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七点半,辛雾没想到坐薛梅的车离开中富后,抵达的地方竟然是御海公馆。
她表面神情不为所动,内心却隐隐不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好在戴上了谢斯南送她的脚链,还给林苒发了她的实时位置。
辛雾紧跟薛梅步入了大门,随即进入电梯。
她盯着缓缓上升的数字。
第一次来是在五楼包厢沈沉生利用她刺激沈萧安。
第二次来是在三楼她发现了欢姐疑似揽着章立玮,追上二十楼陷入了危险。
这第三次来,薛梅会带她见谁?
会是沈萧安的母亲纪玉琴吗?
彼时御海公馆的八楼门口一名服务员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这一整层已被贵客包下,暂不接待新客。
“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
辛雾见薛梅没有迈步,她立即顿住了脚步。
薛梅:“辛助理,你先进去,会有服务员带你进去的,我有东西落在了车上。”
辛雾浅笑:“我去替您拿吧。”
让她先进去,八成有诈。
薛梅眯着眼摆摆手:“不用,这层楼是女士时尚鉴赏,有很多珠宝和衣服,你先逛逛,想见你的人就在里面。”
辛雾闻言心一紧,薛梅四两拨千斤打消她的疑虑,更坐实了这次要见她的人非同一般。
微微一笑:“好的。”
范宇之前第一次给她介绍御海公馆时,提过女士时尚鉴赏,想不到竟是在八楼。
刚出来走了几步,辛雾瞥见一个女人在楼道那端朝她扭胯踩着红地毯迎上来。
走近后,她才讶异是欢姐。
欢姐笑得公式化:“美女,又见面了,跟我走吧,人在等你了。”
辛雾步伐缓慢,不声不响的在后,目光梭巡四周。
这里的长廊两侧分别装了柱形透明玻璃柜,上面的展品都是珠宝首饰。
欢姐扭头:“看什么呢,珠宝漂亮吧,不过都是A货,正品可不在这。对了,这层楼可没男人,只有女人,你眼里的媚劲可以收一收。”
辛雾一噎,下意识问出口:“为什么只有女人?”
欢姐道:“女士时尚鉴赏啊,男人哪有心思逛,负责刷卡扫码付款就行。”
约莫过了两分钟。
辛雾跟着欢姐拐了个弯走入一间没挂牌子的房间,这里一排排的衣架上都是高奢定制的礼裙,顶头水晶灯投射下璀璨夺目。
除了她和欢姐,周围没有半点人的踪影。
辛雾秀眉微蹙:“人还没有到吗?”
欢姐从手腕取下一条黑色丝巾,递给她笑了笑:“来,系上这个遮住眼睛跟我再走走就到了。”
辛雾心里一咯噔,拧眉拒绝,没接,抬眸看了眼天花板,没有监控摄像头。
“欢姐,是谁这么神神秘秘要见我,如果再不来,我就走了。”
欢姐立即摁住她的手腕,神情忽变。
俯身低耳:“放心,沈先生不会让你出事的,我是他的人,来保护你的。你现在别乱喊,听我的安排。”
辛雾瞳孔震颤,咽了咽嗓,欢姐竟是沈沉生的人!
……
另一边,沈沉生在御海公馆顶楼的天台和陈景熠碰了碰酒杯,面容高深莫测的凛冽。
陈景熠:“你做局让辛小姐去见你那个心狠手辣的继母,不怕出事?”
沈沉生眸色平静,“纪玉琴只要一有动作,在辛雾出大事之前,我会让欢琳动手。”
陈景熠啧啧了两声:“大事可会出人命,不过你既然知道了辛小姐接近你的目的,怎么不铲除?她这样调查下去,迟早有天会打乱你的计划。”
沈沉生漫不经心摇ᴶˢᴳ晃酒杯。
薄唇微勾:“她既然以为我是她的饵,那我为何不能反转过来,利用她钓出纪玉琴的罪证。”
陈景熠摇摇头:“可你明明是和她有着共同的敌人,直接告诉她,陷害她父亲的真凶是那位不就完了。”
沈沉生笑得诡谲:“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如今纪玉琴只是一个中间人。”
第68章 恶人
纪玉琴当然只是个中间人。
而幕后之人,沈沉生一直知道是他的父亲。
这些背地里的腌臜龌龊事,他母亲做不来。
所以当年他父亲才会默许纪玉琴耍各种手段逼疯他母亲。
导致精神失常住在沈家祠堂被保镖看守,永不见外人。
沈沉生倚靠在天台的围栏边缘,身后是浓稠黑暗夜幕下一片纸醉金迷的霓虹。
他脑海里恍惚间想起初见辛雾的第一天,在京北大学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如今知道辛雾是徐鸿康的女儿,其实是在三个小时前范宇给他发来的资料上确认下来的。
赵护工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只是让他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疑虑。
至于为什么她没有跟徐鸿康姓,而是跟着辛芝萍姓,这点他还没有摸透。
范宇调查的资料显示辛雾是十五岁那年才转入京市就读初高中,然后考上京北大学。
其中最重要的资料是她一岁多的时候在江市的妇科儿童医院的就诊证明,当时监护人那一栏只有徐鸿康的名字。
后来辛雾就读江市幼儿园到初中的入学信息,那会儿的监护人,竟换成了辛芝萍的名字。
这中间过程里,发生了什么?
