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拍马屁、不要脸！
“嗯？”许一诺装傻。
“你说什么挺暖的？”
“天气挺暖的。”
“我问你天气了么？”
“那你问我什么了？”
“装？我跟你说东、你说西？”
“真没有！倒是你，来逛街怎么不喊我？”
“唔……就临时起意。”
“一个人？”
“你不也一个人？”
“对，一个人。那要不、咱一起回？我来叫车？”
“呃，我买了电影票，十点半开场。”
“哦，那我先走？”
“行！——我给你点杯饮料吧，你路上喝？”
“不用！我——行吧，你看着点。”
范丁玲去柜台点单，正好赵嘉锐在边上拿外带餐食。她视线在赵嘉锐左手星巴克打包袋、右手西图澜娅餐厅打包盒上转了转。
“你一个人，打包这么多？”
“嗯，带给我家……妹妹吃的。”
“你说赵嘉欣？”
赵嘉锐笑笑：“我先走了。回见。”
“回见。”
看赵嘉锐往门口走，许一诺忙跟他使眼色，叫他先去停车场，她随后就来。
赵嘉锐装没看见，绷着脸、目不斜视地出门。
许一诺给他发微信，好赖话说了一堆，那头也没回。
等许一诺捧着饮料钻到车上时，赵嘉锐干脆闭目养神。许一诺放好饮料，狠狠在他身上摸了一通，他才睁眼。
“聊完了？”
“装得还挺像！”许一诺拿手指描他嘴唇轮廓。
“跟谁像谁罢了。”
“牙尖嘴利。”许一诺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不过我喜欢。”
“这会儿不怕被人撞见了？”
“不怕！够刺激，像偷情。”
赵嘉锐把她嘴捏得撅起：“像什么？”
“我-chuo-了……”许一诺眨眼卖乖。
赵嘉锐松手，把星巴克打包袋递到她跟前。
许一诺撑开一看，里头一杯咖啡和两盒烘焙点心，赶紧拍马屁：“都是我爱吃的。我们锐锐真好。”
赵嘉锐不买账：“你连包装盒都没打开看，就知道点心是你爱的？”
许一诺使劲拍：“那我们锐锐是谁呀！对我口味一清二楚、了如指掌，买的必然都是我爱吃的。”
赵嘉锐伸指抵住她唇：“别拍了，晚饭已经吃得够撑了。”
许一诺立时噤声，挤个笑脸相迎。
赵嘉锐捏捏她脸，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许一诺拿吸管戳开饮料：“范丁玲这家伙绝对有鬼！”喝了一口递给赵嘉锐。
赵嘉锐接过，也喝一口，又还给她。
“你没有？”
许一诺咬着吸管、含含糊糊：“那不一样。她可是被我捉了现行，我看到俩人偷偷摸摸勾手臂了。”
“人没偷偷摸摸，.我也看到了。”
“你也？你也看到了！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到的？在哪里看到的？被他们发现了吗？”
赵嘉锐老神在在开车，再不多说一个字。
许一诺急得推他：“说呀！”
赵嘉锐看她一眼，慢吞吞说：“八卦不好。”
许一诺吃瘪，用劲恭维他：“我前前后后跟了两层楼才捉到人，你轻轻松松就看到，真是眼尖心灵，适合做侦探。”
“嗯，偷偷摸摸这一点是挺像。”
“哎呀，急什么！咱们还有大把时间。”
“你不是十点就得回家？”
“这才几点，还早着呢！”许一诺嘟囔，一看手机，已经九点一刻，开到家就得半小时。两人最多只能黏糊一刻钟。
顿时心软：“委屈我们锐锐了。”
话锋一转：“但你换个角度想，这也是好事。越是禁忌、越是着迷，这致命的求而不得才能保持长久的新鲜感。”
赵嘉锐专心开车，再不听她扯淡。快到家时，他先拐去南边岔路，把她搂怀里好好爱抚一番才放她回去。
许一诺脸热心跳地回家，把打包餐袋放进冰箱，倚着冰箱门微笑发呆。
许奶奶听声过来：“一诺回来啦？”
“啊，奶奶！”许一诺吓了一跳，张口就来，“我跟范丁玲去商场吃饭了。”
“哦。”许奶奶应声点头，“早点睡，别累着了。”
许一诺脚步松快地上楼，忽然想起从上海回来头晚，她偷溜出去与赵嘉锐相会，许奶奶曾怀疑她偷偷恋爱，信誓旦旦说哪天要捉她个现行，可真等她把一切坐实，同样的理由一混再混，许奶奶竟然毫无察觉，心中不免起了一阵微妙侥幸的得意。
近来周颖颖来得频繁，许一诺跟她渐渐熟识起来。两人东拉西扯、谈天说地，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说着扯着，周颖颖就感叹她当初决定回乡也许是个错误。
这话耳熟，范丁玲也说过。
