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张小素【完结】
时间:2024-02-04 23:13:02

  这些人里最狠的是赵晨,他比周松还狠,一拳把黄坤的鼻子打出了血。
  林雾是他最好的朋友,林曼青对他也像对半个儿子一样,每次林曼青出差,只要林雾有礼物,就绝不会差他那份。
  赵晨对这群人的憎恶不比许湄少多少,他肾上素上头,连自己后背被人袭击了都没觉出来疼。
  双方越打越激烈,事态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有人去喊老师,最终是老王的大嗓子结束了这场混战。
  黄坤那边一共四个人,一班的大多数人都参与了打架。
  教导主任办公室装不下这么多的人,老王只好就地训话。
  好在在场的都是学生,不是外面的亡命徒,打人的时候不会往死里打。
  除了黄坤的样子有点惨,脸肿了,鼻子在流血,其他人都还好,不算太过分。
  老王罚他们跑操场,每人一篇五百字的检讨。
  黄坤几个是找事的一方,除了跑操场和写检讨,还要在教学楼后面扫一个月的地。
  “许湄,你脖子后面怎么了,青了一大块,”吱吱同学站在许湄身侧,“是不是刚才被黄坤他们打了?”
  刚才打架的时候许湄被黄坤推了一下,摔在地上,脖子碰在了地上的一个石墩上。
  吱吱同学帮许湄检查了一下:“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许湄摸了下受伤的地方,不碰还行,一碰就疼。
  她缩回手,把马尾散下来,盖住脖子后面的淤青:“皮外伤,没事,我回家擦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吱吱同学转头看了不远处的黄坤几人:“连女生都打,太过分了。”
  一群人被老王赶去操场跑步,许湄跑到一半,看老王从操场边走了,偷偷离队跑回了教室。
  她终于拿到手机,找了个没人地地方给林雾打电话。
  他的手机是开着的,只是没人接。
  许湄坐在教室上课,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恨不能长双翅膀从窗户飞出去找林雾。
  她的座位周围是空的,林雾不在,秦嘉妮在准备出国的事,有时候来学校有时候不来,今天没来。
  赵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直就没回来过。
  一直到下午两点,许湄终于收到了林雾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四个字:“放心,没事。”
  许湄放心不了,她了解林雾,他从来不擅长对别人倾诉困难和软弱。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她的妈妈被人把□□挂在网上用不堪入耳的话评头论足,她也接受不了。
  牵扯到俞音这个娱乐圈的人,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照片扩散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打掉。
  林曼青都要结婚了。
  许湄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她实在坐不住了,跟孙玉珠请假,说身体不舒服,想回家休息。
  孙玉珠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给她写了张假条。
  许湄刚一出校门就遇到了许青林,今天是工作日,也没到放学时间,许青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许湄走过去:“爸。”
  许青林不由分说地拉起许湄的胳膊:“走吧,跟我回家。”
  许湄不愿意:“林雾家里出事了,我想去看看他。”
  许青林:“他家的事我上网看见了。”
  他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听手下的小女生八卦,无意中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中的林曼青很年轻,应该是何惟光给她拍的,那个女明星是怎么拿到照片并曝光的,跟何惟光脱不了关系。
  但凡牵扯到何惟光的事,许湄都不适合去掺和,她本身是没什么错,但她的姑姑罪大恶极。
  别人看见她,难免会想到许小雅,万一迁怒于她怎么办。
  许湄并不知道许小雅就是当年插足何惟光家庭的第三者,许青林打算等卖房款到账之后再慢慢跟许湄说,让她跟林雾断了。
  林雾和林曼青知应该是不知道许湄的许到底是哪个许,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许湄把自己的胳膊从许青林手上挣开,语气带着一丝祈求:“我去看他一眼就回来,就一眼,行吗?”
  “那种照片被传得满世界都是,这事不管发生在谁身上都是很难堪的,恨不得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见,”许青林耐下心来解释道,“你现在过去,不合适。”
  “先回家吧,他要是想联系你,会联系的。他家已经够乱了,咱就别去添乱了,行吧?”
