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只微微错愕便恢复得体微笑,“自然。孙姐姐也是我的闺中密友呢。”
许有仪松了口气,行礼送别赵姑娘。
黄叔总呆在牢里也不是个事,穆无忧这么在乎他,天知道下次又会怎样折腾自己的身体。
孙月颜看着是个能讲道理的,自己好好道歉,再奉上赔礼,冤家宜解不宜结,或许这件事能过了也不一定。
总得试一试。
如果黄叔出狱了,穆无忧的病也能好一些吧。
许有仪扶额叹气,觉得自己简直贤惠的很,穆无忧不好好谢谢自己都说不过去。
“赔礼必须让他准备,我才不动这个脑子!”许有仪气哼哼进屋,趴在桌上摊成一张大饼。
得在店里备一张软塌,许有仪换了个姿势,想做个咸鱼,怎么这么难啊。
……
“请帖送出去了?”
“送出去啦!”
赵姑娘钻进马车,对车里的突然出现的男子丝毫不觉意外。
“为什么要给她送帖子啊,她的身份,就算来了,也没人会理她吧,反而尴尬。”赵姑娘捧着暖炉挑眉,“莫非哥哥看上她了,要收入房中?这可不行,许姐姐有婚约的。”
赵宇川板起脸,正是那个说穆无忧“是傻子”的青年金吾卫,“没有的事,不要乱说,你回吧。”
“哎?用得着的时候就是好妹妹,用完了就让我自己回?我下次再也不帮你了!”赵姑娘气的直捶凳子,却也清楚自家哥哥脾气,只能气鼓鼓的自己回了。
马车外,一个侍卫靠近赵宇川,将今日穆无忧的行为一一告知。当然,他不知道监牢内的情况。
赵宇川听罢,冷哼一声。
“张洛白(九哥)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穆无忧也是个傻的,为了个女人得罪李大人,真是自毁前程。”
“公子要插手吗?”
“再等等,等他走投无路,自然知道跟着我的好处。”
赵宇川上马,又看了一眼黄粱一梦,这才调转马头离开。
穆无忧,你终会知道,跟着我赵家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在赵府等你。
“外面是不是有人?”许有仪瞄了一眼门口。
“是之前那个金吾卫。”朝阳回答。
之前,哪个之前?许有仪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哦,那个啊!他来干什么?”
朝阳摇头。
许有仪也不在意,只当那人是路过,毕竟金吾卫本来也有巡城的职责。
她正忙着算账。
这几日总收入200多两,150的剧本收入,50多两的定金,刨去各种开销,居然还剩了130多两。
还是京城的钱好挣啊。
许有仪感慨着,把银钱通通装在荷包里。就是花的太快,今晚过去,又要出去一大笔。
许有仪叹气,在心里又把黄叔骂了一通,暗自决定,这钱早晚要找穆无忧要回来。
关了店门,许有仪带三女直接回家,心里藏着事,今日也没有去买好吃的。
正想着今晚厨房做了什么,就闻到了勾人的羊肉香气。
我勒个去,哪里找来的孜然!
许有仪循着味儿就来到承影院,不出意外的看到穆无忧正在摆放碗筷。
“刚出炉的,味道正好,蓉蓉快尝尝。”
许有仪点着头坐下,刚拿起筷子,又想起珠儿三人。
“明月给她们准备吃食了,蓉蓉安心用餐便是。”穆无忧含笑递上碗筷。
许有仪彻底放心,直接挑了看着最嫩的一块放在嘴里,一口咬下,立刻眯起眼睛。
羊肉鲜嫩,烤的恰到好处,再搭配孜然,味道简直绝了!
除了没有辣椒,其他哪里都好!
穆无忧的目光一直黏在许有仪的唇上,红唇饱满,沾了油水后更显盈润,他收回目光,又加了一块羊肉放在许有仪碗中,“慢点吃,不着急。”
许有仪笑着接过,也给穆无忧夹了一块,“你也吃呀。”
穆无忧吃的就优雅多了,薄唇微张,头只略偏,就咬下一块羊肉,闭着嘴慢嚼两三,喉结上下,便吃的干干净净。
不愧是自己选中的男人,吃个饭都这么好看。
许有仪看得开心,又给他夹了一块。
“好看吗?”
“好看。”
话说出口,许有仪才想起来捂嘴,忙端起杯子遮掩面上的红,一口下肚,又是惊喜,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的香饮子?”
“我问的朝阳,”穆无忧抬手满上,“蓉蓉喜欢的,我都想知道。”
许有仪胸中满满涨涨,心中大喊,为这个男人花钱她乐意!
穆无忧突然捂着嘴咳嗽两声,许有仪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她忙拖着椅子靠近穆无忧,“你好些了吗?早上甲一说的病的很重,我也想留下来照顾你的,但是,店里现在还离不开我。”
“我知道,没事的。”穆无忧露出虚弱的笑,面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没关系的,等我们今晚真正的在一起,你就会更加在乎我了。
穆无忧垂眸遮掩住自己难以隐藏的欲望,又轻咳两声。
许有仪心疼了,把他揽在胸前顺气,“吃药了吗,怎么还这么严重呢?”
