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骗她这么久, 若不是她能感受到江和敛对她没有恶意,林植早就发疯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林植早些时候已经将以前的许和敛和穿书后遇见的许和敛当作两个人看, 所以在猜出真相的那一刻还能保持理智。
这并不代表她就能轻易原谅江和敛, 相反,在平静的表面下,已有藤蔓编制成防护网,横在两人中间。
林植熟知许和敛, 但江和敛……
她不知道他哪一面是真, 哪一面是假?
江和敛是一个可怜人。林植同情他以前遭遇的一切。
一旦心有不忍,就会被自己困住。
她有很复杂的心理活动, 所以,就这样吧,江和敛即使今天不走,之后迟早要离开。他在林家,林东来有时闹得幺蛾子虽然不大,但是挺耗人心神。
他这一走,应该更加方便行事。
兴许江和敛复仇成功之后,他一高兴,系统判断任务成果,她就能回去了。
但是即使说服了自己作出决定,说服自己尽量和江和敛保持距离,她还是振作不起来。
系统:因为江和敛对你很好。
林植:我知道。他骗了我,但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能感受得到。
江和敛还想抱抱她,但是他现在不敢:“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一直赖在你身边,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但是阿植,我不想你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不开心。”
这不代表他要在林植的生命里退出,而是他不想林植因为自己整天情绪内耗。
尽管,他不能像之前和她待在同一片空间里。
江和敛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的眼泪便如水龙头里的水一样落下来。
阿植,不要他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他还不如乖乖的当许和敛继续骗她,也继续自欺欺人。
可是他害怕,害怕他在她生命里留下的所有痕迹通通打上了“许和敛”的烙印。
林植下了一个决定,她回到现实世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投诉系统。
系统:宿主,我是能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林植:就是说给你听的。简直是太不靠谱了。
系统安静如鸡。宿主是找不到投诉渠道的,但不妨碍它心虚。
手机响起来,李择宜的来电,他简单说了一两句,就说李老会长想见她。
半个小时左右,李择宜来接她。
林植还没来得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择宜便挂断了电话。
林植捋了一下小说里的信息。
小说里李老会长是突然心肌梗死,在此之前,他便有预感自己生命的尽头即将到来,所以逼迫李择宜给他一个承诺。
那就是娶林植。
可是,即使以遗产相逼仍未能让李择宜低头。
所以这次李老会长应当是没有大碍。
她换了一身衣服,给自己补了一个稍显气色的口红,芝麻糊刨完猫砂后,去摧残阳台上所剩无几的玫瑰叶子。
林植打了两下它的爪子,再抬眼,正巧看见江和敛往外走,肩上背了一个书包,其余的什么都没带。
还说等她回来了就见不到他,现在她还没走呢。
言而无信,又骗她。
芝麻糊没薅秃的叶子,被林植秃了。
江和敛和贺远白关系好,万一她哪天好奇,问贺远白江和敛的近况。按现在她和贺远白的关系程度,贺远白应该不至于瞒着她吧。
没关系,小说世界的主角都是能苟到大结局的。她不用过多担心。
“真的好烦啊。为什么我要面对这些?”林植埋进被窝里。
冒着背骂的风险,系统出声:宿主到底对江和敛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林植:骗子!任务对象!
系统:没有其他的?
林植避而不谈:你就等着被我投诉吧。
她这两天的emo情绪够多了。
她最讨厌活得像个怨妇的自己了。不就是被骗了嘛,又没有被骗钱,江和敛那五千万的画还在她这里呢?这样想来还是她赚了。
她又不是失恋了,才不要被情绪疯狂内耗。
林植恢复精神气,泄愤地在键盘上敲敲。系统觉得她现在比失恋的女人还可怕。
系统:宿主,你在干什么?
林植:我在礼德斯论坛给江和敛建一个帖子。
系统:你该不会是想曝光江和敛的渣男行径吧?
