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要看看,你崔明秀能混出什么样。”
族老的眼睛里冒出一股无名怒火,崔家子弟一个个怨视的盯着她,在她身边接着走过去。
崔明秀的脸上一直冒着许多冷汗,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到她已经几乎快站不稳。
崔明娴赶紧扶着姐姐,到了城主安排的一个偏房,里面放置着伤药盒子。
来的医师诊断后,说是伤了腰骨,又在位置上久坐了许久,需要敷上伤药一月后才能移动。
不然,可能落上瘫痪的病疾。
县衙考院里,麦子看着考卷上的批注,以及卫兵们递上来的各项应试者的行为记录。
将大半人划去之后,最终只堪堪有不到十人留用。
其中年迈的封老头,更是名列前茅。
长鸣县,地方穷,能用的人也不多。
一日后,县衙的后院偏房。
“姐姐,你是第五名,送你出来的封苋姐姐得了第二名。”
崔明娴满脸喜意的跑进来,看到姐姐还卧床在侧,手里还拿着书卷。
立马把书扯下来,给姐姐检查了一番伤势。
崔明秀听到此话,心中大大松了口气,又开始为身体担忧。
按大夫所说,她这个病得卧床休息一月才行。
崔明娴一眼就看出了崔明秀所担心的地方,双眼弯弯说道:“城主大人说,允姐姐病好再上任。”
“而且,我回来时,撞见了崔家的姝姐儿,她说崔家正在变卖家产,准备逃去崖州避难。”
听闻此事,崔明秀心中只觉畅快。
经此一事,她早已不当他们是一家人。
麦子正规划长鸣县的各项内务时,洛尔带着人从外面回来了。
洛尔满身泥污,鞋底也磨的只剩了层皮,看样子是在外面奔波许久,栗色的卷发夹杂着几片树叶,看着凌乱不堪。
如此不修整便前来,看来有要事禀报。
洛尔双手抱拳道:
“城主,属下勘测山脉时,发现了一处铁矿,并且东边山林里有一队人马出没,没能追击上。”
“这队人马很可能是先遣部队,只有二十余人左右,训练有素,被发现后,立即就消匿不见。”
听到洛尔所说,麦子想了想,自从王婵到代邑算起,已经半月有余。
按时间来说,宁郡王的人应该发现了蹊跷。
麦子开口道:“可能是山匪,或是周国的官兵,加强戒严,你派人去代邑增派兵力,加强守卫。”
麦子将手中的锦帛写下军中谕令,再盖上印章以及暗语。
这些手段都是为了防止被敌军缴获,从而窃取军密。
洛尔将手中矿脉的位置在舆图上标明以后,交给了麦子,便立即回军营,派脚力最快的小飞鹰去送信。
长鸣县境内共有三处铁矿脉,往下挖掘还有麦子所需的硝石,硫磺等。
麦子立即派了卫兵前去镇守,昨日选拔的人才正好可以用上。
麦子看了看外面的日光,算算时刻,长鸣县的应试者应该也到了县衙处,等她分配职位。
麦子刚出门,就看到之前应试的一堆书生聚集在一起,面色十分难看。
看到城主出来,这些书生义愤填膺的大声喊道:
“城主,为何我们没有在榜,明明这些人连我们都考不过,我好歹还是童生第十四名。”
“对啊,城主,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门道,是我们不知道的。”
书生里面的一个青衣麻布的书生皱着眉,为自己碰到的落榜一事不公。
“若是这样,我们这些刻苦读书的人还有什么出路可言。”
书生一人一句,言辞锋利,势必想在这里讨要个一二三四出来。
而这应试的十人,脸上也有些薄红。确实,他们之前有些人数十年也没能考过这堆书生里的几人。
这次放榜,他们的名次却如此靠前。
县衙处书生们的闹事,很快就吸引了一大堆人。
群众里还有些不怕事大的百姓,嘀嘀咕咕:
“莫非就是城主收受贿赂,有人买官。”
应试的十人中,第一名正是长鸣县的富户之子,段子越。
而长鸣县里前几年的科考中,段子越每次都名落孙山。
可偏偏这次就让他考中了。
听到这般言语,麦子也没有生气。
不少人怀疑的目光盯向人群里的那个俊秀华贵的青年。
等这群书生稍微平静下来,麦子才朗声开口道:“代邑属下的科考,和周国科考不一般。”
