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和秦淑回了个礼,温元本不用向她们行礼的,行礼是给她们的尊重和体面,她们自然得还礼。
很快温玉性三人也被人搀扶着下来了,兰姨娘几个快步冲了过去,把温玉性抱住,眼泪一下出来了,怎么擦都擦不干,“让阿娘看看。”
然后她看到温玉性被包成粽子一样的左手,原本是第三指和第四指的地方,空荡荡的,突兀奇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个劲的哭。
秦淑虽然没有兰心那么激动,但也是一脸担心地迎了上去。
“阿娘别担心,我没事。”温玉律说着还把包扎好的胳膊往秦淑方面伸了伸。
“没事就好。”
赶了那么远的路,大家都累了,何况还是伤员,徐京华领着温元认真向两位姨娘道了谢之后,就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往后时间里,前院的奇珍异宝、珍贵药材和好大夫,像流水一样往西院流。
兰心一开始心里是有怨恨的,可抵不过温玉性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还有温元一日三趟的看望,慢慢的什么仇恨都消减了。
经此一事,前院和西院两院关系真正破冰,宫里钦安殿却开始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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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bushi
第19章 御花园奴斗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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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启皇宫位于圆月城东边的东大街尽头,宫内共有大小宫殿三百六十六座,进宫门先是朝臣议事、宗庙祭祀和科考殿试的三大殿。
三大殿后是皇帝起居的德性殿,离德性殿最近的是钦安殿,里面住着宠妃颖妃崔陵雪,她是九皇子萧执林的生母。
钦安殿内,崔陵雪正蹲在地上,耐心哄扒拉着她腿不放的爱宠,“雪团,本宫很快就回来了,晚上我们吃你最爱的小鱼干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把爱猫从头撸到尾,听着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心都融化了,手也舍不得撒。
“娘娘,再耽搁就误时辰了。”旁边的梅红提醒道。
不用梅红掰碎说,崔陵雪也知道她未尽话里的意思。
不就是在提醒她,再耽搁下去恐怕又要被嘴碎之人传她恃宠而骄了,何况她现在怀有身孕,本来就遭人嫉妒眼红,哪怕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降生,也得步步谨慎,吧啦吧啦的……
真烦!!!
宫里这些弯弯绕绕烦,还有嫔妃每天需给皇后请安两次,早上一次,午后一次,这些规矩也烦。
崔陵雪气得快把雪团猫毛撸秃了。
“喵。”雪团不满地叫了一声,用收起尖爪的肉垫把崔陵雪手推开。
“啊,对不起雪团,本宫手重了。”崔陵雪安抚猫咪,诱哄着把雪团抱起来,递给一旁的宫女,吩咐道:“照顾好雪团,等本宫回来了再让小厨房备膳,另外多做一道小鱼干,不要放盐。”
“娘娘。”门外走进来一个宫女,“方才永和宫来人传话,说皇后娘娘不幸感染风寒,免了这几日各宫的请安。”
“消息属实吗,可有探查过?”崔陵雪一听不用请安,嘴上还在探究真假,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把宫女怀里的雪团搂了回来。
“奴婢已经打听过了,确实是皇后娘娘下的令,其它各宫也都收到消息了。”梨白知道自家娘娘心里的担忧,早就打听过了,这才敢回来禀报。
那咱们就在宫里等着吃晚膳好不好。”崔陵雪摸着雪团暖乎乎的毛,“梨白,帮本宫把昨天绣的那幅枝头喜鹊拿出来吧,正好今天该收尾了。”
“娘娘,太医说了您要适当出去走走,不能老闷在宫里。”梨白眼疾手快扶住想要坐下的崔陵雪,语重心长劝道。
“方才奴婢经过御花园,见里面花开的可好了,还有不少海市进贡的春海棠,娘娘不想去看看吗?”梨白跟了崔陵雪十几年,是懂如何拿捏她的。
“那我们出生走走?”崔陵雪犹犹豫豫跟怀里的猫商量。
“喵喵。”雪团本来在低头舔爪子,一听到要出去马上抬起头兴奋地叫了起来。
“雪团交给奴婢抱吧,太医说了娘娘如今不能受累。”梨白说着上手。
“那好吧。”崔陵雪委屈巴巴把雪团递出去,不甘心又争取了一下,“等到了园子可得还给本宫,雪团又不重。”
“好的娘娘。”梨白对自己这个三十岁了还跟个不谙世事小姑娘一样爱撒娇的主子没有办法,只能宠着。
“梅红姐姐,刚才我们前面那个人是谁呀,奴婢看着有些眼熟,不知是哪位贵人?”前往御花园路上,站在梅红旁边一个新进宫的小宫女突然问道。
“她是连家的连二小姐,皇后胞妹,想必是进来侍疾的,可不能冲撞了,这宫里哪个不是贵人,我们当差时都得提起十二分精神,别得罪人。”梅红对这个平时多做事少说话的新人还是很喜欢的,不免多提醒了些。