林植:不是要让江和敛幸福吗?我在论坛上疯狂夸许和和,万一有哪个女生愿意跨越性别瞧上许和和了呢?然后她和许和和接触,慢慢地发现,原来她根本不用担心性别的障碍,因为许和和就是男的。许和敛有钱又有颜,还有悲惨的过去,急待救赎的心灵。他获得救赎,她获得爱情,不都是这个套路吗?我见得太多了。
系统毛骨悚然,宿主这是被刺激的疯了吗?
林植:她和他走到一起,happy ending。我功成身退,回家看李择宜和我师哥为我打架,我在旁边大喊,你们不要打啦。
林植:我就是个笑话。
完!系统尖叫,真疯了。
林植:我没疯,我很冷静。
之前她任务搁置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江和敛的性别问题,男扮女装,江和敛又是铁直,她万一哪一步出了岔子,女孩没有吸引过来,给他吸引来一群男的。那就成罪过了。
至于现在,反正江和敛要公布身份了。她也不至于因此给他惹上什么麻烦。
林植猜测,江和敛那便宜爹还不知道他寻找多年的亲儿子将他眼皮子底下搅弄风云。知情人没有谁告诉他江和敛成了林东来的继女,一步一步回来找他讨当年的债。
如果便宜爹知道的话怎么也得给江和敛闹出点阻碍来。
李择宜提前给林植发了消息说他快要到了。他没带司机,只他一个人过来。他的下巴生了浅浅的胡茬,眼睛里有着红血丝,显然,没有休息好。
李择宜来之前临时换了身衣服,烟味太重,他不想看见林植反感的表情。
林植坐上副驾驶:“李爷爷到底怎么了?”
“大腿骨折,已经手术了,现在麻药还没过,爷爷想醒来的时候看见你。”
听他这样说,手术应该是成功的。江和敛说李老会长病了,林植还以为是什么身体上的恶疾,原来是骨折。
“腿怎么骨折了?”
“人老了,偏硬撑着抱小孩,一崴就断了。他起初没在意,过后就痛起来,拍片一检查,就发现了问题。”
手术成功后,老人还得在轮椅上坐大半年,李择宜一点都不想看见作为礼德斯顶梁柱存在的爷爷坐在轮椅上生活的样子。
“以后对走路有影响吗?”林植问。
“没有,恢复后照常。”
“那就好。”
“你和江和敛……”李择宜说了前半句,又停住。
他开车过来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江和敛,他着急过来,便没停下打招呼。
林植知道他想问什么?她和江和敛目前怎么样了?李择宜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他只知道江和敛没对她表明真正的身份,却不知道林植真正在意的是江和敛冒充许和敛骗她。
她说反话:“很好啊,好歹做了一段时间姐妹,他那么有钱,以后多少会分我一点吧。”
“你是这样想的?”李择宜差点踩了急刹车,他以为林植多少会对江和敛的隐瞒与欺骗感到失望。
林植顶着死鱼脸的表情:“要不然呢?择宜哥,我又不是不能为金钱屈服。”
林植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李择宜听出来了:“我也很有钱,也可以分你,那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以前的所作所为?”
