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晴皱眉,很不耐的看了眼苏子柔,“子柔啊,最近你和余烟走的近,阿姨知道。你这两句话信不得,要不你对着安儿的牌位发个誓?”
苏子柔的小身板立马就僵住了。
她怂的这件事,也不是只有余烟一个人看得出来。
“阿……阿姨,发……发誓属于封建迷信。”
明娥也笑着问了她,“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烟烟吗,俩人怎么成的好朋友?”
苏子柔努着嘴:“在宁山我被流氓威胁过,是余烟救的我,那一次让我明白了,世界上有很多危机,是钱根本解决不了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让明娥眯起了眼眸。
于晴没再理背叛了她的苏子柔,起身走到了明娥身边,“妈,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还要把这样不省心的祸水留在家里,这次是尘儿,下次呢,又是什么男的?”
“咱凌家名声多好啊,如果因为一个余烟被毁了,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我告诉你!”明娥突然激动,“你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
“这余烟是安儿十里红妆娶进家门的,那就是你的儿媳妇!”
于晴眼瞧着终于有了一个能把余烟撵出去的机会,此刻怎甘心就这样放弃。
“您搞清楚,您只是安儿和尘儿的奶奶,我才是他们的母亲,我有权利知道,您为什么就是看上这个连点文化都没有的乡下村姑了!”
“放肆!”明娥忙斥了回去。
可是余烟却也皱着眉头在看她们。
她也好奇。
都这种地步了,为什么明娥还是愿意留下她。
但明娥并没有给出答案,又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坐下了。
不一会儿,进来了三个佣人。
最前面的那位手里捧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根漆黑莹亮的黑色皮鞭。
身后的佣人,其中之一端着一盆凉水,其中一个抱着个老虎凳。
这种惩罚是从旧社会延续下来的,在金城很多老家族都有这种家法。
那皮鞭子,现在看起来也就是大拇指那样粗,但在水里一浸泡,就会膨胀,变得更粗。
现在挨家法虽然不会像过去那么的狠,但挨一顿下来,也得在床上躺个几天。
若是细皮嫩肉,背上指不定要留疤。
苏家也有,甚至苏家不久前还有人挨过,所以苏子柔一看就怕了。
她一溜烟到了余烟身边,小声的低语:“明明就不是你……你实话实说吧……”
余烟掐了她的手一把,“闭嘴,不行。”
苏子柔很着急,“会打的你背变花变丑的!”
“然后呢?”余烟虽笑,但那双眼睛很悲伤,“奶奶说了,我这辈子只能是凌祈安的媳妇,我和他没有永远,花了就花了,也没想取悦谁。”
话刚说完,佣人把老虎凳和水都放在了地上,那皮鞭子也泡进了水里。
于晴忤逆不了明娥,气得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赵霜也对她小声道:“让人打腰,打的难生养,我就不信老夫人还会留她。”
于晴眯起眸:“能行吗?”
“我小叔子的那个小三,就是这样被打的不孕不育的。”
于晴挑眉,“这不错。”
而另一边,苏子柔看皮鞭子在水里越来越粗,咽了咽,像是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
“余烟,我现在不希望你受伤,这不是你的错。”
低声说完,她一转头:“奶奶!”
就这时,余烟在她身后快速说道:“我不觉得这是委屈,我没有为了男人改变自己,我只是想保留我内心的净土。”
明娥此刻还在看那张照片,听到苏子柔叫她,便抬起了头:“什么事?”
虽然余烟的反应很淡。
本想说实话的苏子柔却皱着眉头,撇着嘴哭了。
到了嘴边的话也变了:“您要打余烟多少鞭子啊?”
明娥挑起眉梢:“家法,二十鞭。”
“那……”她哭出了声音,“我能替她挨十鞭子吗?”
“余烟已经很可怜了奶奶,您别折磨她了!”
“傻子!”余烟训了她一句,“错了就得付出代价,这是死理,别说我可怜,烦。我不可怜。”
没错。
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她与凌镜尘睡的第一夜就做好的觉悟,所以这一天到来,她不慌。
尤其是明娥没提她的母亲,她就更坦然了。
并时,佣人也对明娥说了句:“老夫人,好了。”
余烟身上穿的就是一件拉链外套,里面是一件薄款长袖。
她一声不吭,拉开拉链脱了外套。
明娥看着这俩小姑娘的反应,眉目慢慢拉长了。
余烟趴在了老虎凳上。
然后。
不给任何人反应。
“啪”的一声带着回音的鞭声,落在了她的腰椎处。
苏子柔站在一边掉着泪的同时,拿出了手机给凌镜尘发信息:[余烟挨家法了!]
