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爬起,倏然一阵电流击穿她后脖颈的皮肤,顷刻瘫麻晕了过去。
纪玉琴手里拿着电击棒,表情阴翳烦躁:“不用点法子,你是不肯乖乖听话了,看在你跟过我儿子的份上,我让你走得舒服些。”
她命令壮汉:“丢进去。”
……
欢姐把宋简棠带去了一间休息室,主动拿起桌上的一杯温水递给她。
“宋小姐,您喝杯水缓缓,我去给您拿点水果。”
宋简棠没有疑心接过喝了大半,捂着起伏的胸口愠怒大骂:“死辛雾,竟然想杀了我,以后我绝对让你在京市待不下去!”
欢姐关上门,咒骂声骤然隔绝,那杯里下了助眠的药物,很快就会让人昏昏沉沉睡过去。
她随手打开隔壁的房间门,进入反锁,面色焦急拿出手机发消息给沈沉生。
【鱼饵被迫入水,速钓!】
心里祈祷:沈先生你可千万要赶得及救辛小姐啊!
……
辛雾被纪玉琴的两个壮汉刚丢进玻璃缸不到二十秒,那些水蛇迅速朝她游过来。
沈沉生领了乌泱泱的一群黑衣保镖闯入。
他瞥见辛雾在玻璃缸内死气沉沉,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看来纪玉琴是把人电晕了弄进去,水蔓进胸肺绝对会致死。
看着女人在玻璃缸里毫无挣扎扭动,身躯无意识的僵硬,眼神如恶狼一般凶狠,戾气横生。
沈沉生面色忽变,没有任何犹豫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直接用力砸去。
玻璃缸原本是钢化玻璃材质,欢姐按照他的吩咐事先换了最普通的易碎玻璃。
所以他这一砸,轻而易举砸出了一个缺口。
一个酒瓶根部不够,他立刻又吩咐保镖绕一圈水缸拿锤子砸,水流倾泻,蔓延一地。
飞溅的水浪从头浇下,沈沉生整个人如被暴雨淋透。
他索性脱下西装丢在一旁,扯开衬衫赤着半个胸膛,夺过保镖手里的锤子,力度强悍一下又一下砸着玻璃墙面。
几秒后,玻璃缸瞬间四分五裂,游动的水蛇扭曲在地毯爬行。
纪玉琴见状仍旧面容平静,坐在沙发目光像观赏戏剧一般看眼前这幕。
在沈沉生抱起辛雾在怀里的时候,眸底才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
沈沉生轻放怀里的女人在地上,抚摸到她冰凉惨白的脸蛋,探测呼吸和心跳,随即掐着下颚给她做人工呼吸和人工心跳复苏。
保镖过来,“沈先生,救护车快来了,警察也到了。”
沈沉生像是没听见,一遍遍重复地按压辛雾的胸腔。
第70章 坦诚
辛雾倏地四肢抽搐抖动,猛咳,胸口闷积的水从毫无血色的嘴唇流出。
耳边隐约的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意识开始渐渐恢复。
可她这会让实在气虚孱弱,连睁眼看清都觉得困难无比,只能发出细如蚊蝇的呻吟。
男人见状停下了人工心肺复苏的救助动作,刚才表情失了控似的惊慌失措此刻缓解了半分。
俯身听清辛雾在发出声音,眼里燃起了光亮。
搓热掌心握住她温凉似冰的一双手,炙热的胸膛紧紧抱着她微颤的身子。
将体温过度些给她。
“辛雾,你醒醒。”
他抬眸阴沉着脸朝保镖怒吼:“快!救护车来了赶紧把医护人员带上来!”
陈景熠此时领着一众警察进入,指着沙发上的纪玉琴,“人在那,她就是主谋。”
纪玉琴冷静笑了笑,笑得阴森,目光掠过沈沉生和他怀里的辛雾。
深意道:“辛小姐福大命大,我得多谢你让我少坐几年牢。”
“沈沉生,今天我自认倒霉,但我可没输。在沈家,你父亲必须为了我保萧安当继承人!”
沈沉生没抬眸没回应,额前发丝滴落的水珠淌过他深邃的眉眼。
低敛眼底的杀气凛冽,脖颈的青筋凸起,暴露他无声克制着怒气。
他抬手整理黏在辛雾脸上的碎发,低头轻轻吻了吻她冷透的额头。
又游移到耳廓,声音低哑:“你醒来,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就算这个女人知道一切后选择恨他,只求她能平安如愿。
辛雾感应到,也听到了。
但喉咙紧涩,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喉管似乎还呛着玻璃缸里的那些污水,难受至极。
心底呐喊告诫自己,她一定醒来好好质问这个狗男人!
