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程玉凤没有把孩子交给她的打算,刘氏继续道:“你就算不为桐桐考虑,你也得为你爹得病情考虑,你抱着孩子上山累死了,还怎么给你爹治伤?孩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说着,不等程玉凤同意,就要去抱桐桐。
程玉凤侧身躲了过去:“孩子有点认生,就不用麻烦大伯母了。”
说完,直接关上门去了邻居王产婆家里。
敲开门,王产婆一个人在家里。
程玉凤说明来意,王产婆立马就把桐桐接了过去:“放心吧,孩子交给我,绝对能给你照顾的白白胖胖的,你就赶紧上山去吧,别耽误了你爹的病情。”
“好。”程玉凤亲了一下桐桐的额头,“王嬷,不管是谁来抱孩子,都千万别给。”
王产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程玉凤既然这么交代了,她只得点头道:“放心吧,有我在,孩子谁都抱不走。”
程玉凤点点头,放心的就去了山上。
可程玉凤前脚刚走,刘氏后脚就敲开了王产婆的门。
果不其然,她怀里抱着桐桐。
刘氏一见桐桐,瞬间喜上眉梢,嘴上却嗔怪道:“你说凤丫头也真是的,自己忙就忙去吧,远这两步路都不愿意把孩子送过去。幸好我来的路上看到她了,她让我把孩子抱回去,还真是麻烦你了。”
说着,刘氏就要去接桐桐。
王产婆警惕的转身躲了过去:“一点也不麻烦,桐桐这孩子喜欢我,我多抱抱也是应该的。”
刘氏扑了个空,眼底掠过一丝阴狠,脸上却笑着再次开了口:“毕竟没有我们跟孩子亲,偶尔抱一两下就行了。我娘这两天都没有见孩子了,都有点想孩子,我得赶紧抱回去让她看看去。”
她再次要抱,被王产婆再次躲了过去。
“左右凤丫头晚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候让她抱过去给老太太不就行了。我刚抱上,就让我再抱一会儿吧。”
见王产婆执意不给,刘氏已经没有耐心跟她继续耗下去了。
时间拖的越久,就越容易被戳破她的谎言,到时候程玉凤早早的回来了,桐桐还没有被人抱走,那她家树坡怎么办?
想到这,刘氏的眼底染上一抹狠色。
她用力一推王产婆:“想要抱娃娃,就让自己家孩子生去,抱着别人家孩子不撒手算怎么回事儿!”
王产婆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动手!
一个没站稳,就被她推的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刘氏趁机把桐桐抢了过去,看看孩子只是被吓哭了,没摔倒,就松了一口气。
只要孩子还活着,那就卖的出去。
“程老大家的,你干什么!赶紧把桐桐还给我!”王产婆想要把桐桐夺回来。
可她手肘着地,现在动一下都疼的要命。
“这又不是你家的孩子,抱一下过把瘾就行了啊。”说完,刘氏看也不看的赶紧离开。
而另一边,程玉凤来到刘氏说的山头上,并没有见到程立万和程长竟,还以为是跟俩人走岔道了,原地喊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又等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就看见不远处两道人影朝这边走了过去。
程长竟先看到的程玉凤,他快一步迎了上去:“你怎么在这儿?娘和桐桐呢?”
程玉凤没回答,歪着头看了看他身后的程立万。
“爹,你没受伤吗?”
程立万满脸疑惑:“受什么伤?”
“大伯母说你受伤摔断了腿,让我赶紧过来看看,害怕耽误了你的伤情。”可程立万身上背着干柴,胸前还挂着药篓,虽然沉重的干柴压的他走起路来缓慢又吃力,可现在的他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哪里像是摔断了腿的样子?
程立万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什么摔断了腿!你大伯母好端端的,干嘛净咒我!”
程玉凤不解道:“如果你没受伤,她为什么要骗我?”
程长竟开口道:“她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对了,桐桐和娘呢?”
“娘去庄稼地了,桐桐在……”程玉凤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桐桐!”
她转身就朝山下跑去。
气喘吁吁的敲开王产婆家的门,还不等她开口,王产婆就满脸愧疚的落下了两行泪:“凤丫头,实在对不住,我没能替你守住小桐桐,她现在被你大伯母抱走了。你,你赶紧去追吧!”
程玉凤一听,一下子就慌了:“那你知道她抱着孩子去哪儿了吗?”
