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眼眸微垂，攥紧了手指：“少爷，我是苏棠，不是小乖。”
她可以接受做封渊的情妇，就是不可以接受做别人的替身！
封渊盯着的脸，眼神有片刻的清明，他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把苏棠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去睡觉。”
话语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小乖是谁。”苏棠站在封渊面前，声音有些沉：“我和她，很像么。”
封渊揉着眉心的手一顿，眼神如同冰凌一样刺向苏棠：“没有半分可比性。”
意思就是，苏棠根本就比不上封渊心心念念的小乖。
她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那就好。”
小乖？她和封渊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么亲昵的昵称，可笑的是，她竟然一无所知。
苏棠有些艰难的迈脚，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
小乖？她丝毫比不上那个小乖？可是这么些年，一直是苏棠陪在封渊身边。
苏棠撑着墙，头痛的快要炸了。
她以为她和封渊是双向救赎的，他救了她，给了她一点好处，那她就陪着他走出人生低谷。
可是现在，苏棠发现，这一切可能都是她自作多情了，封渊自始至终把她当做一个替代品。
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让苏棠做了许多年的替身。
苏棠低笑一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耳边还有封渊的声音：“小乖！”
哪怕到了现在，封渊还把她当做一个替身。
——
这次苏棠醒的时候，是在医院。
手上扎着针，正在输液，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嗓子干涩的难受，手机就放在床头，苏棠拿到手机的时候，还有些费力。
翻了翻通讯录，苏棠发了一条信息。
过了不一会儿，程青赶过来了。
“阿青哥。”苏棠朝程青笑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么？”
她在祖宅唯一认识且能帮她的人，只有程青一个了。
苏棠想知道，能让封渊记了这么久的“小乖”到底是何方神圣。
作为佣人，无权插手主人的事，所以苏棠隐瞒了重要消息，只说要找一个小名叫“小乖”额人。
程青沉吟一会儿：“长什么样？”
苏棠想了想，既然封渊把她当做替身，那就是她又相似的地方。
封渊当时喊她小乖的时候，她没什么表情波动，于是苏棠敛了笑意：“像我现在这样的。”
“这个人很重要么？”程青看着苏棠严肃的样子，有些发笑：“是你在祖宅认识的朋友？”
苏棠笑：“是对我影响很大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枯树上。
封渊口中的“小乖”，绝对不可能是在X市认识的，她对这点深信不疑。
那只可能是祖宅的人，极有可能也是一个佣人，那程青找起来应该不算难。
“对了，我给你的卡你记得用。”程青搬了椅子坐到苏棠床边，说：“钱不多，你也别嫌弃。”
那张卡苏棠一直放在钱包里，就想找机会还给程青，现在她请程青派忙已经是欠了人情，怎么好意思再收他的钱。
“阿青哥，谢谢你的好意。”苏棠推脱：“可是我跟着少爷，用钱的地方不多，我拿着也没什么用。”
程青看苏棠铁了心不想要，只能叹口气：“那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张卡其实不是我的，是……苏姨的。”
苏棠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会给自己钱呢？苏棠心里涌出一股委屈。
一个从小就把你抛弃的人，竟然会偷偷的给她钱，怎么可能啊？
程青看苏棠的状态，声音发沉：“苏姨不让我告诉你，可你实在不肯收，我才说出去的。小棠，不是我说你，苏姨一直都很担心你，可是你这么多年一眼都不回去看苏姨，怎么就这么狠心？”
“你们是母女，不是仇人，为什么连面都不肯见呢？”
是做戏吧。
苏棠脸上的笑意有些苦涩，却敷衍道：“阿青哥你说的对，有空我会回去的。”
她的伪装，启蒙老师就是苏母。
永远一副疼爱女儿的慈母形象，背地里却对自己女儿不闻不问。
演技精湛到很少有人看出来。
那作为她的女儿，苏棠从小耳濡目染，自然青出于蓝。
她泪莹莹的看着程青，泣不成声：“阿青哥，我一直觉得我妈还在怪我，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一定会回去的！”
弱者的眼泪，最能让人相信。
程青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明天我就回去了，你有什么话让我带给苏姨么？”
