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诸位臣子为了立谁为帝的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目前局势分为了三方,以沈攸之为代表的老臣一派支持迎回太子刘瑾
以吕良为代表的一派支持立临川王刘子义为帝,只有少数臣子支持淮南王刘子山剩下的保持中立,这一次朝中议事他二人虽为皇室宗亲却不能够踏入朝堂一步
故而大家都离开崇政殿后刘子山和刘子义双双离宫,萧瑜盘坐在地上双手交叉低着头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不休
沈攸之对着吕良他们道:“太子殿下本来就是先帝钦定的正统继承人,要不是刘休与王允合谋也不至于囚困于别宫,如今他已死理应将太子迎回佣立他登基称帝”
吕良反驳道:“太子已经被废左不过是有这空壳名号,况且大家都知道太子的身子,这样一个疾病缠身的人能不能多活几年都是个未知数,我实在是担忧太子是否能够有足够的心力去打理这祖祖辈辈留下了的山河”
话落,吕良身边的年轻臣子懒懒附和道:“是啊,这太子久病缠身能活几时?自己的身子都顾不得了还来打理什么江山啊,还是待在别宫里养好身子吧!”
场面瞬时一片哗然,对着这个事情吵吵嚷嚷小声和别人说出自己的意见,刚才走过去瞧眼刘休尸体的那位老臣重重咳嗽了两声,郑重道:“无论如何太子都要比其他人更适合坐这把龙椅,临川王无论从品行、能力等各类种种都比不过殿下,况且皇位传自先帝自然也是要这一脉来坐,其余诸王宗室万没有取代的道理”
场面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萧瑜打量着周围人埋头不语谁也不让谁,目前为止就只有临川王和太子两派在争吵,刚刚提出说要佣立淮南王为帝的那些官员从他们吵起来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
“我看不如这样吧,今日已晚想来诸位公卿都累了,待到明日我们再做商议也不迟”沈攸之忽然开口打断了这压抑的气愤,萧瑜突然站起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俊俏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邪魅又张扬
他对着众人道:“既然沈公放话可以走了,那萧某也不多久留,诸位告辞”
萧瑜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自行离开,有些臣子并不想参与这些纷争当中,他们见萧瑜离开自己也跟着站起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走
沈攸之和吕良互相对看一眼,深知再吵下去也无用还不如早些离开,吕良这边在出了太极殿后便把刚才在大殿里面的事派人前去告诉刘子义
此时临川王府正响彻着花瓶摔碎的声音,刘子义怒气填胸对着空气大骂:“沈攸之这帮老臣,我就知道他们最是效忠刘瑾,真是没有想到他被废了还能有那么多的人拥护他”
“四皇兄,我好像来的很不是时候,但是看起来又好像很是时候啊!”
刘子义朝着门边看去,警惕的瞧着刘子山,“九弟?你何时过来的?”
“刚到,我看四皇兄好像对此很气愤呐”
吕良派过来的人除了跟他说了朝中老臣一派都佣立刘瑾,当然也说了还有一些人佣立刘子山,这让他知道这个九弟也有夺位之心,刘子义对他今晚的突然来访心中是充满疑惑和警惕性的
他没好气的问他:“怎么?你突然过来想是已经知道这朝中局势,我尽不知我们一向乖巧懂事的九弟也会起谋位之心”
刘子山对这四兄的态度只是淡然一笑装作不在乎,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殷勤道:“四皇兄莫气,我自知自己实力敌不过皇兄在朝中威望不高,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是万万争不过皇兄的,所以弟弟这次过来就是看重皇兄有这个机会,故而特来向皇兄献上一计,还望他日皇兄登基切莫忘了臣弟啊!”
这一番示弱抬高他人的言论让刘子义很是受用,他一下子就放下了对刘子山的戒备心,他满意道:“算你有眼力见,方才你说为我献上一计,不知是何计谋啊!”
“皇兄也知道现在你唯一的敌人就是刘瑾那小子,他是先帝钦定的太子,论正统性和威望力肯定是要盖过皇兄一头,何不趁现在派人暗杀了他,他一死这些老臣自然就没了指望,届时皇兄便带兵包围皇城,若有不从者便当即斩杀,让他们知道与新皇对抗的下场,这样一来即可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刘子义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刘瑾确实是要尽早处理掉才好,只要他在一日这帮老臣定然会抗争到底,没有了这位正统继承人就少了许多闲言碎语也就不会关心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不是大宗”
“皇兄英明”刘子山暗自窃喜
这个四兄真是空有势力没脑子,只需自己稍稍诱导就已经掉入了圈套,他看着刘子义心中默念:“没有了正统就谁都可以成为正统,想当皇帝的人多的是,你除掉了刘瑾其他人就会来除掉你,我看你这个皇帝能当得了几时”
“只是那个萧瑜,我是看不懂他,要是能把他拉拢过来或许这胜算会大一些,可是他要是站了刘瑾那一边可就麻烦了”
刘子义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萧瑜,刘子山忙着怎么忽悠他除掉刘瑾,尽然也忘了还有萧瑜这个人,经他一提醒可不能让这重要的人落到刘子义手上
他忙道:“皇兄不必担忧,这萧瑜就是一介武夫罢了,他虽是朝中新贵但凭他个人也难以和皇兄抗衡,况且他现在保持中立,我们还是先把刘瑾除掉为上”
刘子义点头:“好吧,那就先照着你说的办”
......