……
除了辛雾,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带去了警局问话。
事关京市著名的企业沈氏,避免媒体跟踪拍摄,警方暂时秘密调查中。
沈沉生当晚便提供了纪玉琴吩咐保镖还有她亲自动手的视频交于警方。
证据确凿,纪玉琴恶意伤人的罪名难以洗脱。
沈箫安知道后,急得立刻飞去了国外找沈父。
辛雾肺部感染,小腿四五处有被水蛇咬的伤口,高烧发炎昏迷。
愣是第三天的清晨才有精神头苏醒过来。
浑浑噩噩睁开了眼,瞥见林苒撑在床沿边,眉目紧皱。
她喊了一声:“苒子。”
林苒激动摸了摸辛雾额头,“太好了,雾宝你终于醒来说话了!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辛雾低声问:“我妈没事吧?”
林苒:“没事啊,在家呢,我怕辛阿姨知道你住院刺激脑部,扯了个谎说你去国外出差了,手机信号不好。”
林苒摸了摸床头柜上的杯壁确认温度,递过去杯子里的吸管到她嘴唇。
辛雾抿住吸了几口,顿了顿,“苒子,我现在想见一个人,他是不是就在外面。”
林苒低低叹气,知道她想见的是沈沉生,“好,你等等。”
片刻后,一副男人的轮廓映入辛雾眼眸。
“苒子,你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聊聊。”
林苒交叉抱胸,瞪了眼沈沉生:“你最好长话短说,别气到我的雾宝。”
撂下话,走出去“砰”地一声关门,瞥见陈景熠倚靠在墙上,没好气睨了眼:“你在这里真碍眼!”
辛雾想起来坐在床背,男人忙俯身弯腰扶她坐起,温声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神情冷漠凝重,坐好后掰掉那只大手,眸光黯淡,讥哨道:“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沈总比我还会虚情假意。”
沈沉生愣了下,伸手去握她的手,鼻腔酸涩,闷笑说:“辛小姐刚醒来就别气性这么大。”
辛雾挥不开,索性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攥紧床单,开门见山问:“沈总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
望着那双清妩潋滟,此刻却写满了冷漠愠怒的眼睛。
沈沉生心口不知为何,一阵骤痛。
他缓缓道:“我先说赵护工吧,你虽然知道了她是我的人,可她一开始,是你二叔徐鸿军安排负责监视你母亲和你一举一动的人。”
“我调查后,范宇安排了一笔钱保她得了阿尔茨海默症的爱人晚年在疗养院高枕无忧,她便调转风头替我做事。”
“我怎么发现你父亲是谁,你应该猜得到。”
辛雾直视男人,勾唇冷笑:“猜得到,然后呢。”
“很快范宇查到了你在江市生活的轨迹,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进中富,非要钓我和沈萧安了。”
“你最想知道的是纪玉琴吧,她一直背地里替我父亲做那些腌臜的黑幕交易,你的二叔便是和她秘密勾结,往来利益输送。”
“沈萧安的舅舅你还记得吧,纪言德利用行长职权,也一直和纪玉琴打配合。我一直有盯着他们,就是为了找到证据控告。”
辛雾微微拧眉,急切道:“那我父亲呢?是谁害死的?是纪玉琴纪言德联合的徐鸿ᴶˢᴳ军吗?”
沈沉生面容极为深沉,望向病床对外的窗户,默了几秒才回应她。
“你父亲的死,也许有你说的几个人参与,但幕后凶手,如果我告诉你极大可能是我父亲,你会怎么做。”
辛雾顷刻一僵,扯唇反问:“那要看沈总是不是孝子了,你是吗?”
沈沉生无奈一笑:“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也极其恨我的父亲。”
他嗓音无比艰涩:“我恨他纵容纪玉琴那个女人无数次的逼疯我妈,导致她精神失常,只能关押在沈家祠堂的后院。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妈。”
辛雾再次僵住,原来他上次去沈家祠堂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他的母亲患有后天造成的精神疾病,他才会每一次去看望完都低沉颓靡。
可那又如何,那始终是他的父亲,再恨能恨到哪去?
嗤讽道:“沈总说这些,是想让我心疼你的遭遇么。”
沈沉生攥紧辛雾的手,凝眸看她:“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陈珩州也在想法子搞垮中富,你在酒楼见到我的那次,章立玮和黎总监,约了一个男人,就是他。”
辛雾狐疑不解:“你意思陈先生要搞垮你们集团?因为什么?”
她更想不明白,章立炜和黎总监怎么就站在了陈珩州的立场做事。
“因为安烟。”
第71章 唯一一个
沈沉生话一脱口,辛雾堪堪愣住,错愕又震撼。
她没想过安烟的死,竟然也和沈沉生的父亲脱不了关系,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气。
对视间,她问男人:“你是怎么确定的?”
