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鸣凤以为苏月禾想要他们家的院子，她讪笑道：“我们都是没有房产的人，现在住的那套四合院，政策还没下来，都是公家的，我们有什么可以跟你换的呀？”
果然是小人之心，苏月禾笑道：“谁稀罕你的院子？我在北京有一条街的商铺，大大小小的四合院也有十几套，我稀罕你那破院？”
一条街商铺，十几套四合院……蔡鸣凤再度语塞：“！”
听见苏月禾炫耀，还说她家的是破院子，梁老太很是不爽，她狐疑道：“你们想要什么交换？”
万正烽：“我要我妈当年自杀的真相。”
蔡鸣凤瞬间变了脸色，梁老太则满脸茫然：“你妈都走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呢？正烽啊，这事当年你爸有错，你妈也是太冲动了，你妈妈要是跟我们倾诉，我肯定是帮着她的呀。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这还能有什么真相？错就错在，你爸一开始就不应该入赘，我当时就反对的。你爸这个人思想传统的很，入赘他肯定是受不了的。但他当年喜欢你妈，他不顾我们反对一意孤行，最后又来反悔，我承认，他做的确实不地道。他有错。你要什么补偿，只要奶奶有的，我都愿意补偿。”
万正烽知道跟梁老太废话没用，他也不想多费口舌，“我不需要任何补偿，我只需要真相。奶奶，你回去吧，换人来谈。”
苏月禾：“你们回去让知道真相的人来谈，我可以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没结果，萧老板就会把证据提交上去。”
梁老太见商量无果，只能愤懑地走了，回到家里，赶紧吃了点降压药。
梁老爷子听完他老太婆的复述，陷入了沉默。
“他要万清漪自杀的真相，都多少年了，还有什么真相？老大也是，贪这点钱干什么？把我们老梁家的面子都丢尽了。”
梁老爷子叹气：“哼，也该让他在里面呆一阵，好好反思反思，做人太失败了。”
梁老太：“万清漪自杀还有什么事不清楚的？老爷子，你知道吗？”
梁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没回答。
梁老太开始埋怨别人：“我说都怪那个康馨月，那么小就学会了嚼舌根，要不是她跟万清漪说那么些破事，万清漪也不会自杀！原本好好的一个家，搞成这样！”
梁老爷子提醒：“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梁老太坐在椅子上，扶额：“三十多了还不嫁人，不知道要挑剔到什么程度，像她这样有什么资格挑？不嫁也不搬出去，看了我就烦。”
梁老爷子叹了一声，他知道，一切的根源都是他一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话”引起的，他当初要是不说那句话就好了。
*
这次参加坎斯电影节的香港女演员里，有一个是当红女明星杨曼，她原本肤色较为暗沉，自从用了余瑾赠送的苏氏风禾美白润肤霜后，整个人都白了一圈，脸色红润有光泽，简直脱胎换骨。
刚好她参加了一个活动，因为白的发光，引起了大家的议论。
香港娱乐圈本来就比较复杂，浮躁，娱乐记者还爱毫无根据地乱报道。
有娱记就写了一篇报道说杨曼去国外打了漂白针。
然后就有人跟风人云亦云，几家报纸和杂志轮番轰炸，更有甚者说她不是漂白，而是整容换皮，这事两天之内在香港闹得人尽皆知。
最后杨曼不得不开记者会澄清，自己没漂白，没整容。
记者会上，绿色绒布桌面摆了一摞10瓶苏氏风禾产品垒成的金字塔，
杨曼坐在各大媒体的手持麦前面，解释：“我上上周去坎斯电影节，在那里认识了新晋国际影后余瑾。余瑾送了我一瓶她代言的产品，叫苏氏风禾美白润肤霜，就是这个……”
杨曼指了指桌上的金字塔：“这是大陆厂家研发的美白护肤品，我用了三天就开始变白，从拿到苏氏风禾到现在我已经用了十多天，效果你们看到了，我没有打什么漂白针，也没有整容，我只是用了大陆的一款美白润肤霜。这个润肤霜，余瑾不止送给我，她还送给了安芳芳，我昨天看到安芳芳，她原本就白，现在是更白更美了，她今天有节目没空，不然她也要来帮我一起澄清的，你们会后可以打电话问她……”
有记者问：“真这么神奇？是不是漂白针和这个美白霜一起用的？”
“我再强调一遍，我没打美白针。为了开这个记者会，我特意请人从北京坐飞机给送来二十瓶苏氏风禾，还跟厂家要了一千袋的免费试用装。记者会结束后，每个记者可以凭证领取5包试用装，一包使用三天，你们可以自己用，也可以送给女朋友用。对于皮肤暗沉的特别有效。有没有作用，大家试用之后就知道了。”
“有什么副作用吗？”
“我都用十多天了，你看我有副作用吗？”
“会不会越用越白？”
“不会，每个人皮肤不一样，当你达到一定阙值，它就一直保持最好的状态，不会再白。”
“后面不用会不会变回去？”
“那你得问紫外线，你只要晒太阳，空气里有紫外线，你停止使用肯定会变回去嘛。”
杨曼和众多记者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变得分外融洽。
杨曼开玩笑道：“我这个澄清记者会，都快变成苏氏风禾产品说明会了。”
