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莞愣了一瞬，补魂丸虽好，但它确实只能填补神魂的残缺，无法做到神魂复原。
可……有什么记忆如此重要，会让人甘愿承受非人之痛也要守住那并不确定的一丝可能？
林莞不解，而眼下也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林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胡乱的擦了擦眼泪，而后就在储物袋里翻腾起来。
“我记得我还有几颗固魂丹，我找出来，你先吃着应应急，所幸这次的残魂不多……”
“莞莞！”沈修然按住林莞忙乱的双手，语气凝重的说道：“幽都之行明显是针对我们布置的陷阱，且能将我献祭的神魂从墟渊带来这里，此人定非等闲之辈。我现下真的无碍，目前最紧要的是，你得去和渐扬他们汇合，将此事告知他们并联系掌门师……”
“我去汇合？那师尊呢？”不等沈修然把话说完，林莞便问道。
“此处的阵法虽在崩裂，但距离彻底瓦解还需片刻，我留下来等阵……”
“沈修然！！！”林莞突然怒呵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沈修然愣住了，他看着眼前泪光闪闪却又怒气冲冲的林莞，卡在喉间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你是故意想支走我，对不对？”林莞直勾勾地盯着沈修然的眼睛，而沈修然则有些闪躲地微微低头。
林莞继续追问：“哪一次遇到危险，你不是恨不得把我拴在身边？为何这次，你却主动提议让我离开？”
林莞虽然嘴上责问着沈修然，但心里始终记挂着他的伤势，发问的同时她已在储物袋中找寻到了固魂丹。
林莞将固魂丹递到沈修然面前，担忧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连你都没有把握应对？”
“莞莞，我……”
沈修然还没来得及解释，只见一道道泛着金色光芒的裂痕相继出现在大阵的光幕上，并迅速向周围撕裂开来。
大阵彻底破了！！
沈修然的脸色愈发凝重，他立马全神戒备，转头向着阵眼的方向看去——
随着法阵的全线崩溃，阵眼也渐渐在崩塌，阵眼崩塌的同时，一股巨大的黑色光柱突然自阵眼中冲天而起——
“小心！”
来不及思考，沈修然立刻将林莞推离自己身边，几乎同时，那股黑色的光柱在冲出桎梏后于空中急转，呼啸着朝着沈修然冲了过去。
林莞被沈修然突如其来的掌风推向墙边，等她稳住身形往回看时，沈修然却早已被黑暗淹没。
“啊……！！！！”
饶是神魂撕裂都不曾吭过一声的沈修然，此刻却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师尊！！！！”
林莞发了疯似的朝着沈修然爬去，方才还被她紧握在手里的那枚固魂丹早已滚落地老远。
此刻她才终于明白，沈修然刚才为何想故意支走自己。
那哪里是什么巨大的黑色光柱？？？那分明就是千千万万条被恶灵污染的残魂！！！
千千万万条啊！
固魂丹还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林莞哭红的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几步踉踉跄跄之后，她终于爬到了沈修然的身边。
而此时，方才冲向沈修然的黑色残魂已尽数渗入到他的体内，惨白的皮肤下，是无数条横冲直撞的黑色丝线，看上去极为可怖。
“师尊，师尊……你怎么样了？”林莞扶住摇摇欲坠的沈修然，无助的哭喊。
沈修然的经脉和灵府已被恶灵蚕食的不成样子，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他每一次的吐息都要承受宛如凌迟般的痛苦。
“莞莞，快走……去……去找师兄……”
沈修然用尽全身力气艰难的叮嘱林莞，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身体里的恶灵们此刻正不停地狂欢着、叫嚣着，只等他神魂稍有松懈时，好将他彻底吞噬，同化成他们中的一员。
“不！不要……不要！不是……不是……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林莞急的语无伦次。
原本纤尘不染、理应飞升成神的白衣剑仙如今被折磨成这般模样，林莞看着心如刀绞，同时又后悔不已。
如果不是她的介入，如果不是她非要完成什么破任务，沈修然就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本该成为万人敬仰的神明，而不是现在这样……随时沦为永不超生的恶灵！
“师尊！！”林莞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接下什么破任务，我不该攻略你的！”
“师尊……”林莞从未感受过如此的绝望，哭到最后她甚至哀求道：“师尊，你转回无情道吧！忘却前尘，斩断残魂，没了这些做束缚，或许还可以靠自身修为剿灭体内的那些恶灵。”
闻言，沈修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泪光，他提着一口气握住林莞的手，而林莞却在颤抖了一瞬后，躲开了……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哽咽道：“师尊，我不想攻略你了，我会跟系统离开，你转回无情道飞升吧！”