  许湄冷静下来,觉得许青林的话不无道理,只好先跟他回家。
  林雾是在操场上看见林曼青的助理才走的,一般来说,林曼青的助理不会突然来学校找他,有事会先打电话跟他联系。
  他的手机在教室里,没带出来,助理联系不上他,所以来学校找他,肯定是有急事才会来。
  他回教室拿了手机,助理开车把他带回家,路上把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助理姓张,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心里担心又着急,怕吓到孩子,不敢表现出来,装得稳重,其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那些照片,已经让人在处理了,你不用担心,回家陪陪你妈妈吧。”
  张助理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你妈妈,不太好。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人,早饭也没吃。”
  出乎张助理的预料,坐在后座的男生沉静得出奇,他听完,什么都没说,顿了一下才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警告过他。”
  张助理没听懂,也不敢多问,把林雾送回家,又急匆匆地往公司赶。
  林雾打开客厅门进去,看见刘婶坐在沙发上哭,手上抱着一件黑色的礼服。
  刘婶一看见林雾,哭得更凶了。
  林雾:“外婆呢?”
  刘婶擦了擦眼泪:“曼青对老太太说说自己感冒了,怕传染给她,让她去你舅舅家住几天,不然让她知道还得了。”
  林雾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林外婆不爱出门,也不爱用手机,微信也不玩,各种app更是弄不懂。
  只要没人跑到她面前告诉她家里出了事,她就不会知道。
  林雾抽了张纸巾递给刘婶,刘婶握着他的手:“去看看你妈妈吧,陪着她,我怕她想不开。”
  刘婶说完,哭得更凶了。
  她一边哭一边抱着手边的礼服:“真丝的,量身定做的,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穿这么贵这么好看的礼服,穿不上了,穿不上了。”
  林雾去厨房倒了杯水,上楼。
  刘婶还在抱着礼服哭,他知道,她哭的不是礼服,是林曼青的幸福,这件礼服是刘婶准备在林曼青的婚礼上穿的。
  林曼青的房间门被反锁了,林雾用备用钥匙打开。
  房间的窗帘被拉上了,灯也没开,室内一片昏暗。
  林曼青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沙发,小茶几上放着小半杯喝剩的红酒,光线从门外涌进,刺得她眯了下眼。
  林雾把门关上,放下水杯,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刚才在楼下,刘婶说怕林曼青想不开,林雾在心里是不赞同的,林曼青没那么脆弱,她当年能撑过来,现在当然也能。
  只有弱者才会逃避问题,强者从来只会解决问题。
  就像当年林曼青趟着血泪为她的儿子和母亲撑起一片天一样。
  林曼青看见林雾,扶着沙发,试图从地上起来,发现自己的腿不知道时候麻了,酒精也让她的头脑有点昏沉,一时竟然没能站起来。
  她平时不管是上班还是开会,都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身上的光彩比很多女明星都盛。
  现在她只是穿着一件睡裙,脸都没洗,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后。
  此时的她像一朵被寒风摧残过的花,本该开在春天,却被人粗暴地扔进了冷冽的冬天,还没开始凋零就已经显出一片灰败了。
  林雾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曼青,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婶会哭成那样。
  她看上去仿佛已经没有生机了。
  林雾坐在林曼青旁边,递给她一杯水,她接过来,没喝,放在桌上,一句话都没说。
  林雾尝试着开口:“这不是你的错,没必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说完他才想起来,这个道理还是林曼青教给他的,让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别人的目光都是屁。
  她自己怎么会不懂。
  林曼青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别墅大门口那条路,开口说了她今天的第一句话:“以前都是我嫌弃吕明,嫌他烦人,总想把他赶走。”
  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下:“现在,我想让他来,他又不来了。”
  从始至终,她在意的从来不是那几张被曝光的□□。
  吕明家里本来就不同意这桩婚事,他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结婚的机会。
  以后,不可能了。
  林雾皱了下眉,拿出手机给吕明打电话,没打通。
  他这才看见许湄给他发的消息,给她回了条消息,说自己没事,让她放心。
  “刚才张助给我打电话,说你在车上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林曼青从窗边转过身,看着林雾,“何惟光联系过你,他用照片威胁过你?”
  林雾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脑后,靠着沙发:“张助怎么年纪轻轻就耳背了,也好,早发现早治疗。”
  林曼青太了解她的儿子,每当他开始胡扯,就说明她的怀疑是真的。
  林曼青:“几次?”
