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累了。教妻好累。
宋h娘还在吃醋,“你这次走,要不要再带几个妾室走?母亲怕是都琢磨好人选了。”
^鹤悯:“我屋子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了,还要什么?”
宋h娘这才高兴,埋怨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母亲给你送了妾室,你一个也没告诉我。”
^鹤悯便不做声了。他确实不敢说。说了要闹起来的。他不愿意闹,太累。
他也觉得七八个妾室已经够了,当赵氏要再给他妾室的时候,他拒绝,“一个两个都生不出来,再有其他的也没有用。”
赵氏就盯上了宋h娘,“那你就跟h娘生,她反正是生了的,说不得还能再怀上。”
宋h娘也想再生一个。便忙着生人去了,没有再来找折绾的麻烦。
莹姐儿也得以有了自由,蹦蹦跳跳天天在苍云阁里面转悠,折绾还带着她们去了一次勋国公府。
孙三娘精神越来越好了,两个孩子依偎在她的膝下,跟着她一块学字画。
莹姐儿跟雁雁手拉手去一边说悄悄话。她道:“父亲那天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江南。”
雁雁紧张起来,“那你要去吗?”
莹姐儿摇头,“我不愿意去。我想陪着阿娘。”
她走了,就没人陪着阿娘一块说话吃饭了。她道:“升哥儿已经搬到了前院,祖父看得紧,不太让他回来,阿娘想见他都要去前院。若是我走了,阿娘怎么办呢?”
雁雁松了一口气,她不好意思的道:“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也不想你走。那咱们就难以相见了。”
莹姐儿抱住雁雁,“雁雁姐,你放心,我不走的。”
孙三娘瞧着好笑,道:“自小的交情养起来,大了就跟亲姐妹一般。”
折绾也觉得是,她跟素膳就是这般的。
她对孙三娘道:“咱们今年还去赌马么?”
孙三娘:“你去年出了名头,今年肯定不少人盯着你,等闲的人家都不让你去。”
折绾便歪在榻上懒懒道:“那就算了。”
下雪了。
她伸出手去接雪,“今年雪下得晚――我待会得早点走,孩子们都在马车上,雪太厚就路滑,我可不敢大意。”
孩子们大叫着出门去看雪了。虽然每年都下雪,但是莹姐儿和升哥儿记不住往年的事情,雁雁和阿隼今年还是第一次赏雪。
婆子丫鬟们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生怕他们跌倒。但是跌倒了也没有谁哭,还高兴的在雪地里面打了个滚。
孙三娘看着心生欢喜,突然道:“哎,阿绾,明年我跟着你一块学闽南话吧?”
折绾立马坐起来,“怎么想学了?”
孙三娘看着她,“就是……就是如同你之前说的,想要迫切的做点什么了。”
折绾的笑容灿烈起来,“是这么回事。你想学就学吧,将来总是会有用的。”
而后声音慢慢哽咽:“一旦学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便也不会往后面看。”
人哪能不朝着前走。时常往后看是最傻的。
折绾今年照常提前跟素膳过年,二十四那天晚上,她在素膳的宅子里面请了周掌柜和素蕤这两个孤身的人一块,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她还把五个月都带了出来,一屋子九个人,人人都欢喜。蝉月努力的跟着素膳学怎么开口跟人谈生意,素蕤劈柴烧火,剩下的四个月包饺子,周掌柜跟折绾说明年如何先在京都试试卖茶的事情:“若是效果好,便往南边画葫芦推。”
素兰的婆母还送了自己腌制的腊肉和肉圆子过来。
折绾给她家的小虎子封了个大大的红封。
晚间吃席面的时候,折绾还从饺子里头吃了个铜钱出来。她高兴的道:“看来明年要赚大钱了。”
第59章 犹怜草木青(22)【捉虫】
^鹤悯最终定下了越州知州。他这个年岁有如此官职, 走在哪里都是光耀的。皇帝拍着他的肩膀道:“朕看着你自小长大,很是知晓你的志向和本事,还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鹤悯跪下郑重的道:“陛下, 臣请陛下悬刀于臣项颈之间,他日但有违背初心之举,自当横死乡野, 人头落地, 不得善终。”
皇帝斥责, “你这性子还是如此, 大过年的,何必要说此种话。”
但无疑这话让他很是欣慰, “你父亲最大的好处便是给朕生下你们兄弟二人。”
英国公府的荣耀也来源于此。反倒是英国公并不太招皇帝待见, 认为他很是平庸。
两人沿着长廊走, 皇帝笑着道:“你不常进宫, 朕倒是不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了。但你长大之后,第一次站在那几十棵合抱的垂柳树下, 恭谨朝着朕行礼时,朕便知晓你非燕雀。”
“君子立身颇正, 胸有大志, 何愁不能展翅高飞?”
