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蕴抵不过林纾清这么高涨的情绪,还挺怪,她记忆里的林纾清一直温温柔柔的。
这么热烈诚挚邀请的感觉,只有难得能从季圳然身上看到。
也难能是亲兄妹,池蕴笑笑,继续低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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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池蕴和林纾清隔天晚上在婚纱店见面。
一进去,池蕴就见换好礼服出现在她面前的林纾清,从少女到女人,她脸上的稚气感依旧十足。林纾清平时性格温柔,只有遇事坚决时才会变犀利。
所以按照她平时的风格,婚纱礼服都挑的偏温柔俏皮风的。
婚纱长款裙身有褶边,蓬感搭配蕾丝花型;礼服则是浅粉色的一字领束腰长款,质地奢感丝滑。
林纾清一见池蕴,由工作人员帮提裙摆,笑着走来,“池蕴姐,你终于来啦!”
她澄澈明亮的大眼睛,细腻的肌肤,红润的唇。光下,脸上淡妆明媚,浸透的格外娇气漂亮。
池蕴意外今天真的谁都没来,就她。
林纾清走到她面前,也没多年的疏离,池蕴问:“你哥今晚也没空?”
林纾清兀自叹了声:“他啊,不知道,说有空又没空的。不管他!”
说完,林纾清拉着池蕴走到已经选好的礼服面前,浅笑:“池蕴姐,这是已经挑好的伴娘服,你先帮我试试尺寸合不合适吧。有没有时间都没事,准备能先做着。”
池蕴也拗不过,任工作人员领着去了单独的试衣室。
这是V领的束腰收臀裙,拉链在后背。
工作人员一开始询问:“要不,等下我帮您拉?”
池蕴有不少这样的衣服,淡笑:“没事,我要是拉不上再喊你吧。”
工作人员笑着说好,退出试衣室。
而后过了不久,池蕴换上这条香槟色的V领裙,后背的拉链就差一点点就要拉上时,拉链不知怎的,突然滑到她两手够不到的位置。
池蕴一顿,出声:“你好,能来帮我拉一下么?”
说罢,好多秒后,隔断的薄帘从里透了个口子后,池蕴背对着的方向,从外被拉开。
那人身上带着和室内温暖截然相反的凛冽风气。
像刚从外边进来。
池蕴冻了下,但很快,身体又被头顶的暖风吹得温热起来。
她感受着那人的手扶住了滑落到她腰间的拉链,一点点地往上,默不作声。
池蕴觉得奇怪。
殊不知,这一秒,站在她身后,晚半小时到的季圳然,西衬西裤的冷冽,带着室外赶来时寒冷的霜气。他目光微垂,盯着身前女人后背露出的整片白皙肌肤,细腻,光滑。
情不自禁地。
他喉结很小幅度地上下微微滚动,眸色一点点变深。
第41章
十分钟前。
季圳然赶来的路上,还在接溪安那边打来的电话。绍翊川和谈骏宁只有季圳然的电话,就算闵舒丽问的是池蕴的,他俩也还是给的季圳然的。
闵舒丽刚回国,想组局,自然一个个联系。
季圳然和池蕴这边是第十几个联系上的,季圳然接起电话,那头特别美式的招呼腔:“Hello!Dear!!!......”
“......”