穆无忧贴着许有仪慢慢摇头,“药味太大,盖了饭香就不好了。”
“这怎么行?早点吃药病才能好。”
可穆无忧坚持要许有仪吃饱了才肯吃药。都说生病的人最是脆弱敏感,许有仪算是见识了。
穆无忧靠在她怀里,眼眶红红的,声音沉沉的,身子软软的,样子弱弱的,完全看不出一点边城将军的样子。
许有仪已经吃了7,8分饱,见他这样子更是一点吃饭的想法都没了,只想让穆无忧赶快吃药好好休息。
明月等很快进屋,目不斜视的收拾桌子送药离开。
穆无忧手持汤匙在药碗里搅啊搅,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
许有仪就笑,“瑾瑜莫不是怕苦?”
本以为他这么大人了,总要嘴硬一下,谁知穆无忧直接点了头,“蓉蓉能给我拿一份蜜饯吗?”
“等着。”许有仪出了屋子去寻明月。
穆无忧则拿出一个纸包,慢慢拆开,将里面的粉末尽数倒入药碗,收好纸张后,用汤匙一下一下搅动药汁。
烛火映在穆无忧的眼中,越烧越旺。
许有仪端着蜜饯回来时,穆无忧已经在床上乖乖躺好了,药碗就在床头矮桌上放着。
“蓉蓉,喂我。”穆无忧拢着被子,声音暗哑。
许有仪心跳漏了一拍,中了蛊似的放了蜜饯坐在床头,“张嘴。”
穆无忧很配合,碗里的药很快下去一多半,室内很安静,暗香浮动下,旖旎的气氛逐渐扩大。
许有仪突然不敢看穆无忧的眼睛,她把目光转向穆无忧的唇,又烫了似的飞快挪开,只死死盯着汤匙。
不能这样下去了,穆无忧还病着!你在想什么啊!要做点什么,至少,说点什么!
许有仪视线乱飘,终于看到了腰间的荷包!
“瑾瑜,我把这几天挣的银钱都带回来了。”
“嗯。”
穆无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回应,这声音里仿佛带着迷惑人心智的迷药,惑的许有仪头脑一阵发懵。
药已经喂完了,许有仪慌忙放下药碗,拽下手中的荷包放到穆无忧手里。
他的手好烫,是吃了药终于发热了吗?
许有仪却顾不得这么多,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
“拿去打点吧,我知道这些不多,但是至少能去监牢看看黄叔。给他带点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如果有多的,再给他留一些傍身,狱卒看在银子的份上,总能对他好一些。”
“你去看过黄叔,心里也舒服一点,病也能好的快一点。”
穆无忧曲起一条腿,“蓉蓉挣钱,是为了我吗?”
“这是当然。你病了,我就要把咱们的家撑起来。我虽然觉得黄叔是咎由自取,但你既然把他当做朋友,还为了他把自己折腾了一身的病,我总要为他做点什么,也好宽宽你的心,心宽了,病就该好了。”
许有仪把荷包打开,指给穆无忧看,“100两银票,30两散银,就这么多了,你都拿去吧。”
穆无忧摩挲着荷包,垂着眸,“蓉蓉说,咱们的家?”
“当然了,虽然只是订婚,但我们也是一家人了吧。你不是说会娶我吗?你要变卦?!”
“不!”穆无忧抬起眸子直直盯着许有仪,他的眼睛红的吓人,“我只是,很开心。”
“你怎么了?”许有仪终于发现了穆无忧的异常,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被烫的缩了一下,“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病了,我去叫莫轻言!”
“我没事。”穆无忧拉住许有仪,手上同样烫的吓人,声音也带了层暗哑,“大约是吃了药,终于发热了,明天就好了。”
“真的吗?”许有仪半信半疑,“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穆无忧点头,默默挪开视线,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为了让许有仪相信“中毒”的说法,这份药是特别制作的。更别提穆无忧本就对这件事想了很久,日久天长累积下来,早就在他心中攒了一个又一个的火药桶。
只等一个小小的火花,就能迸发巨大的能量。
这个药,不止是一个火花。
只一口,穆无忧就有了反应,但他在等,等药效彻底发挥出来,他不想让许有仪怀疑他的话,哪怕,他确实是欺骗。
可是,听了许有仪的安排,知道她心中始终有着自己,又一直在为了“咱们的家”而努力。
穆无忧不想继续了,本就是下下之策,纯粹是为了让许有仪更重视他一点,可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许有仪心中的分量,自然不能继续。
穆无忧疯狂的想要拥有她,但,可以的话,还是不想在这件事上有任何遗憾。
穆无忧闭上眼睛,熬过今晚就好了,他死死抓紧床单。
“我还有一件事,要不,明天说?”许有仪已经走到门口了,想了想,还是折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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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赏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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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无忧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我没事,你说。”
生病了声音还这么勾人,真是妖精。
许有仪不敢坐床头了,拉了凳子坐的稍微远一些,把请帖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下,
“赵姑娘你知道吗?哦,你肯定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孙姑娘也会去,我觉得孙姑娘人挺好的,或许能和她谈一谈。我也不是很确定能不能说服她,但总要试一试,万一说通了,黄叔的事就解决了啊。”
“不要~”穆无忧强撑着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什么不要,不要什么?”