有记者笑问：“杨曼，你是不是收了商家广告费？”
“我倒是想，但人家代言人是影后余瑾，而且目前只在北京销售，不是我的面子，你们连试用装都拿不到。”
“能不能把包装盒打开给我们拍照。”
工作人员拿出一盒苏氏风禾美白润肤霜，打开包装让记者拍照。
杨曼见大家已经转移重点，乐呵呵地在旁边打趣：“哎，差不多得了，不是真的产品说明会，我可没收钱。”
有些记者已经等不及，“什么时候派免费试用装。”
有人开玩笑：“桌上这摞一整盒的那么多你也用不完，不如一起送吧？”
杨曼赶紧作势要收起来：“已经答应朋友，要送人的。如果大家用了效果好，联系我经纪人，让她给你们带货。”
所以，记者会之后，可想而知，苏氏风禾跟着杨曼一起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娱乐版头条。
而记者以及记者的朋友家人用了试用装，都说效果好过国外几千一支还不安全的漂白针。
口碑渐渐发酵并传到内地，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开始委托北京的亲戚朋友帮忙买。
北京掀起新一轮的抢购热潮，原本打折促销的，到了后期，全部原价出售，还每天限购。
苏氏风禾团队在农历年前准备了两批货，原计划有部分要分散到天津和石家庄销售的，结果北京一地全吃下了。
*
梁馨月在办公室看着最新的销售数字，心底虚的不行，北京之外的还好，主要就是北京自己的老巢，销售额不忍直视。
她看了眼手表，不得不拿起报表，往外走，办公室的女同事都在窃窃私语，同事在聊有没有买到苏氏风禾，但梁馨月总觉得她们是在聊她。
梁易初被调查，业绩又不好，她的位置危如累卵，会不会被调岗，现在是全看领导心情。
她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金眭文正在看报纸，看梁馨月进来，金眭文笑的还挺客气：“馨月，坐。怎么苦瓜着脸啊……”
梁馨月把文件放金眭文面前：“金总，北京的销售情况不是很理想。”
金眭文打开文件粗略浏览了一遍，就把文件夹闭上了。
“还行，比我想象中好，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美白的，我们老客户还有不少，你不用太过担心。况且我们其他地方也没受影响。只要熬过春天，接下来就是淡季，在淡季卖的再差，上头也没理由批评我们。”
见领导没有责怪，梁馨月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我们年后要改变策略才行。”
金眭文并没有认真听梁馨月讲工作上的事，他只上下打量着她，梁馨月说不上有多美，但打扮的好，比二十的有韵味，比四十的年轻，带出去，还是很上得了台面的。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送你的！友谊商店买的香水。”
梁馨月愣了一下，刚才金眭文在她眼里还是客气的微笑，瞬间变成了猥琐。
她不好拒绝，笑着收了，还打趣了一句：“谢谢金总，业绩好的时候没收过领导的嘉奖，业绩不好，反而有奖励，领导您是会鼓励人的。我一定努力。”
金眭文知道梁馨月是懂的，他笑道：“如果是别人我可就要批评了，谁让是你呢？”
“谢谢领导。”
梁馨月又尬聊了几句，才满脸微笑地拿着蓝色小盒子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一出门，她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
回到家，这事让她妈知道了，蔡鸣凤坐在她屋子里，边织毛衣边问：“金眭文他老婆走多久了？”
“差不多半年了吧。”
“那他确实该找一个了。就是嘛，年纪大了点，都跟你爸差不多了。但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实在找不到，凑合凑合也不是不行。反正你自己要想好。”蔡鸣凤也头大，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还是不对。
放平时梁馨月早反驳了，她今天一点心气都没有，坐在床边发呆。
“你爸现在能不能出来也不一定，今天晚上，你爷爷找万正烽夫妻俩谈判去了，万正烽在怀疑万清漪的死有猫腻。这两天我心里很乱，之前他不是已经接受你的说法了吗？怎么突然又开始怀疑了呢？”
梁馨月手脚冰凉，喉咙冒烟，似乎是想感冒了。
蔡鸣凤安慰：“你那时候还小，就算查到跟前来，你也不用负法律责任，你别怕。”
梁馨月靠在软枕上，喃喃道：“我对不起万阿姨。”
“别想了，那是她的命，你也不是故意的。”
“妈，你就没怀疑过吗？”梁馨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蔡鸣凤心虚地低下头：“我怀疑什么？”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只是装糊涂，顺便拿捏梁易初罢了。”
蔡鸣凤张了张嘴，换了个话题：“你还是想想金眭文的事吧，他家孩子也大了，做他家的后妈，还舒心点。”
