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纵然季圳然长得特别帅，也没女生愿意坐在他前面那个位置。
男生又坐不进那个已经被挤小了的位置。
碰巧池蕴来了，全班只剩下那个位置。
班主任其实挺为难的。池蕴虽说话淡，但她长得冷，冷白皮，极瘦，艳丽又薄凉的张扬，和季圳然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性格有的一拼。
池蕴坐那儿是行。
但只怕要和季圳然起冲突了。
转学那天，池蕴在教室前面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班主任还犹豫要怎么开口让池蕴去那个位置时，坐在中间排最后的季圳然突然朝讲台前的她勾了勾手。
池蕴掀起眼皮，淡觑了他一眼。
没情绪的，冷漠。
季圳然很张狂地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插兜，微抬起下巴，“转校生，坐我前面？”
全班寂静到哗然。
所有人都以为季圳然和池蕴互不相识。
却只有他们和曾经和他们一个班，现在同样在高三一班的同学知道，池蕴和季圳然，初中的时候就是死对头。
现在......
同学都是完了可能又要干架的心情。
池蕴却在入目季圳然隔了两年居然这么没大没小之后，她微敛起的眉眼轻挑，唇角不咸不淡地笑：“好啊。”
说完，池蕴就往季圳然前面的位置走去。
少女曾几何时，自信张扬，她具备太过锋利的个性。
从那之后，与其说是池蕴的受苦，不如说是季圳然的噩梦。
池蕴的出现，季圳然的全校第一直接被夺走。
池蕴当初进溪安一中的前十成绩，都是她压了点儿水花的。
谁知道季圳然真会掉以轻心？
第一次月考，领跑五分；
第二次月考，领跑十分；
期中考，领跑十五分......
等差数列是季圳然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
池蕴简直就是在吊着他玩儿！
还次次让她凑巧撞上！
从期中考试开始，之后的月考，期末考，季圳然都咬死了池蕴的成绩。她第一，他第二，又成了初中那会儿狠甩全年级第三的情况。
过度学习，导致了季圳然临近运动会，意外发烧。
但体委不知道这事儿，还给他报了一千五百米。季圳然跑完，当场送医院了。连医生都快被他这个情况吓死了，还好，后面情况稳定只需要挂水就行。
但谁都没想到，挂水成了季圳然的大难。
他从小身体就好，基本都没怎么挂过水。
照小时候带过季圳然的季向蕊所述：这小子，没出息啊。
池蕴还想能怎么没出息呢。
她眼睁睁地看着该挂水扎针，医生在季圳然面前亮起那根针，刚戳进皮肤——
季圳然又晕了过去。
“......”
原来他晕针。
季圳然遮遮掩掩了十七年的秘密，在这一刻，终于暴露。
别提他再醒之后，池蕴是怎么嘲笑他的。
季圳然想死的心都有。
......
......
所以一回想，池蕴现在走在季圳然的后面，她知道他为什么在看到群里最后的消息之后又黑脸了。
实在是......
池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季圳然：“？”
他转身，池蕴一本正经地硬说：“你背影，还蛮好看的。”
“......？”
“真的。”
“......”
季圳然原先阴霾一样的心情因为池蕴的这句话，隐约地，好像烟消云散了。
但他审视的目光没少。甚至在池蕴忍笑装正经的时候，他还若有所思到表现出“是么？”的揣摩神情。
池蕴莫名有点儿紧张，怕被看出什么。
然后在确认池蕴八成是诓他的之后，季圳然嗤笑了声，眉眼微深，玩味地勾起唇角：“池蕴，你最好是。”
“......？”
她最好是什么？
池蕴打死都不可能知道。
季圳然嘴里的“你最好是”，说的是她的心意。
最好是，恋他。
对他有意思。
“......”