“怪不得呢,她今日穿的料子样式跟咱们娘娘是差不多的,奴婢还想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皇后娘娘的妹妹。”
“咱们娘娘是从来不在意这些的,你在外头可不要多嘴,给咱们娘娘惹事。”
“梅红姐姐,奴婢知道了。”
春和日丽,海棠花开的正盛,能摆到这御花园里的又是花上乘中的上乘,粉海棠就像少女羞红的脸,别提多娇嫩了。
“娘娘,您看这一排美人面,多好看呐,跟您今日衣裳也衬。”
“这颗白的也好看,跟雪团一个色。”
“怎么还有黄海棠,这里还有一盆里好几种色的……这得花多少心思才能养出来呀……”
钦安殿里跟着出来的宫女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对着海棠评头论足,都顾不上主子了。
崔陵雪是没恼,自她怀孕以来,宫里的宫女们一个个恨不得多长几双眼,把她看的死死的,如今宫女们被海棠夺去了注意力,她能松一口气,巴不得呢。
可有人却不这么想,“本宫竟不知道,这御花园什么时候挂上哪个宫牌匾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这吵闹。”
说话的是新进宫没多久,圣宠正隆的芳贵人,她有个吏部侍郎阿爹,宫里宫外都敢横着走。
“贵人,这是钦安殿的颖妃娘娘。”后面宫女低声提醒,告诫她这是惹不起的人。
芳贵人冷哼一声,她又不瞎,那会不知道自己骂的是谁,只不过是听说颖妃出身商贾,脾气绵软,忍不住想捏一下罢了。
“原是颖妃娘娘,嫔妾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娘娘不要怪罪。”芳贵人嘴上道歉,实际上礼都不行,颖妃脾气好,梅红可忍不了。
“我们娘娘是一宫主位,又是九皇子生母,不是谁都能近身的,还请贵人自重。”
“你......”芳贵人哪受过这种辱,扬手就要给梅红一巴掌,被旁边的梨白拦住了。
“贵人恕罪,钦安殿的人做的不对,自有我们娘娘管教,不劳贵人。”梨白看似客气,其实是在暗讽芳贵人不够格。
芳贵人哪会听不出来,可颖妃已经抱着猫从地上起身,好整以暇的似要看她怎么继续狡辩,她不得不暂时服软,规规矩矩道歉行礼后告退。
她走后梅红还是忿忿不平,“娘娘,您脾气就是太好了,才会人人都想骑到您头上。”
崔陵雪倒是很看得开,“这宫里人心复杂,今日你欺我一头,明日我踩你一脚的,一点意思没有,还惹仇家,有这功夫还不如打扮打扮雪团。”
她说完偷偷折了一朵美人面,挂在雪团耳朵上,大家看了哈哈大笑,梅红再大的气也跟着消了。
钦安殿的这场春游一游就是一个多时辰,花都被她们看出花来了,还是崔陵雪肚子饿了,才把一群赏花人强带回宫。
她正用着晚膳呢,梅红突然进来禀报说连家二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崔陵雪说着停筷,端起茶水漱了漱口。
崔陵雪与连云轻没见过几回,谈不上有交情,不知道她这次造访是何用意,这宫里危机重重,她不得不小心。
“奴婢冒昧来访,还请颖妃娘娘见谅。”连云轻进门就先告罪,比白天的芳贵人懂规矩多了。
崔陵雪闻言望过去,发现今天藤紫说的果然没错,连云轻身上的衣裙确实与她今天穿的这套极为相似。
两件都是青绿色带细小珠光的罕见珠光纱,这是前两个月海市城里进贡来的新料子,整个宫里也就钦安殿得了两匹,连云轻身上这匹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两人衣裙上也都绣的是蝶戏花图。
唯有近看才能发现,颖妃身上的蝶戏的是小蔟小蔟的粉桃花,而连云轻身上的是玫红兰花。
崔陵雪很快便将目光从连云轻身上挪开了,要是被连云轻发现自己盯着她的衣裙不放,指不定心里会怎么看她呢。
“怎会,不知连二姑娘此次前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阖宫上下都知道连云轻是皇后胞妹,进宫也是为伺疾,崔陵雪这么问情有可原。
“娘娘误会了。”连云轻在梨白指引下坐下来,“此次来访是奴婢自己主意,与皇后娘娘无关。”
连云轻说着打开拎过来的食盒,从里面拿出几碟点心,“这山药桂花糕和红枣糕都是奴婢的拿手点心,还望娘娘不嫌弃。”
她把糕点拿出来摆在桌上,只介绍了一遍,并没有提让崔陵雪现在吃或者递到她手里,想是也明白崔陵雪现在身子不比寻常,来路不明的东西不会轻易入口。
连云轻与崔陵雪素来没有交际,能说的话也就这么几句,场面很快冷了下来。
这时候雪团从里屋扭着屁股出来,来到崔陵雪脚下一蹦就蹦上她面前的桌上,它抬眼懒懒看了一下对面的连云轻,觉得她没什么威胁之后团成一团闭上了眼。
“其实奴婢今日冒昧来访,正是为这狸奴来的。”连云轻说话时眼睛还黏在猫身上,等发现这是件很失礼的事后,才红着脸收了回来。
“奴婢自小便想养一只狸奴,可惜家母不喜欢这些小东西,一直没能如愿。今日途经御花园时,远远见了娘娘这狸奴就心生喜爱,这才冒昧登门拜访。”
连云轻越说声音越小,像是也明白自己这行为有多不合宜。
她觉得厅内气氛有些尴尬,正想寻个缘由告退,没想到颖妃听她说是因狸奴而来之后,身上疏离感竟消散了一些。
“原是如此,它叫雪团,连二小姐可以试着摸一下。”陵雪说道。
她原先不知道连云轻的来意,怕她是有所图,应话自然冷淡。可听说她是为雪团而来,戒备心就没那么重了。
推己及人,会喜欢雪团的怎么会是坏人呢?
