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被迫破案——西沉之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1 14:47:46

  邱静岁也就没继续深想。
  说笑一阵,那个心直口快的小姐悄悄示意众人看邻桌:“你们家怎么请了她家?”
  邱静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坐在那里的是杨盈夏,她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风传她们家要和卫国公府结亲呢,我说她家也太会想了,小地方初来乍到,就敢这么着。”
  有人就说:“我看不见得,听说国公夫人相看的小姐出身都一般,或许就是想娶小门户家的女儿,好拿捏呢?”
  她们越说越热闹,邱静岁还得捧着一颗略有点受伤的心转去杨盈夏那桌应酬。
  看来相信传言的人不少,虽然杨家刚来京城还没有根基,可是此时围在杨盈夏周围的人却多得是,言语之间也颇多追捧,杨盈夏本人面对众人的调侃,只是红着脸低下头不说话,有些人更觉得传言可信,有些人却觉得她在装相。
  邱静岁跟这一桌的人不是非常熟,简单寒暄了几句话就要离开,却被杨盈夏喊住。
  她离了自己的座位,把邱静岁拉到避人处,窘迫又慌张地解释:“那天国公夫人请的也不止我一个,不知道京中传言是从哪里来的,邱小姐千万不要吃心。”
  邱静岁看着她姣好的面庞,四两拨千斤地笑道:“京城里就是这样,你放宽心,时间久了,流言不攻自破。”
  杨盈夏的笑容凝滞了一瞬,然后便是点头应和。
  两人说话的功夫,大门口传来嘹亮的声音。
  “花轿出门!”
  “我去前面看看,杨小姐回去吧,招待不周,多请谅解。”邱静岁辞了她,上前头看了一眼,却意外发现压轿的男童还在墙根拔草,她差点晕厥过去。
  火急火燎地找来媳妇一问,才知道原来定的这个男童临上场的时候突然怯场,所以临时换了别人去的。
  闹明白原因,邱静岁大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十分哭笑不得,自己也算是参与策划大型活动了,亲自上手才知道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容她停歇片刻,又得去看新娘下轿用的毡席准备好了没。邱静岁脚步匆匆地往后院走,没忍住向周围扫去,果然发现了陆司怀的身影。
  父亲和邱禹白的官职都依靠他许多,不请他实在说不过去。
  东西清点过一遍,没有疏漏,花轿刚好被迎到了大门口。
  刘茂秀过来和邱静岁一起去看新娘子,宾客们分列两侧,仆妇们放下毡席,宁川郡主被扶下轿子,在场宾客们起哄般叫起好来。
  她穿着一身红嫁衣,头上盖着龙凤呈祥图样的盖头,伸出一只冻得发白的手,在仆妇的搀扶下缓步行进。
  宁川郡主踏过第一张毡席,站在第二张上,仆妇们再将第一张毡席放到更前面,如此轮换不止,一直到将她引到青庐前。
  邱静岁本来被周围的气氛感染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可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却不由想,新娘子这个时候怀着的是怎样的心情。
  被盖头蒙着,看不见天,只能看见脚下一寸土地,看不见人面,周围却满是嘈杂的声音。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亲人”。新娘子是期待呢,还是害怕多些?
  更往前想,当掀开轿子的时候,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新娘子又是什么心情?
  不知不觉,邱静岁想着想着就发起呆来,直到被站在身边的刘茂秀戳了一下,她才回过神般问道:“怎么了?”
  “大喜的日子你发什么呆,你刚才想什么呢脸色那么难看,姑妈都盯你好几眼了。”刘茂秀小声说。
  闻言,邱静岁忙调整了一下表情,带出笑容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环顾了一圈宾客,笑着和熟面孔点头致礼。一道摄人的目光让人不得不在意,邱静岁望着陆司怀投过来的眼神,同样对他笑了一笑,旋即便转开了视线。
  邱禹白穿着大红的衣裳,迎亲时带的红花还没有摘去,他同宁川一起,在青庐前行拜天地的大礼。
  礼毕,新郎新娘被带去新房,刘氏和邱静岁带着女性亲友们去撒帐子。
  刘氏一气选了三个全人,她们从簸箩里抓起枣、栗、花生、核桃等物,将它们撒向寝帐之中,边撒边说着:“一把栗子一把枣,闺女小子满屋跑,一把花生一把钱,生个儿子做状元。”
  又有妇人凑趣,捧着一把枣和栗子问新郎新娘是什么,非得等他们答出是枣栗子才罢休。
  从压轿童子到撒帐用的五色果,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新妇,生育、生育、生育。
  闹完洞房,刘茂秀撺掇着邱静岁一起去找香橼。
  这是本朝的一项风俗,新娘入门这一天会让娘家的人带上六个或八个香橼,藏在男方家中,里面一般会藏着铜钱或散碎银子,找到的宾客也能沾一份喜气。
  邱静岁正想离开这里稍微喘口气,立刻就答应下来。
  “刚才迎新娘的时候,我看见王府的几个人往那颗老杨树那边去了,准是藏在那儿,走走,我带你去。”刘茂秀兴高采烈地拉着她朝前面走去。
  转过一个月亮门,猛然一抬头间,邱静岁看见了站在亭下跟王羽仁说话的陆司怀。  与此同时,杨盈夏也从后面过来,她先笑着和邱静岁打了个招呼,然后直直地朝陆司怀的方向走了过去。
  刘茂秀兴奋地拉她的手,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杨盈夏的轻唤引起了陆司怀的注意,他微皱着眉头,叫王羽仁先走。邱静岁知道自己应该离开才对,但她却没能立刻动身。
  出人意料的是,陆司怀并没有跟杨盈夏说话,而是转了目光,朝邱静岁这边走了过来,邱静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抓紧了刘茂秀的手。
  陆司怀最终站定在她面前,但是距离却太近了些,邱静岁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来去看他。
  “恭喜。”陆司怀淡淡地开口,是平常的恭贺之语,没什么特别的。
  邱静岁挤出一个笑容来,回道:“同喜,同喜。”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呐喊着:别说了,体面些,别说这些酸话。
  “我何喜之有?”陆司怀低头看着她,问。
  但是……
  “听说陆大人不日便要定亲了,这难道不是喜事一桩?”
