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葵撑着脸叹了口气，右手在键盘上随意地按了两下想要切换界面，但屏幕没有改变，她的指尖又一次穿过了键盘。
她很熟悉这个步骤，从指尖开始，她的手臂、躯干、双腿会依次半透明化，三分钟内就会由上自下蔓延到全身，整个人都变回灵魂体的状态。
最近补魔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可是维持的时间却越来越短，十六夜葵直觉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去问工藤新一的时候，他却总是避而不答，只是把她抱着做一些亲吻之类的事情，然后承诺着会尽快为她找到身体。
这种事情急也没用，她的心很大，没有多想，只庆幸着两个人的关系修补好了，不然在闹矛盾的时候还要找他补魔就实在是太尴尬了！
感觉才思考了一会，但时间的客观流逝让她的身体彻底变化，人又飘在空中，接着轻车熟路地跑去书房找工藤新一。
灵魂体的优势在于可以缩短路径，她穿墙而过，从圆形书房的旋转楼梯直接飘下去，然后掉进书桌前少年的怀里：“新一！能量又用完了！”
一开始她还很担心自己突如其来的状况会打扰到他看书，但是工藤新一似乎完全不介意这一点，让她也没了分寸，几乎是随时随地都会去找他帮忙。
——而且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就会故意把手上的书放下来，还把椅子后撤，给她腾出了足够的降落空间。
关系又亲近起来，十六夜葵也习惯了和他抱在一起，自然地开口抱怨：“新一，我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出门嘛，动不动就会变回灵魂体，走在路上都很担心会被别人发现。”
工藤新一的右手环住她的腰，让她在身上坐得更稳一些，问道：“那葵愿意一直在家里待着吗？”
她垮着脸摇头：“一段时间还好，一直在家里会很无聊的。”
“葵可以跟在我身边。”他安慰着提出建议，然后去吻她的唇，“我会时刻关注你，不会有人发现的。”
十六夜葵下意识地张口，柔软的唇瓣厮磨在一起，干燥的嘴唇转瞬变得湿润，滑腻的舌尖从唇瓣探进来，从她的齿关舔到她的上颚。
尽管已经很熟悉他，但太过亲密的接触还是让她控制不住地发出呜咽声，含含糊糊地去喊他的名字：“新一……”
两个人坐在一张软椅上显得既拥挤又狭窄，她觉得后面是悬空的，前面还被他倾身压着，不安全的感觉让少女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搂紧他的脖颈，和他贴得更近了些。
她是跨坐在他的身上的，所以要比他稍微高一点点，重心也觉得更加不稳。
十六夜葵能感觉到他的体温炽热，抱住自己的手臂也有力，散发着蓬勃的生命能量，仿佛在通过相碰的每一个部位注入自己的体内，从吻到一起的唇瓣去汲取能量，填满叫嚣着的躯壳。
热量流经身体，她的眼眶氤氲着水雾，觉得这种发展绝对是不正常的，在心里再一次承认这种相处模式的畸形。
十六夜葵恍惚察觉到一阵撕裂感。
她的内心在不断地强调着他们还需要更长时间的相处作为感情基础，在满足了一系列条件之后才能够进入真正的交往关系之中，但是……因为她的身体状况，拥抱和接吻在他们的生活里变成了喝水吃饭一样必须的事情，让她的心理和身体一起乱七八糟，没有办法拒绝，却又不知道该怎样答应。
好像被看不见的牢笼困住，只有他所提供的、源源不断的包容与爱护才能够让她在这样的环境里继续存活、生长，甚至绽放。
十六夜葵的眼睫逐渐湿润，她由衷觉得工藤新一真的好会接吻，她总是被亲得迷迷糊糊，有时候连自己答应了什么都记不住，只能记得那种大脑皮层过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根本停不下来。
她一边羞愧于自己竟然是这么没有自制力的人，一边又觉得她是个不负责任的坏女人，忍受着道德与良心的双重谴责，然后又被少年好听的低喘声勾得凑了过去，亲得忘掉自己是为了补充能量才过来的。
每一次都是由她承受不了把人推开作为结束的。
十六夜葵捂住自己有点肿的嘴巴从工藤新一的身上跳下来，不到两秒就缩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还抱了个兔子玩偶在胸前，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寻求安全感。
原来这间书房是没有毛绒玩具的，但是因为她待在这里的时间呈直线上涨，各种玩偶都多了起来，连皮质沙发都换成了海绵的，弹性很好，而且软乎乎的，她很喜欢。
见工藤新一没有过来的意思，十六夜葵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屈膝蜷在沙发的角落，下巴抵在毛绒绒的兔子脑袋上，朝他问道：“新一，我感觉得到的能量好像越来越少了欸。”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接受能量的时候会让她的身体发热，咳……和接吻久了发热是不一样的。
工藤新一将桌面上的书合起来放在一边，反问道：“葵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发现可以从我身上得到能量的吗？”
十六夜葵回忆了一会，说道：“是……新一喂我吃蛋糕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了新一的手指。”
