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用明嘴角抽了抽,眯着眼看向林悠,幽幽吐出四个字:“你相好啊?”
林悠小脸一红,一拳头毫不客气地砸到南山后背,骂道:“抽什么风?”
“咳咳!”南山夸张的弓背后退,“谋杀亲......人啊!”
林悠没好气的一翻白眼,警告道:“还想讨打?”
南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曹奇风见柴用明呆在一旁看好戏,他暗骂一句没眼力见的,清了清喉咙,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四十五司司长,南山大人。”
南山趁势负手在身后,拿捏做派道:“你有什么冤情,说与爷来听吧。”
柴用明挠挠头,凑到林悠边上问:“他真的是司长?”
林悠简直无语了,对柴用明点了点头,道:“你说吧,他就是有点病,脑子还是好使的。”
提起这茬,柴用明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昨夜回到家里后我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已经死了。”
曹奇风补充道:“人间官府已经将此案定性为自杀案了。”
又是自杀案,南山敛了神色,不会又和那所谓的主上有关吧?
柴用明指天发誓,道:“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自杀!”
林悠暗自叹气,因为见着柴用明的魂魄在此,对他的死亡没有太大的实感,可是好端端的怎么就遇害了呢?她忍了忍泛酸的鼻子,问道:“十七呢?”
柴用明嘴角嗫嚅了一下:“她......很不好。”
林悠深吸一口气,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语气中就带了些冷硬:“你死了,她怎么会好。”
曹奇风又在一旁解释道:“南山大人,十七是柴用明的媳妇。”
林悠压下了情绪,道:“没错,十七是我朋友,你放心,我定会查出你的死亡原因,绝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的。 ”
媳妇?南山愣了愣,原来他有媳妇了......那就不是别有企图了,他瞬间感觉心情颇佳,扬眉道:“四十五司,有怨必解,你放心,这个案子我接了。”
谢必安对范无救小声吐槽:“咱大人这脑子还真是用对地方了。”
范无救疑惑:“什么意思?”
谢必安抬眉看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算了,你不懂。”
“多谢。”柴用明道了声谢,然后叹气摇头道,“小悠啊,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我,我实在是感动,别光说我了,你又是怎么死的?”
......
林悠朝他一巴掌拍过去:“我还没死呢!”
“你没死?!”柴用明眼眸一亮,“那你怎么会在这阴曹地府?”
林悠抬手指着旁边的南山:“还不是因为这家伙,缘由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
“唉,不管了,总之你没死太好了!”柴用明打断她,“你能帮我去看看十七吗,我很担心她。”
林悠点头:“你不提我也是要去的,放心吧。”
——
京城平宁县。
南山一行人直接去了案发现场。
现场是一间两进的院子,里面挂了白,一名女子守在灵堂前,只见其背影,瘦削柔弱的模样,好像风吹一下就能把人刮倒。
“十七!”
话音刚落,林悠已经大步走进了屋子,后面跟着南山几人,还有林琛。
林琛今日刚刚回京述职就收到了十七的信,马不停蹄的又赶了过来,正巧在路上遇到了林悠一行。
女人缓缓回头,只见她眼底发青,面色惨白,两只眼睛红肿得像只兔子,十分憔悴。
瞧见来人,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泛滥,她嗫嚅了一下,沙哑着嗓子道:“小悠、琛哥,你们 都来了。”
林琛点点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道:“节哀。”
林悠拍拍十七的肩,轻声问道:“十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十七抹了把眼泪,哭道:“这就是命吧,终究还是逃不过。”
“什么这就是命了,十七,你这说的什么话!”林悠见她语意消极,全然不像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姑娘,心里有些着急,语气就带了些责怪,“咱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南山见她急脾气又上来了,拉了拉她的袖子提醒道:“小悠,你先别着急。”
他上前一步朝十七作了揖,道:“十七姑娘,不妨先将事情经过先告知我们,若是有冤情,我们也好帮助你。”
十七早就注意到了南山,只是没空招呼,这回见他开口,带着疑问的目光投向林悠。
林悠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是来帮忙的。”
十七点了点头,平复了下情绪,带着一众人来到一间屋子里。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却很有生活气息,桌子上面摆着新鲜的山茶花,软榻上放着几幅未完成的绣面,屋里还放着一方小炉子,上面搁着暖壶。
只是此时屋正中,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蔓延在地。
南山打量了四周一圈,还好没有那句恶心人的话,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有小手轻轻搭上他的肩,拍了拍。
南山侧头望见林悠,她投了个安心的目光。
显然林悠与他有一样的想法,南山朝她莞尔,示意自己没事。
十七道:“我昨日进城去东市买东西,却因为些事情耽搁了时辰,错过了出城时间,没办法,我就只能在城里过夜。”
南山皱了皱眉。
“今晨我回到家里时,发现明哥还没醒,就到房里叫他,不过房间从里面栓上了,我在屋外喊了他吃饭,听他应了,我就去收拾早饭。”
“可等我做好早饭都没见到明哥,等我再去房内叫他时,里面却没了半点动静,我起了疑心,便破门而入,”十七话语哽咽了一下,压了情绪才接着说道,“进门后发现明哥倒在血泊中,心口上插了把匕首。”
听她说完,南山检查了一下房门,发现门栓上有暴力破开的痕迹,四周窗户也是密闭的,他疑道:“所以,就是十七姑娘做饭这段时间,柴兄弟遇害了。”
十七点头,道:“奇怪的地方就是,屋子一直都是从里面锁上的,根本就没有人出入过。”
锁上的?南山神色一凛,默了默又问道:“听说官府的人来过,他们可有检验过伤口,死因是什么?”
