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同人) [一人之下]如遇观音——春雨惊蛰【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2 14:35:29

张之维见她困惑地盯着手上的青蛇,答道:“昨晚上,废墟某块青瓦里捡到的。”
青蛇配合地在她手臂上吐出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林观音仔细打量它,更困惑了。
“怎么了?”
张之维坐到床头,被林观音拉住手,在掌心里写:[还是那一条蛇。]
张之维怔了怔,奇道:“复生么。”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同样复生过的林观音,心想,这条蛇自林家时就跟着林观音,很可能跟林观音是一起的,昨晚上那么大动静,简直跟传说中修行大能渡劫一样。
如果林观音和这条丑蛇情况相似,那么……她恐怕就不是鬼怪之类的东西了,而是更接近神明的……人。
唉,他暗暗叹口气,心道,这可有点麻烦了。
[在想什么?]
“我啊,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好好修行了。”
若林观音真是神明,那就以现在的他来说,还真护不住林观音,就别说护住她了,或许在这乱世里,他也陪不了她多久。
之前自己许下的所谓的山势海盟便都成了实现不了的谎言。
入世还是出世都放在一边,先想办法超越那座山吧。
张之维这边沉思,林观音拽了拽他,把他拽出深思之中。
他抬头,笑道:“林家一大半被我们昨天的动静折腾垮了,我在想要不要留下来把你们家房子修好。”
林观音噗呲一笑,摇摇头,她写道:[不管它,没有父亲的林府全垮了才好。]
就让承载了她生前所有喜与悲陈年旧事的古老建筑彻底湮灭在这尘世里吧,就作为她短暂又苦难的生命的陪葬品吧。
第一次见林观音时,她对林府表现出极强的执念,张之维想了想,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你要不要留在林府?”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林观音的神情,定了定神,沉着道:“接下来的路太危险了,我不好再带你去,林府这里是你的家,你留在这里也比较合适,所以……你要不要留在这里?”
林观音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她紧紧拽着张之维的手,听他又说了一遍:“我会把所有东西留给你,你要留下来吗?”
林观音死死攥着他的衣袖,身体微微颤抖。
如果,她能说话,此时定然已经激烈地反对了。
可她不能说话,又能如何。
她的愤怒,悲伤,错愕无处宣泄,她环视一圈,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但脚一软又跪到地上,她甩开张之维扶过来的手,环视一圈,然后端起书架上的瓷瓶狠狠砸了下去。
房间里响起清脆的碎裂声,张之维站起来,愣住了。
声音招引来了外面干活的两个老仆,昨晚的塌陷让他们以为遭了天谴,正惴惴不安,对府里任何风吹草动都极为敏感。
他们匆匆跑来,见林观音还在砸屋里名贵的瓷器,不由得大呼小叫,林观音自是听到了,她捡起茶碗,转过身,严厉地瞅了他们一眼,然后将瓷碗精准地砸到他们脚边。
[滚!!]
她气息不稳,眼里燃着愤怒,她穿着名贵的衣裙,秀美的眉眼拧在一起,冒着煞气,昨夜天暗还没发现,今日仔细一瞧,怎么看怎么像林观音。
他们是经历过林观音杀人那个夜晚的老仆,见状,本能地尖叫起来:“是那个贱人!”
“她回来复仇了!!”
“昨夜也一定是她做的!!”
……
林观音对他们的咒骂声充耳不闻,她自小到大就是在辱骂和凌虐中长大的,虽然很不喜欢,但也早已习惯了,她只想把房子里的东西,通通砸碎,宣泄她所有负面的情绪。
只有张之维会在乎有没有人骂她了。
他皱着眉,当即把两个人打晕了甩出去。
屋子里的东西快要被林观音砸完了。
但她依旧没有撒完气,似乎她一直憋着口气,生前那口怨气在她亲手制造的血夜散去了,死后那口怨气却一直没有散,跟着张之维或许散开了些,但是她逼不得已被留在了金陵城,那口怨气就又起来了。
小时候是被父母放弃,独留尘世。
长大了是被叔父放弃,任人欺辱。
嫁人后还要被自己的丈夫放弃,为了让她苟活于世。
她如此柔顺,如此懂事,如此包容,于是可以被轻易放弃。
所有人无论好坏都自以为是地抛弃她。
好不容易找到张之维,那些莫名其妙的变化,疏离,冷漠,她都承受了,为什么就算如此还要放下她?!!!!