并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再看余烟则闭着眼,紧咬着唇,一张美丽的小脸异常决绝而又平静。
没有一点脆弱的模样。
第99章 休克
而再看壁上观的于晴和赵霜,都不敢多看,抬手遮了一半的眼睛。
因那一鞭子下去,余烟的衣服就破了,一个充血的红色鞭痕印在了她白皙的皮肤上。
再一鞭子下去,那地方就出血了。
苏子柔把信息发过去以后,瞧着那从皮肤里渗出的血珠,浑身哆嗦着,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流。
一边哭一边看明娥,似乎是期待明娥可以高抬贵手。
但已经过了一辈子的老夫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神色如常不说,还能端起旁边的茶水喝那么几口。
前几鞭子余烟觉得还能承受,痛感还无所谓。
但后来那痛的劲儿就上来了。
她双手死死扣住老虎凳,虽牙齿咬着,但呻吟还是从喉骨溢了出来。
看她疼了,苏子柔急的跺了跺脚,再看手机,发出去的短信没有人回复。
“呃——”
又一鞭子落下,余烟的呻吟声也大了起来。
甚至这一鞭子落的位置也高,差点就要打到她后脑勺,痛感渗入了五脏六腑,她还干呕了几下。
苏子柔擦了把眼睛,往后稍退退,拨通了凌镜尘的号。
电话很快被接了,她又赶紧挂断。
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接电话的,她只是希望御风拿到凌镜尘的手机后能看到短信。
但挂断以后,短信还没回复,她又打过去。
这样接连来了三四次以后,手机终于收到了一条短信。
[收到!]
同时,鞭子的声音依旧在空旷的宗祠响起。
余烟呻吟着,也继续干呕个不停,甚至那额头、脖颈上,还沁出了细汗,连眼睛都红了。
苏子柔眼里的泪一行接一行的同时,也被余烟急得不行。
这个女人不是会哭的吗?
怎么这个时候不知道哭呢!
她哭一声啊。
哭着求饶,说自己错了啊。
说不定这样,就不会真打二十鞭了。
可余烟的确是哭不出来。
小时候因挨打哭过,却被继父打的更惨,就是倒吊着打她的头时,她再挨打就不哭了。
很快,已经打了十鞭子。
上半身那薄薄的T恤已经彻底破损,就连胸罩带儿都断了,猩红的鞭痕在背上横七竖八的,极其狰狞。
腰上的鞭痕最密,已经有血珠顺着腰部的线条往她肚子上滑。
余烟的指甲还是很好看的,竖长又饱满,虽然没做美甲,但白里透粉,很有光泽。
但此刻因吃不住那些痛,指甲扣木头扣的太狠,右手食指中指的指甲顺着中央劈了。
她额头上的汗也开始往下掉,下嘴唇也快被咬破了,但她的口中除了呻吟,还在数:“十一……”
虚弱的声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声。
紧接着她没有再呻吟,而是发出一声呕吐音,旋即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水。
女人身板薄,这么挨,很容易出内伤。
这个时候,苏子柔一边跺着脚,也实在忍不住了:“奶奶,饶了余烟吧,祈安哥哥在天有灵,看不得她这样受罪的吧?”
明娥也坐直了身,眉头紧缩,像是也担心了。
但于晴却马上说:“我儿子也是要面子的,她趴在自己大伯哥身上成何体统,规矩不能乱。”
明娥眸子眨了眨,没有开口。
余烟抬起了头看着为她着急忙慌的像个小孩子的苏子柔,眼眸逐渐迷离了起来,但被血染红的唇却弯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
她心里面,想到的还是过去一些很静好的岁月。
“袅袅。”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抬着手臂。
他明明那么干净,但手臂上却有一只麻雀甘愿停留。
“今儿用人参卖了三千块,开不开心?”
她跑过去,看着落在他手臂上的小鸟,“开心,后爸也很开心,还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零花。”
说着,她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红票子。
他回过头冲她笑,“那以后,哥哥教你认药材,挖药材卖给药铺,药铺用药材救人,你不仅能赚钱还算积德,以后,就不要跟着你继父杀生了。”
“好啊!”
“还有。”他转过身来,“遇到不太好的人,也不要把话说得太难听,把事情做得太绝。与人为善,哪怕不能马上得到因果回报,但会给你希望。”
她努起嘴,“我不懂,与人为善,怎么就能有希望?”
