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素颜，现在的一切都会消失…男朋友也会因为我不好看而不再喜欢我…
柯宁迅速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深呼吸，开始安慰自己。
一个游戏而已，给游戏里的人看到素颜又不会怎样！况且只是个假男友，他要分手就分手呗，反正下一关就见不到了！
她安慰自己，很快做出了决定。
一点五十，她着一身休闲装，背上包，坚定地走出了寝室。头上的鸭舌帽是搭配，才不是为了遮掩什么。
女寝楼下站着好几个低头玩手机的男生，柯宁慢腾腾挪了几步，直到树荫下的男生抬头看到她后放下手机，她才松了口气朝对方走去。
白T外套了一件天蓝色的条纹开衫，看上去是很干净的男孩子。
“怎么想到戴帽子？”
“这不是怕晒嘛…”
谁知男朋友从斜挎包中掏出一把伞，撑开，遮住并不太刺眼的光线。
“走吧？”他朝她伸出手，柯宁轻轻握住。他的手偏瘦，但很干燥温暖，和路景很像…
她打断思绪，强迫自己忘记某人。
来看看新男友的长相吧！
偏长的黑色碎发盖住额头，似乎是刚刚洗过，很蓬松，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揉。侧面看不出是什么眼型，眼角好像有颗痣，整体给人温顺柔和的感觉，鼻梁很挺拔…也是个帅哥。
注意到她的视线，帅哥轻声笑了笑：“怎么一直在看我？”
“因为你今天很好看。”
“柯小姐，想夸自己的穿搭审美可以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原来这衣服是我搭的，怪不得我这么喜欢。
她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不是去博物馆？你有别的计划吗？”
“不用，我们就去博物馆。”
伞有些小，男朋友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又往怀里带了带，柯宁的脸有些发烫。
两人在校外搭上地铁。车厢里人很多，他们找了个角落站着，男朋友时刻护着她避免被冲撞。
唉，你这么温柔体贴，我真的很难只把你当做一个NPC啊。
低头想再次压低自己的帽檐，可没想到地铁突然晃动，刚刚放开手的柯宁没能站稳，直接扑进了男友怀里，帽子被撞掉在地上。
“没事吧？”
“没有…”她捂住散乱的头发，想低头去捡帽子，却被另一个人捡了起来。
“地铁里没太阳，就先不戴了吧。”
他这么说着，把柯宁重新拥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支撑她站稳。
攥紧对方的衬衣，她的脸彻底红透。
……
游戏里的A市博物馆与现实中一模一样，检票时她努力偷瞄，终于看见了男朋友的身份证。
“周绪？”
“嗯？”男朋友把证件收回背包，用鼻音应和了她一声。
柯宁扬起笑脸，主动牵起了他的手：“我们走吧！”
今天博物馆有敦煌主题展，还邀请了T大知名历史教授开办讲座，他们正是慕名前来。
博物馆有五层，讲座结束后两人前往二楼继续参观。市博物馆柯宁来过几次，对部分重点藏品甚至还能讲解几句，引来周绪不住地夸赞。
“看来宁宁有很认真做功课啊，要向你学习。”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五楼。这一层主要介绍本地的传统民俗，戏曲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有一面墙集中展示了各色用于扮演的面具和服装，看上去很是壮观。
柯宁找了张沙发坐下，捏捏自己酸涩的小腿，看向不远处正在买水的周绪。
“累了吗？”
接过他递来的水，瓶盖已经被拧开了。
“谢谢。还好，不是特别累。”
“那我们休息会儿，顺便想想晚上吃什么，我看了这附近有好几家不错的餐厅。”周绪一边说着，俯下身轻轻捏起她的小腿：“有一家你之前想去的韩料店，或者你想不想吃火锅？西餐也可以。”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柯宁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咳咳…我都可以的…”
看着仔细替她按摩的周绪，她握住水瓶的手紧了紧。
又是这样，仿佛自己是第三者的感觉。
她不是他们喜欢的那个“柯宁”，却享受着他们的爱护，通过汲取他们的爱来治愈自己，从而忘掉分手的痛苦。
她玩这个游戏只是想逃离现实罢了。
真是卑鄙啊。
“你今天有点奇怪。总是捂住帽子，没让我帮你拍照打卡，问你想吃什么也很随便，而且刚刚，”周绪停下手中的动作，从下往上认真地看向她：“你还对我说了谢谢。”
他居然都注意到了…
