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被迫破案——西沉之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1 14:47:46

  邱静岁提着一桶冷水,时不时给她浇一浇,又给自己浇一浇,但是这种行为,何尝不是一种违心之举,如果真的不在乎,根本不用白费这些功夫。
  “你发什么昏,说什么胡话?我来京城才多久,都知道陆世子是什么人物,你还在这瞻前顾后的,我不怕你现在嘴硬,我怕你以后想起来,悔得肠子都青了也来不及了。”刘茂秀对于她的犹豫一脸匪夷所思。
  “哎,一入侯门深似海,他们家又一向深陷在争权夺利的漩涡中,我不想过那种拘束的日子。”邱静岁隐瞒了真实原因,只捡次要的理由搪塞。
  “别看你一口一个大道理,其实你还不如我明白。”刘茂秀点着她的脑袋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惠阳帝富有一国,却能娶一卖唱女为后,琴瑟和鸣白头到老。他的弟弟安王被废为庶人,却仍旧骄奢淫逸,好色荒淫无度,不到两年就把家产全部败光,只能上街要饭吃。你觉得陆世子是那种靠不住的人吗?”
  邱静岁看着刘茂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说一千道一万,其实都掩盖不了她心中的另一个忧虑。就是两人的意识、认知、背景、经历、行为处事等等方面因素形成的巨大差异,会不会最终导致他们成为一对怨偶。
  如果明知结局苦涩,干脆就不要去开始。
  这种想法,其实是将两个人都放在了很坏很坏的设定上。
  说是因噎废食似乎不太恰当,但是心态上却是如出一辙。
  刘茂秀看她发呆,忍不住问:“怎么样,有没有改变主意?”
  “没有,”邱静岁毫不留情地浇灭了她眼中的小火苗,重新用被子蒙住头脸,声音细不可闻,“我要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第84章
  天还昏沉着, 邱静岁便听见外间有丫鬟行动的声音,她睁开酸涩发胀的双眼,几乎一夜没睡着。她动了一动, 身边的刘茂秀也跟着坐起身来,两个黑眼圈非常明显, 一看便知同样没睡好。
  “怎么样, 你想好了没?”刘茂秀迫不及待地把她摇起来问。
  “你说的固然有理,但是世上从来都是安王多, 惠阳帝少, 你是能保证自己识人清明还是能保证一个人一辈子不变呢?”邱静岁道。
  其实如果没有国运那档子事儿,邱静岁作为一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面对一个自己确实中意的人,冒一冒险也不是不行, 至少被休或者和离的舆论后果是完全承受得起的,但是世事就是如此无常,没有办法。经过她一夜的思考,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 这一方面说明她没有那么恋爱脑, 另一方面也在某种程度上表明自己对陆司怀还是有保留的,没有交付完全的信任和爱恋。
  “你……”刘茂秀着急地想说什么, 丫鬟听见里面的动静, 就问是不是要起身。
  两人止住话头,各自梳洗起来, 去正堂围观了一会儿新妇敬茶, 然后便是帮着外公一家收拾东西, 送他们回家。
  临去前,唐氏特意把邱静岁叫到身前, 当着刘氏的面说:“你姥爷说那件事你不必担心,城里大官们跟国泰公主身边的大侍女打通了关系,她收了不少好处,会尽心替他们遮掩的。”
  刘氏担忧地说:“这……终究是个隐患。”
  “他们说以后年年如此,成了例就好了,毕竟是个公主,闹也没什么,你们就别担心了。”唐氏笑着说,“早点让我抱上重外孙是正事。”
  邱静岁问:“那大侍女叫什么您晓得吗?”
  唐氏思索着慢慢道:“好像是叫什么柳的,我也浑忘了。”
  “好,那您和外公路上慢走,千万保重。”邱静岁叮嘱。
  送走了外公家一行人,邱静岁回屋子看着刘茂秀走了之后空荡荡的房间,颇觉冷清,便寻思出去找找宁川郡主谈谈。
  但是去了正堂和邱禹白的院子,都没有宁川郡主的身影,周王府陪嫁过来的丫鬟说宁川郡主去参厨了,邱静岁去后厨一看,她正在给厨子红封。
  邱静岁静静等她处理完,等她迈出门来,才迎上来,说:“郡主,来我们家过得还习惯吗?”