  她的嘴却如此不听使唤。
  “你没有别的话想同我讲?”陆司怀眯着眼,面色不虞地问着。
  邱静岁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以前从来没有摆过这么臭的脸给她看。
  “提前向您道贺。”邱静岁甚至依然挂着笑脸,她心中知道这么一来,自己跟陆司怀就算是彻底完了,她觉得心像是被冰块给冻上了似的,但是面上仍然强撑作若无其事。
  陆司怀退后了两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同样被晾在原地的杨盈夏脸色红了白白了红,没有打招呼,自己一个人默默去了后院。
  “什么意思……”刘茂秀摸不着头脑,她转过脸来想问问邱静岁,却见后者眼眶红红的,眼中含着水雾,似乎下一刻便会淌下泪来。
  刘茂秀惊讶地凑过来问她怎么了。
  邱静岁鼻子都酸红了,但却忍着不掉泪,她将视线从陆司怀离去的方向移开,对刘茂秀道:“你去找香橼吧,我有点累了。”
  刘茂秀欲言又止,却顶不住她祈求的目光,点点头,一个人去了老杨树的方向。
  这时候邱静岁才敢放任眼泪流下来,她希望这股悲伤能很快止住,但是它却成了难收的覆水,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这种时候,她回想他们的相处,第一个浮上脑海的,却是当初得知部分真相,要与皇帝对抗后,在崇远山庄的院子里,他陪着自己静静安坐的场景。
  那时,夜空下他的轮廓依稀可见,是最凄惶无依时肯静静陪她从黑守到白的人,是即便知道前路困难,也愿意和她携手并进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泪水更加汹涌,眼前也好像又出现了他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那个身影突然站住,邱静岁恍惚间才反应过来,那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陆司怀,他去而复返了。
  她看到对方弯下身子,看着自己,轻声问道:“为什么哭了?”
第83章
  邱静岁几乎呆住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陆司怀,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去。
  大脑宕机,无法给出一个合理体面的回复, 只剩下嘴硬。
  “我没有哭。”邱静岁说。
  陆司怀伸出右手,抚上她的脸颊, 拇指轻轻擦过眼下, 带走一片湿润。
  他的手掌渐渐移向她的颈侧,稍稍用力, 彼此间呼吸交闻, 愈加亲密。
  陆司怀问:“那这是什么?”
  “叫冷风吹的。”邱静岁嘴硬的同时又害怕被别人看见,但心底深处又隐秘地希望能有人看见,那她就不用再有为对方着想的心理负担,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在一起。
  脑子混乱, 想法冲突,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心却跳动地很欢快,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蔓延上来, 完全无法隐藏。
  陆司怀安抚性地用手指蹭了蹭她耳后的皮肤, 问:“不闹别扭了?”  “谁闹别扭了?”邱静岁立刻有一腔子的委屈泛上来,她擦汗泪痕, 牵起陆司怀的手把他拉到背人的地方, 理又直气又壮地控诉道,“你难道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
  “不明白。”陆司怀平铺直叙地说。
  邱静岁又气又难过, 便忽略了对方眼底的一抹笑意。
  她失望地说:“那我算是白打算一场。”
  陆司怀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松:“你想嫁给公冶文?”
  “我不能连累你, 不能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你到底明不明白?”憋了许久的心事终于脱口而出,邱静岁如释重负, 她怅然若失地重复,“明不明白……”
  话音未落,邱静岁便被陆司怀一手抱入了怀中,她听见对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知道。”
  知道?那你方才是在明知故问么?邱静岁心里气他,就抬手狠狠地敲了一下他宽阔的后背,声音闷闷的,从他的怀中发出音来:“你耍我!”