林植说:“如果你要这样算了话,你那么多前女友,可得把家底都败光了。”
“我没有这么多的前任。”
“那择宜哥你还挺厉害的。”林植不轻不重地嘲讽。
“……”
第59章
李择宜将车停在路边, 趁林植不注意,往林植嘴里塞了一颗糖。
橙子味的。
“别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生气了。”李择宜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继续开车。
林植被堵住嘴,忽而觉得自己没道理向李择宜说这些事情。况且他肯定心情也不好。毕竟自己爷爷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安静下来。
李择宜这个时候是心绪不宁占据上风。
在爷爷手术之前, 老人跟他有过几分钟的对话, 大概内容就是趁还有时间, 想看到他和林植修复关系。
“不要我说不行, 你和她最近怎么样,我一清二楚,你没你以为的那么不喜欢她。我听说郑家那小子,还有江……对小植有点苗头在,但是小植喜欢的是你,只要你松口,小姑娘嘛,哄哄就回心转意了。”
老人被那条骨折的腿折磨得疼痛异常,他第一次看见老人裤管下的腿, 肌肉流失, 皮肤, 像一节即将枯死的树枝。
但仍旧分出精力来撮合他和林植。爷爷平时是不苟言笑的人。
有一段时间,李择宜甚至认为林植才是老人的亲孙女, 而他是捡来的孩子。
就因为算命的一句胡言乱语, 而对这个女孩另眼相待。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对上爷爷期盼的眼神,李择宜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止有爷爷的原因吧,还有他自己的。他到底会因为林植和梦里那个女孩重合的影子而对林植有所特殊。
尽管他在克制。
他犹豫的反应让老人很高兴,老人安心地被护士推进手术室。
李择宜眸光闪动, 前方的路一直在绵延:“到时候还有外人在, 所以你需要配合我演一演未婚夫妻之间应该有的举动。”
“知道了。”林植将糖咬碎。
再怎么样,她享受了李择宜未婚妻这个名头带给她的便利条件, 就要尽到应该尽的职责。如果只有礼德斯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在,她就没必要来这一出。
医院外有记者在拍,快到的时候两人换了一辆很普通的车才进去。
电梯一层一层地上去,电梯门快开的时候,李择宜握住她的手,十指虚虚相扣,她的右手连带着右臂都僵硬起来。
“放松。”李择宜说:“没那么外人在,主要还是自己人。”
林植嘴角扯起来:“好的。”
真佩服荧幕前那些演员们,能够装作另一个人和异性表演亲密关系,牵手、接吻,甚至是床戏。
没有内涵许和敛的意思。
过去的事她已经不想多提。
门开了,抬步的那一下,林植看清电梯外那人的脸,鼻梁上的伤口像红墨水一样浸在一张带有混血感的脸上,像绿宝石一样的瞳孔变成棕色。
……
“你到医院去干什么?你飙车又摔了?”
即使音量键已经开到最小,但是路一羽那大嗓门的声音依旧将郑止里的耳朵骚扰透顶。
“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郑止里手里拿着机车的钥匙,顾不上这里是医院对着手机那头吼。
大多时候他还是想装一下乖,偏偏最近就是气不太顺,一点平常能忍的小事就能让他炸毛。
路一羽还在喋喋不休:“郑少,你听我劝,以你的条件喜欢谁不是喜欢,暗恋,不,爱而不得那套戏码不适合你。你要是实在想不开,你就去找林植把话说清楚,你这整天别扭的去玩一些刺激项目,别说你爸,我整天都提心吊胆。”
郑止里没好气:“我又没死。”
“你还说我说话不吉利,你看你这话多晦气。”路一羽还是绕到最开始的正题上:“所以你为什么去医院?”
“你猜。”郑止里将电话挂断。
玻璃窗映着他的脸,绿色眼睛被美瞳遮挡颜色,削弱了他的混血感。鼻梁上的创可贴看着很碍眼,他将它撕下来,鼻梁上的伤口已经凝成一道疤。
这是被路边野猫抓了一爪子所留下来的印迹。
他当时想着林植家里那只黑不溜秋的猫,手试探性的去摸狸花猫的脑袋,没有想象中的温顺,突然凶狠地呲牙,给人脸上一爪。
他来医院打疫苗,无意见着李择博的助理,这才知道礼德斯老会长在这家医院手术。
这么大的事,林植一定会来的。
他几乎不用猜,装乖去老会长病房前转一圈,又跟各方面寒暄一圈,林植还没来,李择宜也不见人影。他失了耐心。顶着一张创可贴和人聊天的他看上去实在愚蠢。
他和林植在一所学校读书,总会有碰见的时候,却不想在他说服自己离去的时候,却在电梯口看见了想见的人。
这手拉得可真亲密。
郑止里冷眼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