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又红了眼抱紧怀中的女人：“我只要和姐姐在一起。”
“姐姐我错了，阿流以前太蠢了，姐姐原谅阿流吧……” 季流不断哀求着，却又不愿松手。
当初，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她。
她是那么鲜活，那么温暖，那么柔软，只要紧紧地和她靠在一起，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一样。
他为什么那么愚蠢，那么肤浅，这是他第一眼就喜欢的人啊，他怎么可以因为所谓“正义”的理由就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可是他心爱的小叶姐姐已经不愿意再相信他了，她觉得只要是能对他好的，他都能够喜欢上。
她觉得她只要摆露出跟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或许会让他不喜欢的姿态，他就能像从前那样质疑她，然后放开她。
原来，在她心中他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吗。
他好伤心又好痛苦，他不断对她说不是，他不会，他没有……
他不断像她表达他对她的爱意，表达不论她是什么样的人，他爱的都是她，他从来都爱她，都只爱她啊。
他想把他从前答应过她的，全部都给她，他迫切地想要把他的全部都献给她。
但她不要，她就是觉得他是这样的人，觉得他就是这样随意又廉价的人，就算给了哪天他反悔了不一样全都收回去。
她不是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么。
可不可以不要再骗她，放了她吧……
所以最后，季流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强迫姐姐，姐姐就会越来越厌恶他，不强迫姐姐，姐姐就会就此离开，从此与他再无联系。
仿佛只要他的执念别这么深，放她走，这一切就能得到解决了。
而姐姐的确是这么想的，为了让他不再受她影响，她甚至还将他们的画册全都销毁，没有留一点念想给他。
所以她终于能够不再影响他了，在她看来她已经让他自由了。
可是。
可是他一个人在小夜岛的时间太漫长了。
漫长到即便将一切都捧到他的面前，也无法削弱他对她的思念。
说来讽刺。
小馥能够顺利逃离小夜岛，必然是有他相助的。
当他解除手腕上的纹路，让小馥能够顺利将她手中的翠镯褪下交还给他时。
那天夜里，他就将这本该是象征婚约的翠镯带到了姐姐原来的房间中，独自在姐姐房中蹲坐在墙边待了漫长而无果的一夜。
因为他知道，这翠镯即便再贵重，姐姐也怕是不会再要了，就和他一样。
所以他总是想象着，要是当初这翠镯就是戴在姐姐手上的，他和姐姐现在又会是什么景象。
姐姐一定会很高兴吧，那样的话，他一定也会笑着看她的，然后和她站在一起接受大家的祝福。
而不是只能无数次地梦见，他无法控制自己与姐姐擦肩而过，姐姐那呆愣无法反应的神情。
他想回到她身边，可每一次他都失败了。
从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有无数人横在其中，姐姐就在人群中离他越来越远。
以及醒来之后，自己那再也无法从姐姐心里消弭的身份，还有他只深不减的思念。
让一切都回到原有的位置。
是他那时对姐姐说的无比过分且难以挽回的话。
现在翠镯回到了他的手中，而他的小叶却不愿再回来了。
所以到底什么样才是原有的位置呢，他想要的原有的位置到底是什么呢。
最开始，不就是小叶唤醒的他么，他所爱恋的从来都是她。
明明他才是依附于她才能活着的。
这才是他原有的位置。
但温明却哭了——
回到原有的位置？
季流你为什么总是要回到原有的位置？
没有人会永远停在原有位置的你知不知道！
当初他一副要纠正错位，固守正确的姿态，说他不愿被人算计和蒙蔽，现在，只要是姐姐说的他都会听的，他什么都会听的。
可温明却说，你现在就愿意被我算计和蒙蔽了？