夜晚子时,刘子义派去的刺客来到别宫,他推开刘瑾的窗户看见周围漆黑一片,他跨进去来到刘瑾床边看见他已经睡着,挥着长剑狠狠的刺向他的心脏,刺入的那一刹那他发觉不太对劲,如果剑刺入身体那他就会发出“呲”的撕裂声,而这一刀下去什么声音都没有反而还有点软
他掀开被子用手一碰全是棉花,“遭了,中计了”他心头一紧,五感瞬间打开感受到一股寒气逼来,刺客迅速转身用剑挡住,邓为死死压下势必要砍断他的剑,刺客往下瞟了一眼用膝盖顶了他的肚子
邓为收到攻击下意识退后,再要上前去对方迅速抓起枕头扔到他面前,瞬间整个屋子都散落一地棉花,他趁此机会推门走出去却不料正面迎来刘瑾一箭,他来不及躲开一剑正中腹部
这时邓为赶过来缴了他的武器,刘瑾上前质问他:“是谁派你来的?”
刺客见事情败露当着刘瑾的面咬舌自尽,刘瑾对此十分恼火又来了一个死无对证,他紧紧握住手上的弓箭,邓为蹲下身搜查着他身上每一处,翻过来看见他脖子后边印着大大的白鹤纹
邓为向他道:“殿下,这是临川王的家徽”
刘瑾看着这个纹身说:“如今刘休一死各方躁动,他也不安定了这么快就想要除掉我,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另外再散播出去就说我昨日晚遇到刺客不小心被刺中已经昏迷不醒,拖了一晚上清晨才叫御医看了后说就这两天了”
“诺”
邓为背起尸体离开,刘瑾悄悄走到黎歌房前推开门看见她没醒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她没醒,这几日的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较好”
次日下昼未时,沈攸之带着一种臣子敲响了别宫的大门,他们看起来似乎有些急躁对着开门的仆人说道:“太子殿下呢?我们有事要和殿下商量”
仆人哪里见过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带一堆人过来干架的,他也不敢怠慢立马领着他们来到刘瑾屋前,他向屋内的刘瑾禀告:“殿下,有几位官员过来找您”
不一会儿刘瑾推开门,沈攸之看见马上就走到他跟前,“太子殿下,是老臣”
刘瑾一看那么多人过来便赶紧让这些人进门,“快进来吧!有事里边说”
众人就地坐了一圈,“阿欢,今天来了客人让陈监吩咐膳房煮茶”
沈攸之打断拒绝:“不必,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吃过了,现在有事想和殿下说就不劳烦膳房的人了”
“是啊,殿下不用招待我们,且先坐下吧”其余人连连附和道
仆人识趣关上门,刘瑾和他们席地而坐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所谓何事便直接说:“诸位可是都听说了我昨晚遇刺的事?”
沈攸之说道:“是啊,我等都害怕,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让我怎么跟先帝交待”
刘瑾安抚道:“沈公别急,这只不过是我散播出去的谣言,昨夜那刺客其实是临川王派过来的”
众人大惊,其中一人道:“这临川王现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此次所举更不得人心,让他继承大统岂不是又要成为下一个刘休”
“是啊!他在的时候人人自危,臣实在是受不得再这一折腾”
沈攸之半个身子倾向刘瑾,说:“殿下,如今这朝中我们众多老臣是支持你的,只是吕良那厮已经早就与临川王勾结,至于萧家和朱家几位倒是没有表态”
萧瑜他们保持中立他也不奇怪,至于那个吕良刘瑾略有映像,他出身寒门在朝中被人排挤,想来是要找个靠山,要是刘子义登上帝位借着他的势必要这些老臣好看
刘瑾此时也头疼,他埋头思考突然问:“刘休的后事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忙着争权哪里还会管刘休,沈攸之连忙道:“昨夜已经让人处理好他的尸身,来不及置办好点的棺椁就先叫人到宫外买了一副来将就着,现在他的棺椁暂且搁置在含章殿”
“我早就告诫过他不要任性奈何他不听,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就落得个被人捅死的下场......”
刘瑾叹息一声,沈攸之安慰道:“殿下,这都是刘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您也不必为此难过”
“罢了不说他了,我瞧着四伯那边今晚可能会有动向,你们要小心点”
.......
黎歌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见里面坐了一堆人,她心情沉重害怕刘瑾这次不会赢,听他们说萧瑜到现在都没有表明立场,此前他与刘瑾就因为一些事情有隔阂,要是他站到临川王和淮南王两人之中的一个岂不是如虎添翼
她不敢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目前听这形势很难保证这场战役刘瑾就一定会夺回皇位,黎歌决定帮他一把让他这一方能赢的胜算更大一些,于是她一声不吭让人套了一辆马车悄悄离开别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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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元平政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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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花苑凉亭内,刘子山与萧瑜对坐下棋,他一陪就陪了萧瑜半个时辰心里已经没有耐心和他继续玩下去
他看了眼萧瑜心中不耐,问:“萧将军,我都已经陪你下了半个时辰了,总该聊点正事了吧?”
