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她这种身份的人完全比不上的人。
不知为何，朝暖就又想起了慕窈。
她除了一个好的出身，好像什么都拥有，豪门子弟们，各界大佬们，都认她当做偶像，当做神。
可惜她和慕窈不一样。
她在钢琴领域的成就，对于慕窈来说，是那么的不值得一提。
朝暖将手中的照片往曲暮的手中递了过去。
“曲医生，这个给您。”
“我既然不是你的亲妹妹，那这个东西我也不能替你做决定。”
更何况，朝暖是真的觉得，曲暮还年轻。
这个年龄都被催婚了的话，那那些二十五六七的……
曲暮笑着，将照片推了回去。
“还麻烦你替我拿着一段时间。”
朝暖疑惑的目光中，他解释，“我爷爷既然来了这一次，那就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
“我妹妹…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告诉爷爷真相。”
“所以这段时间…”
曲暮虽然是个惯会和稀泥装惯了温文儒雅的人，但是，却也鲜少开口求人做什么。
慕窈是第一个，朝暖，是第二个。
慕窈倒还好说，做徒弟的，对师父开口，倒也不会显得那么过分。
但是朝暖，两人只是医患关系，便显得他有些得寸进尺了。
曲暮再度向朝暖是说了句抱歉，并提出会给朝暖一些补偿和报酬。
随后，将选择权交到了朝暖手上。
“我爷爷家就在京城，所以以后可能会经常来，你如果不想答应的话，可以转院。”
“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
朝暖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暮对她的称呼，似乎和那些他普通的病人不一样，他总是直呼她的名字，因为那种一贯的语气，不会让人觉得没礼貌，反而会给人一种亲切感。
朝暖知道，这或许是因为，她和慕窈曾经是朋友的原因。
他这个人也挺君子的，没有因为她和慕窈决裂的事情，就迁怒她，因为慕窈不给她治病。
但是直到今天，朝暖才发现，他对自己和其他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不一样。
顶多，就是在称呼上显得稍微亲近一点而已。
他对她的那种官方的，疏离的态度，和其他人一模一样。
或者说曲暮不愧是慕窈的徒弟，虽然他跟着她只是学习医术的，却也将慕窈的那种性格学了个十分像。
他们这种人，总是可以随时随地切换自己的态度，让别人感受到自己对他们不同的态度。
但其实，态度都一样。
疏离，且冷淡的。
朝暖在医院，常常都是一个人。
她在京城更没有什么朋友，非要算的话，温心意算一个，可是她现在高三了，还在漠城上学，也不过是能抽时间勉强来看她两眼。
至于频率，想也不用想，几周或者一个月一次。
朝暖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别人什么，而温心意作为朋友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也已经是很不容易。
但是常常在夜深人静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会感觉到孤独。
尤其是在看到其他的病患都有家人陪伴的时候，她更是会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朝暖讨厌这种孤独。
所以。
她赶忙摇头。
“不，曲医生，我答应你。”
“我也不要什么报酬。”
她笑了笑，像是怕曲暮不相信一般，解释，“我这个人曲医生你知道的，也没有什么人来看我，如果曲爷爷能够经常来的话，我还是挺高兴的。”
“你也放心，在见到她之后，我该怎么做我清楚的。”
曲暮忽的怔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少女是慕窈，他的师父的朋友，曲暮对她，是有所了解的。
知道她小小年纪就在钢琴领域有所成就，十四岁那年，父母却早早去世了，寄养在亲戚家。
而那个所谓的亲戚，曲暮不知道是谁。
但从朝暖成年不久后就离开，最后更是去漠城找了慕窈就知道，那些个亲戚对于朝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不知为何，想到朝暖的十四岁，曲暮就能够将她和曲悦安联系起来。
两人还有挺多相似之处的。
都是权家的人，都是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
虽然比起朝暖来说，曲悦安是明显要惨许多，但是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又怎么可以以一个单纯的比惨来衡量呢？
或许是知道，对于曲暮这种人来说，如果让他让别人白帮忙，他心里会不舒坦，朝暖在说完了那些话之后，再度开了口。
