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劳让二人的皮肤都变得黝黑,皱纹在脸上深深浅浅,此时正有些局促不安。
那站在最前面的妇人捏着一副尖锐的嗓子,居高临下地蔑视着逐月的父母。
“上次送到你家的聘礼都收了,如今还是要耍赖不成?”
逐月的父亲脸涨得通红,老实人的性子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那巧舌如簧的媒婆争论。
他只是僵硬地开口反驳道:“那聘礼我们分明已经退回去了!”
“退回去?”
“人叶老爷可是说了,人家可没有收到退回的聘礼。”
那媒婆说得有板有眼,被侍卫围住的逐月父母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站在人群中听了许久的叶朝宁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如今的剧情应该就是逐月的记忆。
而此时眼前的一幕,很有可能就是逐月被迫嫁到叶庄的原因。
“哎呀,逐月来了呀!”
那媒婆扇了扇自己的衣袖,突然眼尖地看到了人群中的叶朝宁,赶忙掐着嗓子挥手道。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叶朝宁身上,甚至人群还专门为叶朝宁让出了一条路来。
“小月!”
可怜的中年夫妇显得有些软弱无助,见到叶朝宁在现场,也只能够弱弱地唤上一声。
叶朝宁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上前半步朝着媒婆身边走去。
“如果是逐月的记忆,自己应该是没有办法改变剧情的吧?”
叶朝宁在心里询问着弦玉,弦玉看着此时压抑的一幕,不仅仅是叶朝宁,就连它此时都只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懦弱的父母,封建权势下被压迫的百姓,没有其他办法的无助少女。
这一切都是死去的逐月所经历的一切。
“你来了就好,小月你家收了聘礼,可就不能出尔反尔啊!”
叶朝宁耳朵被那媒婆尖锐的声音吵得生疼,此时对上强权没有任何力量反抗的叶朝宁轻蹙着眉毛。
“你们大张旗鼓来我家是想干什么?”
叶朝宁并没有搭理那趾高气昂的媒婆,反而是正对着轿子站着,眉眼间是不卑不亢的风骨。
“小月,我们真的没有收叶家的聘礼!”
逐月的母亲有些焦急地解释道,似乎企图让众人都信服她这个解释,但是倘若真的那么容易的话,逐月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强娶也没有这种难为人的道理!”
叶朝宁强硬的态度让媒婆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逐月竟然还会说出这种话。
逐月的母亲的哭喊声一顿,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愣愣地盯着叶朝宁的身影。
“这可不是强娶,你父母可是收了叶庄的聘礼的。”
媒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接着开口道。
“知道了,我会嫁过去的。”
叶朝宁已经被眼前的场面吵得脑袋疼了,既然是没有办法更改的结局,那么叶朝宁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做些无用功上。
她将看戏的人与叶庄的人都赶走之后,整个街道上此时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逐月家的草房子前只剩下还站在一边的司无寂,逐月的父母跌坐在地上,腿软着爬不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
年过半百的男人像是无助的孩童一般,抿着嘴唇蹙眉,时不时还用手抹了抹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颤抖着的双手却根本都没有办法停下,逐月的母亲也只是在一边哭哭啼啼。
“爹,娘,别哭了。”
叶朝宁见到逐月父母这般操劳心碎的模样,一时间内心的情绪也百感交集,她站在二人面前蹲了下来。
试图安慰二人,但是逐月的母亲却是一直在不停地抽泣着。
“都怪爹没用。”
逐月的父亲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那动作把叶朝宁吓了一大跳,随后内心的心酸更加泛滥。
其实她知道,逐月最后的结局也不能够怪她爹娘的无用。
只能够说是因为时代与权势的压迫导致的。
“无妨,爹娘我会想办法的。”
叶朝宁抬手将两人搀扶了起来,随后开口安慰道。
“你一个娃娃,能有什么办法啊?”
逐月的父亲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般,眉头紧蹙。
他又何尝不知这是对面的强娶?
“要不我们搬离这里吧?”
逐月的母亲猛地将手搭在叶朝宁的手臂上,像是用尽吃奶的力气生怕叶朝宁下一秒就消失一般。
“也只能这样了。”
过了半响,沉默许久的逐月父亲缓缓点了点头。
叶朝宁看着二人做的决定,却下意识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司无寂,少年的视线与叶朝宁的相碰撞,连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别说逐月一家究竟有没有离开成功,司无寂估计也不会任由自己离开的。”
叶朝宁心里很清楚,司无寂此次进入逐月的梦境就是为了那件嫁衣而来。
而自己对于司无寂的唯一作用,应该就是帮助他拿到嫁衣。
第12章 提合作
◎司无寂,你可以喜欢我吗?◎
“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攻略司无寂的吗?”