  宁川郡主脸上笑的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不习惯的,爹娘都很好,同在家没有什么区别,你也别生疏了,叫名字就行。”
  “嫂子,”邱静岁笑道,“父亲母亲都是宽厚的人,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想来也是神奇,没想到我们有这样的缘分,我家不如王府条件好,你有什么不习惯的不好意思和别人说,可以和我说。”
  “妹妹太客气了,周王府虽然大,不过是空架子,没落了许久,院子空大,倒不如这里好。”宁川郡主道。
  “嫂子太谦了。”邱静岁恭维了一句,想试探试探又不知从何开口,两人寒暄着走出去,邱静岁打起了退堂鼓。
  她的离意可能有点明显,宁川郡主叫住了她:“妹妹,我有件礼物送给你,同我来一趟吧。”
  邱静岁不知道是什么礼物,有点好奇地跟着她来到屋子。
  宁川郡主叫丫鬟开了箱笼,拿出一柄笛子来。
  邱静岁看了不禁有些恍惚。这笛子,还是当初她跟陆司怀去周王府查案时候,自己随意捡来试吹的那一支。
  斯人已逝,只剩下这些跟她有关的物件留在世间,想到太川郡主,邱静岁忍不住流露出了哀叹的神色。
  “那件事以后,你不是同太川见过一次面么?不知你们说了什么,她回来以后总是心神不守,连门也不怎么出了,总是说些奇怪的话,我还以为是你们话不投机拌了嘴,问起来她却说不是。”宁川看着被邱静岁握在手中的笛子,同样伤感,“她消沉了一阵子才又恢复过来,每天不知道在做什么忙个不停,也经常出门,家里人担心却约束不住,果然出了意外,在宫中不慎落水殒命。”  落水?当然是“意外”,否则皇帝如何把自己摘出去呢?
  宁川郡主话音一转:“我觉得很奇怪,妹妹的行为是有些反常,但宫中也不应当疏忽至此,可是事关皇宫大内,我家一介外臣,又能如何?如果妹妹知道太川举止异常的原因,请务必告知我,好歹,别让她死的不明不白,我也活的不明不白。”
  一道寒流从脚底板直冲脑门,邱静岁心里一阵阵地发凉,她看着宁川郡主期待的眼神,心中的愧疚翻江倒海般止不住。感情上她很想将实话都告诉宁川,但是理智上她却不能这么做。
  宁川与这件事本没有关系,不应该牵扯进来,否则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连累?而且她知道以后,邱静岁自己的安危更是无法保证。
  邱静岁发觉自己越来越频繁地遇到这样两难的情况,但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用理智将感情压下去,希望维持表面的平静,但自己的心理压力却是越来越大。
  恍惚间,她渐渐感觉不到了握着笛子的手的存在,笛子也在眼前出现了无数重影,邱静岁身体摇晃几下,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连日的疲劳、精神上的压力一朝爆发,邱静岁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而且她做了非常多的梦,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夜黑风高下,那个杀害了雪薇姐姐和太川郡主的太监,拿着刀把她逼到角落,手起刀落,一片血红。
  死亡的恐惧惊醒了她,邱静岁做过许多别人惨死的梦境,但是轮到自己还是不一样的,这个梦真实地让她醒来后崩溃大哭了好久才平息下来。
  刘氏请来郎中帮她看诊,郎中说主要是忧虑太过,要是不注意,以后身子会慢慢耗尽元气。
  刘氏心疼地把女儿抱进怀里,垂泪问:“女儿,你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散散,别闷在心里,闷出病来以后怎么办呢?”
  邱静岁又开始流泪,她好像一个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终于反弹,靠眼泪来疯狂发泄,但是她内心又深深地恐惧长此以往自己会变得更加颓废麻木,最终失去弹性。
  她不想自杀,但是拿着雪薇搞来的那瓶毒药的时候,却有一股深深的,把皇帝和公冶文全都毒死的冲动。
  但是她知道他们死了又会有新人上位,那个“诅咒”永远不会停止。
  “娘,”邱静岁哭着回抱住刘氏,“我想出去散散心,求你了。”
  “好好,”刘氏满口答应,你想去哪儿都行。
第85章
  悠扬的笛声飘向远方, 虽然吹笛人的笛艺很一般,但配着满山寒色,看起来竟然也有点高手风范。
  邱静岁尽力吹了一首《送别》, 便收了笛子。
  陆司怀从院外进来,走到她身旁, 偏头看她, 问:“这是你编的曲子?”
  “不,”邱静岁坐在廊下美人靠上, 垂头看着笛子, 答道,“是一位大家。”
  “此曲甚为动听,”陆司怀跟着坐在了她旁边,问, “怎么过来的?”
  “我说我想出门散心,娘便允我出来了。她以为我今天在宋三娘家睡,三娘愿意帮我打掩护。”邱静岁抬头看着他,笑了一笑, 但是想来这笑容并不美丽, 因为陆司怀立刻便微蹙起了眉。
  却不知道她这样苍白的脸色,带着笑更可怜。
  她收起笑容, 问道:“那天你说有话同我讲, 是什么话?”
  “钱文生不是皇帝的人,现在他被押在牢中, 皇帝几次暗示要人, 我都没有把他交出去。今晚, 他会假死在牢中,我把他安排去了诸南。”陆司怀的表情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语气也是平静之极,但说出的话却是平地起惊雷。
  邱静岁震惊不已,她觉得呼吸有些不畅,那种晕眩感又一次来袭,她强撑着问:“那他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杀人?不对,你为什么要和皇帝对着干?”
  “他要等确保自身无虞后再坦白幕后主使,至于为什么杀人……”陆司怀沉思着说,“是有人要把皇帝的把柄递给我。”
  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邱静岁简直目瞪口呆。
  陆司怀眸色加深,沉声问:“你不明白吗?”
