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瑜走过去,“你喝酒了吗?”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陆知让缓慢地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像是有些卡顿,几秒后才低低:“嗯。朋友生日聚会。”
温书瑜观察他的状态,思忖着问:“比上次婚礼的时候喝得多吗?”
陆知让又反应了片刻,脱下羽绒服挂在,给出一个答案:“这次度数比较高。”
他皱了下眉,语气里似乎透出几分幽怨和可怜。
“其他结了婚的人,他们都有家属陪着去。”
温书瑜抬头看着他,思维绕了很大一个圈,轻声说:“可是昨晚我就跟你说过,我今天有事…而且我也不太能喝酒,就算陪你去,你还是喝这么多。”
陆知让耷拉着眼皮,“嗯。”
两秒后,一字一顿地补充…“我知道。”
“……”
温书瑜定定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看他神智实在不太清醒的样子,说:“你还是先去睡觉吧,也快十一点了。”
“哦。”
陆知让蹦出一个字后,又停顿一下,看向她:“那你呢?”
温书瑜突然被他这幅迟钝的样子逗得有点想笑。
原来他完全喝醉酒会是这样的,很平时的状态不太一样。
她轻笑了下说:“我当然也去睡觉。”
“哦。”
这次的一个字蹦完,陆知让终于迈开长腿,极其缓慢地速度往卧室走。
地上还有两猫一狗,温书瑜有点担心他踩着哪个小家伙的尾巴,或者自己一头栽下去,于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旁边,一起去了主卧。
陆知让慢吞吞拉开衣帽间的门,拿出一套睡衣,像是感觉到头晕,抬手揉了揉额头。
温书瑜站在门口,下意识问:“你自己洗澡没问题的吧?”
陆知让徐徐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温书瑜问完才反应过来,就算不可以又能怎样?
洗澡这种事,她总不能帮忙…
于是,还没等陆知让开口,她耳根也有点泛红,紧接着说:“没问题,你可以。”
陆知让:“……”
温书瑜小声:“…实在不行的话,今晚就先别洗了,也没关系。”
话毕,她转身出门,断断续续留下一句:“那个,你有什么事再叫我。”
身后,陆知让抬了下眉,拿着睡衣走进浴室。
……
温书瑜也迅速洗完澡回来,听到主卧的浴室里已经有吹风机的声音,松下一口气。
过了会儿,男人推门从浴室里出来,浑身散发着沐浴液的淡香,一头黑发比平时更蓬松一些,头顶还有一撮碎发翘起来。
他步伐缓慢地走到离浴室最近的那侧床边,径直躺下去,掀起被角把自己盖住,嗓音有些哑:“头好痛,我要睡觉了。”
“欸
温书瑜睁大眼,“你睡得是…”我这一边。
她声音越来越小,话也没说完。
好像,睡哪边也无所谓,床位也不是固定的。
陆知让躺进被子里,才发觉他洗澡的时候就没有摘手表,伸出胳膊,困倦地摘下,拉开旁边床头柜的抽屉打算放进去。
随后,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两个红色的盒子?
陆知让顿时清醒了几分,盯着抽屉里的盒子看了片刻,转回头,薄唇微启,“这是你买的吗。”
他喉结滑动,眸色也深了些,“什么时候买的。”
“?”
温书瑜也疑惑了。
她开始思考,究竟是陆知让喝醉酒短暂忘记他买过这两盒,还是,原本就是阿姨买的。
温书瑜脸颊发烫,看看床上的男人,又看看床头柜,此刻觉得后者可能性较大。
公寓里的各种日护用品全都是由阿姨购置摆放的,包括主卧。
那大概,是在他们结婚前,阿姨就已经妥帖地替他们准备好了这方面的用品……
温书瑜正准备开口,近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陆知让躺了回去,而后,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等明天吧。”
“今天喝太多酒了。”
“第一次还是应该郑重一点。”
温书瑜:“……?”
他怎么可以,这么直接地,把这件事说出来!!