一番话说得^鹤悯眼眶湿润, 再次跪在地上,誓言要为皇帝和天下百姓肝脑涂地。皇帝亲自扶起他, 很是感动:“爱卿之心,朕能知晓。”
天下要是能多几个像^鹤悯这般的人, 他也就不愁了。
他叹息道:“朕最缺的便是人才。”
^鹤悯回家将这番话告知英国公, 英国公大喜过望,“陛下是要重用你的, 只要你不行差踏错,将来必定有大好前程。”
倒是忘记了两人这几日冷冷淡淡僵持的事情了。
^鹤春在一边并不多言。陛下对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他道:“如此,我和三弟一北一南,互通互补,十年之内,倒是不用愁。”
英国公也是如此想的。这是家族兴旺之势。
他又把其他三个儿子叫来,“等开年你们兄弟就要走了,这几日咱们好好聚一聚,此一离别,又要三年才能相见。”
^鹤春喝了一顿回去,身上都是酒气。折绾捏着鼻子叫松亭来,“好生洗刷一遍。”
^鹤春洗完出来,她正坐在一边算账。如今她和素膳的名下一共有四个铺子。铺面也一直扩,算是在那三条街上很有些名头了。
周掌柜很会做生意,仅仅一年时间,便将好名声也得了,银钱也得了,还对她道:“做生意,名声最重要,不能坏,一坏了别人不买你的,你就没有什么可以比得过其他人家”。
所以她们的铺子里一直有银钱捐给慈幼院等处。这也是一笔开销,周掌柜记在账本上,折绾粗粗算了算,一年捐赠的银钱大概在二百两左右。
^鹤春头还有些晕,听着算盘珠子拨弄,倒是清醒多了,他跟折绾道:“三弟如今在我之上。”
听着倒是很郁闷。
折绾笑了笑,“这才哪到哪。”
往后^鹤悯一路往上升,你在家里面坐等板凳的时候,那才叫真郁闷。
^鹤春却对她的话很是不满,“难道你也认为我差于他么?”
折绾实话实说,“至少你现在是比不过的。”
^鹤春无奈极了,“你说句好话吧!”
但折绾这个人在他面前从不说假话――他更加郁闷了。
他不免想起了阿琰。阿琰就不会这般。她会宽慰,“谁都有自己的长处,你的长处不在此。”
当时听了很高兴,如今一想,阿琰也是站在三弟那边的。
折绾已经算完账了,又站起来,“你要写对联么?”
^鹤春:“我正郁闷呢。”
折绾:“那你就郁闷着写!”
^鹤春只好爬起来挥洒笔墨。他如今倒是认可折绾这般的性情了,“你万事不往心里去,没心没肺一般,倒是让我羡慕。”
折绾:“大过年的,我不愿意说难听的话!”
^鹤春被骂了几句舒坦了,亲自去贴对联。川哥儿被于妈妈抱着到窗户边看外头,道:“川哥儿,你要不要也写副对联?”
川哥儿字得不好,很是犹豫。于妈妈道:“少夫人字也写得不好,她不也在写么?”
折绾确实写了一副对联贴在了她的别有人间外头。川哥儿想了想,点头道:“好。”
但他写不好,还是怕嘲笑。最后犹犹豫豫的写了个福字,写废了十几张红纸。^鹤春抱着他贴在了东厢房的门上。
于妈妈好不高兴,“瞧瞧,大少爷还是爱护您的。”
川哥儿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他看向母亲,母亲正站在庭院里面跟小丫鬟说话。
那个丫鬟他认识,原本是他房里的,叫小萱。如今被母亲要了过去,已经改名叫萱月。
她提着包袱走的那日,还来他这里磕头了。等她走了,于妈妈骂了好一会儿,道:“丧良心的,那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人,一个个的,竟然就攀高枝叶去了。”
小萱就是当初于妈妈派出去给折绾报信李姨娘病了的人。
川哥儿如今越发不爱听这般的话,他道:“母亲也给了我别的人。”
有人走,自然有人进。且进的还是小厮。
父亲很是赞同母亲的做法,道:“从六岁到十六岁的小厮都有,确实是要这么选才行。”
有了小厮之后,他也觉得自己松快许多了。但是于妈妈却很不喜欢,她说这些人是母亲找来的,必定是站在母亲那边。但是他记得很清楚,这是母亲叫来父亲,压着父亲给他亲自挑的小厮。
母亲说:“我不知晓这些,你来选。”
她温和的道:“川哥儿,你也去选一选自己合眼缘的。”
明明是温和的调子,但他还是听得出母亲不愿意帮他选。他是失落的,可听见于妈妈这般说,他也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这么做。
他懵懵懂懂的,在五岁这年,突然大概明白了一件事情。
母亲和于妈妈,他可能要选一个人去亲近。
二者不能兼得。
他不知道选谁。
川哥儿一直抿唇,于妈妈没瞧见,还在说萱月忘恩负义的事情,“若是人人都像她一般,那世上还有什么信义可言?”