  “经过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邱静岁怅惘地叹气,感觉自己真是幼稚如孩童一般。  其实钱文生大概是受人指使模仿作案,想让皇帝露出马脚,但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成了弃子,为了自保才决意投靠陆司怀。
  “不,你还是不明白。”陆司怀斩钉截铁道。
  “什么……?”邱静岁还以为他是在用那天自己质问他“明不明白”来回击,脸上就有点无语。
  “不论朝堂斗争还是暗中博弈,卫国公府始终是绕不开的一座显峰。”陆司怀终于点明,“你的担心,其实多余。”
  邱静岁终于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她害怕跟他在一起会连累他,可是事实上,卫国公府要比她以为的重要得多得多,一旦有涉及权力更迭的隐患或者事件发生,卫国公府几乎是必然牵涉其中。
  有她,没她,都一样。
  自己本不也是知道的吗?还对刘茂秀强调陆家处在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却没有想到他们家煊赫至此,甚至足够做皇帝的对手。
  仿若云散雾开一般,邱静岁仰起头短促地发出一声笑,似乎是在笑自己的愚笨和自以为是,她垂死挣扎般道:“但是你还是可以选择袖手旁观啊?”
  “那家族便会被其他人蚕食殆尽,成为下一个史书中没落的世家。”陆司怀冷静地说出最有可能的结果,顿了顿,问,“你不必有太多顾虑,只要遵从心意便可。”
  遵从心意,真是好动听的词语。
  邱静岁觉得自己变得爱哭了许多,即便是陆司怀这样平平淡淡的话语,也让她十分动容,眼中的泪水不自觉顺着脸庞流下来。
  陆司怀甚少感觉到如此忐忑的心情,虽不知道邱静岁会给出一个怎样的回复,但他见对方流泪,在礼法的约束之下,不肯太逾矩,却仍牵过她那只空着的手,慢慢握紧,用行动传递自己的安慰之心。
  邱静岁很快擦干眼泪,不再哭了,她沙哑着嗓音,把脸转过来,露出一张泛红的脸,含着几分明知心虚的矫态:“你错了,其实我不光怕连累你,我怕的事可多了。”
  “你说,”陆司怀跟她面朝面侧坐着,目光专注,“我听。”
  “我怕同床,怕怀孕,怕生产,怕死,怕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怕成为你的附属品,”邱静岁一连串地吐露着真正的心声,“怕跟你成为一对怨偶,怕失去自我……”
  邱静岁都不敢去看陆司怀的神色,她慢慢放缓了语气,重新恢复到一个正常理智的人,剖心置腹道:“如果我是一个聪明的小姐,知书达理,圆滑世故,或者一切以夫为天,愿意丢弃自我,那跟你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担忧顾虑的,家世的鸿沟更不算什么,因为我可以随时为你而变。但是你知道,其实我这个人脾气实在一般,又嘴硬又不会低头,经常喜欢干一些出格的事,还经常和你别苗头较劲。”
  “或许一开始你会觉得我这种人还是有几分新鲜的,但是时间久了呢?或许就会认同大多数男人的观点,娶妻娶贤,只要举案齐眉便好。”邱静岁一点也不想保留,要把思虑一次说个清楚,“或许以后,还会因为我,让你们家蒙受不必要的损失或者劫难,到时候你会怎么看待我呢?即便口里不说,心中会没有芥蒂吗?甚至之前你包容过的我那些出格举动是不是也会被翻想出来,作为你后悔时候的佐料之一?那时我该如何自处?离开?还是留下来?你应当知道,对于女子来说这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
  絮絮地说了这么多心里话,邱静岁感觉自己现在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陆司怀面前,思想的裸露和身体上的裸露能带来一样的心理效果,但是如果真的要在一起,这些煞风景的、不合时宜的话她是一定要说的。
  说完了,心理负担消散一空,邱静岁终于敢去看陆司怀,却见他的表情甚是凝重,看向她的眼神,甚至也带着几分不愉。
  这是必然的,邱静岁虽然心下空了一块似地失望,但也在料想当中,还能维持得住表情和体面。  她动了动,想把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却没有抽动。
  方才陆司怀的脸色冷得都能结冰了,可在她有所动作后,却闭了闭眼,再看向她时,表情已然和缓了许多。
  邱静岁听见他那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十分的无奈。
  “难道在你眼中,我是一个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人吗?”
第86章
  “不, ”邱静岁立刻摇了摇头,眼中渐渐侵染上无可奈何的悲伤,“是这个世道如此。”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气场, 即便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感受得到。她从第一次见陆司怀,就知道他周身全是疏离的气息, 即便学识、涵养让他看起来是彬彬有礼的, 但那种骨子里的冷漠却依旧浓烈非常。
  但奇怪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陆司怀与自己相处的时候, 却总让她觉得那道疏离的屏障在逐渐消退。邱静岁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后来才确定不是。
  作为动物的本能,告诉了人类哪些人是容易亲近的,哪些人是带有危险的, 而邱静岁从陆司怀那里感受到的危险,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亲近。
  这样一朵完美的高岭之花――起码从外表、能力、家世来说――却开在了她的手边,真叫人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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