“周国科考,明算题只占其八分之一,在代邑,明算题占其半,而且考其品行。你们自入考场以来,便对封家两人言语刻薄,陈家柳甚至故意将炭笔折断,藐视其他贫家子弟。”
“若是将长鸣交给你们代为治理,长鸣的百姓又怎会有安乐富足之日。”
麦子将卫兵递给她的考场记录一字一句读出来,在场闹事的书生听到他们这些作为,面红耳赤的落荒而逃。
百姓见城主公开处理此事,心中对这位新城主的感官也不似昨日。
原先说出捐官话的人,赶忙推搡着人散去,深怕城主追究他刚才的言辞。
只剩下的他们上榜的几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城主。
他们来之前,大多都没想过自己能过。
一片兴奋激动之后,如今到了现场。反而是揣测不安,城主交给他们的事,定是艰难不易。
若是做不好,定会辜负了城主的赏才之意。
封老头年纪大,加上和城主上次谈过话,心中反而没这么惶恐。一马当先开口道:“城主,不知我等需要做何事。”
“长鸣县中,如今百姓穷苦,新粮种秋季时才会有收获。现在第一要事,便是兴修水利,垦辟荒野。”
麦子看着几人的试卷,上面明算题做的最好的便是封苋,司农一职可以交于封苋。
其他人在各方面都有自己的长处,麦子先安排了下面几位的工作:
“段子越对天文的见解卓越,主要负责蓄水挖渠,以及农耕一事。暂时领县令一职,半年后论各位的工作业绩来正式提职。”
“封严,明义题还有治国策略极好,暂时领县丞兼教司一职,主要负责长鸣县的文书籍册,以及修办学堂一事。”
......
麦子将人带进县衙内,将在代邑的一些政策编成册各自交给了众人。
“你们按照上面的措施,先在长鸣实行一段时间,若是有问题,及时提出修正。”
九人看着一摞摞的书籍,依次分发下来,还有一摞册书单独堆在了城主的身侧。
封苋立即想到了是崔家妹妹的册书。
封严由于兼任两职,高高的一摞册书直直逼近老头的肩头。
麦子将崔明秀的职位安排为教司一职。如今封严兼任,刚好可以运转整个县池。
封苋拿着册书,在县衙处同崔明秀聊其职责一事。
“征召工人?”
崔明秀咳嗽两声,继续说道:“你便按照册上所说,先贴上征工布告,划清工筹,自有人来报名。”
封苋听完崔明秀的话,心中也有了些沟壑,将她看见麦子专门留下了一摞册书的事告诉了崔明秀。
“没事,城主先前已告诉我此事,怕是一月后,我才能和苋娘做同僚了。”
封苋会神一笑,往后的日子,再也不似从前了。
第144章 马匹
封苋带着手下的几人, 分开记录各户各家的籍田税收。
长鸣县很快就掀起了征工的狂潮,百姓们见有子可挣。
无论是挖矿还是修水沟的活事,都争着先报名。
长鸣县之所以穷, 是因为百姓们手上的地皮贫瘠, 大多都是下等田,粮食便没有收成。
不少人靠着租赁段家的田地, 依此才能混到一个温饱。
加之县里做生意的也少, 长鸣县的百姓大多都是靠土地混日子。
在长鸣县里,常开的铺子也就只有几家粮食铺子。
原先也不是没人开过铺子, 大多很快就倒闭了。
除了几家地主, 没有一个富商愿意待在长鸣。
之所以段家这个富户没有跑,也是因为长鸣县的上等地,段家占了几乎四分之三,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如今县里有活可以挣钱, 长鸣县的百姓个个都十分激动,招工一事顺利的开展了下去。
段子越带着新征来的民工开始挖渠修沟。
将离长鸣县最近的一条大河, 引水进渠, 来灌溉被烈日晒的焉了吧唧的禾苗。
长鸣县大修工程之时, 县池外也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正是麦子之前预料的宁郡王私兵。
如今找上门来, 应当就是为了毒气弹一事。
麦子带着人出了长鸣县的城门后, 就看到城门外集结了一大批兵马, 宁郡王的矮胖身影正在其中。
洛尔带着风机营和火统营的人镇守在城关两边。
宁郡王带来的人足有上千人, 身上配着长刀短剑, 看样子,这狗王爷还挺惜命。
出行便带了这么多私兵, 也不怕天下人议论他挟兵造反。