“怪我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创业可比想象得难，还不是一星半点的难。本来看中自媒体的风口，想好好搭一把，既能做自己喜欢的内容，时间空间上还相对自由，谁不爱呢？再一看抖音平台，好像随随便便什么视频都能火起来，简直没天理了。那我有内容有态度的视频不更该能火？结果是，六个月了，始终不温不火。还不如人家对口型扭一扭。”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煎饼意思是，该下沉下沉，该接广告接广告，先赚钱再说。但我不想破坏格调。你懂我吧？”
许一诺点头。来回翻看双手，不过才用了几日力，使了几日劲，没好好涂抹乳霜，指节就明显比之前粗了，关节处有轻微凸起，指根处有淡黄色薄茧。而她以前明明也很讲究格调来着。要十指纤纤、细嫩光滑、肤如白玉、不染尘土。
周颖颖继续说：“我本意是想做出类似一条、二更的账号，做点有深度有思想的东西。扮丑搞笑来来去去、不得长久，最终还是得靠内容说话。我自认能力不差，选题也认真，县城年轻人的工作与爱情、返乡创业人的梦想与奋斗，格调立意摆在那儿，该是能引起关注的呀？结果呢？可如果只是哗众取宠为博流量，我又何必费这劲儿？”
许一诺听明白了，跟她说：“我们公司以前有个富二代，奔着来取经的目的，白当了一年实习生，然后回去开了家买手店。她有资源有金钱，店面开得很大，设计费了重金，品牌拉了不老少，但开不到一年，亏了几百万。她还纳闷，明明跟我们店模式差不多，甚至地段更好、资金更充足，怎么就开不下去？”
“是不会营销？”周颖颖猜测。
“也不算。她重金聘请设计师和DJ来店造势，几乎每月都办一次party，人来得不少，气氛也很足，但就是没人买账。确切说，是没人为她的品味买账。”
“她的品味？”
“对。她在社交平台也有二十来万粉丝，自诩颇有时尚品味，店内的服装首饰都经她一手挑选。就很奇怪，明明在社交平台上她每每都能获得大量点赞认可，到了线下转化率却低。”
“这倒是个常见困境。你说这是为什么？”
“线上粉丝与线下受众不相匹配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她所认为的开店并不等于做生意。”
“有意思。这是你琢磨出来的？”
“当然不是，是我前老板高姐说的。高姐说，她犯了一个明显且致命的错，也是很多抱着一腔热情创业人的通病。那就是，她以为的开店，其实是披着一间物化的壳，来展示实际的自我，吸引奉她为神的信徒，为她的品味喜好买单。这种疏于做市场调研和客户调查、以自己喜好为出发点、充满盲目乐观与幻想的开店是一种偷懒、更是一种傲慢，想当然地认为她不仅是风向标、更是圭臬，只要她一穿、一站，人就该争先恐后地涌来。赚钱是自然而然的捎带脚，获得精神共鸣、价值认同才是主要目的。”
在和赵嘉锐讨论花园农场策划书时，赵嘉锐也跟她讲过类似理论。同是强调做生意，不管立意如何深远，也都为服务于赚钱。做生意，服务是本质，赚钱一定是首要且是主要目的。千万不能眼高手低、本末倒置。只有在拥有足够实力后，才能尝试引领某种风潮。
周颖颖惊悟：“所以，其实我所谓的创业是在贩卖情怀？也许更深次地，我其实是想获得一定的话语权？想凭借自己的价值观，被认可、被追从，然后被赋值。自己谈钱多俗，但钱主动找上门，就是另一回事了。”
“谈钱怎么会俗？这是生活之本呀。做事不谈钱、付出不求回报，玩笑了说是在耍流氓，上道了说那可是不尊重自己，不尊重自己的劳动和价值。”
这同样是赵嘉锐教她的。
“那你跟赵嘉锐？”
“当然一是一、二是二，该多少就是多少啦。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我们……我们还只是合作关系。”
“哦？只是合作关系？”周颖颖笑得暧昧。
许一诺强装镇定：“当然。”
周颖颖幽幽说：“你知道我们在现场设了好几个机位的吧？”
许一诺眉头一跳：“还有我不知道的机位？”
周颖颖看着她，不说话。
许一诺不露声色、沉着应对。她自认没露馅，即便有，也不知是何时露馅，万一说了露得更多呢？再说也许周颖颖只是在诓她呢？
好在周颖颖略过不提，她暂且松了口气。
过后，许一诺给赵嘉锐发微信：“以后你来工地，咱们还是离远点。”
赵嘉锐发了个问号。
许一诺跟他说了今日周颖颖的试探，又把周颖颖所遇的困境提了一二，安抚的话说了一箩筐，末了不忘拍马屁：“话说我少走这么多弯路，都多亏你。”
赵嘉锐揶揄：“不是因为你聪明机敏、一点就通？”
许一诺得意洋洋、顺杆就爬：“当然这是主要原因。”