温书瑜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扑通扑通地走过去关掉灯,绕到另一边躺上去。
好半晌后,她望着天花板,耳边已经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第24章
温书瑜这天晚上又没睡好。
次日清早起来, 她先去厨房简单吃过早饭,进书房继续忙论坛的事。
没过多久,她就想到一个跟其他方向有交叉的问题, 换衣服出门,打算去学校的图书馆查些资料。
刚走到玄关, 温书瑜遇到了来家里做清洁的张阿姨。
张阿姨是隔天过来一次,她白天在家的时间不多, 除了周末之外, 很少会遇见。
温书瑜问候:“辛苦您了。”
张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辛苦, 温老师礼拜六也要出去?陆先生在家吗?”
温书瑜一边换鞋, 一边回答道:“今天有点事。”
“他在家, 还在卧室睡觉。他昨晚喝了挺多酒,可能再晚些才会醒。”
张阿姨:“诶哟, 行, 那我动静小点, 不打扰到陆先生。”
温书瑜应了一声, 背上包出门。
……
张阿姨原先是在一家五星酒店做客房保洁工作, 连续好几年业绩最优,后来被家政公司挖走,专门服务九里清江的这类高档公寓或别墅。
这家主人是她遇到过最有素质的雇主之一。
女主人是大学老师, 长相甜美,言谈举止也有礼貌。
男主人好像是医生,听说家世背景显赫,但性格看起来很温和, 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张阿姨先去打扫宠物房,边拖地边笑着想:这一对真的是郎才女貌, 看起来就非常般配。
只是,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应该会非常甜蜜恩爱吧。
张阿姨光想象到那个画面,都不自觉翘起嘴角。
-
早上九点半,陆知让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昨晚周栩生日,他们一众好友都过去庆祝。
在场有几个已婚的男人,都带了老婆一起去。
就他没有。
再加上之前他在群里的发言过于嚣张,再被周栩添油加醋告诉大家,他几乎整场都在被调侃和灌酒。
奈何他两拳难敌众手。
陆知让这会儿头还很痛,隐隐记得昨晚睡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撑着胳膊坐起身,他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平时温书瑜睡得那一侧。
他蹙着眉,因为酒精的作用,喉咙也很痛。
这时,陆知让偏过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下面有保温加热杯垫。
他用手背探了一下。
水是温的。好像还是蜂蜜水。
陆知让眉眼舒展开,宿醉的不适感似乎都消解了。
温书瑜对他也太好了。
继姜汤,热牛奶之后,还有蜂蜜水,甚至贴心地垫上保温杯垫。
陆知让很满足地喝完一整杯,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张照,又发过去一张小猫眨眼的表情包,慢悠悠下床去洗漱。
刚穿上拖鞋,听见外面有动静。
他缓步走去门口,看到张阿姨在过道打扫。
张阿姨闻声回头:“哟,陆先生您醒了,您太太清早就出门了,我刚给您放了杯蜂蜜水您看到了吗,要不要再加一杯?”
“……”
陆知让额角抽了下:“不用了。”
“主卧的浴室今天先不用打扫了,整理外面就可以,谢谢。”
张阿姨笑着答应:“好嘞,我先把床单换下来拿去洗。”
陆知让转回身,拿起手机,默默把刚才那两条消息都撤回。
等他洗完澡,出去吃过早餐,去找昨天戴的腕表时,他突然想起昨晚那件特别的事是什么。
张阿姨已经换好了床单被罩,房间里散发着清新的洗衣液和柔顺剂香味。
陆知让缓步走过去,拉开抽屉。
他在原地定定站了几秒,不自觉皱起眉。
如果他没有因为喝醉酒神智错乱,那么,抽屉里的避孕用品怎么从两盒变成四盒了?
温书瑜早上就出门了,也不可能在这两盒还没有用过的情况下,半夜出门又去买……
陆知让沉思几许,听到外边张阿姨的声音:“陆先生,您家里纸巾快用完了,我现在去超市买,之前的牌子可以吗?”
