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同学:“好意思说我,你周末不也整天加班。”
陈江潮:“我不一样,我这是为人民服务,救死扶伤。”
班长同学一发话,群里热火朝天地讨论起了同学聚会。
班长同学:“别人我不管,反正五哥必须到,哥啊,我的亲哥哥,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
秦嘉妮:“还有我,我也去。”
周晓姝:“Minnie同学,你也诈尸了?你出国之后,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巧克力了,也没人跟我互掐了,我可想死你了!”
秦嘉妮:“那我多带点巧克力。”
秦嘉妮:“许湄,你去吗?”
周晓姝:“肯定去啊,我俩刚才都约好一块去买衣服了,秦嘉妮,你要一块去逛街吗?”
秦嘉妮:“我,我就不去了,你俩去吧。”
周晓姝又开始在群里拉人:“霏姐,霏姐,你呢,聚会能来吗?”
李霏怡:“到时候看吧,不一定能赶过去。”
群里又聊了一会,许湄看着他们聊,没怎么插话。
很快就到了同学聚会那天。
时间在晚上,因为晚上比较有气氛,下午四点多就陆续有人到场了。
许湄穿了一件漂亮的新连衣裙,掐着一个不早也不晚的时间过去。
包厢里已经来了好些人,看见许湄进来,有人带头鼓掌:“来来来,欢迎我们的班花同学!”
“放屁,会不会说话,明明是校花。来来来,让我们欢迎校花同学!”
许湄大方得体地冲大家笑了笑:“谢谢。”
她想到很多年前,她从长文县转学到这个班里,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脸上装得落落大方,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别人夸她一句漂亮有才华她都要脸红,觉得做人应该谦虚低调,太张扬了不好。
许湄往女生堆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假装无意地往包厢里扫了一眼。
林雾跟几个男生坐在沙发上,正转头跟一旁的赵晨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他的余光在盯着她。
许湄把林雾那如影随形的视线屏蔽掉,跟许久不见的女同学们聊起了天。
包厢里不时有人进来,每进来一个人大家就会鼓掌欢迎。
有的人变化不大,有的人变化很大,一旦进了这间包厢,不管变化有多大的人,瞬间就能回到五六年前。
周松穿着当年的校服来赴宴,说想玩叠叠乐,被一群人鄙视了一番,说傻逼才玩那么弱智的游戏。
周松:“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当年都是傻逼!”
然后他就被一群人摁在了沙发上,一个叠一个,差点被压死。
最后一个进来的人是秦嘉妮,她天生自来卷,头发比以前更长了,披在肩膀后面,一双大眼睛依旧水灵灵的,总能在不经意间透出一些清澈的愚蠢来。
秦嘉妮背着一个粉色的托特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她一眼就看见了许湄,犹豫着想去坐她身旁,知道她还在生她的气,不敢去。
最终还是周晓姝解救了她,冲她招了下手,让她过去。
秦嘉妮如愿以偿地挨着许湄坐下了,谢天谢地,许湄没像上次在医院里那样,一看见她就走。
周晓姝和其他几个女生拉着秦嘉妮聊天。
“听说你跟林雾是表兄妹,真的假的啊。我看你俩长得也不像啊,智商也不一样。”
秦嘉妮:“我以前就说过,你们都不信。”
周晓姝:“但凡你平时考试能多考几分,我们也不至于不信。”
“周、晓、姝,你是不是在说我笨!”秦嘉妮转头喊了林雾一声,“哥,周晓姝说我。”
林雾:“她又没说错。”
赵晨扯了林雾一下:“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林雾:“我又没说错。”
秦嘉妮更气了,下意识地想找许湄告状,想起来她已经不理她了,抬起来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盯着眼前的一个果盘发呆。
这次同学聚会一共来了十五个人,没开两张桌子,全挤在一张桌子上,闹哄哄一片。
大家从过去聊到现在,又聊到清市的物价、房价,再是工作和各自的感情状态。
班长同学瞅了瞅这一桌子人:“十五个人凑不出来一个有男女朋友的,全是单身狗,不争气,不争气。”
赵晨看了看许湄,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提自己在北京有男朋友的事,大约是不想聊自己的隐私吧。
赵晨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林雾也倒了一杯,陪他喝了点酒,默默地安慰这个伤心人。
周松:“谁说都是单身狗的,林雾和许湄不是还在一起吗。”
