可她的气愤又太浮于表面,令我感到她不是十分真诚。
“孤儿寡母,”我重复一遍,“我已经很久没听过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乔阿姨和乔希城了。”
并非有错,只是这个词大多用于当事人处于弱势地位的处境。但自从乔希城进入研究院,我和他结婚,姜乔两家结为一家,在公众的眼中,他们母子早就脱离了这个词。
他们有生理上的弱势,但在经济和社会地位上,已度过需要提醒公众自身处境以获得额外关照的时候。
这几年简言是一点也没更新乔希城的信息,还是在她眼里,乔希城一直是个容易处于被欺负位置的人?
乔希城性子是比较软,刚认识他时,我也以为他是毫无底线的受气包。后来发现我似乎有所误解,他反抗的底线只是比较低,不是没有。
一旦触及乔希城底线的事,我想他不会给人欺辱他的机会。不过也仅仅是我猜测而已,或许我对乔希城的了解还比较表面。
简言说,“那有什么,在你们眼中,他是光鲜亮丽,受人尊敬,没有再敢欺负他的人。但在我眼中,他永远都是小学那个被同学欺负排挤,不敢找老师家长告状的可怜小孩。”
“乔希城小时候听话,学习也好,那些人却很喜欢欺负他,拿他父母的事开玩笑。”她的语气义愤填膺。
说着说着,简言陷入回忆中,“那时候大家都不懂事,还不知道一个omega不惜以自己身体健康为赌注,也要离开强权的alpha的决心多么令人钦佩。”
“大家只是听大人胡说,他的母亲不是个贤惠的omega,所以他的父亲才不要他们母子。”她的脸上浮着痛苦,似乎回忆起非常抗拒的事。
通过她的叙述,我不由得想象,还是小孩子的乔希城,被同类嘲笑排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坚持到现在,成为我如今看到的这样,温柔,善良,不抱怨,心性未大改的乔希城。
我本以为我和乔希城性格脾性南辕北辙,如果他是天真我就是残忍,他是柔顺我就是叛逆,如果不是婚姻,我们两人根本不会有际遇在一起。
今天意外发现,我们竟还有相似之处。
极致的隐忍,任何境遇里都维持着内心世界的基本秩序。不过我到底比他变得冷漠无情些。
和简言的一脸心疼相比,我没有波澜的脸显得毫无同情心。
在这点上我确实无法和她共情,可能是因为我没见过乔希城可怜到需要人保护时的样子。
如果哪天我觉得他需要保护,那大概是为了把人圈进怀里,由我自己欺负。我十分阴暗地想。
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位衬托得我冷心冷肺的简小姐,但基于她小学照顾过乔希城的情分,我不免对她和颜悦色。
“既然你们是好朋友,他小时候受欺负的时候,你一定维护过他吧,还是谢谢你。”
她怔了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脸色显得有些白。
“他是我朋友,我当然会维护他,不用你假惺惺的感谢。”简言说。
好吧。
她复瞪我一眼,“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乔希城?”
我叹了口气,“简小姐,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如果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他留在我身边?”
简言想了想,肯定说,“那你就是PUA他了,他小时候根本不是这样。”
我等他继续说,我挺好奇乔希城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虽然那些人欺负他,有时候他表面屈服于他们,听他们差遣,但他不会对谁真正言听计从,”简言的眼中迸出怀疑的怒火,“他这么听你的话,我不信你没用非常的手段。”
我想想,乔希城似乎确实是这样。暂时的妥协只是他自保的手段,实际骨子里倔的很。
“你们alpha,总是一幅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做事全凭喜怒,自大地不考虑别人感受。你得到他,却不知道珍惜。”
“或者说,你不是为了珍惜才和他结婚,可能你只是需要一个温顺任你控制的人在身边,这个人既有一定的身份配得上你姜总另一半的身份,又没有太大的权势来阻止你的胡来。这样你就能过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好日子,对不对?”
“乔希城对待感情,向来眼里容不下沙子,这些年在你身边,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简言控诉。
……
这人可真该死啊,谁这么辜负乔希城心意啊。
下一秒,哦,这个人是我。
简小姐你这想象力不去当八点档编剧可惜了。
咔哒。
门从外面打开,乔希城拎着糕点,慌乱地看了我一眼,继而愤怒地瞪着简言。
“简言,如果你再胡说八道,以后再也不要来我家了,我和妈妈都不欢迎你。”
作者有话说:
回来就听到别人说老婆坏话,希城宝宝简直要气死了hhh
第19章 吃瓜
◎吃瓜◎
简言眼神受伤, “希城,你何必这么维护她,她又没那么脆弱。”
唔, 她说的也没错。不实的言论对我确实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不然我不是每天都要生干气。
但是看乔希城护小鸡崽子一样站在我面前,我心里又有点异样, 那一瞬间我觉得, 被他当做弱小保护也不合适不可以。
乔希城直接说,“那你为什么说话这么难听?一点礼貌都没有。”气鼓鼓的模样,似乎简言早已在他那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简言嫉恨地看向我,一脸“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的表情。
我还懵逼呢, 简言你确定和乔希城不是仇人?我温软的omega遇上你怎么变得冷漠无情!凶相毕露!