  明明如今的局面都是自己的选择,但是在他面前,因为知道会被包容,所以好像可以埋怨。
  她察觉到他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发顶,相比起身体的接触,邱静岁只要一想到他那双完美的手在触碰自己,心口就会忍不住发颤。
  “不是耍你,我看你钻入牛角尖出不来,不知道怎么同你谈一谈。”陆司怀更抱紧了她一点,问,“现在你是否已然想通,亦或是仍旧坚守原本的想法?”
  邱静岁又陷入了极度纠结的状态,理智上她比谁都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人果然还是感情动物,对陆司怀,她真的有些难以割舍。
  她该拖累他吗?现在看来,陆司怀对她是誓不放手,但是如果以后大难临头呢?就像他们曾经救过的那个哑女,临死前,她是否也曾后悔做了把自己送上死路的抉择?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为了感情奋不顾身吗?
  邱静岁设身处地一想,都能感受到那种窒息般的悔恨,她又如何能自私地只顾眼前快乐,不去思虑后果。
  陆司怀,他毕竟还年轻,正是看中感情的时候,所以才会明知道后果还要一意孤行。
  但是她不是了,她不能这么自私,如此不负责任,放任两人从一对情投意合的爱侣,变成相看两相厌的劳燕。
  邱静岁很想什么也不考虑,牢牢地回抱着他,微笑着应承他,但是她不能,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做。
  邱静岁使力慢慢推开他,抬起头看向他,努力笑着,涩声道:“见到你去而复返,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何等荣幸,可以得到你的这份特别对待,但是……”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辜负了你的心意。
  邱静岁的语气和表情完全出卖了她,剩下的话其实根本不用说完。
  陆司怀抬手抚上她的肩膀,低下身,与她平视着,用行动打断了邱静岁的话。
  他一定很失望,邱静岁想。
  果然的,陆司怀的语气平静了许多,但他仍没有离开,静默片刻后,开口道:“静岁,找一天时间到崇远山庄来,我想把一些话同你讲明白。”
  不等邱静岁说什么,陆司怀用不容拒绝的眼神凝着她,抚了抚她脸上的泪痕。
  “去洗把脸,好生休息。”
  ――
  邱禹白婚礼的后半天,邱静岁浑浑噩噩,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直到站在门口跟着刘氏把最后几位客人送走,她的精神瞬间坍垮下来。
  刘氏拍了拍女儿,道:“累着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吧。”
  “娘也早些睡吧。”邱静岁见刘氏更是累脱了一层皮的模样,关怀道。
  母女二人道别各回各院。
  因为天色已晚,外公一家暂住一晚明日再走,所以刘茂秀今晚还是跟她一起睡。
  邱静岁揉着脸皮,问:“我感觉我活了这么些年加起来都没有今日笑的时间多,你看我像不像话本里被吸干了精气的书生。”
  刘茂秀本来低着头走路,听她这么说侧抬起头瞥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那眼神着实奇怪,欲语还休的,着实不是刘茂秀的性格。邱静岁故而问她:“你怎么了?跟人置气了吗?”
  “没有。”刘茂秀就说。
  “那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刘茂秀复又把头低下去。
  “哦。”既然人家不想说,邱静岁也不问了。
  回到屋里,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邱静岁枕着手臂侧躺着朝向外面,想着白天陆司怀说的话,一个人静静出神。
  想着想着,恍惚间,一个斗大的黑影慢慢覆到面前,邱静岁吓了一跳,她慌张地攥紧被子,回头去看,才发现是刘茂秀正半撑着身子,瞪着大眼睛在看自己。
  “你这个小坏蛋,这么着是想吓死谁?”邱静岁拍拍自己的胸脯,没好气地说。
  刘茂秀干脆坐起来,抱臂看着她,也不说话,但是那眼神就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
  被这么盯了一会儿,邱静岁心虚的厉害,她好像知道刘茂秀是在闹哪一出了,忙将眼睛一闭,棉被一蒙,以逃避了事。
  棉被外刘茂秀的声音幽幽传来,如同天音:“要么,老实交代你跟陆世子是怎么一回事,要么,你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紧接着“哈”“哈”两声响起,不是刘茂秀在发笑,而是她发动搔痒神功的预兆。
  邱静岁刚开始还坚持用棉被防御,后来体力实在支撑不住,被刘茂秀抓住破绽,只挠得她险些掉下床来。
  外间上夜的妈妈出声提醒:“这么晚了,两位小姐快些睡吧,明日再说笑。”
  刘茂秀还不肯放过,邱静岁实在痒的没办法,况且她现在奇异地有一种倾诉的欲望,正不知道该跟谁说,既然有人愿意做倾听者,那她也可以借此一吐心事。就求饶松口,把跟陆司怀的事掐头去尾,捡能说的说了几句。
  即便如此,也是大大满足了刘茂秀的好奇心,大半夜的,她那双眼睛亮的都快能发光了,问题更是一个接一个,问个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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