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将一叠资料递给李行宜:“这是我以前的作品以及相关的奖状证书, 如果您有什么问题的话, 可以问我。”
李行宜装模作样地翻了翻:“加入这个课题组没那么难的,只不过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请问。”女孩无比恭敬。
李择宜十指交叉:“从你幼儿园开始到现在,我是不是你见过的所有老师里面最好看的那位。”
女孩涨红脸,吞吞吐吐:“一定要回答吗?”
李行宜点头:“要, 这决定你加入课题组后能不能和你帅气的师哥和谐共处。”
“什么?”女孩反应不及。
“小师妹, 你没听明白吗?赵老师他老了,靠年轻美貌促进师门和谐的就只有师兄我啊。”
根本不用面试, 导师已经定下她。课题组差人,好不容易捡着个自愿往里跳的,怎么能轻易放过。
无语写在女孩脸上,她不是故意认错人,她大一新来本就不认识的几位老师,赵老师的微信头像是卡通动漫,所以见到格外年轻的李行宜,林植没有多加怀疑。再加上那时赵老师还没有拿到副院的聘书,办公室门上没有特别标识,所以闹了一场乌龙出来。
李行宜含笑看着她:“你要不要重新做一遍自我介绍。”
林植告诉自己,即使是不太正经的学长也要稍微尊敬一下,万一哪一天给她穿小鞋呢。
她重新自我介绍:“学长好,我是非遗一班的学生,我叫林植,双木林,植树的植,以后请多指教。”
李行宜伸出手:“木子李,我父母希望我行走合适的道路,所以我叫李行宜。”
李择宜耳朵里一片嗡鸣声,眼神不聚焦,看谁的脸都是模糊的,他被很多人围住,他伸手撇开一只朝他探来的手。
“请离我远一点。”他下床穿鞋,却差点摔一觉,还好被人眼疾手快地扶住。
“择宜。”
李择博的脸在他眼前逐渐清晰,以及周围的医护人员的面孔。
他脱力,右手接住不停下坠的眼泪,滚烫一片。
原来真的是你啊,林植。
咖啡厅,林植喝了一口橙C美式,伊莉丝快速敲动着电脑键盘修改导演剧本。
隔壁那桌,有两个女生小声地讨论着八卦,小声到林植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了吗?昨晚罗家发生的事,一个女佣拿着一段录音找上罗太太,说她才是罗太太的亲生女儿,罗家昨晚都快要闹翻了,赶紧拉着女佣和罗雪娜去做亲子鉴定,不知道现在结果出来没有?”
“罗家这次丢脸可丢大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是啊,罗雪娜这次是掉入谷底了,听说她原本的发色是棕发,小时候就让人怀疑过是不是罗家的亲生孩子,但是长大后就慢慢变成金发了,是她的保姆一直暗中帮她补染,对了,保姆就是罗雪娜的亲生母亲。”
“那罗雪娜不是一早就知道她不是罗太太的亲生女。”
“肯定呀,罗雪娜胆子够大的,还一直将真千金当女佣使唤。”
“可不就是胆子大,她怎么不把真千金打发得远远的,非要放在眼皮子底下。”
“灯下黑呗,而且当着让真千金的面光明正大地享受着理应属于别人的一切,不是心理变态是什么。”
林植听着这好大一出瓜,作为穿书者,她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认出来了吗?”伊莉丝从电脑前抬头。
“认出什么了?”林植一头雾水。
“那两位在论坛发言,一个说你羞辱过她,威胁她帮你考试作弊,另一个说你曾经扯过她的头发。”
林植咬了一下吸管:“那些不是我做的,你相信吗?”