“但后来就连咬我的手指都没有用。”工藤新一看向她，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推理结论，“所以，可能是通过接吻吸收的能量快到极限了。”
“啊？”
十六夜葵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听到这种话顿时着急起来，坐姿都端正了不少：“那等到再也不能吸收能量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再也恢复不了了吗？”
“也不一定。”
工藤新一对上她期待的目光，继续道：“葵还可以喝我的血。”
十六夜葵被他这句话惊得愣住，兔子玩偶的毛都被她扯掉了几根。她的嘴唇张开又合拢，好几次才从混乱的脑海中挣出一分神智。
“——绝对不可以！”
她撂下最后一句话，从书房落荒而逃。
在接受亲吻之前她也是这样的态度。
工藤新一很清楚要怎样软化她，没有在这种时候去步步紧逼，而是拿出放在另一边的手机，点开那条因为她的到来还没翻阅的短信。
——【From 波本：事情有眉目了，上次提到的光盘什么时间能给我？】
夜色沉沉，实验室比起上一次来的时候戒严许多。
工藤新一走向等在门口的金发青年，开门见山道：“在实验室里？”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实验体的照片与十六夜小姐的模样很像。”
波本把准备好的工牌递给他，好奇道：“你是在帮她调查她的孪生姐妹吗？可真是上心啊。”
工藤新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们的合作并不包括提供解释。”
波本输入实验室的密码，推开门请他进去：“当然，不过你是怎么说动Sherry的，她竟然愿意为你把内部数据传输出来。”
宫野明美试图带着她离开组织，准备答应琴酒抢劫银行的计划，可了解琴酒的人都知道，就算宫野明美成功了，她也只可能通过死亡离开。
而身为组织最重要的科学家之一的宫野志保必须继续为研发的项目做出贡献，无论如何都得留下。
说服她们并不花费多少功夫，何况他提供的并非FBI那类需要隐姓埋名的证人保护计划——只要能把组织解决，宫野姐妹可以去往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带着大量的财富和绝对的自由。
不过这些事情都没有和波本说明的必要，工藤新一走进实验室，将挂在入口处的白大褂披上，说道：“听说艾莲娜对你有恩，这是你关心宫野姐妹的原因吗？”
尽管公安的身份早在之前就被他点破，但降谷零从没想过童年往事都能被他查出来，这让他的脸色微沉，停止了对话，引着少年往实验室内部走。
即便已经做好了足够的伪装，但两人都不想节外生枝，一路尽量避免与任何人打照面。
经过了三道密码锁和一道指纹锁，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间房的重要程度从层层戒备可见一斑，里面的灯光保持长亮，温度也很低，机器运行声不停。
工藤新一的目光从进门起就锁定在了床上的少女身上，她的双眸紧闭，脸色苍白，披散在脑后的长发黯淡，连嘴唇都没有血色，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另一端连接在工作状态中的机器上，隐约可见流经其中的各色液体。
玻璃瓶上的标签都是英文，全部是专业名词，他能认出来绝大部分，是用来维持生命体征的药物。
明知道她正在家里好好地睡着觉，但工藤新一还是会为这具躺在这里的躯壳感到心悸。
他走近两步，不敢胡乱触碰，朝身后的男人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波本早就把这里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说道：“她的名字是实验体054，据说是伏特加之前开车撞到她，以为她死了就安排人过去善后。那段时间实验室正好缺做实验的尸体，就被拉到这来了。”
工藤新一扫过身侧的心电图：“但她现在还活着。”
波本继续解释道：“据说是处理人太过粗心，将还有生命体征的人当成了尸体，可人已经带到实验室里了，总之都是善后，再用她做人体实验也是一样。”
工藤新一恍然记起了两个月之前的事情：“是宫野拒绝人体实验的那次？”
“没错。”波本肯定了他的话，“Sherry不同意人体实验，可研发其他药物的成员并不介意这件事，所以这具实验体落到了其他人手里。不过实验体054号最后并没有参加人体实验，而是被当成了研究对象。”
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些，工藤新一有了猜测，问道：“她很特别？”
波本点点头，反问他道：“组织研究的药物你了解吗？”
工藤新一说道：“永生。”
他的眉头皱起，立刻反应过来：“她的身体状态不正常？”
波本详细说道：“这具实验体的生命体征濒临死亡线，但她却每到快要彻底死亡的时候就会朝健康的趋势变化，各项指标重新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但随着时间流逝又会再次虚弱。
“起初观察人员认为是注入的药物作用，但在几次之后，即便排除掉药物影响进行对照实验，她也会经历‘康复-虚弱’的过程，说明原因是在实验体自身。”
“而如果这种濒死状态下重新康复的怪异现象能够得到解释，永生也就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波本轻笑一声，故意道，“听贝尔摩德说，Boss对这具实验体十分看重，连Sherry那边的药物研发都受到了冷落呢。”