虽然总感觉自己是个外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柯宁想被当面拆穿。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我戴帽子是因为今天没化妆，不是很好看，所以不想拍照…我现在很饿，韩料、火锅和西餐我都很想吃，选不出来，所以想把决定权给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周绪，注意他表情的变化以便随时补充理由。
“原来是这样。我还担心是不是你姨妈期提前了，身体不舒服。”他呼出口气，重新坐直：“只是因为没化妆啊。”
“诶？你没发现我没化妆吗？？”
“没有。”周绪看上去非常诚恳，完全不像撒谎：“我甚至觉得你今天比往常更好看。”
“直男！”她把帽子摘下：“明明黑了很多，而且脸上还有痘痘和雀斑，黑眼圈这么严重…”她在自己的脸上指指点点，企图向对方证明自己确实变“丑”了。
“肯定是博物馆光线太暗了你没看清。”
谁知周绪双手捧起她的脸，专心致志地上下打量，把她刚刚指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没有，今天的柯小姐依旧美丽动人。”
“噗嗤…”
无论哪个女生被这样夸奖都会很高兴吧。
她止不住笑，周绪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地来了一句：“我要去整容。”
“啊？”
“柯小姐这般貌美，周某自愧不如，得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人才是。”
他像刚才的柯宁那样煞有其事，在自己脸上点来点去：“我的眼睛不够大，得换个大双眼皮，眼角这里还有颗痣，一点也不好看，要去掉。而且我鼻梁不够挺，下颌角不够明显，如果做手术…”
柯宁瞪大眼睛，连忙喊停。
“千万别！你的内双分明很好看！眼角的痣也很好看！还有鼻梁和下颌角都很完美啊！为什么要做手术？”
周绪含笑看着她：“你是这么想的吗？可我觉得很丑怎么办…”
“才不丑！！不信你拉个路人随便问问，你很好看！完全不需要改变！”
“是啊，你很好看，”他眉眼带着笑意：“完全不需要改变。”
柯宁后知后觉，怔然，忍不住眼眶泛红。
她觉得自己被这个游戏变得感性了。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在我眼中一样很完美，化妆不过是锦上添花。”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我给你拉个路人来问问。”
“哎你别！”
……
“恭喜玩家柯宁通过第三关，最终评价：B级。虽然有帽子遮掩，玩家还是成功以素颜状态与男友完成了约会，达成结局【你本来就很美】。”
光幕记录了她和周绪在博物馆的点点滴滴，晚上两人吃着西餐，她摘下了帽子，在周绪的镜头下绽放笑颜。这并不是她最好看的瞬间，但却是最真实的她。有缺陷，但洋溢着自信的美。
退出游戏后，原本趴在桌上的她突然坐直身体，摘掉了遮挡视线的鸭舌帽。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她的脸上，带来直达心底的暖意。
直到后方出现的男声打断了她，
“你好，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没有。”
她匆匆把帽子扣上，回过头，视线却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中。
碎发刘海，内双，左眼角下有一颗痣，
周绪？
第4章
蝴蝶效应
周绪感到很不自在。
中午因为被辅导员叫去帮忙，来得有点晚，没能像往常一样坐到前排，他便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一排只有他和一个戴帽子的女生。
可谁能告诉他，十分钟过去了，这个女生为什么还在一直在看他？
他脸上有东西？
思考再三，周绪正准备开口询问，一张纸条却递了过来。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什么新的搭讪方式吗？
【周绪。】
【请问你认识我吗？】
这是在干什么？？
周绪忍不住腹诽，但还是侧头认真看了看女生帽子下的脸。她一双杏眼目微微瞪圆，似乎有些紧张？
搜索完记忆，确定是陌生人后，他在纸条下方写道：【抱歉，我好像并没见过你，有什么事吗？】
这门课是本院某大类学科的公共课，好几个专业都在上，他确定这节课之前他们从未见过。
纸条递过去后他又等了一会儿，对方却没了动作。
周绪侧眼看去，女生居然趴在桌上开始睡觉了。
好奇怪…他收回视线，把注意力转移回课堂。
……
柯宁感到很崩溃。
游戏里的人物下一秒出现在现实世界，这怎么可能！
虽然这个游戏本身就不科学…
她再次打开游戏。
“柯宁小姐，欢迎回来，是否进入…”
她打断系统的话语，不断抛出内心的疑问。