“可以。”
“还有其他需要的吗,我一起带上来。”
“没有。”
陆知让合上抽屉,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昨天看到的两盒,应该是婚礼那晚就已经放在那里的。
当时婚房也是张阿姨提前过来打扫布置,出于周全的考虑,帮他们准备过。
现在结婚已经有大半个月,张阿姨又妥帖地替他们补充一次。
陆知让缓缓沉出一口气,转过身,出门去找特特别别和柿子。
-
另一边,温书瑜在图书馆待了一整个上午,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到处都是人。
期末周的周末没有课程和考试安排,食堂的高峰期也很玄学。
也许她去的是离图书馆最近的食堂,学生又都在这边复习,所以恰好凑了热闹。
温书瑜端着餐盘,在食堂绕了好几圈,居然都没找到座位。
她四处观察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她。
“欸,书瑜,好巧啊!”
温书瑜转过头,片刻之后,一个名字才从脑袋里蹦出来:“方嘉腾?”
“对对对,是我!”
方嘉腾站起身,笑容很是灿烂:“你找不到位置吗?正好我吃完了,你坐这儿吧。”
温书瑜:“啊…好,那谢谢了。”
嘈杂的食堂里,方嘉腾杵在她旁边扬声问:“你怎么周末也过来?”
温书瑜把餐盘放在桌上,回答:“我来图书馆查点资料。”
方嘉腾:“哇,那你下午也在?”
温书瑜不太确定地说:“也许吧。”
食堂人实在太多,不方便说话。
方嘉腾端着自己的餐盘,笑说:“行,你昨晚没回我消息,没想到今天就遇见了,那你先吃饭。”
温书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没回他的消息。
当时陆知让刚回家,喝多了酒看起来晕乎乎的,她把他送回卧室,微信上那段聊天就完全抛去了脑后。
下午,温书瑜又回了图书馆,运气好找到一个空座位,打算趁热打铁把查到的资料整理成文档。
没过多久,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方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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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我下午也要去图书馆还书,你在的话,我把校庆的纪念品拿给你?】
温书瑜拿出手机,想了下回复:【那谢谢了。】
也不知道这位方嘉腾为什么执着于给她送校庆纪念品?难道是拿太多实在送不出去了?
温书瑜把她所在的楼层位置告诉他。
切出聊天框划了下,才看见陆知让早上撤回了两条消息。
温书瑜:【?】
一会儿后,陆知让:【没事,发错了。】
温书瑜:【哦哦。】
没过多久,方嘉腾就到达了图书馆,发消息叫她出去。
温书瑜披上外套,快步来到三层的大厅。
方嘉腾手里拎着一个礼品袋,笑着递过来:“这袋子里就是。”
温书瑜接过来,客气道:“非常感谢。”
方嘉腾挠挠头,笑说:“这有什么,顺便的事儿。我刚才还准备在你那间阅览室预约个座位,好家伙,全都满了,让我梦回本科的期末周。”
温书瑜很自然地说:“那就回宿舍去学习。”
方嘉腾:“我也这么计划的,唉,马上就要预答辩了,希望可以通过。”
温书瑜:“加油,你可以的。”
方嘉腾走了之后,她回阅览室继续整理资料,给陆知让发过消息,顺便在学校吃了晚饭,待到闭馆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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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时,陆知让正在客厅,穿一身素色的睡衣,一双长腿自然交叠,拿着平板处理工作上的事。
两只猫卧在他旁边打瞌睡,狗子在家里欢快地奔跑。
温书瑜跟他打了声招呼,拎着小袋子打算回卧室换衣服。
走到一半,被男人叫住。
陆知让抬头,映入眼帘就是她手里粉红色的纸袋,“你去买东西了吗?”
温书瑜摇头:“没有,是我们高中的二十周年校庆纪念品。”
陆知让微挑了下眉,问:“每个毕业生都有?”
同为校友,他怎么没有。
温书瑜走到沙发边,在离他不远处的位置坐下,回答道:“应该不是,我有个高中同学去参加了校庆典礼,带回来一些纪念品。”
说着,她把纸袋里的东西倒出来。
一枚他们高中的纪念版校徽,一个相框,还有…一盒粉红色包装的巧克力?
陆知让的视线也落在那盒巧克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