原主做的。
“我知道。”伊莉丝说:“我相信现在的你不可能做那些事情。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听她们说话听得我头疼。想去李择宜的画廊看看吗?陪我找一下剧本修改的灵感吧。”
林植从未去过择宜哥的画廊,中央城的孩子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拿得出手的才艺,但在美术上做到拔尖赫赫有名的择宜哥算一个。
画廊人少得出奇,李择宜站在一幅画前面,听到脚步声后转过身。
林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择宜哥今天在画廊,伊莉丝似乎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择宜哥在这个时间段会在这里。
他的眼睛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快乐的事情,他都高兴不起来。
林植再去看伊莉丝,却发现她人不见了。
“需要我陪你参观一下吗?”李择宜邀请。
林植指了指刚才伊莉丝所站的位置:“我是陪伊莉丝过来的,但是她现在人不见了。”
李择宜面色不改:“好!那我们就从离我们最近的这幅作品开始看起,你的评价是什么?”
林植:“你没有听见我在说话吗?”
那幅画尺寸很大,林植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安蒂姐伊莉丝都提过这幅作品,是择宜哥根据他梦里的场景创作的,获得过不少国际大奖,画中场景梦幻到不带有真实感,红桥上的一对模糊面孔的年轻男女紧紧相拥,就好像有一种命运的东西将他们紧紧连在一起。
即使她的审美水平一般,也十分赞同专业人士对李择宜的夸赞。
而她只能说出“牛逼”二字。让她在作者面前解读画面意义,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在李择宜希冀的目光下,林植找出语句来恭维:“择宜哥,你厉害的地方就是能把这么常见普通的桥画出加了滤镜的效果,还有就是那个女孩是喜极而泣吗?”
李择宜的心好像瞬间被扔进冰冷的湖水里,他背着林植站着:“不是,她是因为别的原因。这座桥很常见的吗?”
“很多学校都会有相似的景色,比如说湖上的桥,藤架走廊。就连礼德斯学院也有类似的。”
林植发现李择宜的肩膀在抖,他的手指向左边:“科林斯小姐往那边去了。”
“哦。那我找她她?”林植朝左边走去,又退回来:“择宜哥,无论如何,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梦而已,醒来就应该将它忘了,而且,不知道你看没看过这样一种说法,如果你醒来之后清晰地记得梦里很喜欢的那个人的脸,并知道她的具体身份信息,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死了,这对你来说是阴桃花,不吉利的。”
“好了,她死没死我还不知道吗?伊莉丝在等你,你快去吧,想留着被我逼着做意义解读?”李择宜催促她。
林植听他的声音,和平时差不多,她刚刚还以为他哭了呢。
林植找到伊莉丝,她在休息处坐着,没开电脑,在发呆。
“你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林植不是在质问。
伊莉丝莞尔:“我以为有新画,没想到还是那些,就先离开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和李择宜相处得不太愉快。”
“倒也没有,就是他问我对画的评价,我美术审美一般,先是说那座桥在现实很常见,然后问他那个女孩是不是在喜极而泣?他应该是不高兴了。”
“那不是喜极而泣。”伊莉丝说。
“那是什么?伤心?”
“这得结合背后故事去谈,你可以去问问他。”伊莉丝卖个关子:“还是由他告诉你比较好。”
林植摇头:“算了。我没那么好奇。”
她看了一下手机消息:“江和敛就在这附近,他说他要过来。”
第74章
江和敛一句“他要过来”让林植在画廊留了下来。
她在玻璃窗上用手指画了一个不成型的雪人, 得到江和敛已经到了的消息后,林植和伊莉丝再次经过那幅画有李择宜梦中场景的画。
过道里,李择宜和江和敛面对面站着, 从窗户外斜过来的光线将林植和他们切割。
伊莉丝在他们两个人脸上来回看, 忽而笑了:“看起来很不愉快呢。”
摆脱对李择宜藏的那份暗恋, 用客观的眼睛来看着这一场面, 就好像两个阵营的人一见面就恨不得掐起来,然后用眼神气场不断叫嚣:你,离她远一点。
林植小声对伊莉丝说:“他们两个人关系时好时坏的。”
“阿植,走吧。”江和敛朝她招手。
由于他们分别站在过道的两边,林植从中间穿过去,江和敛斜斜地瞥了一眼李择宜然后抬步开始走。
李择宜一把拉过林植的胳膊,林植转头看他,疑惑摆在脸上:“怎么了?”
