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轻了吧?
叶朝宁的内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其实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渐渐在接近叶庄的秘密了。
那么大的箱子为什么会摆放在此处,又为什么会是一个空箱子。
叶朝宁一口气将箱子全部搬了出来,屋外的奏乐声一直没有停止,欢天喜地的模样仿佛将这场婚礼的主角都已经遗忘了。
叶朝宁站在那面前,盯着墙角那粘稠的液体陷入了沉思。
扑面而来的腐烂气味差点将叶朝宁彻底吞没,很显然屋内的怪味就来源于此。
浓稠的黑色液体一点点冒出来,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叶朝宁吓得后退了半步,只见液体越来越多,迅速将这个房间的地面都铺满。
唯独自己的脚底下,那液体始终没有靠近。
“什么个情况?”
叶朝宁愣了一下,她下意识抬脚在室内走了两步、随后就发现那液体似乎有生命力般,会自动避开她的脚下。
因为不小心被撞到地面的花生在接触到那液体时,发出了滋滋声,很快就被彻底吞噬腐烂。
叶朝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弦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叶朝宁又走了两步,见到液体始终都避着她走时,这才放心询问弦玉。
“不清楚。”
弦玉在少女心中回复道,此时它盯着地面上的液体也觉得有奇怪,这个气息不属于任何一种怨灵。
实在是太奇怪了。
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叶朝宁站在屋内,估摸着时间应该快到了。
叶庄主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在这个房间内,叶朝宁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那年过半百的叶庄主。
如今虽然不知道叶庄主迎娶逐月究竟是为什么,但是叶朝宁害怕叶庄主做出其他的事情来。
砰——
一个重物砸在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叶朝宁被吓了一大跳。她捏紧手中的诡域刀悄悄走到了门口,一只手拿出诡域刀背在身后,声音越来越近。
木门经过刚刚的那一个撞击已经摇摇欲坠,随着轰的一声,被彻底踹开。
叶朝宁下意识就举起了手中的诡域刀,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攻击就听到耳边一道很轻的笑声。
那声音熟悉极了,少女猛地看向来者。
只见一直没有出现的司无寂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少年今日应该是穿了一身白衣裳才对,但是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厚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叶朝宁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
屋外的奏乐始终没有停止,而叶朝宁越过少年的身体,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奏乐不断了。
本来在白日里还注意过的生龙活虎的奏乐者此时身上都缠满了银丝,粗黑色的缝合线看上去诡异极了。
而那些银丝的尽头全然都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少年身上。
司无寂一只脚踩在一具已经看不出形状的人身上,一只手高高举去,在清冷的圆月下。
少年修长的手指上缠满了银丝在月光下熠熠发光,司无寂身上的衣服不断地在往下淌着血。
“你的夫君此生此世都只会有一人。”
少年垂眸看向此时一只手握着刀刃的叶朝宁,眼底是不屑与蔑视,仿佛根本没有将叶朝宁的攻击放在眼底。
“你···你做了什么?”
叶朝宁只能愣愣地问出这一句话,很显然,司无寂将那些奏乐的人都做成了傀儡。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叶朝宁脑海里的第一个竟然是担心司无寂在孟子修面前暴露。
少女四下张望了一下:“孟大哥呢?”
“你这么大张旗鼓,不就是在对人说来抓我吗?”
叶朝宁第一次开始怀疑司无寂的智商,她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
听完少女的话,脸上还露出反派专业微笑的司无寂突然嘴角一僵,他本来以为会听到叶朝宁恐惧的尖叫声。
但是此时的叶朝宁却好像是在担心自己?
少年将手中的银丝微微合拢,有些疑惑地开口道:“你不害怕?”
“害怕害怕。”
叶朝宁根本不过脑子地敷衍着司无寂,一边在四周观察着,生怕孟子修就在某个角落里。
“要命,臭小子搞这么大的事,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先不说此时司无寂的修为究竟有多少,前期还是人身的他根本不是程十鸢与孟子修的对手。
叶朝宁可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直接半路小命呜呼了。
“?”
司无寂刚刚才说完一句他准备半天的话,没想到叶朝宁根本没有在意,反而嘴里一直在嘀咕着孟子修。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他怒火中烧地看向叶朝宁脚底的那液体,给那液体吓了一大跳,甚至都在地面晃起了一丝涟漪。
“你脚下的是谁?”
