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沉吟了一会儿,少女清透的眼狡黠一流转,将手儿探向了男子的腹间。
她不信,姜宴卿不怕痒。
白嫩细软的指尖勾了又勾,可姜宴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殷姝眨了眨眼,又使劲挠了几下。
然禁锢自己的高大身躯仍是一点微微的晃动都没有。
姜宴卿眸间漾着些缱绻的柔意,纵容着软呼呼的少女在怀里胆大包天的作乱,更甚助纣为虐,大掌握住了那一双怯生生的小手,带到了自己绸衫内里。
“兴许如此,孤便怕痒了。”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薄唇轻轻撩拂过她的耳尖,让她痒得一瑟缩。
如此一来,自己那双手已被姜宴卿带着摁在他的腹间。
没有一丝遮掩的体肤燙灼,精瘦的肌理直观的接触,殷姝呆愣愣抿了抿唇瓣,觉得哪儿都不舒服。
她有些后悔了。
少女怔怔眨了几下眼,想将自己的一双手儿收回来,可却被那修长如玉的大掌握着。
“姝儿不想了?”
姜宴卿轻声问,微一上挑的眼尾勾出些隐晦不明的诱惑来。
殷姝险些就要被勾着引着坠入着深渊中,她急促深吸了几口气,艰难自这难以抵御的惑幻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不,不要了。”
甜软的嗓音还有些怯生生的不确定,少女如此又娇又媚的模样,姜宴卿有些心痒,又想摁着人狠狠亲。
可视线触及不久前才被自己阭噬得极狠的唇瓣……
殷红的泛肿,还没消散半分。
姜宴卿眼底一黯,终是将幽回翻涌的危险和欲念压了回去。
他松了掌间禁锢的一双细弱无骨的白嫩手儿,可不听话的猫儿方收回去,便闹着要走。
“殿下,臣在东宫已经一晚未归了,”殷姝蹙着柳眉,“臣真的该回去了。”
“殿下?”
姜宴卿笑了声,温和又阴冷的声线自薄唇里溢出来,“小督主是忘了方才你和孤是如何口舌缠绵的?”
男子骤然阴郁下来的俊面让殷姝有些怔然,他怎又生气了?
“臣、臣……”
软唇嗫喏半天,却半天没挤出字来,现在头脑冷静下来了,她这才知道两人现在是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和不符身份。
他们似不该如此亲密的抱着,更不该亲吻在一起,甚至还……亲了那么久。
可是她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她呀?贵不可言龙血凤髓的太子爷为何愿意亲一个小太监……
这如何也说不过去。
殷姝思绪还没捋明白,又被姜宴卿的大掌掐了下腰窝。
“唔疼……”
她回过神来,望进姜宴卿有些幽暗阴云的眼底。
可这次他还掐着她的腰,愈来愈疼。
空气正是诡谲之际,却闻几阵极规律的敲门声,刘德全在外面极恭敬地喊:“殿下,药好了。”
殷姝一惊,趁机从男子身上下来了,可姜宴卿还是握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半分。
“殿下……”
她还坐在太子的腿上呢,况且现在两人都还未束发,这样的场面如何能被旁人看了去!
少女愈想愈急,昳丽的眼尾处泛上浅浅的粉绯,姜宴卿终是大发善心松了臂间的力道,可却又在少女起身离开自己的瞬间,一把将人揽着抱上了架子床。
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自外打开,又轻轻一声被人掩上。
刘德全心还有些余悸,昨夜那天翻地覆的场面他现在还记得呢,所幸那小督主被留了一命。
他不觉打了个哆嗦,端着托盘里的白瓷药碗朝那座屏靠拢。
立于几步远的位置,他定住身,要虾着腰行了个礼,“殿下,药好了。”
馥郁的药味很快便氤氲满室,光是闻见这味都能想到这药有多苦。
殷姝缩在榻的最里侧,一双手紧紧攥着底下的软被,待会若是刘公公掀开帷幔进来,她便钻进去藏好。
她循着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看去,却在望见姜宴卿瞳眸的刹那,瞧见其眸间生出一丝挪逾来。
她还想看清些,又见是寒渊般的冷寂和阴鸷了。
他转过了身,也不拢好散乱的衣襟,便大摇大摆绕出了屏风。
刘德全正在外面侯着,见自家主子出来,纵使害怕亦没忍住好奇偷偷觑了一眼。
纤长如玉的阴翳身上披着的一件黑袍极尽慵懒的邪肆,微敞开的前襟,能窥见内里流畅有力的线条肌理一路蔓延。
明晃晃的日光映在他脸上,精雕细琢的面极具逼仄和威压,虽是凛冽肃杀,可这次却透着些诡异的……
餍足?