陈景熠拍了拍他的肩膀,话锋一转:“我堂叔说初礼醒了状态还可以,咱俩挑个时间一起去看看。”
沈沉生抿了口酒入喉,淡道:“初礼醒来把辛雾当初了亲妈,陈珩州告诉你了吗?”
陈景熠闻言猛地呛到,咳嗽了好几声,惊呼:“什么?太戏剧了吧。”
此时沈沉生的手机发出震动,在桌上旋转。
他以为是范宇又发来调查到辛雾别的资料的信息,垂眸拿起一看,是一张照片。
息屏后,他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挑起眉梢道:“更戏剧的你要不要听。”
陈景熠呛红了脸,捂着胸口道:“听!”
沈沉生:“你堂叔与中富工程部和财务部的高层有秘密往来。”
上一次在酒楼,他意外通过辛雾让范宇查了监控,看到章立玮和黎总监出来后有一个男人也前后脚出来,装扮神秘。
便开始起了疑心调查。
后来在嘉园陈珩州主动和他坦白安烟的事情,加上现在范宇发过来的照片。
他猜测陈珩州的目的是要搞垮中富。
但陈珩州不是会为了扩充商业版图而不择手段的商人。
能让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安烟的死。
莫非安烟意外遇害,真的是他父亲筹谋的?
可章立玮和黎总监,一直在他父亲手底下做事,陈珩州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背叛倒戈的?
陈景熠闻言比刚才还激动,缓了半晌,问沈沉生:“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和我堂叔告密?”
沈沉生语气耐人寻味:“除非你不想越过你的那些堂哥叔伯掌舵陈氏,不然你开不了这个口。”
陈景熠:“……”
叹道:“要不我说还是你了解人性啊。”
……
与此同时,辛雾取下眼睛围着的黑色丝巾,揉了揉眼适应客厅里的明亮光线。
面前的沙发赫然坐着两个女人,她认得其中一位是纪玉琴。
敏锐的嗅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下意识看向周遭。
中央那里摆放了一个巨型的方正玻璃缸,立方体足有八九米高,里面游着几条观赏的热带鱼。
宋简棠挽着纪玉琴的手臂,冷眼睨辛雾:“辛小姐,好久不见啊。”
辛雾抿抿唇笑,讥讽道:“宋小姐和未来婆婆感情真好,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辛雾话落,宋简棠脸色顿时难看。
纪玉琴扬眉,盯着辛雾,眼神毒辣:“辛小姐认得我?”
辛雾语气无波无澜:“您是沈夫人,在沈氏工作的员工,谁会不认识您呢。”
纪玉琴笑道:“我也认识辛小姐,更知道辛小姐你进入中富的目的,今天我还让薛梅给你安排了一份礼物,喜欢么。”
辛雾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那份礼物指的是什么。
原来那份匿名快件,是纪玉琴让薛梅放在她桌子上的。
可纪玉琴为什么会知道她进入中富的目的?
只有一个可能,她父亲的事,纪玉琴极有可能参与了其中。
眼神一冷,一字一顿道:“不喜欢。”
语气犀利补充说:“我更不喜欢被人挟持,沈夫人的礼物,恕我无福消受。”
纪玉琴拍了拍手,语调阴恻恻:“果然有点硬气,难怪我儿子被你钓上钩了。不知辛小姐的母亲,也这么硬气吗?”
辛雾瞬间警惕,“你们对我妈做什么了?”
纪玉琴没回她,看向门口的两个壮汉,吩咐:“动手吧。”
那两名壮汉颔首,很快将玻璃缸里的观赏热带鱼捕捞起来丢到塑料桶里,然后拿起另一个桶再倒入四五条水蛇。
纪玉琴看着辛雾焦灼的表情,颇为满意,“很简单,辛小姐只要进去游几圈,你的母亲绝对平平安安。”
宋简棠瞥见玻璃缸里游动的水蛇,恶心害怕,微微作呕。
但又兴奋的期待辛雾受到折磨,硬着头皮看。
辛雾偷瞄了一眼欢姐。
内心嘀咕:这欢姐是沈沉生派来保护她的,怎么一句话都不帮她说。
难道沈沉生不是想让欢姐保护她,而是为了攥住纪玉琴恶意伤人的把柄?
而她,就是这一环里的重点。
恶人!
狗男人!
