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让这个黑衣人毁了金玉案!
刘青姝正想出手,黑衣人又丢弃了锤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是直接将人打晕吧!
黑衣人这时快速朝着金玉案拍去。
果然还是想毁了金玉案!
就在黑衣人的掌力落在金玉案上之时,刘青姝一脚踢开了黑衣人的手掌,两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这个黑衣人出手很是刁钻,似爪游龙。
刘青姝对付得有些吃力,以她的功夫就算是面对温灼鱼也能过上百来招,面对此人她无形之中感受到了压迫感。
黑衣人似乎是知道她的弱点,一手按压在她的左肩头,肩上的暗痛顿时遍布全身,使得她不得不后退一步,适才让黑衣人得了空子,一掌将她击晕。
流水绕过她的柔荑,像是洗涤一块羊脂白玉。
刘宅内。
温灼鱼等了一夜也不见刘青姝的影子,想着她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唤来了冬是。
“你家小姐今夜可有说明去向?”
冬是摇了摇头,后退了两步,姑爷这面具实在是太吓人了,不知小姐是如何看得过去的。
这面具之下若是念着小姐钱财的歹人,或者是旁的歹人冒充姑爷,她一个婢女也认不出来,还是找个时间点点小姐,也好长个心眼。
“行了,你下去吧ʝʂɠ。”
连婢女都不曾告诉,想来是去查武月之事了。
若她知道真相,还能心无邪念地坚守自己所做的事情吗?
初见时她像一只受了惊的白兔,明她是装出来,因着歉意还是陪她闹了下去,如今不知她下落,他这心里头着实闹得厉害。
“真是不让人省心。”
温灼鱼披了一件外袍就出了门。
夜里的风如刀子一般,像是要把人的脸皮子给片了下来,好在面具为温灼鱼挡掉不少寒风,只是那唇就要受一些磋磨了。
寻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刘青姝的影子。
“她对神都本就不熟悉,此番能去哪里?莫不是又去了无魉城?”
这是温灼鱼唯一能够想到的地方,若是她去了武功侯府认亲,明日朝臣应该会有所动静。
武功侯说白了只是女帝给的闲职,除了富贵之外,也就担了个侯爷的虚名,刘青姝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蠢到去找一个没有实权的靠山。
因此,他才猜测刘青姝去了无魉城。
可很快,温灼鱼打消了这个念头,刘青姝不会傻到自投罗网吧,冷静下来后分析,他才确定刘青姝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对了,她还可以去找仆射生!
仆射生此人耳目众多,刘青姝一定是去过武功侯府找仆射生了。
想到这里,温灼鱼半夜便打算去找仆射生。
另一边,刘青姝手指微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只见地上的玉石已经被拍得四块五块,玉石上还印着那黑衣人的手掌。
鸡鸣声此时也渐渐响了起来,再过几刻钟,全城鸡鸣声该彻底鸣了起来,她得赶紧找到有力的证据。
刘青姝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的眩意给晃出去。
她下意识扶住了一块金玉案碎块,手掌正好合在和她差不多手掌的位置上,她才惊觉昨夜的黑衣人竟然是一名女子!
她将金玉案整齐地排放在一起,金玉案上隐约可见名字的痕迹,只是很浅,所幸她怀里的火折子还能用。
借着微弱的火光,刘青姝将名字粗略记了一遍,再看两遍她便能记下全部。
李行简、周穆……仆射生。
中间缺了一块玉石正好是三个人的名字。
隐约可以看出一个点。
凶手的目的果然和宴会上的名单有关。
可是,姓上一点该是何字?
鸡鸣声越来越多,刘青姝也顾不上其他,她得想法子离开玉石坊。
昨夜那黑衣人走之时,竟然将门窗尽数给锁了上去,她若是破窗破门,外头的守卫一定会听见。
刘青姝一咬牙,拿起毛笔画了一个梅花鹿的图案,未等墨迹干涸,她便破门而出。
不多时,守卫闻声往这边赶了过来。
只见刘青姝一脚踩在檐角上,学着无魉城白虎使的语气,压低说道:“事,是我们无魉城干的,有本事就上无魉城找公道去。”
随着她大手挥下,一张梅花鹿的图案落了下来。
弓箭手来放箭之时,刘青姝早就桃之夭夭了。
此事一出,宛阳长公主必然会迁怒在无魉城的身上。
这一张梅花鹿的画,只有无魉城的人才知道。
无魉城不是信奉封神道吗?