沈修然的手保持着紧握的姿势停在原地，不能动弹。
而后，他俯首轻笑了一声，原本清明的眼眸瞬间就被黑暗笼罩，紧接着一丝情｜欲闪过，他低声道——
“撩了我这么久，你说不想就不想？！”
第79章 079涅槃（终章中）
◎她醒了，彻底醒了◎
“我只是……啊！”
林莞的话还没说完, 沈修然已用尽全部力气倾身扑了过来，毫无防备下，林莞被压倒在地。
“师……师尊？？”
林莞震惊中又带了几分忐忑,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沈修然的双眼,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沈修然的双眸已尽数被黑暗笼罩。
“师尊, 你……唔……”
沈修然完全不给林莞说话的机会，他俯身强吻住林莞的唇，紧接着便开始如猛兽般在她的唇齿间攻城略地。
身体被死死压住，紧贴在一起, 林莞能真切地感受到沈修然的呼吸和心跳。
杂乱且……微弱，可此时沈修然的力气却大的惊人，丝毫不给她反抗的余地。
这状态不对劲……
林莞发觉出异常时, 沈修然的手却早已划到了她的腰间。
！！！！！
她不敢犹豫, 立马拼尽全力让自己的唇挣脱了沈修然的侵略。
“师尊！你醒醒！”喘｜息的空档，林莞连忙急声厉呵。
毕竟, 再不进行制止, 沈修然的身体就要在恶灵们的蛊惑下油尽灯枯了。
林莞心急如焚, 清脆的厉呵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在沈修然的耳边回荡着。
沈修然迷茫地愣了一瞬, 虽然他的眼中仍旧没有什么神采，但却足以让林莞欣喜。
“师尊？你终于清……”
呲啦……！
清脆的裂帛声响彻塔顶, 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 林莞的衣衫被撕碎了大片，雪白的肩颈在暧昧的空气中暴露无遗。
“师……”
显然，愣了一瞬的沈修然并没有恢复清醒, 他重新俯身向下, 精准的吻住林莞的唇, 而后，变本加厉。
这一次，不仅是肉｜身的接触，林莞明显感觉到，沈修然的神魂也在向她贴近。
莫非……是传说中的神魂交融？
可……林莞心中警钟大作，师尊现今的灵府和神魂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
她刚要有所行动，却忽然觉得额头滚烫的一热，而沈修然也明显受到了影响，身躯一滞，不再有所动作。
是……是凤印？！
林莞大喜，因为她发现凤印灼烧的那一刻，沈修然的双眸中竟浮现出了些许清明。
“莞……莞莞？我……”沈修然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是做了什么？
沈修然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不能动弹，眼里还闪着泪光的林莞，简直懊悔自责到了极点。
“对……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咳……对不起……”沈修然慌乱中有些语无伦次，他一边努力起身，一边不停的重复着道歉。
“师尊，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清醒了！”林莞激动的扶住沈修然，神情中只有欣喜，没有半分责怪。
“是凤印？是凤印起了作用对不对？”林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问道。
“嗯。”沈修然愧疚的看向林莞，指尖轻轻拂了拂她的额头，道：“凤印解封了。”
“师尊！”林莞兴奋的喊了沈修然一声，并顺势抓住了他的手继续道：“你快看！你指尖的黑丝退了一些！”
沈修然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果然，方才拂过林莞额头的地方，黑丝确实消散了一些，但他仿佛对此并不感到太过意外。
毕竟，凤凰乃是神鸟，凤族业火能威慑世间邪恶，这也不足为奇。
可，林莞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却像在盘算着什么……
“师尊……”她忽然开口：“我林家世代医修……”
“莞莞……？？”
“举族上下都对修士脉络烂熟于心……”
“你……你要做什么？”沈修然的嗓音有些颤抖。
“我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师尊，你信我……”林莞倾身向沈修然靠近，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莞莞，你……不必如此……”
沈修然刚要扭过头去，脖子就被林莞一把搂住，紧接着他唇间一热，仿佛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无尽的柔软之中。
神识沉沦之前，沈修然听到林莞轻声一句——
“我愿意的……”
裹挟着凤凰业火，林莞的神识和沈修然的神识渐渐交融在一起，并一同在沈修然的灵府中浮沉……
那些由各处经脉中汇聚而来的残魂和恶灵们，刚一到达灵府，便被林莞的凤火小心翼翼的清除。
直到恶灵们都被清除干净，那一缕缕被献祭的神魂才露出了它们原本的模样——