梁馨月根本没接她妈的话茬，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当初如果要点脸，不跟梁易初……就没有这些事。我现在还姓康，说不定早结婚生孩子了。”
“你干什么，今天发什么疯！”蔡鸣凤是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嘲讽她。
不是嘲讽，简直是谩骂！
梁馨月把头埋进被子里：“我忏悔了二十多年，我对不起万阿姨，这件事不了结，我心底一直有根刺。”
蔡鸣凤一听，来气了，她停下手里的活儿，“你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你别跟我在这里装伪善，要不是你为了讨好万清漪说那些话，万清漪会跟梁易初起争执吗？说到底，都是你惹来的，还甩锅给我！”
梁馨月冷笑了一声：“是，我伪善！而你呢？你勾引别人老公，你没有错。你从来没有反思过！”
最恶毒的话，往往都是亲人说的，蔡鸣凤气死了：“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养大你有什么用？！我反思什么呀？我们现在一家人就是要把日子过好，万清漪的事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再提起了，行吗？祖宗！”
梁馨月摇了摇头：“你还没觉察出来吗？大哥大嫂已经有所察觉了，不是我们不想提就不提的。”
蔡鸣凤站起身：“那也是他们梁家人的事，跟你无关。”
梁馨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直觉告诉我，这个事情瞒不下去了。”
见女儿今天状况不对，蔡鸣凤伸手贴在梁馨月的额头上。
“那么烫？你啊，发高烧了，难怪老是这样胡思乱想。我去给你拿点退烧药。”
蔡鸣凤收起针线，拿起毛衣袋子，开门出去了。
而梁家老爷子去南二胡同见了万正烽夫妇，祖孙三人谈了两个多小时，谈了很多当年的事，最后双方达成了和解。
苏月禾没把证据提交出去，梁家则动用关系，最终还是把梁易初捞出来了。
梁易初捞出来没多久，万正烽主动订了一个包厢，亲自写了请帖，邀请梁家众人一起吃团圆饭，算是打破彼此的僵局。
梁易初看了眼请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不会是个鸿门宴吧？
第105章 对峙
这辈子没吃过苦的梁易初, 被关了十多天，脚上长出冻疮来。
他坐在床边抹冻疮膏，蔡鸣凤进来跟他说：“爸叫你过去。”
梁易初知道老父亲叫他是为了什么，他只坐在床上没动。
蔡鸣凤提醒：“再不去, 等会儿妈亲自来请了。”
过了好一会儿, 梁易初才把冻疮膏扔桌上, 穿上棉袜和棉鞋，开门往正房走去。
撩开厚厚的棉布帘子, 进了正屋, 暖烘烘的暖气扑面而来。
老父亲在灯下看书, 见他进来，放下书本，摘下老花镜：“正烽请我们去吃饭, 你干嘛不想去？”
“累, 想在家好好休息。”梁易初随便找了个借口。
梁冬实讽刺道：“被关十多天, 还没休息够？”
那是休息吗？梁易初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爸：“吃不好睡不好你看我都瘦十斤了。”
梁冬实：“谁害你这样的？还不是你自作自受？”
梁易初在他爸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苏月禾害我的。害了我, 还想来跟我邀功？门都没有。”
梁冬实把手上的书直接砸梁易初身上：“你还有脸了！丢人现眼,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坐在一旁给孙女串珠子的梁老太, 赶紧劝和：“有话好好说。老大你也是，正烽既然放下成见, 亲自张罗请长辈们吃饭，给你台阶了，你顺着台阶下就是了。人家夫妻俩最终也没帮着外人把你弄进去, 多少也是看在你爸的面子, 到底是一家人，你别这会儿了, 还在这里像头倔驴。”
梁易初把他爸砸他的书捡起来，放桌上，“请帖你们看了吗？请了谁？爸妈我和蔡鸣凤梁馨月，再就是三弟两口子……为啥就只请我们，小辈那么多人都不请，都不是他兄弟姐妹？”
对于小辈只请了梁馨月一个人，梁老太心底多少也是不舒服的。
梁馨月是个外人，有什么好请的，自家同父异母的兄弟们反而见外了，但这个时候不适合添油加醋，梁老太也只能劝：“一桌也就坐八个位置或者十个位置，坐不下那么多人。请馨月，可能是因为之前她和苏月禾还打过交道，彼此能说上话，这也算是给你和蔡鸣凤面子了。”
梁易初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梁冬实冷眼瞧着梁易初，把这儿子看得透彻：“你担心害怕什么？你不敢去啊？”
被看穿的梁易初：“我听说爸你之前跟梁正烽那小子做了交易，他才答应不上交证据放过我，你们都做了什么交易？”
梁冬实拿回桌上的书本：“没做什么交易，他要他母亲自杀的真相，我能给他什么真相？还是你想让我去说什么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