我从没见乔希城这么生气过,我赶紧偷看几眼。
“简言,我家准备不足招待不周, 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乔希城直接下逐客令。
他浑身散发冷气,我站在一旁都不敢出声。
……乔希城,你是不是被魂穿了, 你到底怎么了!把我生气时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的omega还回来!
很明显惊讶的不止我一个人, 简言也过了几秒才出声,“你赶我走?我今天可是特意来看望乔阿姨的。”
提起乔阿姨,乔希城的气场才没那么冷硬,他绷着下巴, 微微扭过头,没再赶客但也没留人的意思。
“你们都站在门口干嘛?”恰巧乔阿姨回来了。
她在我们三人之间看了看, 不确定猜测, “吵架了?”
“没有啊, 乔阿姨, 你看我像会挑事的人嘛,我可没和他们吵架。”我说的是实话。
乔阿姨笑眯眯地,“我当然知道婉婉是最懂事的。”
我搂着乔阿姨的肩膀往屋里走,乔希城也进了门,让我意外的是,乔希城的话说的那么直白,简言竟然没有扭头就走?她的脾气不像会这么能忍。都翻脸了还有必要留下吗?
我微皱眉头,乔希城的反应也太像应激……
而且自从简言出现,乔希城一直在偷偷观察我的反应,有几次还被我撞到,一脸的心虚。
很难让人不怀疑点什么吧。
就算乔希城真和简言有什么友情之外的过去,也没什么的,谁没有过去呢。我自我安慰,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秘书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少有的及时的电话。正好帮我从客厅的尴尬气氛脱离。
刚接通,秘书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姜总,不好啦!老爷子今天来公司了。”
“我爸?他来做什么?”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他就说来看看。”秘书说,“看到你不在,喝了杯茶才走,走的时候还把你的黄山毛峰带走了。”
那可是我托朋友早早给我留的极品毛峰。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空手而来,不空手归。
“他还问起乔先生。”秘书紧张道。
“他问乔希城干什么?”我不由得警惕。
我跟乔希城结婚来,他很看不上这个女婿,五年间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怕都不记得乔希城长什么样吧。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这人还是我父亲,我更知道他是什么货色。
“他问你和乔先生感情如何,乔先生是否经常去公司,乔先生平时为人处世怎么样……”
那老家伙想干什么?烦。
“姜总……”秘书欲言又止。
“我知道,调查他一下,看他肚子里又憋什么坏。”
秘书语气复杂,“我会的姜总,就是你也多小心点。”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头疼。
我怎么会不知道秘书没说口的话——提防秦鹤。
我和秦鹤的关系,我愿称之为怨种父女互相算计的一生。
如果我和他的血缘也可以像神话故事里哪咤那般去骨还父,我愿效仿之。
其实亲缘意义上,我和秦鹤已经不算是父女。我从十五年前随母亲离开秦家,改名姜婉,我和秦家和秦鹤的关系就止步于法律上。只是那时我还小,没有意识到。
父亲和母亲至今只维持着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两人各自没有搞出私生子私生女这种丑闻,也仅仅是因为更重要的利益,彼此之间没有一星半点亲人间的牵挂,而且如果可能,他们更恨不得弄死对方。
秦鹤作为我的父亲,亲手设计我三次,我人生路上栽的最大跟头不是来自对手而是血亲,他总能在我最放下戒心时,毫不手软地捅我最痛的一刀。
可以说秦鹤就是我人生中的大瘟神,除了他葬礼我不想在其他时间看到他。
上次见到秦鹤还是两年前,他和我亲叔叔里应外合,从我手里低价抢走重要的行星资源,导致集团当年利润缩水四分之一,还煽动股东趁乱生事。
过后我当然没放过他们,尤其我叔叔,他好像忘了当年秦鹤把他赶出秦家,是谁给他苟延残喘的一席之地。
我把我的亲叔叔逼得当众下跪,跑到办公楼上要跳楼谢罪,我告诉他,如果因为他的死办公楼房价下跌,我不会放过他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