“你们游戏到底是什么运行机制？里面的人物不是虚构的吗？为什么我会在现实生活中看见周绪？”
是她太草率，再加上被酒精蒙蔽，才会在这不知来源的游戏里玩了这么久。
机械音依旧是平和的语气，回答道：“柯宁小姐，本游戏采用先进的人工智能系统，通过收集玩家过去的生活记录，将玩家在面临决策时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充当训练样本，形成独一无二的数据集。但一个决策的形成往往收到多种影响因素的作用，影响因素改变也会导致决策结果产生变化，我们能够对玩家的性格、家庭、外貌、突发事件、周遭环境等一百多个影响因素做出细微调整，从而得到与现实完全不同的结果，形成针对每位玩家的定制化游戏内容。”
柯宁有些没转过弯来：“你是说，游戏里的都是我？只是做出不同选择，拥有不同未来的我？”
“可以这么说。20xx年8月27日下午，您没有翻看校内表白墙，错过路景好友为整蛊他而发的找对象贴。同年9月21日，您在思修课上和周绪邻座，后又组队完成小组作业，于11月21日正式交往。”
“……那程子安呢？”
“您在20xx年9月5日晚上放弃出门吃宵夜，第二天开学典礼及时与班级汇合，没能偶遇当时的志愿者叶嘉明。一年后，您在9月20日下午的社团招新活动中结识程子安，10月17日正式交往。”
看见柯宁陷入沉默，系统继续补充道：“您与叶嘉明仍处在好友阶段时，20xx年9月13日您在骑单车拿快递的途中不慎被耿京的电动车撞倒，关节擦伤，他执意送您去校医院，两人于9月20日正式交往。”
柯宁现在脑子很乱，各种回忆交织在一起，一团乱麻。
她确实是因为头一天吃宵夜，拉肚子导致开学典礼迟到，是当时的志愿者叶嘉明带着她找到班级的座位，典礼结束后她找他要的微信。也是大一的暑假，她与叶嘉明分手后偶然看到校园表白墙上的交友贴，一时冲动加了好友，也就是路景…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命中注定，不过是各种因素导致的巧合罢了。
“…为什么他们都是A大的。”
“游戏默认设置与玩家当下生活更贴合的故事背景，从而带给玩家更加沉浸式的体验，您也可以在系统设置中进行修改。”
“那我在游戏里的经历他们会知道吗？”
“请玩家不必担心，游戏只是我们构建的虚拟场景，完全不会影响您的现实生活。”
“这些不同未来的时空…它们真实存在吗？”
“有一部分是的。”
带着满脑子的思绪，柯宁退出游戏，将原本埋在臂弯的脸扭向窗那一侧。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注1）而她不过是开学典礼前放弃吃宵夜的计划，大学生活就变得完全不同。
平行时空…真的假的…
她打开微信，给艾依依发了一条消息，询问这个游戏的来历。
【游戏？什么游戏？】
【就是你昨天给我发的那个链接。】
【啊？？你在说啥啊宁宝。】
柯宁皱起眉头，把之前的聊天记录截屏发送过去。很快艾依依也发来一张截屏，在她的聊天记录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游戏链接。
这又是怎么回事？
首先排除艾依依删掉聊天记录戏耍她的可能，她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昨天晚上有人用了你的手机吗？】
【没啊，我昨晚一直在寝室看剧，手机就在旁边。】
【好奇怪啊…】
【怎么了？是诈骗信息吗？你没给钱吧？？！】
【不是不是，几句话很难说清。我现在在上课，一会儿打电话跟你说。】
她把手机扣在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心里组织语言准备和闺蜜分享自己这段神奇的经历，完全没注意到教室安静了下来。
后背被人戳了两下，她茫然地抬起头，却发现前排不少同学都在看向自己，包括讲台上年迈的老师。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老师严肃的声音透过室内听筒在耳边炸开。
“同学，你是在睡觉吗？”
“没有…我刚刚…”她涨红了脸，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
“那请你来回答一下黑板这个问题。”
抬眼望向黑板上的PPT，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幸运的是这部分知识正好她在游戏里复习过！
“这是因为…”她条理清晰地说出解答内容。见状，老师扶了扶眼镜，没有继续追责，让她坐下。
柯宁战战兢兢地坐下，完全不敢想什么游戏的事了，坐直身体开始认真听讲。
一旁的周绪把手中写有答案的纸条塞进包里，暗自松了口气。
……
“我靠？这游戏这么牛？链接发我我也要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