苏棠哽咽着：“告诉她，我很爱她。”
这句话是真的。
哪怕苏母之前手段强硬的要带她离开，可苏棠心里还是爱她的。
程青动容：“好。”
第79章 活着
封渊过来的时候，程青正好离开，两个人没有碰上，苏棠松了口气。
“少爷。”苏棠躺在病床上，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你怎么来了？”
封渊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而后把门关上：“刚刚有人来过？”
“程青。”
“怎么不叫他哥了。”封渊站在她旁边，低头看她：“糖糖就会说一些好听话。”
听着他对着自己的称呼，苏棠蜷了蜷手指，眉眼微动：“少爷昨天喝了酒，头疼么？”
封渊笑了一声：“避重就轻。”
她的手骤然收紧。
所以，封渊也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告诉她么？
苏棠心里一片苦涩。
“松手。”封渊温凉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
苏棠迅速回神，手背上传来的刺痛，不得不让她多看几眼。
已经鼓包了，可能是刚刚握着拳头，跑针了。
她本来就瘦，一个小小的鼓包出现在她手上，竟然有种很严重的感觉。
封渊按了呼叫玲，护士很快就过来了。
“现在输的是什么？”
苏棠问。
护士答：“维生素。”
“我不输了。”苏棠抿着唇，看向的却是封渊：“我不想输了。”
“那就不输。”
封渊神色淡淡。
既然发了话，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液体，护士直截了当的给苏棠拔了针。
“我们走吧。”苏棠按着手背的输液贴，有些虚弱的站到封渊身边。
封渊没说话，瞥了她一眼，抓着她的胳膊出了医院。
“去别墅。”
苏棠心里颤了颤，她小声问：“是我们一直住的别墅么？”
封渊对着她笑了笑，漆黑的瞳仁紧盯着她：“糖糖觉得呢。”
他已经把苏棠一把火烧了的别墅修缮好了，就等着苏棠进去了。
苏棠心里也明白了。
她是到了别墅门才开口：“是因为那个人么？”
封渊挑眉。
“因为她，少爷才对我有占有欲的是不是？”苏棠咬了咬唇：“那这么多年，在少爷心里，我算什么？”
“玩物。”封渊看她这幅表情，怒意就燃了起来：“这不是你给自己的身份？”
苏棠周身泛冷：“因为她离开您了，所以，无论如何，我就一定要留在你身边么？”
封渊说的轻轻巧巧：“是。”
她跟着封渊进了别墅，别墅里的所有就像是从来没有改变过一样。
住了那么久，她竟然都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糖糖以后都离不开了呢。”封渊捏着苏棠的下巴，带着几分调笑指了指：“你看。”
苏棠抬眸看过去，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全程监视，她呼吸一窒。
这样的摄像头，还不止一个。
“糖糖你不是愿意么？”封渊的眸子中带着几分诡异的光：“你不是说，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现在是不愿意么？”
苏棠说不出话。
封渊又说：“不愿意也不行呢。”
——
她住在别墅里，一呆就是一星期。
期间舒曼也联系了她，因为这个月的房租又要交了。
苏棠看了眼自己的余额，把这个月房租的钱提前转给房东了，并说了不打算续租。
又告诉舒曼，她房间里的东西都不要了，如果舒曼又喜欢的，可以看着处理。
舒曼没再说什么了。
今天下了小雪，苏棠站在院子里面，连一个分享的人都没有。
她穿的有些单薄，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可是她却不想进去。
别墅外面，是很多个保镖守着她，她想出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开门。”
苏棠听到声音，眉心一跳。
“我让你开门！”
她忍不住走过去，隔着铁门，她看见安婳穿着风衣，鼻头被风吹的都有些红。
“你怎么过来了？”苏棠无奈一笑：“看来我的确我做不到离开。”
安婳看着苏棠，低声道：“我知道你爸爸是谁。他快死了。”
一个惊天巨雷，就像是要把苏棠炸死，她不敢相信的后退几步：“你说什么？”
“这是真的。”
隔着门，苏棠还能感觉到安婳的眼中多了几分怜悯。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二十多年没有消息的父亲，竟然会有出现的那一天，还是他的死讯。
“要不要见，随你。”
安婳看着她，她也同样看着安婳。
苏棠笑了一声：“我要去。”
保镖提醒：“苏小姐，少爷不让您离开。”
苏棠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五十毫升注射器的粗枕头对着自己的脖子：“封渊说，让我活着。”
封渊其实防着她一招，把所有的利器都收了回去，但是苏棠技高一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她留心藏了一个注射器。