心里一激灵,她倏然想到了法子。
辛雾平静笑了笑:“我进去游泳当然没问题,但我要和宋小姐先喝几杯酒,如果我输一杯便游多一圈。”
宋简棠不屑嗤笑:“行啊,喝酒我还怕你。”
她自诩在酒吧是能喝趴人的高手,对付辛雾,绰绰有余。
宋简棠刚站起来端着酒杯,辛雾眼疾手快取下盘发上的木发簪。
她狠狠拉过宋简棠的手腕,随即一个反手圈住脖子,木发簪的尖端对着脖颈大动脉。
宋简棠顿时浑身发抖,“辛雾,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辛雾冷静看着纪玉琴,语气狠戾:“沈夫人,我劝你的人赶紧把我妈放了,否则,我今天就和宋小姐同归于尽。”
壮汉想动手,纪玉琴挥手示意不用。
“辛小姐,你比我想象中勇敢,但你会不会傻了点,你死了,你妈不也活不了。”
宋简棠抽搐着,看向纪玉琴:“您要救我啊,我可是您的儿媳!”
辛雾:“沈夫人,救不救她全看您了。”
第69章 速钓
辛雾将攥着木簪子尖端的距离,又挨近了一厘米宋简棠脖颈的大动脉。
纪玉琴见状,丝毫不为所动,笑得优雅。
辛雾端倪纪玉琴的笑,只觉那笑容阴森诡异,藏着歹毒的狰狞。
猛地想起沈沉生告诉过自己,他十一岁那年纪玉琴对他母子做的那件事。
这样的女人绝非善良,能厮杀博上豪门贵妇的位置,花花肠子的狠毒手段绝对异常残忍。
纪玉琴拿起茶杯慢悠悠品了口伯爵红茶,掀眼看辛雾。
“辛小姐要是动手,就赶快,我的耐心可不多。”
宋简棠抖得厉害,闻言哭唧唧又破口大喊:“我可是您的儿媳,您怎么还怂恿她动手!”
辛雾没想到纪玉琴看穿了她的法子,笃定她不会杀死宋简棠,这些只是虚张声势的唬人把戏。
欢姐这时不动声色给了一记眼神辛雾,紧接着抬眸看向纪玉琴。
笑呵呵道:“沈夫人,您不是有话要和这位美女说嘛,那不如开诚布公的聊,我看着玻璃缸里那些水蛇都吓破胆了。”
欢姐左看看,右看看,颔首又说:“今晚场子不适合见血,内幕消息九点多的时候局子会来人检查。”
纪玉琴饶有兴味睇看她:“欢琳,我怎么觉得你说这番话,是在帮她。那不如,你替辛小姐进玻璃缸游泳。”
欢姐立刻演得面如死灰的慌,崴着高跟鞋一扭,踉跄倒地,“沈夫人可误会我了,我哪敢啊!”
她挤眉弄眼,辛雾也不知道欢姐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像调了倍速键。
她可没有默契琢磨出欢姐想要表达的意思。
沈沉生这会儿还没出现,她索性心一横,直接推开宋简棠,将木发簪对着自己的脖颈。
辛雾镇定道:“沈夫人,今晚我是横竖您都让我出不了这个门了,您要是抓了我妈,我就算按您的吩咐进去游几圈喂蛇,我也不信您会信守承诺放了我妈。”
“那不如,我现在就当您的面见了血,省得折磨。但我有一个疑问,不知您可否答疑。”
纪玉琴眯了眯眼:“辛小姐想问什么。”
辛雾目光凌厉逼人:“沈夫人说知道我入职中富的目的,是不是和五年前一篇新闻报道有关?”
纪玉琴打了个手ᴶˢᴳ势,门口又进来六个壮汉,她先是吩咐欢姐:“你去把简棠带出去缓口气。”
随即等欢姐扶着宋简棠一走。
勾起嘴角一笑:“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还有几个男人在,想让我回答,你就得先见血。当然,我可不想你拿木簪子乱戳弄得这里到处都是血,玻璃缸你还是得进去游一游。”
辛雾哼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将木簪子重新挽起头发,径直踩着玻璃缸前的移动楼梯上去。
居高临下道:“我人已经站这里了,在进去玻璃缸之前,我要听到答案。”
纪玉琴使了个眼色,其中两名壮汉一个堵着在移动楼梯,一个堵着在门口。
她缓缓道:“辛小姐的父亲是徐鸿康建筑工程师吧,你不跟你的亲生父亲姓,怎么和一个女人姓辛。”
辛雾顿时拧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玉琴:“问我怎么知道,得问你的二叔徐鸿军啊。他可是和我一直有合作,不过合作什么,就不能告诉你了,现在知道了这么多,是时候该跳进去了吧。”
辛雾厘清思绪,她当初调查沈家,下意识摘掉了纪玉琴这个没在中富挂职的女人。
没想到和徐鸿军皮包公司有往来的竟然是纪玉琴!
那她父亲的意外醉酒坠楼,是不是纪玉琴筹谋害死的?
她愤怒着要冲下移动楼梯质问。
蹲在那的壮汉见状上前阻止,与她扭打在一起。
辛雾挣扎着拼命反抗,不小心从移动楼梯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