十七一愣,有些犹豫的朝林悠望去。
林悠知道她担心什么,敛眉认真道:“没事,他们都是自己人,你说罢。”
见林悠一点都不顾及,看来是真把南山当成自己人了,林琛心底默默叹气,他虽有担心,却也没有开口阻止,他这个妹妹有主见的很,或许他也应该放下些许偏见,正色看看这个男人了。
十七点头,对于林悠她是十分信任的,见她没有顾忌,也就放心说道:“因为我们身份特殊,我没敢让衙门的人多查,只说明哥是自杀身亡的。”
身份特殊?南山疑惑,又听十七说道。
“小悠,前些日子我收到了慕师哥的来信,近来从极风阁出去的师兄弟们很多都受到了伏杀,小九和庭叔都已经被害了。”
“什么!”林悠震惊。
极风阁,南山心头一跳,心中疑惑越来越深,她们怎么会和极风阁有关系?
十七拉住林悠的手,面色紧张,道:“所以,我猜想是不是原来的仇家找上了门,明哥才会因此遇害,他们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林悠摇了摇头,安抚道:“要真是仇家报复,最好的时机应是三年前阁主被暗杀之时,那时极风阁一盘散沙,不比现在好下手?没必要还要等上三年再报复。”
“那到底是谁残忍杀害了明哥?”十七话说完,眼泪又止不住的哗哗下落,捂着胸口哭道,“才一个晚上而已,明哥死得不明不白,小悠......心好痛。”
“你先别着急,我们一定帮你查出真相!” 林悠将她搂进怀中,安慰道,“我朋友很会破案子的,有他在,黏人明不会白死!”
说完冲南山使了个眼色。
见林悠这么信任自己,南山到是有些受宠若惊,他顺了她的话头,安慰道:“十七姑娘放心好了,只是,可否允许我们查验一下柴兄弟的死因。”
十七抹了把眼泪:“多谢公子施以援手,十七感激不尽。”
“小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姑娘多礼了。”南山说完,招呼范无救往灵堂走去。
林琛这时候开口,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随便说。”
南山见他开口,当然是十分乐意有个苦力工,便道:“麻烦林监副一趟,去附近问问住户们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或事物。”
林琛皱了眉,他是对十七说的,这南山抢着搭什么腔?是食人魔案件使唤自己上瘾了吗?而且他有手下不使唤,偏偏叫自己?......不是,刚刚还说要正色看他,可他真是对他半点都喜欢不起来。
他自己在那天人交战,就听自己妹妹柔声道:“麻烦二哥了。”
林琛一怔,还是妹妹说话舒心,他心里一喜,顿时什么也不管,应声出去办事了。
第48章 另外的身份
十七辟出了一间屋子给南山,方便他们行事。
既然要验尸,那定是要解尸剖尸的,林悠怕十七看着难受,哄着她休息去了。
尸体已经请出来停在屋内,胸口上一个豁大的血口子,范无救又拿出了他那一套家伙什出来,照例递给两人两块丝帕,南山照例正要拒绝,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谢必安转身开门,就见林悠缓步走了进来。
“你们继续!”南山面色一变,大步过去将林悠拉了出去,反手将门一关,房门一关,里头什么情形就都看不见了。
林悠皱了皱眉,见他如此激动,难道发现了什么?她伸手欲推开他,动了动手却发现没推动。她退后一步环胸打量他,问道:“做什么不给我看?”
南山尴尬的搓了搓手,道:“小悠,你还是别看了,看了伤心.....”
