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道：“那在交易市场上的时候，你们和其他部落接触得多吗？”
逐雀茫然地一摇头：“交易市场开启的时候，我没来，我不知道。”
秦湘微微蹙起眉来，从天兰的发病时间来看，如果筑龙族长真的是疫病源头，那么在交易市场开启的那段时间里，筑龙族长绝对已经染病了。
而那段时间里和烛龙族接触过的部落，都有感染的风险。
最后没走的那些部落，被秦湘和龙涣扣在大祭司谷里检查过，虽然他们没感染上，但不排除之前那些部落是否有感染的可能。
还是得确定一下。
秦湘思及此，便看向青芒：“青芒，我记得黑水让你去烛龙族打听情况的时候，也派人去其他部落看过是吧？”
青芒微微点头：“是。”
一个字落下，见秦湘还看着他，他意识到自己话是太少了，有些僵硬地又补了一句：“但那些哨鸟都没回来。”
具体情况便是未知的。
秦湘有些担心。
龙涣在旁边说：“黑水得到消息，会派人来告诉我们。”
在出发之前，龙涣便吩咐过黑水，等着探听其他部落的消息。
一旦得知什么消息，无论好坏，都一定要派人来烛龙族告诉他们。
秦湘听他早有安排，便放下心来。
几个人一边吃着烤肉，一边闲聊。
等到雨势渐渐消退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没办法，这是老天不给力。
在这件事上，大祭司谷真没想刁难烛龙族。
大雨渐退，龙涣便吩咐众人，收拾好东西，再次出发。
一群人紧赶慢赶，在这天的半夜，赶到了烛龙族。
或许是因为疫病的缘故，夜晚的烛龙族，依旧火光通明，但没什么人影。
秦湘和龙涣跟在逐雀身后，往烛龙族内走。
来之前，秦湘就给龙涣和青芒等人全部吃了预防的药物，短时间内不会被感染。
众人也能放心一些。
逐雀带着他们往领地内走了一小会儿，忽然有个小孩儿，从旁边窜了出来。
“逐雀大哥！”
秦湘和龙涣停下来，定睛一看，那是个十三四岁大的孩子，但兽人族的孩子个头都高，那男孩的个头已经比秦湘高了不少，但兽形退化还不算完整，面上残留着一片片龙鳞，可以一眼看出来，他还未到兽人族中的成年年纪。
他又瘦又高，看着跟个竹竿似的，眼窝和脸颊都是深深凹陷的，瞧着像是许久没吃饱饭了似的。
看到逐雀，他那双眼睛很亮，但瞥见逐雀身后的人，他又有些发怵。
第296章 毒气
逐雀望着他，唤了一声：“阿莫，你怎么在这？塞山族叔他们呢？”
“塞山族叔病倒了，已经叫不醒了，族内好多人都病了，塞山族叔跟我说过，让我在这等逐雀大哥你们来。”被唤作阿莫的少年，有些难过地回答道。
逐雀一听，眉头便皱起来：“塞山族叔也病倒了？”
阿莫点头，很难过：“好多人都病了，还有一些人，他们说，我们烛龙族现在都是疫病，留在这里会死人，他们都想离开了……”
秦湘和龙涣原本站在旁边，当作听闲话一样听着。
但在听到这句后，秦湘不由一拧眉，问道：“有人跑出烛龙族了？”
阿莫有些胆怯地看了看秦湘和龙涣，没吭声。
逐雀见状立即道：“这是大祭司和巫医大人，他们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就跟和我说话一样。”
阿莫闻言，迟疑地点点头，声音有些小：“他们想跑的，现在留下来，就要染病，他们都不想死，但是塞山族叔的人，把他们都拦住了，现在他们抢了族内的食物，都躲在自己的洞穴里不愿意出来。”
这里毕竟是缺衣少食的远古社会，各个部落之间，为了生存，都会集中资源再分配。
烛龙族也是如此，以往他们收获了食物，都会集中交给族长，再分得自己应得的部分。
但现在，筑龙死了，逐风被囚禁，烛龙族内部众人染病，没人管，剩下的人全部慌了神，抢走了原本储存在祭祀山洞的食物，藏到自己的洞穴里，然后窝在自己的洞穴里，便不愿意出来了。
阿莫年纪小，他这个年纪，在烛龙族里，个头也算小的，没抢到什么食物，几乎是在这饿了几天，等逐雀他们回来。
现在整个烛龙族，都乱套了，塞山族叔的人，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看着不让其他族人乱跑，已经是尽力了，其他事情他们也管不了。
阿莫都有些害怕，那些食物必定是有限的，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真的要被灭族了。
一想到这儿，阿莫面上就忍不住流露出恐惧之色，求助地看着逐雀，“塞山族叔说了，现在只有逐雀大哥，你能够救我们了。”
逐雀知道，塞山族叔的原话，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塞山族叔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能够请来秦湘和龙涣这件事上。
只有他把秦湘和龙涣请过来，烛龙族才有救。
“放心吧。”逐雀心里明白，抬手拍了拍阿莫的肩膀：“别害怕，大祭司和巫医大人带了药来救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