刘子山这次就是为了拉拢萧瑜战队,本以为萧瑜年轻应该能被自己忽悠,谁知才到萧府就被他热情的邀请来这里陪他下棋玩
萧瑜心平气静的将一枚黑子落下直接活吞了他七颗棋子,他看着面前那些走入死胡同的白子嘴角上扬荡漾着痞气,说:“你输了”
刘子山看向棋盘只能认栽对萧瑜说了一句:“输了一场棋局倒是无所谓,要是一场战役输了可就不是一个输字那么简简单单就能盖过去的”
萧瑜一听,微挑眉,冷呵一声:“一场棋局的输赢确实是无关大小,可淮南王连这场小小的棋局都赢不了又怎么能争的过别人呢?”
刘子山听出萧瑜的话中颇有讥讽之意顿时眉头紧蹙面见怒颜,“你,萧瑜,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支持我总比支持那两个废物要强”
萧瑜摊开手满不在乎道:“我无所谓,这只不过是你们刘氏皇族之间的争斗,我一个外臣当然是要选择明哲保身,将来无论是谁当了皇帝我萧某都会尽心尽力辅佐君上”
萧瑜讪笑一声复又继续道:“只是我看这三个人之间好像就只有你实力较弱,据我所知淮南王在朝中的支持力不高,手上的军权也不多分封的封地也是最小,为了上位不惜教唆临川王刺杀太子殿下,等太子一死你便将这罪状嫁祸于人,真是一石二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上龙椅,淮南王我说的对吧?”
刘子山咬牙一言不发,这一下就被萧瑜看破心事让他更没有底气,只能强装镇定重声道:“萧瑜,你别不识好歹,你何不放眼看看如今也只有我会给你递橄榄枝,刘子义根本就看不上你,他封地大手握地方军权多,你这个大将军在他眼里提鞋都不配”
萧瑜认真听他说完不怒反笑,“谁说我要投靠刘子义了,萧某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嘛,这龙椅谁坐总归都不是我,到底也是你们刘家的事,最后谁当上皇帝萧某都会对新皇鞠躬尽瘁”
啪——
刘子山手掌重重的拍打在桌上站起怒视着萧瑜指着他说:“萧瑜,你...好,好的很,你以为保持中立自己就能安全了?难道就不怕来日新皇忌惮你手上的兵权嫌你功高震主容不下你”
萧瑜右手手指夹着一枚黑色棋子,一双明澈的黑眸泛着高傲和不屑似笑非笑,透着几分邪魅静静地看着刘子山逐渐恼羞成怒,他嘴唇一角扬起像是嘲讽
放下手中棋子,利落的站起身高出刘子山两个头吓得他后退一步,萧瑜背过手走到他面前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淮南王殿下,你...不适合做皇帝,知道成王败寇这个词怎么写吗?我劝你还是放弃这场博弈比较好,要不然到最后你会死得很惨,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还妄想得到能力以外的东西真是愚不可及,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若你执意我也无所谓别怪我没提醒你,届时沦为囚徒希望你别后悔”
萧瑜步步逼近把刘子山逼到退无可退靠着柱子,他停下脚步眼中带着几分轻蔑,刘子山着实是被他吓到仰头看着他,见萧瑜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也没有理由继续劝服他
“好,你既然不愿佣立本王那便随你,来日本王登基可有你好果子吃”
“萧某拭目以待”他让开一条道伸出手请他走,刘子山胸中窝火直接狠狠挖了他一眼甩袖离开,萧瑜收起笑容极其烦躁的扭着脖子松松筋脉
“无衣......”
萧瑜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黎歌快步向自己走来,这让萧瑜感到很突然心里又疑惑又欢喜,“文殊奴,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黎歌解释道:“是我不让叫的,我刚来从下人嘴里听到淮南王来了是吧,你们还下了会棋?”
她低眸看向石桌上的棋盘,萧瑜瞥见一旁寒花手上用一块映花蓝布包裹着的长长的东西,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戳穿而是问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黎歌反应过来马上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哎哟瞧我这记性,我记得今天是无衣的生日,我特地给你带了件礼物过来”
经她提醒方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都快忘了,一听说有礼物他眼睛微眯勾起好奇心,“礼物?”
寒花将蓝布打开里面是一把镶嵌各种宝石和金饰的长剑,黎歌接过递来的剑眼神示意她先退下
而后对向萧瑜的视线说:“这是我阿翁送给我的,可是我觉得这宝剑就应该配适合它的人,我一个女儿家用不了这些,瞧着送你最合适不过,也不是什么稀奇货还希望无衣不要嫌弃才是”
黎歌将这把剑双手递到萧瑜跟前,他单手接过上下打量了它一番周身闪着金光,他拔出剑鞘,剑身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光芒划过剑锋照应出萧瑜立体深邃的眉眼,他把剑收起淡淡的说了句:“我收下了,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