张之维跟着她,眼看着她进了一间又一间屋子,把每一间屋子都弄得一团糟,然后气喘吁吁地疾步走出来,继续破坏下一间。
她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像是要把她刻意压抑的不曾示人的东西全都砸碎了。
这世上,就算是观音也会有受不了的时候。
张之维看她这个模样便说不出任何阻止的话
直到瓷片割到了她的手,割除一道艳丽的红色,才开口:“阿音,别砸了。”
林观音没理他,继续砸,任由自己手流血,张之维走上前,抓住她的手,在她愤怒的挣扎中,强行抱住她,宽大的手掌自上而下抚着,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林观音挣开他的怀抱,紧紧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张之维眉头都没皱,任她去咬,时不时地还要把自己的手往前凑凑让她咬的更方便一点。
林观音咬着咬着也没劲儿了,她气恼地甩开他的手,然后被张之维搂着腰,亲了亲嘴角。
这个吻有点太突然了,她没反应过来,连没有撒完的气都跟个被扎了洞的气球,一下子全漏了。
她张扬的模样又颓下来,感觉很委屈,她拉着张之维的手写:[我不留林府,我要跟你一起走。]
“我知道了。”
这么大动静,他想不知道也很难啊。
[你就那么想丢下我吗?]
“我没有。”
张之维是这世上最不愿意离开林观音的人,可是林观音死过,他还是间接导致她死亡的人,他对此清清楚楚,林观音既然复生了,他就想让林观音好好活着。
跟不跟他在一起没关系。
是她选择的就好。
他会一直保护林观音,乃至于她的愿望。
为此,他尽力压制自己的私心,把自己排除在所有选择以外。
那说那么多,解释那么多,说到底不是在说服林观音,而是在说服自己。
林府是林观音的家,这里才是她的归处,他不能再以一己私念把林观音带走了。
可他说那么多,或许也是一种有恃无恐,他内心深处,笃定林观音一定会选择他。
林观音忽然发起脾气,意料之外,可也印证他的想法,这让他忍不住卑劣地开心起来。
他想,或许林观音不管复生多少次,都会回到他身边。
他就是林观音的归宿。
于是,他可以大胆一点,向林观音多走几步。
七年前的意外让他在情感复苏后变成了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可林观音一次次的坚定正让他回到当年的赤城。
那个无畏无惧,一往向前的自己。
如果林观音真的听从他的劝告留在林府怎么办?
张之维笑着擦了擦林观音气出来的眼泪,心想,或许他终生都会在林观音看不见的地方徘徊在她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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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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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复生后变得很小,又细又嫩的一条,围在林观音的手腕上就像是一个翠绿的手镯,和她身上青绿色的衣裙对应,一点也不违和。
他们北上得先坐船渡过淮河。
白虎又变成了幼虎,为了能塞进他们租用的小船,它变得更小,缩成了一只猫大小,这下就连船家也说这只奇怪的老虎是指可爱的猫咪了。
它乖巧的伏在林观音的脚下,耳朵一颤一颤的,听着张之维和船家说话,林观音不时抚摸它的脑袋,撸虎的手法不错,白虎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它偷偷往林观音那边缩了缩,挨得更紧了点,要再进一步,张之维便会提起它的后颈往外扔。
上一次是船尾,下一次说不得就是湖里去了。
它当然会游泳,但它可不想平白无故下去游一游。
林观音他们乘坐的是一叶小舟,渡船的船工吹着号子,在整个江面散开,她和张之维坐在船上,感受到风流动的方向,张之维伸手两指轻轻夹起一枚飘在空中翠青的叶子,然后反手送到林观音眼前。
林观音接过后,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看清楚上面茎叶的纹路,眉眼弯弯,牵着张之维的手,将那一枚绿叶轻轻放在明镜一样的江面上,江面上闪过粼粼波光,他们一同放下绿叶,湖面下潜行的江豚忽然越起身体,露出又滑又亮的头,小而黑亮的眼睛盯着张之维和林观音,发出了“噗”地一声,接着又坠进水里,和江水相撞,又是“啪”地一声。
白虎懒洋洋地抬起头,鄙视地看那只江豚犯蠢,然后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准备睡觉。
江豚的动作溅起一大滩水,因为张之维立下的金光咒的阻拦,水渍滑下来,又掉进了水中,无辜被波及的船工沾了水,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张之维问他在笑什么,他说:“这条豚前些年被人救过,非常亲人,我们出来总是会被它戏耍着泼一身水,它在跟我们玩呢。”
玩?
