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薛义梗着脖子骂道:“我哥是镇北将军,放了我,不然没你们好看的。”
说完这话,男人青肿的双眼睁开一条细缝,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见这些女人的脸上还是诡异一样的平静,才开始彻底慌了。
兄弟们的痛呼在耳边响起,看到这些女人训练有素的将他们如猪狗一样,捆绑成一坨。
薛义试着挣脱,绳索反而越来越紧,心中冒出一股绝望。
扔进地窖堵住嘴,被捆成这样,几乎已经是死局了。他还没有回京述职,他的命不能交代在这里。
男人的嘴里不再重复着我哥是将军这样的话,转而低声下四的求饶,痛哭流涕的声音在旷原里回荡。
薛义翻肿的细缝眼里流出澄黄的泪水,混合着鼻涕以及血污,低身下气哀嚎道:“菩萨娘娘,是咱狗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我有钱!饶了我...”
第155章 新十三区
男人的痛哭流涕并没改变结局, 麦子挥挥手,一队女兵立即上前将薛义等人的嘴用麻布堵住。
世界瞬间清静了不少,黄沙中, 这堆兵痞直接被拖入了村落里。
在阿莫的带领下, 来到了之前老村长挖来避难的地窖,通道在关北村背靠的大山下, 错乱的山石下, 阿莫带着人搬开了最外面的大石。
一处二十来平的地窖映入众人眼前。
还有力气挣扎的兵士见到此情此景,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 疯狂往外涌动。
结果被这些卫兵像扔饺子一样, 重重叠叠的塞在了靠里的角落处。
等到阿莫带人走后,阿亚朵留了下来,将城主给她的药末撒入了整个地窖内,封锁好出口后, 将搬动的痕迹全部清除干净,才带着剩下的卫兵离开。
不出半个时辰, 整个地窖内的兵痞已经开始双眼流血, 挣扎着往外涌动, 最终立成了一座高高的人墙。
薛义也从原先这群人里威风凛凛的大哥, 落到人墙最下面的垫脚石,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死亡的过程, 最终气绝于这暗无天日的地窖, 也没能等到他堂哥的营救。
另外一边, 麦子已经带着人堂堂正正的从镇北关出了齐国。直到第二日晨练时,镇北将军薛武才发现, 堂弟又带着人出去胡闹了,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这小子丝毫不将军中纪律放在眼里。
过去三四日后,薛武才意识到薛义这小子惹出了麻烦,派出兵力搜遍了整个镇北关也没能找到薛义等人的踪迹。
气的五大三粗的薛将军狠狠操练了军中卒子十几日,军营中人个个叫苦不迭。
黑着脸的薛武正襟危坐在营帐里,仔细比对着关北村的地貌。
薛义这小子失踪不久后,关北村的村民也举族逃逸了,两件事连起来,薛武立即带人前往了关北村。
近千名将士围在了关北村周围,仔细排查着各处屋檐角落,以及地窖暗道,最终都无疾而终。
薛武站在阿亚朵最后停留的地方,魁梧的身体正好背对着地窖的通道。
男人紧皱着粗眉,巡视着整个关北村的大小角落,而此时,自己不成器的堂弟离他不过仅仅百米远。
最后的疑点也被排除,薛武只得带着兵马回了镇北关的军营。
也不知这小子是死是活,说不定正带着弟兄们在哪个窑子里快活着。
按军律,军人私自出逃,牵连其族亲,况且是一百来号人,直接凭空消失了。
接下来的日子,出入镇北关的人马皆被严查盘问,搞得附近的州城百姓人心惶惶,以为潜入了大盗匪徒。
始作俑者,早已行进在前往代邑的大道上了。
半月后,镇北将军只得放弃搜寻,横竖这薛义平时横行霸道,替他惹出了不少事,将这失踪的百人划到了某次剿匪战亡的名单上,还能给他发挥点价值。
冬日寒风凌厉,刮得商行的旗帜四处翻飞。
一片凋零的大地,触眼看到的只有一抹枯黄的大地。
离代邑百里地时,一条笔直宽阔的平整大道映在众人眼前,沥青的道路,四周的农田里围起了高高的栅栏,里面长出了一片新鲜的绿意。
跟在身后的游民眼里露出惊叹,冬日里还有这么新鲜的芽苗。
这时,游民的队伍后面突然窜出来一个浑身裹着乱七八糟褛衣的老汉,掀开了农田里铺的厚厚的稻草。
露出里面的种苗,是冬麦。看到茁壮的麦苗,老汉眼里浮现惊喜的神色,挽起裤脚就奔向了别的田地,立即被田里的大婶拿着锄头驱赶出来。
大婶骂骂咧咧的追赶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前面的城主,嘴里收起了骂人的话语,热情的招起手:“城主回来了。”
听到大婶的话,老汉抱着手冲到麦子面前,脸上一片喜气,立即被阿亚朵带人架住,以免这臭老汉对城主不轨。
“城主大人,这田里的麦苗,怎么长得这般高!”