刘德全打了个寒颤,默默收回视线,却不经意瞥及那颈侧的一丝红痕。
映在白皙清透的体肌上,更是显然。
刘德全心跳如鼔擂,这无需多想,定是殷姝留下的。
他幡然大悟之后又是些惆怅起来,自家主子素来凉薄,对什么人或事起了兴趣自然是好,怎偏偏是个小太监呢……
莫非是那蛊毒作祟?
“在想什么?”
不经意间,阴测测的声线已落在眼前。
“殿下,”
刘德全腰弯得更低,“今日这药您可一定得喝了。”
他想起昨夜的场景,没忍住多了句嘴,“这蛊毒虽现在还没找到根治的法子,但能抑制发作时痛苦,殿下您今日便喝了吧。”
姜宴卿没说话,移步坐在了紫檀木罗汉床上。
“殿下……”
刘德全苦着一张脸哀哀挽求,久久却见太子以指节轻轻击了两下方状矮几。
他顿时心领神会,迈着碎步将药呈了上去。
咯噔一响,白腻玉瓷的药碗轻轻置在了桌案上,只见姜宴卿凝着缥缈的热汽,却是没动。
“找到地方了?”
“殿下,这是拟定的几处院落,您请过目。”刘德全反应过来,旋即自袖里掏出一张素纸再双手递上。
姜宴卿没接,寒潭沉星的眸恣睢掠过一眼,不急不缓道:“孤瞧着,忍冬寺便不错。”
刘德全瞳孔睁大,这次出宫明里是为了“养病”,实则是为了查那鬼火之案,更是为了确定西厂背后的长公主这么些年在忍冬寺到底在运筹蛰伏了些什么。
可如此明晃晃的进入虎穴,若是有个不测,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忍冬寺尚不知深浅,老奴怕……”
“怕孤死在那儿?”
姜宴卿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来,神色却是温和。
刘德全大惊,直直磕了下去,“殿下洪福齐天,定能福寿延绵!”
凉风无声携着花香钻入殿中,窝在架子床上的殷姝自是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一会儿,又闻见姜宴卿那低沉的嗓音飘了进来。
“行了,起来吧。”姜宴卿总算执起面前的药碗,送至唇边,却不急着饮下。
馥郁难闻的药味瞬间便自鼻端慢涌,涩进了心底,他阖眸沉吟半刻,旋即一饮而尽。
刘德全见自家主子终于喝下了药,不由大为喜悦,应着,“老奴这就去准备,明日咱就能启程。”
姜宴卿轻轻“嗯”了一声,幽幽掀起眼皮来,见刘德全还杵着没走,眉骨微一挑,“还有事?”
“殿下,老奴就是……就是……”刘德全吞吞吐吐,眼神却瞥向了屏风后头。
时时刻刻注意着永宴殿的动静,自是知道殷姝还没离开,可他进来这么久,没看见人,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看来是不在这主殿中。
他道:“老奴就是好奇,您昨日为何选择在群臣面前现身?”刘德全觑了眼姜宴卿的神色,继续道:“虽那小督主处于风口浪尖上,可朝中有我们的人助她……
若是昨日殿下未以吐血吸引注意,那殷姝顶多再受几句质问怨怼,也总比现在惹得西厂怀疑的好。”
香炉中的暖香散泛氤氲,仍还是为淡去萦绕在幽幽殿内的药味。
殷姝听见这话,心中一咯噔,原来昨日姜宴卿是为了替她解围!
她侧耳注意着动静,想听姜宴卿接下来说什么。
可静静待了许久,只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旋即便又是门开阖的声响。
殷姝自榻上爬了下来,绕过屏风走到那罗汉床面前。
那处隐在背光,坐在那儿的姜宴卿有些看不清脸色,殷姝忽地走近几步,想看清他此刻在想什么。
未穿鞋的玉足怯生生移近,在火红丝绒地毯上映衬得更是白嫩莹润。
“殿、殿下。”
少女骤然而起的嗓音裹着那幽幽的甜香挤进鼻端,姜宴卿长睫微眨,覆掩的眸间悄然勾出一丝不悦。
见人没反应,殷姝又叫了一声,“殿下!”
这次姜宴卿总算抬起眼将视线落在了她面上,殷姝眸光流转,想起方才刘德全与他说的话,“殿下要去忍冬寺?”
她虽不知为何,但联系近来发生的一切,还有他这两日放出的卧床不起的消息,只怕,去这地方不是为了小事。
可什么事情能让他亲自出面呢?