川哥儿便没忍住,“你认为什么是信义?”
于妈妈便肃着脸,“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知晓士为知己者死。我是可以为您母亲和您去死的。”
川哥儿便觉得很沉重。
就如同现在,他不过是看了眼母亲,于妈妈就开始了长篇大论,说得他头疼。她说,“真是没良心的小贱蹄子,这才几天就不觉得旧主子了,连名字都改了――老天爷怎么不霹个雷下来霹死她。”
川哥儿挣脱了她的怀抱,跑向了外头。
^鹤春瞧见他笑着招手,“川哥儿,过来,你母亲又在琢磨吃的了,你也来说个自己喜欢吃的。”
川哥儿想了想,“要一个连鱼豆腐。”
^鹤春刚要说好,便见折绾沉了脸,“那是你父亲爱吃的。”
她带着萱月走过去,站在父子两人的对面,“川哥儿,说你自己爱吃的。”
^鹤春诧异看向川哥儿,随后皱眉,“谁教你的――”
他看向了川哥儿的几个婆子,于妈妈并几个其他的妈妈噗通一声跪下去。
川哥儿张了张口,最终道:“我也喜欢连鱼豆腐的。”
他不能再让于妈妈受罚,上回于妈妈就挨了父亲一脚,疼了好几天。
折绾便看了他一眼,抬眸道:“你自己喜欢就好。”
她跟萱月说:“再加一个连鱼豆腐。”
她转身走了。^鹤春依旧皱眉,看看于妈妈,再看看川哥儿,回去跟折绾下定决心道:“过完年我就把她送出去。这次无论是岳母还是谁说,我都不管。”
折绾手顿了顿。
她记得上辈子她也提过此事,她跟^鹤春道:“于妈妈太过于在意川哥儿,反而不行。她是忠仆,却也愚昧,这般下去对川哥儿不好。”
^鹤春却道:“一个奴才,有了忠心二字便是好的。”
他问:“你是不是觉得川哥儿亲近她一些才这般说?”
折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颗心都酸涩了起来。她是真心为川哥儿好的。
时过境迁,她都释然了,但如今^鹤春竟然到她这里讲出了送于妈妈走的话。
她恍惚一阵,道:“她一个奴仆,难道不是有了忠心就好么?她忠心耿耿,何必要赶走她?”
^鹤春便觉得她是妇人家见识,“如此亲近一个奴才,她又见识有限,于是忠心就变成了愚昧。”
折绾深吸一口气:原来他也是知晓的啊。
她手无意识的握紧,最后又慢慢的松开,道:“那你就去做吧。”
^鹤春还以为她舍不得于妈妈,宽慰说:“走了一个于妈妈,还有好几个母亲送来的妈妈,我冷眼瞧着,她们也是尽心尽力的,不比于妈妈差。”
“你也不用担心川哥儿,他如今还小呢,等年岁大一点就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
折绾嗯了一句,“你决定就好。”
她不插手,“这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你自己跟母亲和川哥儿说。”
^鹤春笑起来。“你还计较这些,放心,岳母不会怪罪你的。”
还道:“我看早就该送于妈妈走的,早送两年,川哥儿现在还知道她是谁?”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有奶娘,但是五六岁的时候母亲就把她们送去庄子上了,如今他虽然记得自己有个奶娘,却也不记得她什么模样。
想来川哥儿也是一般。
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大年初一,莹姐儿和升哥儿早早就过来找川哥儿一块去拜年。他们想要去勋国公府。
这肯定是要折绾带着去,但折绾只能明天带他们去。她道:“今天下午要去越王府里。”
而后就去素膳那边。
明日去勋国公府,宋家,还有潘夫人,王家等处,家家都要走动。
今日上午便是各家自己迎神祭祖的时候。折绾已经做得很是熟练了,拜完祖先之后就去一边坐着跟四姑娘说话。
她今年年尾就要出嫁,这是她在这个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年。四姑娘还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希冀,“希望我在那边能适应。”
折绾:“不用担心,你心宽一些,多看重自己一些,自然就快活一些。”
四姑娘如今跟她熟悉了,笑着道了一句,“就跟大嫂嫂一般么?”
折绾并不躲闪,点头,认真道:“对,就像我一般。”
她认可自己如今的好。
四姑娘挽着她的手,道:“大嫂嫂,往后我要是有不懂的,就写信来给你。”
她还想跟折绾说件事,“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买些地在闽南?”
折绾没有拒绝,两人凑在一块说买在闽南哪里好。赵氏瞧见了冷哼一声,再看h娘,就开始心酸。
到底还是跟她离心了。枉费她掏心掏肺的。
赵氏撇过脸,宋h娘本是要过去给个台阶的,瞧她的模样又转过了头。
二少夫人和四少夫人依旧是坐在角落里并不多话。但今日四少夫人还是动了心思跟折绾打好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