叶朝宁坐在逐月的床铺上,第一次有些迷茫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清楚地能够知道司无寂的心狠手辣,也知道倘若自己对司无寂一点作用也没有的话,别说是攻略司无寂的了,恐怕能不能在司无寂身边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窗外的月色很凉,叶朝宁推开窗户看着屋外的少年,因为司无寂与自己不能够相隔太远。
此时叶朝宁在逐月房间的时候,司无寂也就在逐月屋顶处。
“司无寂,我们合作吧。”
叶朝宁挤出一丝笑脸对着屋外的少年开口道,就在她推开窗的一瞬间,在屋顶上的少年就猛地翻身下来。
他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叶朝宁的脖颈,双眼还没有睁开。此时一切的动作都只是他下意识的行为动作。
随着叶朝宁开口说出的这一句话,司无寂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见到叶朝宁那认真的神情。
“合作?你能够为我做什么呢?”
司无寂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笑意,不说别的,这个世间能够帮助自己的,恐怕除了自己也再无他人了。
少年对于这一点非常明确。
“我可以帮你拿到那件嫁衣。”
“你不是需要它吗?”
叶朝宁学聪明了,此时司无寂的手还掐住她的脖颈处,只是力道相比较刚才的有所减轻。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需要的呢?”
“我好像并没有和你提及吧?”
司无寂盯着此时自己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杀死的叶朝宁,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感。
反而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
“该死,忘记这件事了。”
叶朝宁在心里暗叫不好,双手搭在司无寂握住自己脖颈的那只手腕处。
“你在逐月烧毁那嫁衣之后,还是义无反顾地踏进了这里不就是因为逐月的嫁衣与你想要的嫁衣并不一样吗?”
叶朝宁急中生智地解释道。
但是司无寂并不是傻子,从最开始的时候,司无寂就知道叶朝宁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如今见叶朝宁在自己面前进行着一场拙劣的演戏,司无寂倒是来了兴趣。
“是吗?”
少年手下的力度渐渐减小,最后松开了叶朝宁的脖颈。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司无寂终于问出了自己困惑着自己的问题,从二人开始玩赌局时,司无寂就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了。
在他身边的一切,或多或少都是为了从自己这边得到什么?
但是叶朝宁想要什么,他却始终看不明白。
如果不能够弄清楚这个问题,司无寂恐怕都没有办法干脆地杀死叶朝宁。
脱离禁锢的叶朝宁后退了两步,即使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是为了回家,叶朝宁一边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脖颈,猛地咳嗽两声,一边还要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意。
“我想要,你的喜欢。”
叶朝宁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却没想到站在屋外的司无寂却愣在了原地,手还保持着即将要收回的模样。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能出现的话。
叮——
司无寂猛地睁开了双眼,似乎被叶朝宁的回答给烫到了灵魂。
叶朝宁只是揉了揉脖颈的功夫,就见窗外哪里还有什么人。
不知道司无寂在何时已经悄悄融入夜色之中离开了。
“宿主你直接这么说不会让反派离你更远吗?”
弦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胆小的宿主会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却只听见叶朝宁低声咒骂了一声。
屋内甚至连一面铜镜都没有,叶朝宁只能够用手摸着发烫的皮肤,司无寂是下了狠手的。
她就算看不到伤痕,也能够感觉到那一圈的发红。
“他会信才怪。”
叶朝宁不信司无寂会蠢到相信自己刚刚的那一番鬼话,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能够引起司无寂的注意就行了。”
叶朝宁这么说着,随后也不再去纠结司无寂究竟会不会相信自己的鬼话,她将衣袖中藏着的诡域刀拿了出来。
此时刀身上的那朵梅花的印记还存在着,叶朝宁又从怀中摸出了先前宋卿礼送给自己的符玉。
对着手中仅有的两件宝物,叶朝宁第一次犯了难。
“弦玉,有办法将这两个结合在一起吗?”