“真的吗,谢谢娘娘。”连云轻说着从对面走过来,伸手想抚一下在团着睡觉的雪团的头。
谁知雪团在连云轻手快落到它头上时,突然惊起,朝她哈起气来,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雪团,雪团。”崔陵雪赶紧走到连云轻面前,把她挡住,一边叫着雪团名字,一边慢慢向它靠近。
崔陵雪一直哄到雪团不再哈气,弓起的背也松弛下来,悬着的心才敢放下来。
“真是抱歉,雪团可能是怕生,没吓到你吧?”
雪团刚才的行为分明是不想让连云轻碰它,连云轻怕自己再待下去又会惹雪团不开心,只好先告辞了。
崔陵雪有些不好意思,雪团平时脾气是最温顺不过的了,她没想到它面对生人会这么害怕,为表歉意她特意送连云轻出门。
“娘娘不必放在心上,是我心急了,雪团怕生也是应该的。”连云轻看起来有些沮丧。
“连二小姐无事时可常来走走,久了雪团自会放下防备。”崔陵雪出口建议道。
“那奴婢可就真常来叨扰了。”
“连二姑娘哪里的话?”
梅红以为自家娘娘和连二小姐说的都是场面话,没想到接下来时间里,连云轻还真成了钦安殿的常客。
只是谁也不知她真是只为雪团,还是抱怀其它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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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山寺活佛论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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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里,温元正在意合院试穿新衣服,从合时宜的春装到还用不上的夏装。
她每换一套出来,温玉章和谢霄时都像大学门口的迎新队一样,分立两边,激情鼓掌还要赞不绝口。
饶是温元脸皮再厚,也被夸出了红晕。
温元试了小半天,终于把徐京华最近给她做的衣服试完,她害怕再被徐京华当成布偶娃娃,试完这个试那个的试不停,想趁着徐京华不注意,带着谢霄时溜去奇石院。
“这么喜欢哥哥院子,那以后就在哥哥院子里住下了好不好?”徐京华见女儿迫不及待的想逃离,出言恐吓她。
“要……阿娘。”孰轻孰重温元还是分得清的,奇石院再好,也没意合院和自己的狗窝舒服。
“就你机灵。”徐京华笑着用手指点了下温元额头,轰他们走了。
“谢一,你还记不记得九殿下说过他有件火狐裘。”
温玉章刚才看温元试新衣服时,总觉得差点什么,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了。
“记得。”谢霄时回话时偏头看了温玉章一眼,像是看透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温玉章一脸不可置信。
温元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落过水的缘故,变得极其畏寒,春天里也还常常裹的跟个球似的,今年冬天恐怕不太好熬。
狐裘兔毛温府库房里不少,可火狐裘千金难求,偏又保暖性好,温玉章要给自然是想给妹妹最好的。
谢一对他妹妹一直比亲妹妹还要亲,他不相信谢一不想让温元在寒冷的冬天里有件暖乎的火狐裘。
“那是他留给未出世妹妹的。”谢霄时说得正义凛然,越发凸显温玉章的心思龌蹉和见不得人。
“好吧。”谢霄时这么一说,温玉章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是人了。
他不知道的是,谢霄时之所以没有像他一样惦记萧执林那件火狐裘,是因为他记得定国侯府里有件更好的白狐裘。
他的东西自然是要比萧执林的好。
春末夏初,谢霄时还没回侯府拿那件白狐裘,先收到了一封从浮山寺下来的信。
大启朝佛教盛行,几乎到了座座山上都有佛寺的地步。而在圆月诸多佛寺里,浮山寺又因为特别灵验,地位仅次于护国寺,就连当今钦天监里的监正都是从浮山寺理出来的。
谢霄时的母亲,当今圣上的亲妹妹,清平公主就常年在浮山寺修行,为自己远在边疆的丈夫祈福,不问世事到连儿子都不管。
百姓常笑道,公主和将军才是真爱,小世子就是个意外。
“霄时,公主殿下信里可有说让你上山有何要事?”
徐京华是了解清平的,每年的初一到十五让谢霄时上山陪着,对她来说都是过多沾染红尘了。平时要没急事,是断然不会叫谢霄时上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