宁郡王坐在众人抬的高轿上,见到他苦寻多日的人终于出来。
在旁边仆从的搀扶下, 颤颤巍巍的下了轿子,远远看去,此人面目青黑,脚步虚浮,显然是病重多日。
麦子带着卫兵到了前去,就见宁郡王的眼底还有不少血丝,看着异常可怖,身上的肉就像一块瘪了气的球,松松垮垮。
宁郡王见他恨不得扬骨锉灰的人,事不关己的站在他面前,好似这事与她无关。
心中无名火突然暴起,又不得不强憋了回去。
自从那日,他点燃这火药,意料之中的爆炸并没有传来,反而是一阵阵青烟。
而在宁笙的手札中却专门提过,这种火药无非便是哑火了。
更何况这是李侠千辛万苦偷回来的火药蛋子,必不可能是假的,加之他的手上还挟制了这人的妻儿,自然这李侠不敢拿假的火药蛋子糊弄他。
自大的宁郡王便让手下去将火药再点燃一遍。
结果依旧毫无变化,那火药蛋子上的青烟冒的更快了。
这时,营地里不少人都出现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宁郡王这时才突然警觉,这火药有鬼。
可惜等他回到府内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中招了。
叫来所有的宫廷御医,也无药可解。
只能缓解,不能根治。到了穷途末路时,江湖游医告诉他,这毒再不解,将会寿命大减。
惜命的宁郡王这才带着私兵千里迢迢赶来代邑。
结果这关键的人又出走了长鸣县。
宁郡王深咳几声,破锣子般的嗓音响起:“代邑城主,本王为解药而来。”
麦子看着这原本嚣张跋扈的郡王爷,此时已经病入膏肓。
故作忧愁道:“宁郡王,这解药不知你要多少份?”
宁郡王看着麦子惺惺作态的面目,心中气急,也无可奈何,这女人早就知道,他派人来偷火药一事。
面色不好的说道:“一千份。”
上次毒火药一事,几乎上千人都中了毒,全是宁郡王培养多年的心腹。
“我这手上治此毒的药材实在不多,用上一份便少一份。”
麦子看着宁郡王,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样,看在宁郡王前两年对月亮湾的照拂下,我愿意将所有药材拿出来,只要换上五千战马即可。”
麦子知道,五千战马大概就是宁郡王的底线,若是多了,难保这狗王爷突然发疯。
到时鱼死网破,反倒让各方的势力捡了便宜。
听到麦子的狮子大开口,宁郡王目眦尽裂,气急败坏骂道:“五千战马,你怎么不让本王再给你割一座城。”
“若是宁郡王愿意,麦子自是却之不恭,这解药不如就五千战马,再加一座紫关郡?”
“王爷,你别忘了,这解药只有我有,就算不是灵丹妙药,也足够买你们一千人的性命。”
麦子这句话说完,整个局面陷入了僵持。
宁郡王听到此话,脸又沉了几分,这女人真是贪得无厌,由于长时间对持,他的身子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必须尽快解决此事。
宁郡王松了松僵硬的脸,开口道:“就五千战马,你先把解药给我。”
麦子听到此话,开口道:“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必绕弯子了,一手交马,一手交药。若是三日之内马没送到,交易便是作废。”
宁郡王深皱起了眉,三日,就算是想做上什么手脚,也很难在其中周旋。
听到能拿到解药后,宁郡王强撑的身体已经虚脱到站不稳。
不能这女人看到他的把柄之处,将替他多次做事的钱大总管叫来,交代了几句后。
便由着手下将他扶回轿子上。
麦子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王爷虚脱的被抬到轿子上,一直待在宁郡王身后的中年男人,笑盈盈的上前来。
“城主,奴才是宁郡王府的钱管家。五千战马,三日后会送至代邑城郊外,敬请备好解药。”
麦子轻轻颚首,老管家向麦子弯腰作了个辑。
“城主,三日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