可从来不都是你在算计和蒙蔽我么，你现在又在委屈什么！
他们仿佛再也无法沟通了。
温明哭了，季流也哭了。
他想吻她，却被温明用手挡住拒绝了，让他最终只能吻上她的掌心。
可即使只能吻着她柔软的掌心，他也不愿停下。
执迷不悟的他甚至调动了他魅惑的气息来催生她的情/欲，但她仍然坚定地抗拒着。
以至于最后是他自己难以再忍耐，他本能地向他心爱的姐姐索取着爱恋，不断念着她的名字，无节制地不断释放着充满着欲望的气息。
最终被情/欲迷惑了的，是他自己。
等温暖的热流填满他体内的阴寒，让他终于清醒过来后。
他发现，他竟然在沉迷地吮吸着姐姐颈边的血液。
他身后的每一枝藤蔓都愉悦不已，已经彻底地变成了一个怪物。
而姐姐却早已经昏倒在了他的怀中，再也不会挣扎和抗拒。
季流大惊失色呼唤着怀中的女人：“姐姐？”
“姐姐！”
不断摇晃，却也没能等来她的回应。
于是，被献祭的“神女”最终会成为深海之物最好的养料，这句话如同魔咒般响彻在季流脑中。
姐姐鲜香温暖的血液自季流的唇边滑落，他的瞳孔此时清明却又惊慌。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本身就是来自深海的非人怪物，连他的母亲都厌恶他，他有什么资格去索求人间的爱欲和暖意呢。
那永不见光的深寒海底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但姐姐不行，姐姐不行。
季流直接用他已经异变的尖锐指甲划开了他身后的藤蔓，藤蔓的枝叶被骤然划开，很快就渗出了浓绿却剔透的汁液，就要滴落下来。
季流用手接住，然后将其送入姐姐口中。
浓绿剔透的汁液会在温明口中自动化开，但季流嫌不够，于是他将藤蔓里更多的汁液吸出，然后吻上姐姐，将其全部输送进她体内。
很少会有人知道，他们深海之物的汁液，拥有最强悍的治愈能力，几乎能够治愈世间的一切伤口与病症，甚至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只要剂量足够便能起死回生。
海草本身就具备这样疗愈的功效，更不用说他还是此方神灵的血脉。
只是，姐姐将他失控的情绪安抚了下来，而她自己却沉睡不醒，像是不愿再面对他那般。
最后季流抱着温明，失神地靠坐在岸边的石壁上。
直到朝海节结束。
岩洞内也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
温明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感觉到有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姐，您终于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芒种婆婆。
温明立即坐了起来。
她……她竟然活了下来！
想起意识流逝前，她被季流吸食血液的场景，温明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怪物。
阿流是怪物！
那就是彻底的要吸食人血的怪物。
芒种婆婆似乎能看出温明现在的戒备和惊恐，面带愧疚地说：“小姐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先吃点东西吧。”
“季流呢？”温明问道。
“少爷已经恢复了，小夜岛现在也恢复了正常。”
“有了小姐的安抚少爷就会恢复正常的。”芒种婆婆回道。
“恢复正常？所以他只要喝了血，就不怕冷了？”
见温明难以置信的模样，芒种婆婆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的，应该说不止是血液。”
“小夜岛之所以会有让四季家族每一代都选出神女献祭给深海神灵的后嗣，正是因为他们除了能够带来神灵大人的启示，掌控这一方海洋和土地，但同时也会招致祸端。”
“自古以来献上神女，实际上就是为了安抚和稳定他们的。”
“其实在岩洞里更久远的壁画上都还刻下了更加荒蛮的献祭场景。”
“她们就是最好的养料，也是最好的安抚。”