刘氏这么费尽周折的欺骗自己,把桐桐抱走,绝对不可能只抱回家那么简单。
王产婆摇摇头:“我,我不知道,她把我推倒之后,趁机就抢走了桐桐,最后啥都没说,直接就走了。”
“把你推倒了?”程玉凤吃了一惊。
原本都要离开的脚步,一下子又折了回来:“那你可有伤到哪儿?”
王产婆一个劲儿的把她往外面推:“我这都不严重,你把孩子找到最关键。赶紧去吧!”
程玉凤咬牙道:“好,我这就去找桐桐。王嫫,等我回来再给你看伤。”
“好。”
程玉凤先是来了刘氏的家,只见大门紧闭,原本还蹲在门口留下来的那几个小喽啰也已经不见了踪影,老太太也没在家,显然把桐桐抱走是俩人的主意。
可现在俩人抱着桐桐能去哪儿?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想起今天那个领头的男人说过的话。
“我也看了,反正你们家的情况,就算是搬空怕是也还不了这二十五两银子,不过,你若是愿意把这娃娃卖给我,我可以立马让人放了程树坡。”“这孩子我也是看在你们家情况比较困难的份上才给你抬高了价格,你若是拿给别人卖,怕是一两银子都不值。”
程玉凤呼吸一滞,转身就朝镇子的方向走去。
刚好程长竟也追了上来,程玉凤赶紧开口道:“哥,你快去庄稼地里把娘叫回来,大伯母要把桐桐卖给赌坊里的那拨人,我现在就去找孩子,你带着爹娘在家等我好消息。”
第七十章死前当垫背
什么赌坊?
什么卖孩子?
程长竟刚从山上回来,虽然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但看妹妹的样子也猜出来了个大概。
“好,我这就去庄稼地里把娘叫回来。你要去哪儿,我等下就过去找你。”
“镇上赌坊。”声音还在空气里飘荡着,人就已经消失在了拐弯处。
程长竟也想跟着妹妹一块去镇上,可娘还在庄稼地里忙着,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跟妹妹再一离开,爹娘找不到他们,不知道得有多着急呢!
想到这,他狠狠一跺脚,转身就朝庄稼地里跑去。
镇子上。
程玉凤先去了程秋菊的家,想要问清楚镇子上到底有多少个赌坊,分别都在什么地方。
可程秋菊虽然在镇子上居住,但她毕竟是嫁过来的媳妇,在镇子上统共也就住了五六年,平常她自己又不赌,哪儿会知道这些?
“要不我去问问我婆婆吧。她在镇子上生活的时间长,虽然不赌,但也应该知道赌坊在什么地方。”
程玉凤点头。
好在程秋菊的婆婆真知道这些地方。
她对程玉凤的印象还不错,尤其知道程玉凤的孩子被大伯母抱到赌坊去卖时,登时也气的破口大骂:“这干的是人事儿吗?想要换钱,那就卖自己的孩子去,卖别人的孩子,不怕遭报应吗!走,我现在带你去找孩子!”
说着,她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带着程玉凤和程秋菊出了门。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绕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后,东拐西绕的又走了一段时间后,她们终于到了地方。
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一扇木门,普通的就跟荒废了的院子木门似的,程玉凤怎么都不敢相信,这门后居然镇子上最大的赌坊。
程秋菊的婆婆扬了扬下巴说:“这里就是镇子上的赌坊了。就这一个,如果你的消息准确可靠的话,那就只有这里了。只不过,这种地方不太适合我们,所以我们就不陪你进去了。”
生怕程秋菊跟着进去似的,她赶紧抓住自己儿媳的胳膊。
老刘家从祖上就生活在镇子里了,从来没有出过一个赌徒,所以,她压根不允许自己家的人跟赌沾上一丁点的关系。
哪怕是迈进赌坊的大门,也不行!
今天若不是看在这个丫头的面上,出现在赌馆门口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就已经是极大的侮辱了。
程玉凤面色相当感激:“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等我把孩子带回来,就去给你们报平安。”
程秋菊有些不放心,可胳膊被婆婆紧紧的抓着,她也只能点头道:“好,我在家里等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程玉凤说完,就已经推开了赌坊的门。
瞬间,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似的,门外冷清安静,门内却是热闹非凡。
吆喝声、骰子声、喝彩声混合着污浊的空气,登时让程玉凤差点呕出来,尤其是看到赌徒近乎癫狂的吆喝的样子,程玉凤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想到桐桐将要被刘氏和老太太抱到这种地方,一股怒火就油然而生。
她强忍住想吐的冲动,随手揪了一个端着茶水的小二,厉声问道:“我问你,认不认识程树坡?”