叶朝宁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直接上前拽住司无寂的衣角,随后俯身看向他脚下的那个人。
满身是血,看不出究竟是谁。
“叶庄主。”
司无寂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叶朝宁只见少年脚下用力,将那人的手掌又碾下几分。
叶庄主还有声息,如今手背处传来剧痛让他扯着头皮惨叫着。
随后嘴里开始不停地求饶。
“求求你,饶了我!”
“发生什么了?”
叶朝宁开口询问道,却见少年似乎心情非常不好,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叶朝宁,自顾自地朝外走去。
每当他走过一个傀儡,他高举的那一只手上就有一根银丝燃烧起来。
随后傀儡便化作一团灰烬,叶朝宁盯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司无寂的背影,随后将注意放在了叶庄主身上。
“说,你娶逐月是为了什么?”
叶庄主喘息的声音一顿,像是非常恐惧一般,他竭力想抬头看向叶朝宁。
但是由于身上的伤实在是太过于重了,如今连抬头对他来说都困难万分。
“你···你们是谁?”
第15章 泥人
◎司无寂,你有自虐倾向吗?◎
叶朝宁将诡域刀摆在了叶庄主的脖颈处,锋利的刀尖此时因为鲜血而兴奋地颤抖着。
“嗬···你们这么做,会受到天罚的!”
叶庄主口中不断溢出鲜血,随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控制,整个人瞳孔猛地瞪大,一个字眼都没有再发出来。
叶庄主就这么在叶朝宁身前暴毙而亡。
血泊之中,叶朝宁用诡域刀挑起了一些不起眼的丝线。
那丝线长得跟司无寂的傀儡丝很像,但是叶朝宁却知道根本不一样。
因为如今的她也能够感受到一些灵气与怨气的变化,而此时她面前的丝线并没有怨气。
这并不是司无寂的傀儡丝!
叶朝宁突然明白了,在这个叶庄里,不仅仅只有司无寂一个傀儡师!
她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此时司无寂的身影还在不远处。他似乎正在清理着那些临时制作的傀儡。
见到叶朝宁朝着他走了过来,他挑眉随手将最后一个傀儡给清理干净。
“你不问我为什么杀这些人吗?”
“杀了便杀了。”
叶朝宁很清楚这整个镇子都有些不对劲,所以她也对那些人身上的罪与罚不好奇。
即使司无寂滥杀了无辜,她又要什么办法阻止呢?
“这些人是无辜的吗?”
叶朝宁站在一团又一团灰烬面前开口问道,司无寂似乎心情突然变得不错,竟然还乐意回答叶朝宁的话。
“死有余辜。”
“那就行了。”
叶朝宁转身朝着叶庄更深处走去,如今前厅血流成河,司无寂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红,远远看上去同叶朝宁身上的婚袍倒像是一对的。
少女走了几步,随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身朝身后的反派问道。
“对了,你要找的嫁衣是我身上的那件吗?”
“不是。”
少年否认得很快,随后越过叶朝宁朝着一处走去。
叶朝宁思考了一下,既然不是她身上这一件,也不是逐月自己烧毁的那一件。
那么司无寂所需要的嫁衣应该是必须要特定情况下才行。
“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程姐姐与孟大哥。”
叶朝宁小跑着跟在司无寂的身后,开口提醒着。
却不料身前的人突然就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与我何干?”
叶朝宁一愣,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对啊,司无寂怎么可能会担心孟子修与程十鸢的安全。
叶朝宁自己苦笑了一下,随后也缄默地跟在司无寂的身后一声不响。
如今他们二者只是合作关系,而自己还需要刷他的好感,倘若过多要求司无寂,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说起来好感这件事情,叶朝宁像是才想起来。
“弦玉,现在司无寂对我好感度是几啊?”
突然被cue到的弦玉太阳穴一跳,僵硬地笑了两声之后看了一眼。
“宿主,好消息,司无寂的好感值动了!”