玩水吗?
张之维笑了笑,心想,还真是单纯到可爱的想法了。
他入世入的够深,苦难也好,热闹也罢,阴谋诡计或是热血赤忱他都看尽了,看得都有些厌了。
事实证明,他能做的太少了,宏大又苍茫的人世里,他微小得如同微尘,微不足道,放眼天下,他力所能及的似乎只有龙虎山以内的地方。
超脱人世或许做不到,可放下……
他看着身前抚摸江豚的林观音,心想,他也许现在可以做到了。
耳边听着船工的号子声,他牵起林观音的手,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就着自己的衣袍擦了擦林观音被江水弄湿的手,心里想说,要是能再成一次亲就好了。
他们告别了船工,到了河岸对面的地方。
张怀义几乎销声匿迹,他们要找张怀义实在是太难了。
张之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这位师弟,他若下了山,他究竟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要找他,还得跟着追杀的人后面找。
他们先是入住了一家客栈,乱世里在荒郊野外开着客栈的地方明摆着要说自己是有问题的。
张之维他们方才路过一个小镇给林观音买了一个幂篱,白色的纱遮住了她的脸,他们进客栈的时候,感受到一瞬间灼热的眼光,在林观音看过去时,又全都消失了。
张之维属于修行中人,听力远超常人,听到了他们压低了声音,在说:“那是谁?天师府的人?”
“不一定可能是武当的人。”
“可周圣早就消失了……你说他的目标跟我们是不是一样的?”
“你是说,张怀义?”
“对。”
“那他是田晋中还是张之维?”
“肯定是张之维。”
“张之维?!那我们怎么办?”
……
张之维假装没听见,在柜台上放下几枚铜板,对着柜台穿着普通的人,和善地笑道:“老板,一间上房。”
那个人浑身紧张地绷着,警惕地盯着张之维,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然后注意到张之维身后藏着的林观音,视线还未落实,张之维便敲了敲桌子,他心里一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听张之维再度催促。
他哦了声,表示听清了,然后招呼客栈里的“伙计”把他们送去楼上的上房,客栈里的客人不知有几个是真的来这里住店的,有几个余光扫到了他们的背影。
林观音如芒刺背,忍不住想要往后看,被张之维拽着手,低声劝道:“别回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林观音微微点头,紧紧握住张之维的手,埋头向上走。
他们走到屋子里,伙计殷勤地为他们打开房门,不要钱地往外掉吉祥话,不时偷偷看向林观音,张之维往左一偏,阻挡了他的视线,他眯起眼睛,警告似的盯着伙计。
那人心道,张之维虽然不知道从哪拐了个女人,但至少有了软肋,好下手了很多。
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怀着打算,下楼了。
张之维把林观音拉到房间里。
林观音一进屋,就走到床边,铺开被褥,发现可以用,松了口气,而张之维则将房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观察楼底下的人,轻笑了一声:“阿音。”
林观音被他唤了一声,心里感到有点奇怪,但还是走到张之维身边,被他弯腰亲了亲脸颊,她心里很开心,抚着刚刚被亲过的地方,听他问:“你想不想要拿把趁手的武器?”
“枪。”
张之维声音压的很低,靠在林观音耳边,单子音被温热的热气送到耳朵里,她被刺激的耳朵直接红了,捂住耳朵,抬头望着张之维,见他戏谑地笑着,又问她:“想要么?”
林观音捂住耳朵,诚实地点了点头。
*
张怀义如今的身份,天师府不好大张旗鼓地出手,而客栈的人也顾及着天师府不敢轻易对张之维出手,两边都没动作,但都蠢蠢欲动。
林观音手上的伤好了,被张之维拆了绷带,一圈圈地撤掉,露出手心,手心处横贯着一条淡粉色的伤痕,以后可能会变得更浅,但这条线是会一直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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