治疗车里，最不缺的就是注射器，她拿了一个，也不会有人发觉。
毕竟医院里，没人在意一个注射器。
保镖还要和苏棠僵持，苏棠也不手软，直接推了进去，雪白的脖颈上，立刻多了一抹刺眼的白。
“不开门，那就看着我死。”
反正封渊现在也没有办法快速赶到这里。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苏棠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封渊的电话，她随手按灭。
电话又打过来。
苏棠接了：“封渊，让我离开。”
封渊的声音多了几分咬牙切齿：“苏棠，你好样的！”
他那边还有呼啸的风声，应该是开着车往这里赶，苏棠开了免提，手又进去一些：“你看的到吧，让我走，不然你也救不了我。”
她一旦刺进大动脉，只要拔出来，血就会溅出来，短时间内根本止不了血的。
“开门！”封渊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
苏棠得偿所愿的出去了。
不过她没放松，对着安婳道：“上车。”
安婳进了车，把车门打开，苏棠挂了电话，直接了当的进了车。
“你也挺狠。”安婳啧了一声，透过后视镜问：“需要去医院么？”
苏棠合上针盖，揪了几张纸按在伤口上，垂眸温声道：“我有分寸。”
安婳挑眉：“你不怕我骗你？”
“不会。”苏棠很笃定：“你没必要拿这件事骗我。”
苏棠的父亲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所以安婳想利用她父亲做文章，没一点用。
“而且你看着不像骗我。”苏棠抬眸：“你认识他？”
安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也许你过去了，也有意外发现。”
她又说：“我看了你参演的话剧，采桑女那个，演的很不错。”
第80章 后续
苏棠不明白安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换了几张纸按住，有些沉默。
安婳瞥了几眼后视镜，漫不经心的：“我们好像被跟上了。”
苏棠也回头看过去，是封渊的车。
她心脏跳了跳：“来的好快。”
“像个疯狗一样。”
安婳这么评价封渊。
电话铃声又响了，苏棠攥着手机，犹豫着接听。
“苏棠，你又要离开！”封渊的声音是诡异的平静：“这次，你又打算离开多久？”
苏棠心里涨的厉害：“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你不能这么关着我。”
封渊说：“苏棠，我说的还不够清楚？苏棠你打算离开多久？”
“可是你把我当成了别人。”那个名字到现在还是一根刺，扎在苏棠心里，痛到不敢轻易触碰：“我是苏棠，不是小乖。”
“小乖？”安婳对这个称呼产生了一点兴趣。
苏棠看了安婳一眼，抿抿唇，语气放软：“少爷，我会回去的，你不要再追了，我处理完事情，就会回去的。”
封渊还要再说什么，苏棠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他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安婳张扬的法拉利，车子不断加速。
只是安婳车技也不错，左拐右拐的，一时间难以截停。
他看着即将到达的机场，眸中的暗色不断加深。
——
安婳看了一眼苏棠脖子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
“走吧。”安婳说：“人在国外。”
苏棠抿抿唇，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几眼：“封渊他……”
安婳拉住她的手往登机口走：“他不是小孩子了，有分寸。”
没想到第一次出国，竟然是去认亲。
安婳对飞机上的风景司空见惯，可是苏棠却忍不住盯着看起来。
“你跟着封渊，什么世面都没见过？”
苏棠扣了扣手指：“我们没有多少钱的。”
安婳笑了一声，就好像觉得苏棠在说笑话一样：“封渊什么身份？再怎么落魄也不会没钱，你别忘了，他不止有父亲。”
封渊母亲的家族，也是个富贵人家。
就像安婳说的一样，哪怕他们离婚了，封渊作为封母的儿子，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因为他受伤了……”苏棠越说越没自信：“所以才没人管我们。”
“你还真信。”安婳闭着眼睛，有些失笑：“他的公司你不是去过么？那是两三年就能起来的规模？”
“他没有理由骗我的。”苏棠说：“我就是个佣人，骗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封渊的心思，谁能猜的到。”安婳眯了眯眼，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诡谲：“没准儿是为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