饶是小二见惯了凶神恶煞的赌徒,但仍旧被程玉凤眼底的怒火吓到了。
他想了想,磕磕巴巴的说:“知、知道,只不过,他因为欠了我们赌坊的债,所以,被关到后院去了。”
果然是这儿。
程玉凤再把小二往前面一拽:“后院在哪儿,现在就带我过去!”
小二吓得不停的哆嗦:“我、我去不了后院,后院都是林哥在看着,没有他的允许,谁、谁都进不去。”
“林哥是谁?他在哪儿!”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二快哭了的样子。
他们只是一个打杂的,负责给那些赌徒端茶倒水,林哥基本上是赌馆里的二把手了,哪儿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不想说?”程玉凤另一只手化刃,直接抵在小二的脖子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手指就朝小二的脖子刺去。
外人看去,只是一个女人用手抵在了小二的脖子处。
只有小二一个人能感觉到,女人指尖夹带着的那枚银针是有多尖锐。
手里的茶盘“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这声响瞬间就被淹没在嘈杂的赌坊里,而随着她手指的刺入,那枚银针已经轻轻松松的就刺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血液瞬间就流了出来。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求求你了,女侠,你饶了我好不好……”
小二几欲哭出声。
眼睛的余光忽然瞄到大门口一道身影后,他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激动的叫到:“林、林哥回来了!就在那儿!”
程玉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就是上午领头的那个男人。
他身后跟着上午的那几个喽啰,却没有孩子的身影。
是已经卖过了?还是刘氏没有跟他碰上面呢?
程玉凤咬着牙用力推开小二,径直就走了上去。
而那边,林虎恶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老痰:“妈的!长这么大,第一次叫一个女人给放倒!别让老子再见到她,否则,定将她千刀万剐了!”
他身后的一个小喽啰好奇道:“老大,你确定是那个女人干的吗?”
“杏林春的大夫从我身上取出来的那枚绣花针难道说明不了问题吗?当时我身边就她一个女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可是,那银针上的麻药……”
一个农妇,哪儿来的麻药防身?
这事儿别说他了,就连林虎也有点想不通。只是现在除了那个女人很可疑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这些了。
“老子才不管什么麻药不麻药的,总之,下次见到那个女人,就给我往死里弄!”说着,林虎又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妈的!”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可是,老、老……老大!”看见手下见鬼了似的盯着前面,林虎好奇的看去。
这一看,他心里的无名怒火瞬间升了起来。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抓起来!”林虎大手一挥,身后的一群男人上去就要把程玉凤抓起来。
“我看谁敢动!”
程玉凤立马举起了手,这次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在她食指和中指之间,赫然夹着一枚绣花针!
顿时,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生怕一不小心,那枚绣花针就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自从程玉凤在这个世界接触到药草的那天,她就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防身的武器。这么久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没想到,今天上午竟是用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光是看效果,就足以说明她的麻药研制非常成功!
“呵!吓唬老子?我给你说,老子可从来都不是被……吓大的。”
最后三个字若不是仔细听,怕是都听不见。
林虎浑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的撇了一眼脖子上的那枚寒光,虽然双腿都在抖,可为了不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儿,他只得梗着脖子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他手下的那群小喽啰想要上前,程玉凤手指一动,林虎瞬间就吓得脸色苍白的怒吼道:“你们谁在往前走一步,小心老子宰了你们!”
闻言,那群小喽啰果然止住了脚步。
而程玉凤则声色俱厉的问道:“我的孩子是不是被你抱走了?”
林虎努力保持镇定道:“是,那又怎么样!”
程玉凤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干脆,愤怒瞬间破顶而出:“我要你马上还给我!”
“老子若说不呢?”
林虎发出一声冷哼,“孩子都已经被老子卖掉了,你还想要走!门都没有!”
“卖给谁了!”程玉凤努力让自己冷静,可身体却怎么都冷静不下来,手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一下子就将银针刺入了林虎的皮肤里。
仅仅是针尖的那一点麻药,林虎就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力量仿佛被人抽走了一般,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
但想到现在的处境,他咬牙让自己清醒下来:“不管卖给谁,你都别想再见到自己的孩子了,除非,你现在就给老子拿出一百两纹银,否则,老子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不说是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程玉凤一边将银针缓缓刺入林虎的身体,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怕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吧?实话告诉你,大夫有的是方法让你受尽痛苦的折磨而不死。你若不相信,等会儿我可以在你身上让你亲自验证一下。”
脖子上的痛感加上身体的无力,让林虎惊恐的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