季圳然都不用动脑子,就能判断这种浮夸腔是闵舒丽。
她人不如其名,高中时候就是极致的E人,据说后来出国了采访,还测出是ENTP,辩论家型人格。高中时候做班长就聒噪的要命,成天在他和池蕴桌边跑来跑去。
嘴上说身为年级第三,又是班长,一定要和他们这两个年级一二名好好请教。
但实则,每天满嘴跑火车问的都是些满足自己的强强强强强烈八卦欲,热情嗑蝴蝶玫瑰cp的内容。
就季圳然的感觉,他好像稍微和池蕴关系近点儿,闵舒丽都会生气。
尤其这种感觉,是从池蕴那次霸凌事件之后开始的。
在此之前,闵舒丽对他俩绝对公平的嗑,绝不偏颇任何一方。
但从霸凌事件后,虽然学校官方拉出了好多人处罚写检讨什么的,但最背后那个造谣池蕴最厉害的人明显没揪出来。
年级里偶尔还是有风言风语,不过不敢声张。
闵舒丽平时混迹年级里,算交际花。
她气不过,还是想揪出这件事最背后的人,没想到是季圳然高一高二时期的追求者,隔壁班一个成绩吊车尾的女生,谭凌。
谭凌家里有点儿关系。
放谣言也是她让人做的,就是看不惯池蕴成天一副没打算和季圳然关系多好的样子,搞得像季圳然自己贴上去的一样。
让人不爽。
这次护着谭凌,没真揪出她,也是因为可能是她和家里说了,家里通了点儿关系,把她护在后面。闵舒丽平时就虎,这种时候更像血充大脑一样,知情了非不让谭凌好过。
那会儿正好还碰上谭凌被塞进一班。
闵舒丽肯定成天给她使绊子,不让她好过。说到底,都是些女生间的伎俩。
池蕴不可能看不透,季圳然也不可能看不明白。
尤其是季圳然,按理他是不会让池蕴吃亏的性格。
但举报一事发生后,事态有所解决,季家人还是告诫他:你可以有我们护着,但池家现在......你明白的。池家也乱,池蕴爸爸也不在溪安,我们再能护她,也是外人。更何况,池家的情况,现在高三的节骨眼上,也不会再给池蕴换学校,换城市去学习。这样不仅代价大,对池蕴自己也会产生心理上的影响。
总意就是,既然这个事有所解决,接下来你们只需要好好学习。
所以季圳然知情了谭凌之后,又碰上谭凌被关系塞进一班。
他的想法随池蕴走,她想计较,他再出面。但事实是,池蕴不仅不想再管,甚至只想好好地,安心学习。等考上大学,她能去赚生活费了,就能摆脱李佩华了。
她太过厌恶现在的这个池家。
每分每秒都让她痛苦。
但闵舒丽不站在池蕴的角度,根本理解不了她如此忍气吞声的原因。她甚至不能理解季圳然护短的性格,为什么在她发现真的造谣者时,也没有任何反
依譁
应。
那时候,因为池蕴和季圳然的沉默,闵舒丽对他们一度失望。
不知道是执念捆住了她,渐渐三个人的关系因此分崩离析。
虽然现在想来很无奈,但当时确实无解。
季圳然和池蕴都考上了一流的985。
闵舒丽则是高考前突然宣布不考了,家里商量决定,送她出国。
从那之后,三个人断了联系,闵舒丽甚至一次都没回过国内。
......
现在突然,季圳然接到闵舒丽的电话,还是会恍然。他简单地打完招呼,闵舒丽像早忘了曾经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只笑问:“老同学,在忙么?”
季圳然:“还好。”
闵舒丽在电话那头轻松说:“其实我本来是想联系池蕴的,毕竟女人之间会更心有灵犀。但无奈啊,你朋友都不知道池蕴的手机,只给我你的。”
“你俩不会吧——”她很不确定地猜测。
季圳然嗤笑一声:“看你有事要说,说吧。”
他没回她明知故问的话。
闵舒丽也不是纠结的人,爽快道:“年初四,溪安国际饭店同学聚会,怎么样?那天整个国际饭店一楼我都包场了,给大家庆祝新年。”
一出就是大手笔,果然闵舒丽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如既往的直爽性格,说:“帮我和池蕴也转达一声,你俩要是来,我会给你们准备更劲爆的礼物。”
但她有要求:“我希望到时候,可以看到你们一起出现。”
季圳然淡笑:“要是不一起呢?”
“那曾经那些看好你俩的人不都得失望?尤其是我。”闵舒丽像是随口说的,但也给他打了预防针,“提前说一声,我这次也请谭凌了。”
“......”电话两遍沉寂了几秒。
闵舒丽试探问:“以前的事,过去就当过去了。谭凌早几年前大学刚毕业就结婚生小孩了,前段时间听说碰上个渣男,前夫出轨。离婚后带着孩子又结了二婚,现在天天在家当家庭主妇......”
这个话题略显敏感,闵舒丽一笔带过总结:“你俩现在,我知道,都是行业里的精英。过了十年,大家都不一样了。而且,我们也很多年都没见了。”
“所以——”她戛然而止。
季圳然淡漠接上她的话:“我会转达给池蕴的。”
“还忙,先挂了。”
“好。”
......
闵舒丽话里话外都是恶人会有恶报,既然过去就不要再追求了吧的意思。
但当年真的遭受霸凌的不是他,是池蕴。就算这次同学聚会办的多好,去不去都看池蕴自己意思。
他从头到尾都只做转达。
季圳然是匆匆赶到婚纱店的。
掐准了时间,正好晚半小时。
季圳然进店的时候,林纾清站在他不远处。稍稍抬头望去的一眼,仅凭感觉,就能察觉到男人身上几不可查的戾气,在弥漫,扩散。
他是碰上了什么事情?