麦子听到这老头的询问,自然是选种培育后的结果。
如今冬麦只在南地大肆种植,这老汉见过冬麦,还有几分见识。观其神色,似乎对农耕之道颇为热衷。
麦子开口说道:“想知道种子的事,得先通过我们代邑的大考。”
听到麦子的话,老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追问麦种的事,转而急切的问道:“老夫能不能看看别的田。”
麦子听到老汉的话,农田里的东西这些人早晚能看到,看看也无妨,便叫来几个卫兵,跟着老汉往下面的田地走走。
后面的人只看到平时木楞痴傻的老头疯一般的冲到别人田地里去,最后被架着离开了队伍,唏嘘了几声,继续向前大步阔进。
丝毫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到面前这些宽阔的大道,茎痕交错。农田虽被遮盖住,也能看出并未荒废。
和商行宣传的一样,确实是一块富庶的城池,四处都在修建,还没到城池,就看到了招工的告示。便知道这代邑没有来错。
就是这两地通行实在艰难,处处都是未开辟的山石道路。
随着商行经过一段段重兵把守的关卡,代邑的景象彻底映入众人眼前。
农田里密密麻麻的青叶,有些露出了半块白胖的身子,眼尖的一眼便看出了是商行里售卖的萝卜。
田地里时不时有农夫耕种,酷寒的冬日里,脸上还冒着细汗。
农夫手上的田具更是事半功倍,前面一头牛拉过,就直接翻耕出一行泥田,这效率足矣抵得上一家人出力来耕田。
之前那疯老头,此时也摊地坐在田埂上,仔细观察着犁耕下面的构造。
代邑中的人,大多都是裹着厚厚的棉麻,整个人看着臃肿笨重。即使如此,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使不完的干劲。
等众人来到代邑城门面前,就见到高十几丈的青砖城门下,青铜制作的宽阔城门,四周修了高高的哨台。
无数的异邦人穿着统一制式的甲胄,巡逻在代邑周边。
哨台处,还有人拿着长筒状的铁制物,眺望着远方。
游民们四下相望,如此景象,让他们突生一些不安,莫非这是异邦人的国度,这可并非他们所愿。
好在这些日和这些异邦人相处下来,也没传言中这么可怕,除了长相不一般,说话行为和中原人无异。
等到城里外人看到城主回来,纷纷跑出来热烈欢迎,拥护着麦子小草等人回城。
前来投奔的游民看到这么多相似面孔的中原人,紧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同时也意识到了,伴他们多日的田女使,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代邑城主。
不由得对这两位女子多了几分敬佩,竟敢以身试险,踏入齐国的领土,并且毫发无伤的回了领地。
苗灵失神的看向在人堆里拥护的女人,还有当初两个村子里的村民也在其中,这些日子的揣测不安也终于得到了应实。
自她孤身前往代邑,听到田五,田石头这两个名字出现在代邑女使的身上时,她便有些惶恐不安。
尤其是看到两位女使偶尔的习性竟然和当初那两小子有些神似,现在看到这些村民,之前的猜测彻底落实了。
想到她们那时的打量,苗灵便知道自己肯定是被认出来了。
在进城时,苗灵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前面已经有两人被拒绝入城,正是在队伍里作威作福的几人。
她会被留下来吗?