无魉城的人登堂入室砸了宛阳长公主的东西,和强盗无异,是要坚守可笑的封神道信念还是改邪归正,就要看无魉城人如何抉择了。
约莫到了卯时,天际还是一片灰暗,再过一个时辰天幕才微微落下了锅色,一块一块砸在地上变成了缕缕清芒。
“你不是说不会对恩人出手吗?你对她出手了。”
谢芳沁莞尔一笑,把弄手中的玉石碎块。
“她于我是有恩,也曾经是救赎我的一道光,可是子羌啊……”
“恩情归恩情,她也利用过我,如此也算两消。”
被唤做子羌的男子不明:“我以为你会报恩。”
“你和她交过手吧,她如那追赶朝辉的飞鸟,而你我皆是腐烂的叶子,衬生他人的希冀,谓之薪火,可薪火如烬后,那铺满碧落的灰烬也扬不到我们身上。”她说这话时有些悲戚。
“恰如那年大漠我初见你一般,回瑛,我们也回不去了是吧。”他声音有些颤抖。
谢芳沁脸色漠然。
“可你还是去拿了这块玉石回来,说明你心中尚存一丝光明。”
谢芳沁捧起一滴朝露,转瞬间甩开手上的寒露:“光明?既有光明又何需黑暗?昼夜往复,长夜才是我的归宿。”
“至于这块玉石……”
谢芳沁将它丢进了古井之中,玉石入井,犹如一条金色的鲤鱼,片刻的游动过后便到了底。
“我只是想看看老妖婆得知缺失的一块玉石后,能不能想起来是谁的名字,亦或者如你所说也非不可。”
朱雀沉下脑袋,他开始想着杀人真的能拨乱反正吗?
他想不通,却一头栽进了结了浅霜的古井之中,捞回了那一块玉石。
“你疯了吗!”
他只是将碎玉石递了过来。
“回瑛,是玉。”
第三十九章 文字臂(九)猜字
寒气如水蛭般钻入人的体内,似是不将这一身热血允得干净,誓不罢休,这使人不得不裹紧自己的袄衣,以御风寒。
刘青姝回来后便害了一场大病,闺房里的木炭烧得旺。她叫冬是去药铺买方子上药材,自己蜷缩得不成样子。
倘叫温灼鱼见到她这副模样,怕是要叨叨念了起来。
冬是手脚麻利,也不问缘由。
她只知道,小姐让她去抓药,一定是有小姐的用处。
很快,药材买了回来,刘青姝忽然想起今日应该是温灼鱼休沐日,怎不见他的身影。
“温灼鱼呢?”
冬是回:“昨夜姑爷问了小姐的去处,今早儿也不见回来。”
刘青姝将药材放在火炉上,手倏然一滞。
她怎么忘了这茬事。
她该同他知会一声,这下温灼鱼要是找不到人,宛阳公主又得知金玉案被毁后,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你去……”
刘青姝想了一下,又道:“帮我看药材,不必添炭,沸了就行。”
冬是讷讷道:“是。”
她三步并作两步,刚走到庭院,便看见温灼鱼和仆射生走了过来。
隔着十年长木的距离,她便感受到了温灼鱼的小情绪又闹上了。
“温右将,我就说小姐会自己回来。”
仆射生笑谑道:“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想来二位应该会促膝长谈。”
“仆射先生,慢走。”她面色苍白,说话也有些扯不上来气。
望见温灼鱼的那一刻,刘青姝也不知怎么了,此刻感觉像是一只偷了大米被抓包的小鼠,美眸里蓄满了落梨。
“怎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吃过药没?”
他没有责怪她为何害了病。
“快吃了……”
温灼鱼见她这副模样,开始懊恼自己为何要埋怨她了,不免生出了一抹愧意。
“现在就喝。”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心头的一股暖意暂且挡住了侵入六腑的寒气。
“温灼鱼,你完了。”
她知道,此刻若是逼迫温灼鱼说出武月的死因,他一定会说。
“哪有人拿性命来嬉闹?别闹,喝药,调养好身子。”
素日里话少的温灼鱼,竟是会说得出来如此多的话。
见她立在门槛上,温灼鱼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将人横打抱起。
一旁的冬是贴心地要掩上了门。
“以前我在沧州和祖母生活过一段时间。”
刘青姝美眸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吃过一道有意思的吃食,祖母说那叫寄相思,外头是一层滚烫麻球,里面是冷井冰过的红豆泥。”
乍听之下刘青姝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同我说这话是何意思?”
“你像寄相思。”
他嗅了嗅她身上的馨香之气,还没等她发作,他便蹲守在一旁的火炉边上,那模样真是像极了一个光风霁月的公子,只不过这会的心有点黑。
“温灼鱼,你不是人!”
她都病成这般了,他脑海里还想着什么卿卿我我之事!