闻言，工藤新一看向房间角落，明晃晃的三个摄像头摆在上面。
他语气肯定：“窃听器可能会影响医疗设备的使用，除了监控之外，这里就没有其他了吧。”
“摄像头我已经处理过了。”
金发青年的那张娃娃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主动道：“今晚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要把她带走吗？我可以帮你。”
他不知道工藤新一的信息渠道究竟是什么，这导致他们合作时期的主动权悉数在对方手里，让他感到备受限制。
但倘若工藤新一对这具实验体有着意料之外的重视，那么或许他能够想办法将筹码握在自己手中，对于公安之后的行动更加有利。
“暂时不要。”工藤新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的帮助，“等我找好医院。”
他大概推测出这具躯壳能够及时恢复生命各项指数的原因，和葵找他补充的能量脱不了干系，可在百分百肯定之前，他不能轻易冒险，至少要让这具躯壳继续待在各种医疗仪器和药物的维系之下，避免任何意外发生。
“工藤。”
波本的神色严肃起来，声音也压低，朝他问道：“据我所知，你的仇已经报了吧，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和我们合作？”
工藤新一听出来了对方的潜台词，是在怀疑自己的诚意。
他伸手将床上少女额前的碎发理顺，头也不回地反问他道：“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波本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住，只好道：“……你提的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只要能够在这次行动中提供配合。”
工藤新一终于转身看他，唇角勾出一个很浅的笑：“赤井秀一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和FBI、CIA、公安三方合作，怎么不是卧底呢？
【人体实验】是志保拒绝过的，这里用了一下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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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天
从实验室离开，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约定完之后的计划，继而驱车回家。
他将车停在门口，从联系人里选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车内很安静，车灯也都被关掉了，只有空调还在工作，偶尔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等到对面接通，他出声道：“莎朗。”
女人的声音隔了几个呼吸才响起：“新一？”
“嗯。”
工藤新一应了一声，将椅背放倒，声音染上些许疲惫：“最近不要回日本，我准备动手了。”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莎朗对此颇感意外，问道，“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都安排好了。”
毕竟对方当了自己十四年的监护人，工藤新一朝她多解释了几句：“之前的都过去了，但最近又发生了我无法原谅的事。而且，你一直想要离开组织，不是吗？”
莎朗在对面叹了口气，回答道：“新一，我在组织的时间够久了，离开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有希子当年把你交给我，我没能保证你的平安，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工藤新一想说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打断。
“当年的事情……我始终感到抱歉。”
这个电话在莎朗的预料之外，突如其来的对话却勾起了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她的语气带着难以辨析的懊恼，对他说道：“不管是鸟取县，还是夏威夷，我都迟了一步。”
“不是你的错。”工藤新一的语气平缓，在安慰她的同时宽慰自己，“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这个夜晚似乎让心境变了不少，在实验室里的暴戾情绪也在到了家门口的瞬间散去。他的目光温柔，仿佛透过手机看到了对面的人，说道：“莎朗，我很感谢你。”
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的道谢，但莎朗知道这一回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她的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呼吸都乱了几分，转而关心道：“回日本的这段时间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