阿莫闻言，眼睛一亮，有些高兴又忐忑地望着秦湘和龙涣，停顿了几秒，郑重其事地给他们行了一礼。
秦湘和龙涣不想再浪费时间。
秦湘直接道：“先带我们去看看发病最早的人吧。”
逐雀：“发病最早的是平龙族长，他住在……”
“平龙族长已经死了。”
逐雀刚抬手指了指平龙族长之前住的洞穴方向，阿莫忽然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话。
阿莫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逐雀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什么？”
阿莫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重复：“平龙族长已经死了。”
秦湘拧着眉：“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
阿莫说，前天晚上的时候，平龙族长就已经死了。
烛龙族之前有一些储存的药草，但都被其他人抢走了，阿莫和几个小伙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一些药草。
送去给塞山族叔和平龙族长等人的时候，便发现，平龙族长已经死了。
秦湘问道：“确定是前天晚上？”
阿莫点头：“应该是，前天中午我去送食物的时候，他还活着呢。”
当时平龙族长还在喘息，只是气息奄奄，连阿莫都看得出来，平龙族长快撑不住了。
谁知道，到了晚上，人就没了。
那时候，秦湘等人刚收拾好药草，准备从大祭司谷出发来烛龙族。
平龙族长年事已高，这病程进展速度太快了。
秦湘也有些始料不及，猝不及防。
秦湘稍顿片刻，便问道：“那现在谁病得最重？”
“有几个之前照顾筑龙族长的哥哥，病得比较重。”逐雀这几天一直在外面，阿莫比他更了解族内的情况，“他们都住在山的另外一边洞穴，我带大祭司和巫医大人过去？”
秦湘和龙涣点点头。
临走之前，秦湘跟青芒嘱咐了一声，让他先带上一部分的药，点了两个尧山族的人跟着一块，前去照看那几个生病的人。
剩下的人留下，照看剩下的药材，等他们回来。
青芒按秦湘的吩咐准备好，便和秦湘等人，一块前往去看那几个病势较重的人。
那些人原本住的就远。
秦湘和龙涣跟在阿莫和逐雀身边，走了好一会儿，踩着夜色，终于到了那一处洞穴。
这几个人发病的时候，塞山族叔他们还没有发病，塞山族叔当时还清醒着，怀疑是疫病后，他便让人把这几个人挪到了一处洞穴。
到了洞穴口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秦湘便让龙涣逐雀和青芒等兽人族的人，全部等在外面，她只带了两个尧山族的纯种人进去做帮手。
几乎是刚一进入洞穴，三个人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臭味儿，是呕吐秽物在高温下，混合着其他排泄物的味道。
那味道别提多刺鼻了。
两个尧山族的人，差点直接吐出来。
他们捂着鼻子，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两个人艰难地说了一句：“这……什么味儿啊？”
秦湘给了他们两颗药丸，“这是专门针对毒气的药，服下后你们应该会舒服点。”
虫族善用毒气毒水等攻击，他们为了应对，研究出来过各种针对毒气的药，但她不确定，这药丸对普通的难闻气味也有用。
但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
两个尧山族的人，对秦湘现在是百分之百信任，两个人一听还有管这种毛病的药，想也不想便接过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药丸确实有奇效，过了一会儿，他们便觉得方才被熏得发疼的脑袋，如今清明了不少，鼻腔也舒服多了，没那么难受。
第297章 初步诊断
秦湘注意到他们的神色变化，就知道这药还是有些用的，她没说什么，给他们俩找了手套和口罩，教他们俩戴好。
虽然这病不传人，但还是多谨慎一些好。
防护妥当后，秦湘便带着他们俩，深入洞穴。
洞穴里一共有五个青年，各自靠在洞穴最深处的角落上，似乎有些畏寒，全部蜷缩成一团。
身边四周全是呕吐出来的各种秽物。
那几个人显然已经昏迷不醒，秦湘等人进来，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都没听见一样。
身染疫病，在这片大陆上，就是最要命的事情。
所有人都对其避之唯恐不及。
塞山族叔让手下人，把这几个人挪到一处洞穴，那些接手的人，就把他们扔到了这里，再也没管过，好像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似的。