叶朝宁舍不得宋卿礼那绝世的功法,同时也不甘心让自己第一次参加赌局赢来的诡域刀一点作用也发挥不了。
少女将诡域刀先放在一侧,仔细端详起了宋卿礼的那枚符玉,整理发布本文在扣扣群死二洱珥吴酒以思企如今在逐月的梦境之中,叶朝宁一丝灵力都用不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观看宋卿礼的那符玉中的修炼功法。
第一次接触这些的少女为了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她必须要学会一门可以防身的法术。
叶朝宁认真地对着符玉里的功法依葫芦画瓢摆弄着。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叶朝宁眨巴了一下发涩的眼睛,将手中的符玉收起发出一声感慨。
“自从高考结束之后,姐再也没有这么努力过了。”
叶朝宁已经听到了屋外那嘹亮的公鸡鸣叫声,她学习的实在是太过于入神了,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天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清新,叶朝宁站起身推开了逐月屋内的窗户。
那说是窗户,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根木枝撑起的茅草。
叶朝宁抬手还没推多远,就发现自己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一身黑的身影。
正是昨夜差点杀死自己的司无寂,叶朝宁被屋外的人吓了一大跳。
少年不知道在屋外站了多久,此时眼下的青黑让本就苍白的脸增添了一丝病态。
叶朝宁突然结巴了一下,她挤出一丝笑意对司无寂开口打了个招呼。
“好巧,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叶朝宁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僵硬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虚假,更别说司无寂了。
少年轻飘飘地扫了叶朝宁一眼,眼底是漫不经心的蔑视,但是叶朝宁却感觉似乎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淡。
因为······
叶朝宁看着司无寂脚下踩着的稻草,嘴角抽搐了两下,想要忍住自己的笑。
但是憋笑这个行为对于叶朝宁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困难了。
她偏头抿起了唇角,眼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像是冰雪融化后的暖春一般,司无寂还是第一次见到人脸上的表情能够从虚假变到真实,变得如此快。
叶朝宁说来也冤枉,只是司无寂站在她窗边还需要踩稻草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搞笑了。
她抿嘴又瞄了一眼司无寂脚下踩着的稻草,要不是那稻草估计司无寂连窗户都够不着。
少女一想到大反派因为身高不够踩稻草这件事,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司无寂那冷飕飕的眼刀已经落下来了,但是叶朝宁却还是硬着头皮笑完了之后才摆出严肃的表情。
“早上好!”
叶朝宁见司无寂冷着脸站在稻草上不到,还有些疑惑。
“你不进来吗?”
司无寂瞟了叶朝宁一眼,随后嘴硬道:“外面凉快,与你何干?”
叶朝宁双手背在身后,像是明白了一样点点头,转身朝着门的方向走去,随后还没走出几步呢。
就是一个猛回头。
只见本来还站在稻草上的司无寂速度飞快地已经跃上了街道对面的屋顶上,那速度令叶朝宁有些可惜。
少女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目睹了全过程的弦玉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
不是,司无寂不是反派吗?
这都能忍?
弦玉小小的脑瓜子里全是问号,它偷偷查看了一下司无寂的厌恶值。不看还好,越看越不明白。
司无寂此时的厌恶值明明还是百分百,虽然不知道他对叶朝宁这么大的恶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此时他表现出来的可不像是厌恶值百分百的模样。
叶朝宁并不知道弦玉的内心想法,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之后也踏出了房门。
此时院落中,逐月的母亲正坐在小板凳上收拾东西,用一根根麻绳将衣物包扎好成一堆。
妇人见到叶朝宁走了过去,眼底有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似乎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还是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她将手在围裙上简单地擦拭一下,随后轻轻抬手抚摸着叶朝宁的脸。
操劳的手很是粗糙,其实落在叶朝宁的脸上有些刮得生疼,但是叶朝宁却莫名有一种内心踏实的感觉。
那是一双属于母亲的手。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母亲的手总是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叶朝宁见妇人额头上密布的细汗,也抬手轻轻拿袖子擦拭了一下。
此时逐月的爹娘应该是准备离开叶庄这个地方了,但是叶朝宁很清楚,他们根本就没有踏出这片天空。
逐月在上叶夫人身时,所唱的童谣已经揭示了一切。
“娘,咱不走。”
叶朝宁也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了妇人的身边,手中的动作也没有闲着,她顺手将那些东西又重新解开来。
“不走?”
妇人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叶朝宁会这么说,她没忍住语气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