-
说出去玩，阮舒瑗隔天就准备了全套的周末出行攻略。
说是这次全自驾，去爬山、野营，中途还能再在半山腰泡个温泉。
但因为秦苏宸周六临时来了个客户，季圳然周六也临时要开会，池蕴的周末意外都得加班，行程不得已推延。
在一月份过年前倒数第二个礼拜天，25、26号，他们终于能凑到一起。
可能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阮媛自打那次医闹之后，看池蕴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了，徐烨齐也不再说她什么。
反而阮媛，医闹的关系处理，还有之后对病人的态度及一系列的事情，忙的她天昏地暗。
偶尔碰上池蕴，她也笑着和她打招呼。
搞得阮媛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
干什么啊，这人。
到底碰到了什么好事儿，能这么高兴。
约好出去玩，池蕴坐阮舒瑗的车。
因为池蕴24号晚上值班，25号早上才能走，她原以为阮舒瑗会直接从医院把她接走。
但没想，池蕴接到阮舒瑗说到了的消息下楼。
众目睽睽之下，医院楼下停的，是季圳然那辆黑色的奔驰。
男人降下车窗，手随意搭着驾驶位车窗，墨镜冲锋衣，头发比她上次见他时短的多，清冷俊傲地，摘下墨镜，侧头望向她。
见是季圳然，池蕴脚步瞬间顿了下。
却见他向她招手，要她上车的样子。
“池蕴？！”身后突然响起办公室同事们聊天走下来的声音，其中还有认出池蕴，喊她名字的。
但季圳然的电话先他们一步抵达。
短短几步距离，他们四目相对。
池蕴接起他的电话。
“在你面前了，还不上车？”男人淡哑的嗓音低低地撞进她耳，带着愉悦的轻笑。越是人多，他越是蛊惑慢调地问，“要我下来请你么？池蕴。”
第22章
像是没预料到会是这种修罗场。
池蕴耳根烫红地站在原地。电话里还似有若无地有男人沉缓的淡淡呼吸声,蛊人的，低哑的，让她声息微乱。
四目交汇。
他背光,琥珀色的浅瞳此刻蕴着笑,如沐春风。像真有什么好事儿在等着她。
可不么？
大早上的，一个男人开着并不便宜的车在医院楼下等她。
池蕴大脑响起警报,这八卦太敏感,涉及到季圳然，不能让同事看到。
可身后已经是同事们赶来的热情。
池蕴避不开,隔空给了季圳然“你先走”的眼神,先挂断了他电话。
但难得看池蕴还给他抛眼神的，季圳然莫名之余，秦苏宸发来语音：[兄弟，到哪儿了啊？我们都快上高速了,出发了没？]
季圳然回了一条语音：[她给了个眼神，没懂,我怎么做？]
秦苏宸继续语音：[她？谁啊？又是哪个小丫头——]
但话说一半,似乎意识到了,秦苏宸难以置信的：[你说池蕴？！]
季圳然：[嗯。]
秦苏宸：[我靠,你小子！这是让你赶紧上的意思啊！一看你就不懂女人！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说不想就是想,说让你走就是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就给她下车！去请她上车！去请你的祖宗上车啊！你木头啊！！！]
秦苏宸：[别让我白给你准备副驾的玩偶啊！]
季圳然：[......]
瞧了眼副驾那占地方的两个大玩偶,占的座位都没了。
季圳然按下语音键,说：[我觉得......]