见他眼神飘忽,林悠眉头蹙起,这厮没说实话,心里头又憋着什么小九九呢?她又伸手推他,有些不耐道:“你放心,我不会感情用事的。”
“呃......”南山脑瓜子转了转,“小悠,我们还是去案发现场看看,或许有什么错过的线索,你想想啊,当时房间是锁着的,屋子里怎么会出现第二个人呢?实在是太蹊跷了...走走走,去看看......”
说着也不容她拒绝,推着她往另一间屋子走了。
谢必安听外面没了声响,他兀自摇了摇头,又吐槽道:“老范,你说咱家大人上辈子是不是大醋缸转世啊?”
范无救皱眉:“什么意思?”
谢必安指了指刚刚林悠进来一瞬间,南山挥手给尸体隐私部位加上的白布。
“你是说大人怕林姑娘看见柴兄弟的裸体才把她支走的?”范无救理解了他这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
谢必安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奈:“不然呢?”
范无救摇了摇头:“你又来了。”
谢必安摊手:“那你说大人是何用意?”
范无救一边给人开膛一边回道:“无他,犯矫情。”
谢必安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由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狠还是你狠。”
说完又凑他边上,贱兮兮小声道:“不过,你说的还挺精准的,咱大人确实就这毛病。”
范无救挑眉看他:“你这语气不像是吐槽他啊。”
难得范无救有心情搭理他,谢必安喜道:“因为我没认为这样不好,反而觉得挺可爱的,你有没有感觉,自从大人来了幽冥司,咱生活都有滋味了不少?”
范无救没搭话了,不过他藏在丝帕下的嘴角不住往上扬了扬,而后正了正神色道:“记录!”
“哦!”谢必安忙翻开册子,听他念道:“死者男,年二十有余,肌肉强健发达,虎口,右手四指指肚有老茧,这个宽度,应该是惯用长剑......”
——
“小悠?”
两人在现场搜寻一番无果,忽听外面林琛的声音,林悠瞧了南山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走了出去。
“二哥,可有什么线索?”
“我走访了附近住户,未曾有人看到可疑之人,不过,有一件蹊跷之事,附近百姓都说近几日晚上都听到有小孩唱歌。”
林悠皱眉:“小孩唱歌?唱什么歌?”
林琛道:“说是唱大秃子,大概每次都是在子时左右,歌声就会传出来,十分诡异。”
“大秃子?”南山也皱了眉,“可有听清曲子内容?”
林琛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张小条递给林悠,道:“根据他们述说,我抄录了 下来。”
南山凑到林悠身边一起看,念道:“大秃子得病,二秃子瞧;三秃子买药,四秃子熬;五秃子死了,六秃子抬;七秃子挖坑,八秃子埋;九秃子在地上哭起来,十秃问他为什么?九秃子说,五秃子一去不回来。”
“这是什么曲?”林悠一头雾水,“大秃子得病?怎么这么奇怪?也太不吉祥了吧!”
林琛也摇了摇头,道:“或许是什么民间童谣,我们没听过也正常。”
南山皱眉思量半晌,实在想不到“大秃子”能与此案有什么联系,他问:“这曲子当地人可知道?”
林琛道:“他们也未曾听过,是三天前,晚上突然有人唱歌的。”
突然响起的诡异歌声?和这起自杀案有关系吗?南山想了想,对林琛道:“还要再次麻烦林监副了,可否打听一下四处,看有没有小孩会唱这首童谣。”
林琛有心想帮忙,只是上头那边已经派人催他好几次了,他想了想,对林悠说道:“小悠,我回去拨两个人与你们便宜行事,只是上头催我回去述职,得先去处理了。”
林悠点点头,道:“二哥有事情就先去忙吧。”
见人离开,南山耸肩,道:“你二哥还真是大忙人儿。”
林悠不理会他的挖苦,问道:“对此案你有何看法?”
南山摇了摇头,道:“尚不明朗,不过小悠,你们所说的极风阁是什么?”
林悠早知道他会问,也没打算瞒他,道:“极风阁是一个杀手组织,只不过在三年前就已经解散了。”
南山皱眉问道:“你是里面的成员?”
林悠顿了顿,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这是何意?”
“这事还得从十七说起,十七十四岁那年和爷爷吵架,负气出走,过了一年再回来时,她已经成了极风阁杀手。”
“极风阁阁规森严,为了不让成员产生感情影响判断,入阁之人都得带上面具,隐藏面容,不过就算是这样,十七还是与同为阁内杀手的柴用明相爱了。”
“为了逃离极风阁,两人计划过假死逃脱,只是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被阁主发现,十七拼死护下了柴用明,可她自己却暴露了。”
“好在有惊无险,躲过了一劫,不过再想逃出极风阁就更加困难了,十七便趁着一次任务时机,回来找我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