“等你遇见就懂了。”
想到那些,余烟弯起的眼眸里有了泪光。
他从没骗过她。
就连苏子柔,都因她的那些善意,在为她着急。
所以。
他值得她挨这些打。
余烟在挨到第十六鞭子的时候疼的有些招架不住休克了。
但明娥依旧没停止,不过也叫来了家庭医生。
二十鞭结束以后,在医生冲过去把她从老虎凳上抱下时,明娥也站起身朝余烟走着。
但没几步,老夫人又站住了脚步。
苏子柔红着眼睛,指着于晴,突然崩溃大喊:“你们一个个的都太坏了!”
“就是余烟不愿意在凌家,我也不会进这个家给凌祈安试管生孩子,你们就是像打余烟这样的打我,打死我,我也不会妥协,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此话让于晴和赵霜纷纷白了脸。
明娥神色一怔:“孩子你说什么?”
“我妈和你儿媳妇!”年轻的姑娘在情绪彻底破防后,如同发疯一般,完全不计后果的喊,“用我喜欢的一个明星的黑历史威胁我,要我顶替余烟给凌祈安生孩子!”
“苏子柔!”赵霜尖叫了一声,“你给我闭嘴,你……”
明娥往后看了一眼。
老夫人就是那淡淡的一眼,赵霜立马抿住了嘴。
明娥再回头,看着哭到抽抽的苏子柔:“孩子,你喜欢的明星是谁?”
苏子柔呢喃了一个名字,哭得更大声了,“我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太大了,我不想毁了余烟,我也不想生孩子,我想读书,我想上学……”
在她喊出这些话以后,于晴和赵霜如同被霜打了似的,瘫在了椅子上。
明娥深深的呼了口气,“好孩子,你去陪着烟烟,我和她们两个谈谈……”
苏子柔愣了一瞬,旋即才意识到自己冲动的说出了什么。
不过看明娥那威严的脸,或许……这件事她老人家会管?
苏子柔吸了吸鼻子,没再多说,跟着背起余烟的医生,朝月明轩方向去了。
等一行人离开。
明娥转身,对于晴道:“好儿媳,过来一下。”
第100章 璞玉
于晴先是瞪了赵霜一眼。
那表情仿佛在说:都怪你那个不成器的闺女。
随后她走在明娥面前,脸上勾起尴尬的笑意,“妈你听我解……”
话未说完,明娥抬手照她的脸狠狠给了一巴掌。
于晴呆滞了一瞬,抬头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明娥。
“我是眼神不好了,但我不瞎!”明娥厉声道,“当初你那点小心思看见了,余烟那孩子没出事,我也就当没看见!”
“你出身医学世家,你于家牌匾大字刻着悬壶济世,与人为善,你却掌控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孩子为你的私心买单!”
年过半百的于晴就是满脸怒意,但也不会像年轻小姑娘那么容易情绪失控。
她用力做了个深呼吸,低下眉眼:“妈我知道错了。”
“你最好是知道错了!”明娥继续训斥,“所幸你还没做什么,也没闹出什么麻烦!”
“从今天起,你哪里也不用去了,禁足在家,反思到过年!”
一听这个,于晴抬起了头:“禁足?”
明娥不看她,“我儿最近在外出差,忙的焦头烂额,血糖又高了,你这个做老婆的如果懂点事,这些事,就自己解决。”
言外之意,她不希望于晴把这些家事告诉在外奋斗的男人。
于晴没说话,转头走了。
接着,明娥又看向了赵霜。
虽然自己是个外人,但此刻赵霜还是满脸惧意,“伯母我……”
明娥冲赵霜勾起了一抹笑意,“霜儿,你的手机我买了哈。”
赵霜一怔,立马意识到明娥这是怕她手机上的照片被流传出去。
“不,不用买,您如果喜欢,我送您。”
“好,那我就收了,回去吧。”
说完,她收回视线,款款宗祠外走了去。
在进入厚德堂的大院时,出现一位约么三十来岁,身姿轻盈,体态干练的好看女人,扶住了她。
“刘艺,宁山那边什么情况啊?”
这是明娥出行的助理兼女保镖。
她的父亲曾经就是明娥夫妇的保镖。
后来她父亲身体状况欠佳,她便来到了明娥手里工作。
刘艺道:“致电了宁山现在的住持,大少爷昏迷了,现在他的保镖御风带着一个医生团队正在试图让少爷醒过来,子柔姑娘应该是把二少夫人受家法的事传过去了。”
明娥:“好。”
刘艺又说,“但大少爷昏迷的原因,住持死活不说,只是说自己也不知道。”
明娥笑出了声:“我那大孙子,在宁山那块儿可真是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