殷姝微抿了抿唇,垂在两侧的手心也捏紧了些,“殿下能带我一起去吗?”
软软的声线带了些细弱甜腻的请求,漾进人心底更是诱人的紧。
姜宴卿抿着唇没说话,凝着面前清玉莹润的雪肤少女,如今似花苞般的年纪,娇嫩纯涩,却已具撩人心弦的妩媚。
只是……
姜宴卿视线毫不掩饰在少女娉婷玲珑的身段上掠过,若是将这衣裳换成潋滟的裙襦,怕更是勾魂吸魄。
殷姝察觉姜宴卿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愈渐深邃起来,她眨了眨眼,问:“怎么了殿下?”
“没什么,”
姜宴卿紧紧凝着人,极具侵略和压迫,他缓缓道:“孤瞧着小督主这双眼睛,倒是想起曾一见倾心的一位姑娘。”
他注意着少女骤然变白的娇靥,继续道:“那姑娘,妍姝无双,却是个哑巴。”
殷姝心跳得已如鼔擂,呼吸都停滞了,她咽了口气,随后听见自己那磕磕巴巴试探的嗓音。
“那、那位姑娘既能让殿下您一见倾心,定生得极美吧?”
第48章
少女颤抖着说完这句话后, 姜宴卿囚在人面上的眸光久久未动,默了半刻, 他顺着少女那昭然若揭的小心思,故作遗憾道。
“那姑娘自称样貌丑陋,孤未曾窥见真容。”
此话一出,殷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然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她缓缓垂下头,软软附和道, “那确实有些遗憾的。”
忽地,她想起姜宴卿还未回答方才她那个问题,抬起眼来看他。
却毫无防备跌入一双隐在暗影的深眸里, 泼了墨似的瞳眸遥遥凝着她,却难以名状氲染了些许意味深长之色, 暗鸦长睫阖动间更是勾出一股子挪逾。
殷姝没由来的有些脊背发软,踩在地毯上的脚指微蜷了蜷, 又问:“那殿下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忍冬寺啊?”
他能亲自去其中定暗藏玄机,她也想跟着一同去。
“不可。”
姜宴卿移开视线,“小督主方才不是说要回东厂,孤派人送你回去。”
“我……”殷姝有些语塞,方才这话确实是自己说的,可她又忍不住失落。
看他这副平淡如水的样子, 虽仍是温和, 却是铁了心不会带她去的。
他不让她去, 她就更得跟着去了。
“殿下……”
殷姝水色眸光流转, 又走近了几步,软软的声线里不自觉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你带我一起去吧。”
见人半敛着眸沉吟,殷姝又捏了把手心,伸出指尖勾了勾他的衣襟,“宴卿哥哥,你带我去嘛,好不好?”
少女的一只手儿凝白聚玉,如此大胆又夺目的举动举动氲着些暧暧旎情。
姜宴卿却抿着唇,沉默望进少女的眼底。
水色潋滟的清透眼儿,仍是若聚了月霜清华般动了,可里面就算盈满了自己,也无该有的一丝情意。
这没心肝的猫儿,无用时便生疏着唤“殿下”,还闹着要走,现在于她有所求了,便亲昵着唤“宴卿哥哥”。
姜宴卿温和一笑,眸里却冷得很。
“小督主还是赶紧回东厂吧。”
殷姝眨了眨眼,眸间漾出疑窦,他身上骤然浮出来的冰冷她自是能觉察到。
他这是又怎么了呀?
殷姝沉吟半晌,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只当他现在许是喝了那般难闻的中药有些烦郁。
现在的情况,自己多说无益,更甚会惹得他厌烦。
她咬了咬唇瓣,捏住男子袖袍的指尖缓缓收了回来,遂即行了个礼,“那殿下好生养病,臣改日再来看您。”
说罢,便跑到屏风后面扑哧扑哧穿好自己的鞋,又拢好衣裳,朝门外走。
临至门前,殷姝觉空气中更冷了,甚至觉一道淬了冰的刀子直白白的抵在后背。
要殷姝打了个喷嚏,外头阳光正是妩媚,可广深的殿内便如雪原初融似的凉寒。
她方想推开门的手亦在半空颤栗几分,她猜姜宴卿一直盯她,可她不敢回头了。
“吱呀”一声,厚重的门扉被少女推开,而后细弱的身躯消失在视线。
刘德全刚上台阶,便撞见自殿门掠出身形的殷姝,瞧人匆匆忙忙的样子,是急着回东厂。
主子竟这般快就放人走了?
刘德全收回视线,走近殿门,一甩净鞭极恭敬的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