  林雾:“就一次,真的。”
  林曼青:“他下次要是再敢找你,你让他来找我。”
  “别啊,那多晦气,”林雾打算安抚好林曼青再去找何惟光算账,“吕叔的电话打不通,应该是有事,他这两天不是出差去了吗,这会儿没准正好在飞机上,关机了。”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礼服店的老板,也是吕明的好友。
  林雾摁了免提,老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老吕让我跟你们说一声,他被他家里人关起来了,手机也被没收了,等他逃出来就去找你妈妈。”
  挂了电话,林雾看了看林曼青:“您都听见了,吕叔不是不来,是来不了。”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天大的困难都能克服。
  林曼青脸上不见喜色,抬手摸了下林雾的头。
  “你啊,太年轻也太理想化。很多事情不是光两情相悦就行的,不然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和朱丽叶,还有那么多的苦命鸳鸯,他们爱得要死要活,最后为什么没在一起,想过没有?”
  林雾依旧坚持自己原来的观点。
  林曼青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似乎是没有力气了,摆了下手:“你先出去吧,不用守着我,我单独待一会。”
  卧室的门一打开,楼下刘婶的哭声又传了过来,林雾站在门边不肯走。
  林曼青冲他笑了一下:“放心,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惜命得很。只是现在不大想见人,明天就好了。”
  林雾让刘婶回房间休息,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守了一会,起身准备出门。
  他拿出手机,把何惟光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了他的电话。
  还没等林雾说话,何惟光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小雾,你听我说,那些照片不是我传出去的。前几天我搬家,弄丢了一个U盘,被人捡去了,这才被爆出来。”
  上次林雾打烂了何惟光的车窗玻璃,何惟光至今想起来都感到心悸,他不想跟林雾闹掰,解释道:“我没有必要曝光那些照片,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前妻,她的照片曝光我脸上也不好看。”
  林雾:“我上次说过什么。”
  他说照片要是传出去一张,他就找何惟光,不管他是主动还是意外,他都会找他算账。
  林雾的手机有新的电话进来,他挂了何惟光的电话,接通许湄的电话。
  许湄的声音透着着急:“你在家吗?”
  林雾握着手机:“嗯。”
  许湄站在林雾家的小区门口,不停地往小区里张望:“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很快许湄就看见林雾从小区里走了出来,他走近,揉了下她的头:“怎么从学校跑出来了。”
  “岂止是从学校跑出来了,还是从我爸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的,”许湄整理了一下被林雾弄乱的头发,抬头看着他,“你家里,还好吗?”
  女孩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夏季校服,柔软的头发垂在肩后,一双眼睛水盈温柔,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
  是询问,也是安抚。
  从学校出来之后林雾就被一股烦躁和愤怒裹挟着,他不喜欢在人前,更不喜欢在家人面前表露出太大的负面情绪,全窝在心口。
  看着她,他的心情莫名变得安静下来:“还好,没事。”
  “午饭吃了吗,带你去吃饭。”
  许湄看了一眼时间:“不太饿,前面有家甜品店,去坐一会就行。”
  两人去了店里,点了两杯饮料,两块小蛋糕。
  许湄用勺子把自己那块蛋糕上面的巧克力豆挖下来,放在林雾的盘子里。
  多吃点甜的,他的心情或许会好一点。
  她不想占用他太多时间,吃完蛋糕就起身了:“看你一眼我就放心了,你先回家吧,多陪陪你妈妈。”
  许湄看桌上装饰用的鲜花很好看,找到坐在收银台后面的老板,软磨硬泡让人家把那朵花卖给她,最后老板也没收她钱,把花送她了。
  那是一支红色的玫瑰花,开得正盛。
  林雾接过许湄递过来的花:“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吧。”
  “不是,是送你妈妈的,以你的名义送就行,就说,”许湄想了想,“说她很漂亮。”
  林雾佯装不快:“你都没送过我花。”
  “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花。”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早就盘算好给他一个惊喜了,上学期期末考完试,他第一次送她花,就是老王给他的市状元奖品,那朵果汁阳台。
  她后来把开败的花朵剪掉,枝子插进了花盆里,没想到发芽了,现在已经长得枝叶繁茂了,等开花了,她就剪下来送给他。
  他第一次送给她的花,也是她第一次送给他的花。
  两人从甜品店出来,许湄正要往林雾家的方向走,转头看见他往一旁的小巷子走了。
  她赶忙追上去:“你走错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他突然转过身,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他抱得很用力,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揉碎,又很温柔,像揣着月亮。
  像在发泄什么,又像在抓住什么,她被他抱得喘不上气,任由他从她身上汲取。
  而她温柔回应。
  他的嘴唇停在她耳侧,像是在确认什么,低声问她喜不喜欢他。
  他简直在问一句废话,她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过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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