原来那晚她在酒楼的包厢,章立玮和黎总监见面,屏风后的第三个男人是陈珩州。
沈沉生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神情压抑,气息闷重,看向窗外。
“我也是猜测,当年安烟的父母出事后,我不顾一切飞去M国找她,简棠也跟着。回京市那天,我是独自回来的。”
他幽邃的深眸定格回辛雾的脸上。
“就是在我回程的路上,她和简棠出事被绑架。但简棠获救了,她却无声无息的消失,当地警方判断她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沈萧安无数次说过是我害死的安烟,其实他的意思就是暗指如果不是我喜欢上安烟,沈清绪就不会找人动手,她就不会死。”
辛雾听完怔住,几秒后扯唇嗤道:“看来被沈总喜欢,也不见得是好事。”
况且安烟明明是和陈珩州两情相悦,他这样的喜欢,却间接害死了安烟。
沈沉生的父亲,究竟是一个心狠手辣到何种地步的男人。
辛雾冷笑:“沈总一次性告诉我这么多,是不是警告我父亲的死,我不能报了。”
她从没想过,事情会朝这一步发展。
在她的计划里,是一步步在中富深入调查,获取证据真相。
现如今,她还能继续吗?
沈沉生眼底汹涌着暗潮,紧紧蹙眉。
“辛雾,不是不能报,我只能说这件事太过于复杂,当年的汉坪工程,你父亲不顾一切的举报到有关部门,成为了我父亲的眼中钉,我——”
辛雾激动打断他:“所以你父亲为了敛财就要除掉我父亲,设计害死他!你们商人最是无情狠毒!”
沈沉生摁住辛雾的双肩,耐着性子稳住她的情绪,臂弯搂过她的脑袋。
一字一顿道:“辛雾,你父亲的死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但不是现在。我有我的计划,我也会把沈清绪送去接受法律的审判。”
辛雾哽咽挣扎,嗓音闷涩:“沈沉生,我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我要找到证据让你父亲付出代价!我为什么要等!”
凭什么他的父亲无辜枉死,只是因为没有权贵傍身。
沈沉生眉目凝重,皱得更紧。
“你等我收集好证据行么,他为了利益纵容纪玉琴那样对我妈,我早就恨他入骨了!他配不上当我的父亲,何况还设计害死安烟。”
“现在,我不能让他也注意上你,否则我也不确定能不能百分百护住你。你也多想想你妈,她把你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看得那么重,知道你出事会承受不住的!”
辛雾攥紧的手心闷出汗,情绪激动奔溃,不顾一切捶打男人的肩膀,朦胧的视野,让她纠葛万分。
这时一名护士走入病房给辛雾测温送药,见状拧眉不悦:“你们怎么回事?现在可不是吵架打架的时候。”
她看向辛雾,语气斥责:“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快躺下,有什么矛盾也得等身体好了再吵。”
辛雾立刻从男人怀里抽离,躺下撇开视线,擦了擦眼角的泪。
护士操作完,轻声问:“你住院的这两天,这个男人可是几乎寸步不离在你病床边喂水擦身,还能因为什么吵成这样。”
辛雾尴尬道:“私人事情。”
这两天难道不是林苒在照顾她?
她才不稀罕沈沉生的照顾。
护士叹了叹气便推车走了。
门关上。
沈沉生走到床沿俯身,拢了拢被角整理。
辛雾冷静下来,扭过头转身,揪住他的胳膊,“沈沉生,你想让我配合你的计划,那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
她可不想再多几次这种被人当工具人一样利用的茫然。
沈沉生狭眸眯了眯:“真想知道?”
辛雾不假思索:“嗯。”
沈沉生眉心微蹙,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先松开,随即将她的手握住放进被子里。
他凝着辛雾,语气放软。
缓缓道:“纪玉琴现在是不准予保释调查中,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只算恶意伤人,我知道设你入局却没有提前告诉你,你会怪我,但这只是第一步。”
“中富沈清绪其实是有心交给沈萧安的,毕竟纪玉琴替沈清绪做了很多交易,内幕她都一清二楚还握有证据。”
“我另辟赛道创办中研,是后路,亦是明哲保身。你别看现在中富发展表面蒸蒸日上,但其实内里破败残缺,地产行业下滑,政策条例的因素先不说,我父亲做那些集团黑幕交易,迟早会收到检举。”
“我这些年行事谨慎,就是等事情万事俱备,计划完美落幕。”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看了眼女人,“你是我计划里,唯一让我破戒的。”
蓦地一笑:“外边的女人说我看着就禁欲如神明,不假。我是喜欢过安烟,但你也知道了安烟是和陈珩州相恋的,所以我除了你,没有第二个女人。”
辛雾脊背顿时紧绷,沈沉生能这么道义?
为了自己的母亲,自己家的产业也舍得放弃,就为了送他父亲进监狱?
说什么唯一让他破戒,没有第二个女人,这些年就她让他成功破戒了?
分明是他受不住美色诱惑,分明是他看她的眼里带着安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