叶朝宁的心也提了起来,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过这个答案。
“现在好感值为2”
“······”
罢了,有总比没有强。
叶朝宁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根本没有想到其实弦玉还有后面半句。
弦玉刚刚又看了眼司无寂的厌恶值,发现司无寂对宿主的恶念值突然变成了一个问号。
这个情况,就连它也是第一次碰到。
有两种可能。
司无寂可能改变想法了,或者是恶念值爆表了。
司无寂走路很快,步子也迈得很大。叶朝宁必须要时不时小跑两步才能跟上,即使注意到叶朝宁的动作,司无寂的速度也丝毫没有慢下来。
少女不知道司无寂是要去哪里,直到发现司无寂绕路来到了那个偏池。
这个偏池正是溺死逐月的地方,叶朝宁本以为这个偏池的作用只是进入那个暗室。
但是此时司无寂站在偏池口,似乎并没有任何想要下去的意思。
叶朝宁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似乎在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紧接着,叶朝宁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刚刚在屋内的液体开始不断地从那个偏池中冒了出来,浓稠如墨的黑色液体看上去有些让人反胃。
司无寂身上的鲜血顺着他的衣裳滴落在偏池之中,叶朝宁就这么站在身后,试图看清楚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把刀给我。”
司无寂突然回头朝叶朝宁开口。
“什么?”
叶朝宁一开始没有听清楚司无寂的意思,直到后面才后知后觉地将手上的诡域刀握紧,看着少年那张还没有完全愈合的手。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将刀塞进了那个手掌。
“你要刀做什么?”
叶朝宁有些好奇地开口,这把既然是司无寂给自己的,那么他应该也不会随随便便拿走。
如今问她要也定然是有需要的地方。
司无寂并没有选择回答叶朝宁的问题,而是在少女的那个问题话音刚落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将锋利的刀尖划过自己的手掌。
就像是之前玩游戏时一模一样,叶朝宁刚刚想要再次开口的话语被堵在喉咙。
她沉默地看着那鲜血一点一点如一根很细的丝线滴落在偏池中的液体上。
“你······”
“小畜生,吃了我的东西就要滚出来替我办事。”
司无寂眼神凛冽,将不停在流血的手掌收紧,一滴一滴的鲜血不断往下淌着。
这个场景看得叶朝宁头皮发麻,她微微蹙眉盯着司无寂的手掌,对于这个自残的行为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不过她并没有再开口,而是沉默着。
“司无寂有病,她没有。”
那液体贪婪地汲取着司无寂的鲜血,不仅仅是液体,就连叶朝宁的那把诡域刀也在兴奋地吸收。
少年丝毫不在意,见到差不多了之后,司无寂刚准备将刀还给叶朝宁。
却在递过去的一瞬间,他的那只手被少女柔软的双手捧住了。
他一愣,偏头看去。
不知何时,叶朝宁竟然早已将自己身上的嫁衣撕下来一块布料,见到司无寂的手递过去,顺势就替他包扎了一下。
司无寂的手往后轻轻缩了一下,但是在再次被叶朝宁抓住之后并没有再动。
少女垂眸包扎的神情十分认真,动作轻柔到司无寂根本都感觉不到疼痛。
司无寂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一颗心缓缓地跳动着。
“司无寂,你不疼吗?”
叶朝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看向司无寂的眼神里满是疑惑,她是真的不明白司无寂的这种行为。
难道他没有痛觉?
少年将手掌收回,背过身一句话也不说。
“宿主,他耳朵红了。”
弦玉在叶朝宁的心里提醒道,叶朝宁这才定睛一看,竟然真的发现司无寂那苍白的脖颈连带着耳根一块都微微泛红。
司无寂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仿佛有些慌乱的并不是他。
“滚出来,听到没有?”
司无寂的语气已经带有一丝毋庸置疑,但是叶朝宁却莫名觉得他身上的那种杀气淡了很多。
被凶了的液体委屈地冒了个泡,随后竟然汇聚成了一个小泥人站在地上。
看上去萌萌的。
叶朝宁有些好奇地蹲下身子,刚想要伸手戳一戳那泥人的小脸蛋,就听见二辩传来一道冷飕飕的声音。
“手指还想要的话,就不要碰它。”
是司无寂。
叶朝宁听到这一句话赶忙就将手缩了回来,那小泥人摇头晃脑地原地转了一圈,随后像是很害怕司无寂。
竟然哒哒哒地跑到了叶朝宁的脚边。
“程十鸢与孟子修在何处。”
司无寂面无表情地对小泥人问道,仿佛刚刚说的一句话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话。
但是叶朝宁却意外地多看了司无寂一眼,没有想到司无寂竟然会主动开口寻找程十鸢与孟子修的下落。
或许是少女的视线实在是太过于明晃晃,以至于司无寂始终都不肯和叶朝宁对视。
小泥人有些懵懵地抬头看了一眼司无寂,在那波澜不惊的眼神杀下缩了缩脖子,开始迈着小腿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