“曲医生，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你放心 ，不是关于你的私事，是关于…慕窈。”
曲暮点了点头，“请问。”
他本就不是京城医院的常驻医生，如今来到这里也不过就是单纯为了给朝暖治病，所以，并不算太忙。
既然朝暖要问，曲暮索性就在一旁的病床上坐了下来。
“作为慕窈的徒弟，你对于慕窈的印象，是怎样的呢？”
朝暖觉得，她或许，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慕窈。
她和慕窈两个人，就属于那种，慕窈能够一眼将她望穿，但是她却完全看不到，连她的冰山一角都看不透。
曲暮仔细回忆了下。
“实话实说，我和师父真正见面是在去漠城给慕老爷子治病的时候，在此之前，我对师父的印象很模糊。”
“在见到她之前，我曾经一度以为她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但是很显然，我错了。”
朝暖愣了一下。
曲暮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或许，我的评价对于你并没有参考价值。”
“朝暖，你是想听到什么呢？”
“师父的性格吗？”
“她应该，是个挺多变的人，我曾经见过她在漠城医院打人，也曾经见过她为了一个人违背自己曾经说过的诺言。”
第185章 她见不了你
那是在神农院的时候。
那也是曲暮第一次，见到慕窈不同于平时的模样。
在温席御面前，总是惯会用温柔伪装冷漠疏离的她，露出了几分难得的，真正的柔情。
那个时候曲暮就在想，还好他没有对慕窈动过心，也从来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否则，那个时候只怕是难受至极。
不只是曲暮。
曲暮知道，慕窈这样的人，随便哪个人，都不敢轻易对她动心。
她就像是那种流落在世间的宝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力量到底在何处，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强大。
所以也没有人觉得，自己配得上他。
曲暮从前一直以为，或许不会有一个人能够配的上他国色无双的师父，但是，那个人，还真的就出现了。
温席御。
虽然同样是豪门，但是曲暮对温席御的印象，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毫不了解。
但是在了解了一些之后，他发现，他和师父一样，同样是属于很神秘的那一种人。
或许任何人走到慕窈身边，曲暮都会衡量一下他配不配。
但是是温席御的话，曲暮觉得，他光是往那一站，就是配。
所以对慕窈和温席御的事情，曲暮选择了祝福。
如果说温席御一定要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他这个与生俱来的病 。
或许不是每一个得上天偏爱的人都能够和慕窈一样，将所有的优势全都占了，这个病，反而让曲暮觉得，温席御更像是正常人。
而慕窈就像是神。
他偶尔见到慕窈对朝暖那么好，甚至会觉得，能和慕窈做朋友，朝暖其实挺幸运的。
这种想法很可笑。
但放在慕窈身上，就显得那么的真实。
朝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曲暮的话。
是啊，她问曲医生这个，究竟是想从曲暮的口中知道些什么呢？
“曲医生，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当初权家的人找上门，我一个劲的责怪慕窈明明是想早就知道这件事，却将我当傻子一样玩弄，我当时对慕窈的态度，一定很不好。”
“但是我却忘记了，这些年她到底帮过我什么。”
朝暖一件件数着慕窈帮她做的事情，“我在学校里受欺负，是她帮了我，我一意孤行非要学画画，也是她帮了我。”
“其实我非常清楚，如果不是有她的帮助，我在画画这方面的进步根本不会这么快。”
谁都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如果没有慕窈，她就是个半途进入的半吊子，怎么可能拥有现在的一切？
“可是，这都不是她对我最大的帮助。”
“前些时候，我去找了一直在给我提供曲谱的xswl的徒弟我emo了，也就是温心意的姐姐温星光。”
“她告诉我，她的师父，也就是在我最落魄的那段时光，朝我抛出橄榄枝的著名编曲家，就是慕窈。”
那个时候，朝暖才知道，自己到底错得有多么离谱。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慕窈给她的。
如果慕窈不帮助她的话，她绝对不会拥有这么高的成就。
什么天才美少女钢琴家，如果没有慕窈，她什么也不是。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从来不向她索要什么，只是在默默帮助她的人，却因为一个误会，一个隐瞒，和她彻底决裂。