干净、纯洁，不曾夹杂一丝恶念……
千万条神魂犹如江河入海般，渐渐没入到二人彼此交融的神魂之中，林莞竟觉得有些眩晕。
恍惚中，无数记忆的光点汇聚成鲜活的画面，一幕幕向她袭来……
*
“不是我说，你们风家不是一向同凤神交好吗？怎么如今请他帮这点儿小忙都不同意呢？”
“林谷主说得倒是轻松，你管削弱墟渊之火叫帮点儿小忙？那请问在你眼中什么才算得上是大事啊？”
“风阁主请息怒，相信林谷主只是救世心切，他并不是责怪凤神也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救世？哼！如今只是妖族和魔族兴盛，而我人族久未有人飞升而已。现在这世道天下太平，又不是乱世，何来救世之说？说是救世，只怕是有些人想要满足私欲而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魔两族现在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人族势力渐衰，长此以往，你能保证三族能一直和平共处？什么叫私心？我这是为了我们整个人族考虑。”
“哼！到底为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你！……”
“各位，请息怒！今日老夫邀请三大世家来我云墟宗是来商讨对策的，不是来吵架。忘尘，给三位族长奉茶，大家都喝杯茶，冷静一下。”
“咦？听说剑圣又寻了一个天生剑骨的弟子培养，今天怎么没见他人啊？”
“呵呵，元城主说的是修然吧？修然，还不出来见过各位族长。”
修然……沈修然？师尊？？
林莞方才只是模糊间能听到几人说话的声音，如今沈修然出现在大殿，她竟也能看到大殿内的情景。
大殿之中，端坐着四位老者，位于主人位的老者仙风道骨，白须飘飘。而其他三位，一个衣着富贵华丽，一个青衫上绘制着丹纹，还有一个手握龟甲，一看就擅长占卜之术。
而正在为他们奉茶的那位“忘尘”，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五官竟与现在的云墟宗掌门，也就是林莞她自己的师伯姚忘尘极为相似。
至于刚被招呼来见客的“修然”，自然也是与沈修然长相神似，只不过，他此时看上去像是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林莞不禁感慨：这……至少得是三百多年前的记忆了吧？
不必说，殿上的那四位老者应该就是当时的云墟宗宗主灵虚子，以及元家、林家和风家这三大世家的族长了。
林莞好奇不已，想再看得真切些，谁知她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一转，时间像是又推到了几年之后……
“我当初说什么来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之前不当回事，现在呢？有熊氏残杀修士的事情才过去几个月？魔族的疯子竟然开始屠城了！”
“事情还在调查当中，切勿这么早下定论。”
“还有什么好调查的？那有熊氏的族长是剑圣亲自验的身，魔族公主也是林族长亲自探的脉，这还有假？”
“话虽如此，但我始终觉得这两件事太过蹊跷，还是得再探查探查。”
“风族长请放心，这两件命案我云墟宗定会彻查到底，只是在此之前，还是得平衡好三族的力量，不然我怕……”
“我明白，诸位放心，凤神已经答应帮人族削弱墟渊之火了。只不过……削弱墟渊之火所要动用的阵法十分复杂，需要的人力和时间较多，在此期间，凤神恐无暇照顾幼女……”
“这个无需担心，若是凤神不弃，我让忘尘陪伴小凤凰……”
小凤凰？？听到这个称呼，林莞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随后，一声清脆的凤鸣响彻天际，时空再次进行了切换。
“你好呀小凤凰，我叫姚忘尘，是剑圣的大弟子，凤神来接你之前，你就由我来照顾了。”
彼时，十五六岁的姚忘尘正对着一只幼小的凤凰说话，他自我介绍的极为认真，也不管小凤凰能不能听得懂。
那小凤凰骄傲的扬了扬头，随后就在姚忘尘震惊且欣喜地注视下，化作了人形。
“你……你……你能化形啊？你叫什么名字？”
“哼！”小凤凰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他。
林莞盯着小凤凰稚嫩的脸蛋，不禁有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自那日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姚忘尘带着小凤凰转遍了云墟宗的每个山头，除了……一座布满禁制的雪峰。
“那里……是什么？”小凤凰指了指远处的禁地，那是她第一次主动跟姚忘尘说话。
“那里是我师弟的住所，不过没有师尊的禁制钥匙那里是进不去的，我也已经很久没见过师弟了，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姚忘尘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哼！”小凤凰装作不屑的一哼，可转头她就拉着姚忘尘朝着那座禁忌雪峰飞去。
小手虚空一划，如入无人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