“是后来有些神灵后嗣天生不喜这种荒蛮的献祭，才慢慢改为如今这种偏向结为未婚夫妻的形式。”
“但不变的是被选中的“神女”，依然是四季供奉的最佳祭品，是深海之子的最佳养料。”
“她们的气息、体温、身上的任何水液，都能安抚意识与情绪都失控的深海之物。”
“但是历来，娇贵的女孩们都无法接受自己要与这些面目恐怖的公子们待在一起，即便是生产下了下一代，也只会觉得自己生下的怪物而无比抵触。”
“阿流少爷之所以无法对小姐您放手，大概是因为小姐您是少见的，愿意主动接近他们的人。”
“正常来讲，神女们的态度和小馥是一致的，她们天然地就不会喜欢上将要掠夺她们的公子。”
“但是小姐不一样，小姐让阿流少爷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让他感知过彼此喜欢是什么样的状态。”
“可遗憾的是他自己又警惕和怀疑这种状态，以至于当他彻底失去后才反应过来，导致他再也无法放手。”
听完后，温明沉默了好久，才说：“所以，婆婆的意思是我再也无法摆脱他了？”
“不是的。”
芒种婆婆给了温明一个意外的回答。
“小姐可以当做现在是他的本能在作祟，是一种失控的病症。”
“病症？”
“是的，所以会有一个时限。”
“当阿流少爷在二十五岁即两年之后，神灵大人判定他无法诞育下一代的后嗣，这种本能就会消失了。”
“小姐只需要等到那一天就可以了。”芒种婆婆说道。
“无法诞育后嗣？”竟然还有这种情况。
“是的，这样神灵大人就会有另外的安排，但这些小姐就没必要知道了。”
“所以在这之前，小姐能不能看在和阿流少爷从前也有过美好时光的份上，帮忙抑制住少爷的寒症呢。”
“只要少爷不再失控，他就不会再频繁召唤不详的风雨了。”
“而小姐您也不用再勉强自己留在这里了。”
……
那天，温明和芒种婆婆聊了很多。
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
她只要安抚这两年的季流，保持他情绪的稳定不引发灾祸，之后她的人生将不会再被打扰。
他们小夜岛也会愿意配合她，让她不再受夏家的钳制。
而这自然也是温明权衡之后才接受的。
因为比起夏家直接将她献祭的做法，她更接受小夜岛这种折中后的坦诚。
然后，她心中忽然也轻松了很多。
至少季流现在的情绪是被本能控制了的。
等他二十五岁恢复正常后，她想他应该也能够看开，而不再这么偏执了。
第46章 无夏之夜46
温明想起匀绮和寓舟, 连忙问芒种婆婆她的两个朋友呢！
“他们已经安全回到他们的房间里休息了，请小姐谅解我们的招待不周。”芒种婆婆回答得很是歉意。
似乎他们也确实看不惯少爷这么任性下去了。
于是温明赶紧起身就要去找他们。
当温明来到外庭院跟匀绮和寓舟见面时，他们三人才恍若隔世一般。
景匀绮惊魂不定地说：“没想到这个小夜岛竟然可以整座岛进入异空间, 到处都是从海里爬上来的怪物，现在连寓舟都能看到了。”
“哦对了学姐, 他们竟然还把寓舟锁起来了，锁到庭院角落里的一个地下室里去了。”
“那根本就不是地下室，是地牢吧！”
“等出去以后我一定要报警, 别以为他们在岛上就能为所欲为。”
景匀绮因为他们对她表弟做的事愤愤不平, 温明也慌张地看向寓舟：“寓舟你有没有事, 有没有那里伤到了或是不舒服！”
顾寓舟看着紧张的温明，说没有。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到了那里, 明明他最后的意识还停留在跟季流的对话中。
所以是季流把他关到那里去的么, 只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他也不想让明明姐姐操心。
后来，他的确是看到了各种从海里爬上来的异种怪物, 整座小岛看起来也跟平时不一样，并且有专门的人及时过来解救了他，把他带回到住所, 他才顺利和匀绮表姐汇合。
跟表姐汇合后, 他们就被告知要待在房间里门窗都锁好，不要出来, 那时他才从表姐那里得知，原来他们进入了与现实交叠的“异空间”，而且还是大型的异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