话都没说完都没发出去，直接被秦苏宸打断：[别你觉得你觉得了！你觉得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别说我听你十一年前的分手过程就窒息这事儿,你榆木没关系，毕竟还有兄弟我！我猜你现在还坐在车上,好了，听我的，开门，下车，挺直你的背，朝着真爱走去，开口说，我的小宝贝儿～～～请上车——]
“咔嗒”一声关屏键，语音被关。
季圳然怀疑秦苏宸是开心过头了，脑回路都开始不正常了。
建议是一条没听。
季圳然抬眼瞧着池蕴被好几个同事包围的场景，不适合下车，他淡定在车里等着。
而另一边，池蕴的同事们哪个不是人精？抬头看一眼哪个不知道那辆奔驰是在等她？
排头的棠凇是池蕴的学妹，只小一届，尤辰许的徒弟出身，现在同科室。
棠凇的专业能力远远比不上池蕴。
像池蕴这样无条件长时间加班的社畜，在她眼里，只是太可惜这张艳丽漂亮的脸蛋儿。而不是，师姐能力好强，好厉害，她会向她好好学习。
她可惜池蕴长这么好看，居然不恋爱。
真是暴殄天物。
虽然不了解池蕴的感情关系，但光是阮媛和尤辰许，她都能脑补出万本大戏。
棠凇家里有关系，但她偏爱及时行乐。光是她爱帅哥，爱无缝衔接恋爱这事儿，导致下班时候医院门口那场#健身房男友们群聚雄竞事件#，都够棠家给她摆平一阵了。
棠凇最近自己烂摊子一堆，哪还有心思关心阮媛那张嘴里说出来的池蕴的八卦？
但哪知道一向没什么八卦的池蕴还能真给她撞上。
棠凇秒懂豪车的身份，男人的脸不用细看，她笑道：“池医生，男朋友来接下班啦？”
池蕴刚想摆手，整个人就被棠凇推了出去，向着季圳然的方向。
“那快去吧，恋爱时间多宝贵啊，别被我们整浪费了。”说完，棠凇还回头，都给了身后实习生还有比她资历小的一个眼神。
大家——散！
所有人纷纷急切地和池蕴打完招呼，散向四方走了。
棠凇也是娇俏地和她摆了摆手，也走为上计。
徒留池蕴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么有眼力见？
季圳然那边，已经坐在车里等了好久。池蕴这才赶紧上车，她连打抱歉，但奇怪，怎么车迟迟不走？
池蕴抬头，从后座的角度想去看他，但没想季圳然眉眼的冷已经透过后视镜，睨了过来。
“......”
池蕴不知所措，“怎么了......？”
男人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不是，”池蕴指着副驾那两只玩偶，狐狸和海牛，勉强承认，“我不是有意要当你老板，是副驾坐不了。”
她坐的是老板位子。
池蕴心里还是有数的。
季圳然又笑了下，不明意味的。他伸手毫无感情地把这两个玩偶，“砰”的一下丢到后座。没用力气，但就是发出挺大声音。
池蕴：“......”
季圳然命令的语气：“坐过来。”
池蕴：“哦，好。”
说完真下车，听话地坐上了副驾。
但坐上副驾，很快，池蕴意识到不对，季圳然气势强她有什么好怕的？刚刚那种没骨气的行为，她势必不会再有。
只能说季圳然是真找到了池蕴的正确打开方式。
一路上，上高速前。
季圳然：“饿了？”
池蕴：“没。”
季圳然：“我说是我饿了。”
池蕴：“那你去吃。”
季圳然：“你不下车么？”
池蕴：“我等你吧。”
季圳然：“池蕴，我是你司机？”
池蕴秒下车去吃饭。
服务区。
季圳然：“下一趟？”
池蕴：“我不饿。”
季圳然：“我说吃饭了？”
池蕴：“我也不憋。”
“......”
像是要用所有理由把他弹开。
季圳然：“你上厕所是憋不憋决定的？”
季圳然：“池蕴，你是忍者？”
池蕴：“......”
又被摁着脑袋下车去上厕所。
下高速，距离酒店三公里处，城市超市。
季圳然：“下车。”
这下直接是通知，不是商量。
池蕴：“......”
她紧随他后，“城市超市，要买什么东西么？”
他车里明明还有一堆刚才在服务区买的水和零食。
谁知季圳然没回她，径直走到了爬山辅助区域，随手拿起拐杖就往池蕴手里塞。
“你干嘛？”池蕴莫名。
季圳然回头，“你爬山不用这个？”
池蕴摇头，“我用脚的。”
季圳然眼神微挑，笑：“行，我用手爬的。”
“......”
阴阳怪气。
最后池蕴还是被季圳然拉着各种上山或许会需要的各种辅助用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