温灼鱼像是没听见一般,见汤药沸了才将药水倒出来。
“这两日我休沐,你呢,就好好养病,病养好了,才能去查案。”
她忽然间闹了脾气:“你方才可真不当人。”
“我在话本子里看过,可以用嘴喂人,阿姝可敢一试?”
温灼鱼目光灼灼,抬起药碗就要猛灌一口。
刘青姝道:“不要,我不要喝你的涎水。”
温灼鱼只好将碗递给了她,刘青姝一口一口地喝着药,抬眸瞥了温灼鱼一眼,只见他的眼底满是笑意。
他在高兴什么?
喝完了药,刘青姝将药碗塞到温灼鱼怀里。
“要不,我让我娘过来看看?”
她如今这副模样怎么能够见公婆呢。
“你就乐吧,哪日我同你和离,不对,我的丈夫在半山腰上睡着呢,你……你不过是山寨货。”
这回,她是真的生了气,背过身子不想见他。
温灼鱼略微苦恼了起来。
“原还是想同你说一下张成安落马之事,想来你不想听,我也就此作罢了。”
以刘青姝的好奇心,如何不上钩?
喝完了药,她身上的寒气散去ʝʂɠ了一些,她坐在榻上道:“你替我研墨,我要写字,至于你说的张成安,我罚你一边研墨,一边细细道来是何故。”
张成安落马的时间点过于巧合了,当了那么多年的县令,怎么说落马就落马了呢,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遵命。”温灼鱼松了一口气,总算把她哄好了。
他爹说得对,女子就不能给她惯着,跪在地上该她打就打,该她骂就骂,若是她回头看你一眼,认错要快,不然身上的痛就白挨了。
很明显,他的办法要胜了那糟老头子一筹。
女子嘛,得哄着,得吊着,得对她一心一意,她才肯低下头同你说一句好话。
她见温灼鱼拿出的墨石有些眼熟,不确定,再看看。
“你怎么会有裘大婶铺子里的东西?”
温灼鱼道:“那日你走得匆忙,裘大婶特意给你送来笔墨,见你不在才交与我手中。”
原来是这样。
“裘大婶这人喜欢捕风捉影,对待笔墨纸砚却是极为细致,掺不得假。”故而她也喜欢用裘大婶家的笔墨。
温灼鱼不假思索道:“你若是喜欢,叫裘大婶来神都开一家铺子,也便让更多人看见裘大婶家的好墨。”
刘青姝反问:“缘何要因我一人坏了裘大婶的兴致?”
裘大婶是不会来神都开铺子的,她在洛水镇衣食无忧,每日同其他婶子吃吃瓜儿,儿女也省心,她没离开洛水镇时,听说裘大婶的女儿已经被一个家底殷实的举人看上了,两家正商量嫁娶之事。
若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裘姑娘已是人妇了。
温灼鱼一时竟不知从何哄起,只好转移话题。
“你要写何字?”
刘青姝披了一件披风下了榻。
青丝状若无意地拂过他的手背,温灼鱼立即放下研磨的手,为她找来了一根束发带子,轻柔地将青丝聚拢到她的脑后。
刘青姝只觉发丝如轻云一般垂落着,拿过狼毫在宣纸上写下了她要写的字。
她的字迹干净秀丽,有小家碧玉的闺中之味,也有内怀方圆的大雅之美。
“说说看张成安犯了何事?”
她慢慢地写下了一个“許”字。
“张成安贪污腐败的证据上呈到了李御史的府邸,那李御史之前让宛阳长公主调戏过,心中怀恨,直接将奏折呈给了女帝。”
李御史?
“李行简?”刘青姝忽然手一顿,豆大的墨珠滴落在宣黄的纸页上,盖住了她写下的第一个字。
“你认识?”
“猜的。”刘青姝随口糊弄了过去。
温灼鱼也不生疑,毕竟李行简最爱弹劾人,朝中之人都叫他弹劾个遍,邻居占了他家两指地修墙,他都能提上锄头找人理论一宿,普通老百姓知他名字也不足为奇。
“听说年轻时的李行简可是神都第一美男,不知我较之李大人,又该如何?”
瞅瞅这男人,怎学起了女子争风吃醋那一套,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你也说了,李大人是第一美男,咱们有自知之明的话,别同他比较。”
李行简,那可是宛阳长公主都得不到的男人,位列金玉案榜首的人。
温灼鱼听后,整个人如那护国寺门前的雷击木,顿时被劈没了凌云之志。
“女人果真是见色起意的人。”
“温灼鱼,你能不能别说话了,请保持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原以为她歹也会安慰上他几句,哪曾想却是叫他闭嘴。
许、计、谋、沈、设、江、梁、净……
她将左偏旁带点的字默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