林纾清细心地往他方向走,“怎么了?”
季圳然垂眸,直截了当的:“今天很漂亮。”
林纾清被他逗笑:“看着心情不好,夸人是一点儿都没少啊。”
季圳然没笑,表情也寡淡一般,“池蕴呢。”
林纾清回头指了下,“在那边试衣室,那边工作人员刚刚来帮我调腰围大小,要不你帮我去看下池蕴姐换的怎么样?”
“嗯。”季圳然抬脚往试衣室的方向走。
因在想事儿,季圳然走到试衣室门口,也没开口说话。
只是里面的池蕴没几秒就说:“你好,能来帮我拉一下么?”
季圳然顿了下,回神。他下意识想去找工作人员帮忙,但池蕴好像有点儿急,说:“衣服穿好了,就是这拉链掉下去了,我手够不到,你好?”
那头的林纾清正好看来,季圳然指着试衣室,给她发消息:[来帮个忙。]
林纾清秒回:[帮什么忙?]
季圳然:[她说拉拉链。]
林纾清:[那是后背的裙身拉链,要不你问下池蕴姐接不接受你帮忙?]
季圳然直接熄灭了手机。
和她说不通,季圳然本想去找人,但好像都帮林纾清去拿什么了。季圳然倒回去,正好池蕴的手勾着帘子拉开条口子,是让人进去的意思。
季圳然倏然屏住呼吸,视线抬高,往里走。
他想有点儿风度地无声替她拉上拉链,但当手扶住她滑到腰间的拉链,突然被莫名划过的电流刺了下。
“啪”的一声,指尖酥麻,男人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像被禁锢了一般。
身前是大半片后背都露出的,他魂牵梦绕的心上人。他知道她瘦,却没想过那么瘦,脊骨线条流利净澈的,配上她白皙细腻的肌肤,蝴蝶骨都呈现出旖旎娇艳的感觉。
季圳然感觉自己的心被猛的一下,狠狠攥紧,松不开,勒的呼吸骤停。
而后,脉搏一下又一下,鼓动起抑制了整整十一年的思念,连绵起伏地张扬。
他的温热指尖一点点地替她拉上那细小的拉链。
目光却在定格她更明媚的肌肤时,灼热燃烧,烧的他声息都滚烫。
终于,拉链拉好。
池蕴明确感知好了,她欣然,刚想转身,余光突然扫过身后莫名压迫感浮起的男人身影。
她吓一跳,可惊声还没发出,又发现身后的人是季圳然。
惊吓之余,是他不出声音的恼怒,继而就是她猛的意识到刚才露出的几乎是整个后背!那他拉拉链岂不是看了她整个后背?!
池蕴惊诧地瞳孔睁大,想都没想,抄起旁边自己的衣服就朝男人身上狠狠砸去!
“季圳然,你变态吧!”
原先还僵持的氛围,因为她这句话,骤然打破。
季圳然抬手,抓下完全罩在自己头上脸上的女人衣服。他的头发已经凌乱,眉眼却染了浅薄的暧昧。他笑,唇线轻挑:“我是变态?”
“......”池蕴的心一下虚了。
想到昨晚她吻他的场景,女人心虚地脸都瞬间涨红,映在灯光下,更显明艳。
季圳然深呼吸了下,尽力平稳说:“我只是看你着急,好心帮你拉个拉链。这么也要被扣帽子,池蕴,我冤。”
大概怕他察觉什么,池蕴慌忙道:“那你不想冤的,赶紧出去!”
季圳然这时候倒不着急了,像在试衣室和她聊悄悄话,报备似的:“闵舒丽刚给我打电话了。”
“闵舒丽?”池蕴想起,昨天这个名字他们还聊过,“她怎么突然打电话了?”
“说下周,年初四同学聚会,问我和你去不去。”季圳然停了几秒,又坦然说,“我告诉她,我会转达给你,去不去到时候你来决定。”
“哦。”池蕴淡应,但刚才这几句话连在一起,怎么感觉他和她又成一体,去不去,他全听她的呢?
池蕴抬头,盯着他眼睛,反问:“那你去么?”
季圳然挑眉,“干什么?”
池蕴眼神微晃,“我问问。”
季圳然轻笑:“你不如直接说,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得了。”
他的目光淡淡地游移过她身上这套衣服,秒懂林纾清神秘的意思,说:“反正你也要回溪安参加林纾清的婚礼,当伴娘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