“哼，这就把我甩开了？”
许一诺忙安抚：“那怎么能？珠玉在侧、觉我形秽。谁能比过你去？”
“小马屁精！”
“那你喜欢我拍你马屁吗？”
“这算是马屁吗？”
“呦，嘚瑟的你。小臭屁精！”
赵嘉锐回：“臭屁对马屁，是不是天造一双、地设一对？”
许一诺捧着手机笑：“谁跟你天造地设、双双对对了？不要脸。”
赵嘉锐打视频电话过来，许一诺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视频接通，两人也不说话，面对面吃吃地笑。
半晌，赵嘉锐对着屏幕亲了一下：“我就是不要脸。”
第61章 我怎样都好？你是最好最好的！
花园农场施工持续稳步推进、如火如荼。
这天范丁玲到工地时，许一诺正闷头和周颖颖烤红薯。
两人用工地现成的砖头搭了个灶坑，架了个火堆，把红薯埋在底头，用晒干的杂草和树枝生火。红薯是许妈冬天收下藏在厨房柴火堆的，被许一诺捡了两个来。经热火一烤，红薯散发出香甜的气息。
范丁玲就立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直到许一诺从烟熏火燎中抬头，才扯开嘴角一笑。
许一诺招呼她：“玲你来啦！来吃烤红薯。”
“够吗？”
“颖颖吃一个，我跟你分着吃。”
“行。”范丁玲凑过去，“好香！烤多久了？”
“半小时有了吧？”周颖颖看看手机。
范丁玲拿根树枝戳戳红薯：“还记得我俩小时候经常烤红薯吃，一晃多少年了。”
许一诺往边上让让：“还有烤鸡蛋和烤花生，你可爱吃烤鸡蛋了！”
范丁玲嗔她：“就属你鬼点子多。”
许一诺嘿嘿一笑。
等火灭了，又焖了十来分钟，许一诺扒拉出红薯。外皮烤得黑焦黑焦的，可烫手。许一诺哆哆嗦嗦，左手倒腾右手，对半一撅，露出橙黄鲜软的内里。
三人互.看一眼，皆笑起来。
“木屋快搭好了吧？形状出来了。”范丁玲吃着红薯问。
许一诺回：“框架算是成了。再就是安装门窗、添置家具软装。”
“别说，双面斜顶、灰瓦白木，到时再配上这满园鲜花绿植，挺有童话小屋那味儿，是个拍照的好地方。单人照、情侣照、结婚照、亲子照，都能出片。”
范丁玲听着，突然噗嗤笑出声。
周颖颖话停下来，推她：“笑什么呢？”
范丁玲不说，把唇一抿，竭力憋笑。
周颖颖吃不准，也笑着，还是不懂：“我讲什么好笑的了？”
许一诺也想起件事儿，撇开脸偷笑。
周颖颖愈发纳闷了：“哎，不带这样儿的。知道你俩好得早，我是后来的。但有好笑的也不能不带着我呀。咱们现在可是一起的。”
范丁玲止住笑，附在周颖颖耳边，窃窃私语一阵，边说着俩人眼神边都转到许一诺身上来。
许一诺心里正乐着，也不问，装不知，踩着土坡和石堆，去看池塘堆石。
池塘早就初具雏形，因山石采购迟迟未定，就停了一阵。昨夜十一点，从浙江订购的野山石终于抵达，整整一挂车，光卸货就足足卸了五个小时。
堆放山石之前，得先将池塘底部的碎石棱角全部清理干净，然后铺一层无纺布打底，再上一层专用凡士通防水塑料膜，最后来一层无纺布封固，接下来才是码放山石、安装水循环设备、通水试水。石头码放没啥规律，就图个随意、自然、野趣，大石造型摆完塞小石填缝。许一诺也想帮忙，试了试，根本搬不动，只能干看。
虽然场地看着空脏乱，实际已完成不少工程。外围一圈铁艺栏杆已经全部安装完毕，灯光系统和灌溉系统的水电铺设也已行进到一半。那边，工人们正往排水沟里下U型槽。许一诺在网上看过不少农场因台风雨季导致花园被淹案例，对排水一事尤为看重。再过去，许爷领着工人用白石灰放样种植区路线，再沿外沿儿钉上一圈防腐木，防止后期花草生长越界。施工图上标注的砖头砌或者山石垒，许一诺嫌麻烦，不如防腐木来得省事，就做主改了。
到五月二十日，工地还是乱，但已有看头。
池塘早已完工，叠石流水、潺潺汩汩。木屋也逐渐丰满。虽然开关插座、灯具洁具还没安装到位，但餐桌、橱柜、书柜、衣柜这些手工家具已经布置齐全，像个居住的模样了。
赵嘉锐来时，许一诺正踩在椅子上比划挂画。她当时从上海出租房带回不少装饰画，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这些柜子都是你爷爷打的？”赵嘉锐扶住她。
许一诺挂好画框，撑住他手跳下来：“怎么样？我爷爷手艺还不错吧。”
赵嘉锐点头。
许一诺环顾一圈说：“柜子门板还没到，装上更好看。我特意选了黑胡桃木门板和黄铜拉手，来配这白色防腐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