陈江潮往周松嘴边怼了杯啤酒,把他这张不合时宜的嘴堵上了。
许湄饿了,跟人聊了几句就开始专注吃菜。
餐桌很大,上面有个转盘,想吃什么菜就自己转,但别人正在夹菜的时候不能转。
“五哥,你特么是故意的吧,我一夹菜你就转,”一个男生嚎了句,“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
另一个男生拆他的台:“你可拉倒吧,怎么有脸说的,不先拿把镜子照照。”
许湄听着他们聊天说话,一伸手就能夹到自己喜欢吃的菜。
第77章 光阴
◎他们不用回到过去,他们一直活在过去。◎
有人问道:“肖哲和王雨宁怎么没来, 他俩不是一直在清市吗。快,给老肖打个电话,让他带着他老婆一块过来。”
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准备打电话。
周晓姝赶忙阻止道:“别,千万别打,他俩分手了。”
一桌子的人都震惊了, 肖哲和王雨宁怎么可能分手。
在场的每一个人是那段感情的见证者, 知道他们是怎么排除万难在一起的。
王雨宁当年还离家出走了, 肖哲也为了她开始好好学习。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再没有什么阻碍了,应该长长久久才对。
许湄想起北京的那场雪, 肖哲拜托她在雪地上写王雨宁的名字,她的手机上至今都还留着那张照片。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她一直把肖哲和王雨宁当成她和林雾的对照组,她得不到的幸福, 希望他们能得到。
这至少可以让她知道, 不是所有的校园爱情都以悲剧收场。
生活是现实的,生活也应该有童话。
肖哲和王雨宁的童话破灭了。
十七岁的时候爱上的那个人终于在茫茫时间的荒野中消失不见了。
许湄不禁去想,他们尚且没能走到最后,她和林雾呢?
许湄抬眸看向餐桌对面的林雾。
他坐在窗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半杯啤酒,指腹在玻璃杯上轻轻摩挲,浓密的睫毛垂下, 一双眼睛漆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盯着他手上那道疤痕看。
那代表着她对他一无所知的六年。
先前嚷嚷着给肖哲打电话的那个男生打破了沉默:“连肖哲和王雨宁都能分手, 我他妈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班长同学出声活跃气氛:“说什么呢, 现代社会, 谈恋爱、分手,都是很正常的事,没人规定谈个恋爱就必须结婚吧,人家那些结婚的都还有离的呢。”
陈江潮啧了一声:“一看班长同学就是个渣男,有句话怎么说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学委和班长整天互怼,怼着怼着就把伤感的气氛怼跑了,聚会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周晓姝小声对许湄说道:“我说准了吧,王雨宁和肖哲最后还是分了。信我的,你跟五哥肯定会结婚的。”
许湄:“你怎么知道?”
周晓姝:“这是我夜观天象算出来的。”
周晓姝被她妈连夜从哈尔滨抓回来,家里托关系给她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工作,让她一边工作一边考研。
她不愿意考研,每天假装在看书,其实在玩手机,专门在网上给人算命,一次三十块钱。
周晓姝:“咱俩打的赌你可别忘了,十块钱,你可不能为了赖掉这十块钱拒绝五哥。”
“我跟他未必能在一起,”许湄问周晓姝,“肖哲和王雨宁为什么会分手,谁先变的心,是王雨宁吗?”
周晓姝趴在许湄的耳朵上说道:“不是,是肖哲。”
许湄不想相信:“他以前那么喜欢她。”
周晓姝:“他们是工作了之后才分手的,本来都打算结婚了,肖哲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他们单位的一个女实习生过界了。一天夜里,王雨宁发高烧,打肖哲的电话,发现他关机了。后来才知道,那天夜里肖哲在陪那个女实习生聊天,一直聊到凌晨两点手机没电关机。王雨宁跟肖哲提分手,肖哲没同意。王雨宁心里已经有隔阂了,觉得自己没法继续跟他在一起了。”
“那个女人我见过,长得没有王雨宁好看,性格不如王雨宁,也没有王雨宁的家庭条件好,”周晓姝叹了口气,“你说王雨宁得多伤心,老王气得差点要去找肖哲拼命。”
“后来肖哲跟这个女实习生彻底断了联系,工作也换了,想把王雨宁重新追回来,”周晓姝骂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看肖哲就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说,男人都是这个死样子,根本经受不住投怀送抱的诱惑。”
许湄问道:“王雨宁后来怎么样了?”