那些人身上连一块兽皮被都没有，只靠身上裹着的半截兽皮保暖，一个个蜷缩成一团，双臂抱着双腿，浑身烧得通红，闭着眼皱着眉，仍旧可以看到他们神色很痛苦。
秦湘在两个尧山族人的帮忙下，稍稍用力，掰开了其中一人的手，先确定一下他的情况。
秦湘先给他做了个检查，他在这些人里面，应该算是症状稍轻一些的。
秦湘拉扯他的手时，他稍稍有了些许反应，微微睁开眼，看了看秦湘，但完全烧糊涂了，根本没认出来秦湘是谁，也不知道今夕何夕，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是睁了睁眼，又很快晕了过去。
秦湘沉着脸，先把他的情况确认了一下，他的情况已经不算好了。
秦湘第一次在白狮族，见到发病的天兰时，天兰就跟他的病程差不多。
已经不好治疗了。
不过现在她手上的药物，准备的更加齐全也更加有针对性，还算有些机会。
另外几个，一个比一个病得重，有两个已经完全没有知觉，呼吸也是一顿一顿的，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秦湘检查过后，先拿出来一些药，在尧山族那两个人的帮忙下，先给那几个症状轻的吃了些药。
旋即，秦湘便站起身来，先走了出去。
她在洞穴口，把自己身上清理一遍，消了消毒，才朝远处的龙涣等人走过去。
龙涣和逐雀都在这边等待消息。
看到秦湘过来，逐雀便着急地问道：“巫医大人，我们的族人怎么样了？”
秦湘直接道：“情况不太好，里面有一个人的症状比较轻，两个人症状稍重一些，剩下两个……准备后事吧。”
秦湘的直白，让逐雀猛地一愣。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是，是救不了了吗？”
秦湘摇头：“没有治疗的意义了，最多就是今晚到明天的事。”
这还是他们俩年轻身体好的缘故。
要是换作平龙族长那个年纪，估计和平龙族长一样，早就没气了。
秦湘带来的药物也是有限的，她想救，在没有治疗意义的情况下，也不能浪费药物。
这很残忍，但没办法。
逐雀有些慌了，“那，那我们怎么办？就，就不管了？”
“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没意识，瞳孔涣散，药物都灌不进去，你们先把三个症状比较轻的人，挪出来，免得加重他们的感染。那两个……就这样吧。”秦湘叹了口气，不想说，却不得不说：“等他们断气，尽早处理尸体。”
逐雀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湘也没再废话，让青芒等人，先去煮药，给那些症状比较轻的人服下，能救一个算一个。
但，煮药的时候，却遇上了困难。
这是烛龙族，不是大祭司谷，他们的人没有用石锅的习惯，也不知道石锅是什么。
秦湘没办法，只好先拿出来机器，教青芒怎么使用，怎么去挖石锅，然后便让青芒先去准备一些石锅。
而同一时间，她和龙涣在逐雀的带领下，先去看了看塞山族叔等人的情况。
塞山族叔和另外两个族叔，都病倒了，如今都呆在各自的洞穴里。
秦湘先去查看了塞山族叔的病况，塞山族叔的情况，比她想象中好得多。
阿莫之前说，塞山族叔没有意识，叫不醒，她已经抱着最坏的想法而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特殊的缘故，塞山族叔现在的情况竟有所好转，他还有意识，叫醒之后，还能够跟秦湘说两句话。
他看到秦湘的时候，愣了一瞬，在看到秦湘特殊的打扮时，便有些猜测到秦湘的身份。
而在他开口询问之前，秦湘便自报家门：“我是秦湘，刚跟逐雀过来。”
塞山族叔烧的满脸通红，眼睛都有些红，满脸倦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巫医大人……我，我听逐雀说过……咳咳咳……”
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秦湘没再多说，检查过他的情况后，给他服用了一些药物，然后拿出一瓶吊针，给塞山族叔输液。
年纪大了，这几日没有好好的用餐，塞山族叔身体还是很虚弱的，营养以及药物，要比其他人用得更多一些。
秦湘给塞山族叔插入吊针后，便嘱咐他，不要多动，“这里面是药水，可以帮你，你就在这躺着，不要动，等会儿会有人过来照顾你。”
塞山族叔看着陌生又奇怪的吊水瓶，恍惚地哦了一声，脑袋还是有些烧糊涂了，很多问题都忘了问。
秦湘也没久留，把这边剩下来的事，交给了一个尧山族的人。
她专程找了一个年纪稍大一些，沉稳又耐心的人，留下来照顾塞山族叔，而后她便去看了其他两位族叔。
那两位族叔年纪比塞山族叔还大一些，体魄也不如塞山族叔，相对而言，情况便比塞山族叔的更加恶劣和复杂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