这个长长的队伍很快轮到了她,阿亚朵深黑的瞳色看向她时,苗灵的心跳了一跳,下一秒手里就被递上了一张薄薄的帖子。
还有一叠厚厚的书册,上面的字她一个也不识。
苗灵吃惊的望向阿亚朵,高大的女人开口说道:“这是律典。进入代邑,从此以后就是代邑子民,任何人触犯律典,都会依法处置。”
苗灵听到此话,像拨浪鼓一般不住的点着头,激动的抓起名帖和律典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看向麦子她们时,苗灵深深的鞠了一躬。
等进入代邑城,城内的景象让所有来人目瞪口呆,整齐划一的工坊,崭新的砖楼小筑,清一色的铺行,摆放着新奇的玩意。
粮铺下,不仅仅是常见的菽豆,还有各种新鲜的绿叶,块茎物。
还有从未见过的琉璃灯,挂满了各条街道。
最繁荣的街道上,一片片稀世罕见的水晶玻璃安装在铺行的墙壁上,折射出七彩的光线。
商行刚进入城门不久,朱朱黎顶着一头黑色的卷毛,扑向了麦子小草两人,身上还裹着一大片不知名污渍。
散发着一股矿物质的味道,麦子摸了摸朱朱黎的头,询问道:“头发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朱朱黎不好意思的捏着衣角,红扑扑的脸上抹着一层白泥,“柳雅姐姐说,想有一头和洛尔,戈尔丁姐姐一样的卷发,我就按着姐姐说的,弄了一套药水和烫发棒。”
小草好奇的揉了揉朱朱黎的头发,和戈尔丁她们的头发几乎一样,“城里的铺面又可以多一家了。”
小草常常听麦子说起蓝星的事情,一下就想到了麦子曾提过的发型店。
金流风此时已经率先从一系列入城登记中挤出来,跑到麦子她们面前。
开启了刨根问底的模式:“你是城主?你们怎么敢亲自跑去齐国,你们这里还差什么职位......”
此时城内的各区管事都齐聚了高台,紧张的拿着手中这几月的业绩,像鹌鹑一样缩在了人群后面。
柳雅崔明秀几人站在了人群前端,高下立分。
属官们看到来了个俊俏郎君,一门心思想扎进代邑的官池中。
心中为来人默哀了几分钟,没看到原本风华正茂的同僚已经被繁琐的各类事务催生的已经白发横生,除开人群里前面几位永远精力充沛的猛人。
同时又松下了几分心神,终于有人要来垫底了,手中的事务应该能分出去不少。
金流风看到来了一群穿着统一制式的男女,个个高风峻节,一下就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虽然眼尾处有几分疲倦,依旧掩盖不住这些官员的风采。
尤其是看到里面的才高气清的女郎君,金流风的心更是被激起一片壮志酬云。
麦子叫来田小芽,看到金流风填的籍贯依旧是男性,也没有戳破她。
而是让田小芽带着金流风和其他应试的游民在客楼住下,介绍代邑的情况,准备大考的事情。
便带着属官们回到了县衙。
柳雅率先将近月的主要事迹归纳在册子中,交给了麦子。
麦子简单翻看了一遍,学堂和医署已经全部建好,如今更多的人力用在了修路和建设城防上。
“明日大考,诸位回去可多多准备。”
下面的人四顾相望,如今的长鸣县令段子越率先问道:“城主,此次大考可否自行申报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