“黄兄的事,你不要操心,我,会解决的。”十几个字,穆无忧出了一头的汗。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解决啊,我总得试试,你也信一次我好不好?”许有仪伸手去擦他额头的汗水。
这么烫?
还没来得及退开,穆无忧已经紧紧抓住了许有仪的手腕,呼吸急促,眼睛通红,“今晚,不走了好吗?”
许有仪只犹豫了一瞬,就甩开穆无忧的手落荒而逃,“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穆无忧瘫在床上,喘着粗气,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
明月看到许有仪出来,整个人都惊呆了,甚至忘了行礼,“许,姑娘,你这就走吗?”
不然呢?
许有仪捂着发烫的脸匆匆绕过明月,末了没忘叮嘱一句,“瑾瑜烧得厉害,你叫一下莫轻言吧。”
明月怔怔点头,等许有仪走远了,这才飞奔去内院,将莫轻言从床上拖了下来,丢到穆无忧面前,“快想办法。”
许有仪不知道承影院的鸡飞狗跳,她默念了无数遍“单身圣经”,把自己见色起意,没有立场,丝毫不顾及穆无忧身体状况的卑劣想法狠狠□□一番后,又扎扎实实泡了个澡,直到水冷下来,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床。
一夜无梦。
第二天照例起了大早,然后去承影院问穆无忧的情况,他昨夜看起来真的很不正常。
回话的是清风,恭恭敬敬说穆无忧已经吃了药,还在休息,身体比之前好多了,大概过两天就彻底好了。
许有仪放了心,临走前顺口问了下明月情况。
毕竟之前有什么事,都是明月第一个蹦出来回答,突然不见了人,还有点想念。
清风嘴角抽动,想到明月昨晚被公子拉着比了大半夜的刀枪棍棒,这会儿正浑身青紫躺在床上哀嚎,闭了闭眼,说明月突然受了寒,在屋里躺着休息。
“天冷,确实容易着凉。”许有仪感慨一番,又叮嘱清风注意身体,这才带着三女上马车离开。
清风松了口气,回房找穆无忧述命。
穆无忧正在同莫轻言下棋,明明一夜没睡,精神却诡异的好。听了清风的话也只是微微点头,然后漫不经心落下一子。
莫轻言却抓狂了,盯着棋盘疯狂抓挠头发,同样一夜未睡,他状态看着很差,双眼布满红丝,头发一团乱麻,看起来更像是吃了药的人……
打住,清风低头,把“药”这个字从脑海里彻底划掉,并且下定决心短时间内,不,长时间内都要把“药”以及同音的字从自己嘴里去掉。
见穆无忧再无吩咐,清风拱手离开,转身去了明月屋子。
明月还在哀嚎,见到清风仿佛见到救星,“你终于来了,呜呜呜,好疼,公子一点都没留手。”
清风翻了个白眼,丢给明月一个瓷瓶,“我从莫先生那里拿的,你自己抹吧。”
“呜呜呜清风,还是你最好了,甲一他们都跑远了,根本不理我。你帮我上……”清风猛地捂住嘴,支起身子左右看看,这才又放心躺了回去,“呜呜呜,清风,你帮我抹吧。”
清风理都没理,转身哐当一声把门关上,“走了。”
傅娇娇终于把冷君宇堵在门口,咬着嘴唇道,“冷哥哥,父亲有事找你。”
指挥使找自己有什么事?冷君宇将最近的事情从脑海过了一遍,最终停在了冬狩刺杀事件上。
不应该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确定没有被人发现才是?
冷君宇心思急转,面上却不见任何异常,“好的,我这就去。”
冷君宇来到傅府正厅,这里宽敞肃穆,傅指挥使经常在此与手下人议事。
此时,傅指挥使依旧端坐主位,不怒自威。
冷君宇忍不住提了口气,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单膝下跪,“属下冷君宇,见过指挥使。”
“父亲~”傅娇娇的声音从身侧跑过。
冷君宇疑惑更甚。
“不用拘谨,起吧。”傅指挥使呵呵笑了。
冷君宇依言起身,一眼看到傅娇娇站在傅指挥使旁边,低头耳语。
“知道了知道了,”傅指挥使满脸慈爱,对冷君宇也难得的展露笑颜,“冷君宇是吗?”
“属下在。”
“别那么拘谨,靠近些。”傅指挥使上下打量冷君宇,点头,“是个好孩子。”
“那当然!”傅娇娇昂起头,“冷哥哥就是最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傅指挥使满脸宠溺,“你让为父说完好不好?”
“娇娇说你很好,当个百户屈才了,我觉得也是,我欲将你的官职提到镇抚使,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