周晓姝:“单着呢,被肖哲伤狠了。这次同学聚会我喊她了,她不愿意来,我估计她是怕触景伤情。”
许湄看了林雾一眼。
她不敢去想,这些年,林雾有没有像肖哲那样,遇上让他心动的女人,光是随便想想她就难受得要命。
他这些年在国外到底是怎么过的。
周晓姝拍了下许湄的肩膀:“你可别乱想啊,五哥跟肖哲不一样。哎,这道百花鸡不错,我给你夹块鸡腿。”
周晓姝举着筷子正要去夹,眼前突然伸过来另外一双筷子,飞速就把那块鸡腿夹走了。
周晓姝自认为是个成熟的成年人,哭笑不得地看着秦嘉妮:“你干嘛抢我菜。”
“这些菜是大家的,谁夹到就是谁的。”秦嘉妮把夹到的鸡腿放在许湄碗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见她吃了一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有人讲了个笑话,秦嘉妮看许湄笑了,轻轻在桌子下面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许湄,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我错了,我不该一出国就消失,连句告别的话都没给你留,”秦嘉妮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许湄,你不理我我很难受。”
“我给你打过很多电话,发过很多消息,你一句都没回,”许湄看着秦嘉妮,她的头低得太厉害了,她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你走之后我才知道你爸出了事,我想安慰你,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面对许湄的指责,秦嘉妮一句话都说出来。
许湄一直在等她解释,她始终低着头。
许湄是生秦嘉妮的气,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原谅她了,不然不会跟她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秦嘉妮不懂,以为许湄再也不会原谅她了,心里难受,想哭,从椅子上起身,说自己去洗手间。
秦嘉妮去了十分钟还没回来,许湄也起身出去了。
许湄去了洗手间,敲了每一个隔间的门都没找到秦嘉妮,最后在走廊尽头看见了她。
秦嘉妮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墙,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还没吃过爱情的苦,就把友情的苦吃了个痛彻心扉,哭得眼泪直流。
许湄挨着秦嘉妮坐下来,递给她一张纸巾:“别哭了。”
秦嘉妮抬头,看见是许湄,哭得更凶了:“你终于愿意理我了吗?”
许湄:“先把眼泪擦干净。”
秦嘉妮擦了擦眼泪,拿起一旁的包,从里面掏出来好几盒巧克力,一边看着许湄的脸色一边往她怀里塞:“前几天你生日,我给你买的,没敢联系你,怕你不理我,不要我的东西。”
许湄看了看,这种巧克力她们以前经常分着吃,有时候只剩下一个了,她们就一人一半。
六年前的那次生日,秦嘉妮送给她一张巧克力卡,让她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时候都去买巧克力吃,就像她一直陪在她身边一样。
那张卡许湄至今都没用过。
秦嘉妮拆开巧克力包装盒,剥了一颗,递给许湄,让她吃。
人吃了巧克力,心情就会变好,许湄的心情好了说不定就原谅她了。
许湄见秦嘉妮眼泪汪汪地盯着她看,就着她的手把巧克力吃了:“朋友之间不是只能分享巧克力,也应该能互相安慰。”
秦嘉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飞到英国一落地手机就被人偷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丢了,我那时候在国外,没办法补办国内的电话号码,通讯账号没法登陆。”
许湄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林雾的手机总没丢吧,你不会问他要我们的联系方式吗。”
秦嘉妮埋着头:“那需要一个一个地登记在新手机上,我,我嫌麻烦。”
许湄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嘲讽:“嫌麻烦?我一遍遍打你的电话,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怎么没嫌麻烦。亏我整天担心你,怕你因为你爸爸的事想不开,干了傻事,所以才联系不上。”
许湄说完,把怀里的巧克力放在地上,起身就要走。
秦嘉妮一把抱住许湄的腿:“许湄,你别走,我说,我说实话。”
“我家里人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爸出事了,他们以为我傻乎乎的,好骗,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秦嘉妮边哭边说,“我姑姑的婚事吹了,爸爸杀人坐牢了,奶奶心梗差点没救回来,我哥,他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这样,他们依旧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让我继续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他们不想让我知道我爸出事了,我就装作不知道,故意弄丢手机,切断国内的联系,防止有人告诉我真相,不然我就连装都不能装了,”秦嘉妮擦了擦眼泪,“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保护我,我从来没为他们做过什么事,这是唯一一件。我不能在我的家人已经精疲力尽的时候还让他们担心我。”
许湄坐下来,抱了抱秦嘉妮。
秦嘉妮一看许湄抱她了,顿时哭得更凶了:“在国外的时候,我每次装作要回国,我妈和我姑就对我说,我爸出差了,不在家,我就算回去也见不到他。我爸在哪里出差呢,在监狱里。我不能戳穿,只能相信他们给我编织的谎言。还有我哥,他做的AI换脸视频通话真的很潦草。明明他的计算机技术很好,还用那种漏洞百出的视频骗我,就是觉得我傻,看不出来。”
“其实,当小公主也好,当杀人犯的女儿也好,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已经有了那么好的家人了,”
“至今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我爸出过事,”秦嘉妮看着许湄,“替我保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