他好像经过了几番挣扎,最终垂下头, 手臂摆在腿边:“没事。”
他该怎么说呢?小师妹, 我可能就是你师哥, 你之前几经试探过我,是因为你也有那段记忆是吗?
可是, 现在的我和李行宜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我真的是李行宜,作为师妹的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一个渣男,你口中的“渣男”。
他只能装作木然地瞧着林植和江和敛离开。
“伊莉丝。”他苦笑:“我从来没想过报应来得这么快。”
伊莉丝走到他面前,食指指着他的心脏:“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快, 确定是她了吗?”
“是她。”李择宜肯定。
“但是她似乎更喜欢江和敛不是吗?”伊莉丝收回手, 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她会去报复伤害江和敛的人,明明是那么不喜欢惹事的人。”
“那是因为江和敛长得像他。”李择宜说:“我一直很清楚, 她永远对那个人没办法释怀。”
江和敛回想起在画廊,李择宜仔细打量他的眼神,像是在玩一个找不同的游戏,目光令人厌恶。
“你的眼睛要是不想要了可以丢掉。”江和敛神色冷漠:“阿植呢?”
“你也叫她阿植?”李择宜提起嘴角,尽量放松自己紧绷的身体:“她活得光明,喜欢光明,但你不一样,你的经历就像阴天的小雨,潮湿不尽,你根本不是她喜欢的那类人,你知道吗?她以前很喜欢过一个人,和你长得很像的一个人。”
“那又怎么样?”江和敛的眼神就好像在说,无论你说什么,你都伤害不了我。
“是吗?她可以为了那个人站在数不清的面孔中间只为看一眼被人群包围的他,写了十二本日记本,本本都是关于他,分开之后还是会在那个人过生日那天买一个蛋糕自己吃掉……”
这些事,江和敛早在每一个夜晚,回想过无数遍,所以当时他心里冷静得出奇,甚至还能从不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演戏。
他抬了抬眼皮,几分讥笑:“李择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植只有一段感情,那就是和你。是你强硬地想要和她退婚,甚至祸水东引到了我头上,就连我那位好继父也认为是我的原因导致你非要退阿植的婚,为了这个锅,我被罚跪好几天,你现在来跟我说什么阿植喜欢过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李择宜,你是做梦做多了精神错乱到梦外了吗?”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植打断他的心绪。
从画廊出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在想你周六让我陪你去哪里?”江和敛找了一个借口。
“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植还没怎么想好怎么和江和敛说去精神科看病的事。
“阿植。”江和敛唤她:“周六去完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林植打赢:"好啊,但是前提是你赶紧将你的手揣进你的兜里,你手好冷。"
……
林植这些天有意在注意江和敛的情绪,他和从前一般无二,做自己的事情很专注,无事的时候一个人安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他大多时间都很忙,而林植则整天和伊莉丝待在一起筹备期末短片。
但林植暗中在细节上做了不少功课,比如说买了很多可爱的玩偶摆在江和敛的房子里,让花店按时送新鲜的花卉,线上买了很多活泼青春一点的衣服放进他的衣柜里。
江和敛默认了她的行为,事实上,林植有很高的自由度,几乎是她想做什么就怎么做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比她在林家还自由。
周六,当江和敛穿着他惯常的“性冷淡”衣服出现在林植面前的时候,林植赶紧勒令他换衣服。
年纪轻轻的,还是活泼一点比较好。
“这个那个还有这个。”林植对着江和敛的衣橱指点江山。
换好衣服后,江和敛开了一个临时的线上会议,这个时候是下午一点。
参加会议的部分是以前在他母亲手底下做事的老人,有部分是靠重金请来的管理的人才。
会议结束后,陈叔打来电话,声音是掩藏不住的欣慰:“阿敛啊终于有了点阳光少年人的样子。”
但江和敛却好像在瞬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他挂断电话,面前的笔记本屏幕照应出他今天的衣着。
牛仔裤、灰色卫衣外搭白色短厚外套,脖子上挂着耳机做装饰用,这样的穿搭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太像许和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