朝暖现在还会经常想起她说要搬出慕窈家的时候，慕窈的那个反应。
当时，她挺平静的。
朝暖那个时候只是觉得慕窈这个女人果然没有心，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像没事人一样。
但是现在她觉得她错了。
慕窈当时那个反应，恰恰是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她一定是对她失望了吧，而且是失望至极。
“其实，你不用自责。”
曲暮看着朝暖的模样，心中莫名像是揪了一下，“师父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更何况，你也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曲暮不知道慕窈到底有没有怨恨朝暖。
但是他觉得，按照慕窈的性格，是不会的。
“可是现在，她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朝暖觉得，慕窈一定是恨死她了。
否则怎么会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但是她没有办法，这一切，都是她亲手造成了。
她亲手推开了一个，唯一对她那么那么好的 人。
当时朝暖去漠城是一时冲动，她完全想象不到，如果慕窈不肯收留她，或者，慕窈不是一个好人，她会面临什么。
但是，慕窈没有。
纵使她可能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但是她对她当然是没话说。
朝暖想到此处，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我当时还跟她说，我要去参加她和温席御的婚礼，还要给她包个大红包。”
“现在……”
或许，连慕窈和温席御什么时候办婚礼，她都不会知道了吧。
也不一定
温席御那种家庭的人，办的婚礼应该挺浩大的。
而她本可以站在她的婚礼现场祝福她，甚至可以成为她的伴娘，但这一切都因为她的幼稚，因为她的任性妄为，而没有了。
曲暮沉默着。
伸手拿了纸巾递给朝暖。
在开导人和安慰人这方面，他确实没有什么经验。
这或许也是曲悦安被他开到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选择了投壶，甚至，还去找了慕窈，去干了那种事情的原因。
他适合治病救人，但是不适合劝人。法犯罪
师父的婚礼吗？
朝暖如果不提起这个，他都忘记了。
师父向他介绍温席御的时候，第一次就说他是她老公。
曲暮知道，慕窈不是随便的人，这也就意味着，温席御和慕窈早就已经领证了。
曲暮还以为，他们两个应该也已经早就办过婚礼了。
毕竟，他其实鲜少关注这一类的东西，对这些不清楚。
但是，听到朝暖的话，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
曲暮突然觉得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为什么，慕窈会突然和温席御结婚，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总是感觉这么奇怪。
“会不会，师父她不打算见你，不是因为她不想见你，而是因为，她见不了你了？”
第186章 药到病除
“见不了我？”
朝暖猛地抬起了头。
曲暮也想到，这段时间，除了他因为曲悦安找上门去那次，他对慕窈的踪迹似乎一无所知。
而且现在网上又出了那种事。
慕窈要是因为这个，见不了朝暖，那是情有可原。
朝暖似乎立刻就顿悟了这其中的意思，顿时心中更是多了许多愧疚和自责。
是啊，慕窈现在身陷囹圄。
而她不仅帮不了她，还要给她添麻烦。
朝暖擦了擦眼泪，“我懂了。”
她认真的看着曲暮，“曲医生，谢谢你。”
朝暖何尝不知道，在她和慕窈决裂之后，作为慕窈的徒弟的曲暮，完全有理由不管她。
可是他没有。
这是他作为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与操守，也是他个人品行的高洁。
曲暮微微笑。
“等最近这段时间过去，你如果还想见师父的话，我会替你联系她。”
网上的事情，因为很快被压下来了，所以现在知道的人并不多。
曲暮忙于医院的事情，一开始并不知道，还是在温星光和温心意来看望朝暖的时候知道的。
他知道师父一定有能力解决，自然，也就没有多问。
再不济，她身边还有一个温席御呢。
朝暖的脸色挺苍白的。
等这段时间过去。
她还能活多久呢？
她现在一直在医院躺着，就是一种吊着命的状态。
朝暖自从父母死之后，对着人世间就没有了什么眷恋，是慕窈将她拉了回来。
可是现在，慕窈也…
——
她的手掌小心翼翼的离他很远。
分明自己很难受，却不想让他身上沾上血污。
厨房里的药香在火的桌上上越来越强烈。
血腥味，药香味，接踵而来的冲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