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爸最后问初愿:“三个月后,你有什么打算。”
初愿反问:“爸爸有什么打算?”
初爸说:“我想安排你和章方舟正式相亲。”
“……”
**
初愿这一天没回去,跟父亲不欢而散后,初烈带孟阮开车追上她,带她回了他们家。
她本来也不想去初烈家,但此时回许修言家也会别扭难受,干脆就回了初烈家。
至少在孟阮面前,初烈还能收敛一点。
晚上三人吃饭,初愿和初烈喝了些酒,初烈在孟阮面前确实收敛了些,没说什么故意气初愿。
晚饭过后,外面下了雨,初愿撑着伞在阳台上看雨,看夜空。
风是斜的,雨滴斜吹到初愿身上,吹湿了睡衣,也吹得喝了酒的初愿脑袋迷迷糊糊的。
直至许修言给她打来电话时,初愿才收伞进去。
电话接通,两个人都没有立即开口,过了会儿,初愿若无其事地醉醺醺笑说:“我不是和你说我不回去了嘛,言哥这么快就想我啦?”
许修言慢慢出了声:“女朋友。”
他声音很沉,初愿莫名紧张,正了色:“怎么了?”
“想和你在电话里做。”
“…………”
初愿跺脚喊他:“许修言!”
喊完她想起来怕初烈听见,忙捂住嘴。
“你能不能正经点啊?”初愿红着脸小声气道。
他怎么满脑袋都是这件事啊!
初愿骂人的声音又轻又娇,许修言慢慢笑了:“那叫声言哥哥来听。”
“不要。”
“那视频?”
“不要。”
“初愿。”
“哼?”
“想你了。”
许修言说出的这三个字很轻,像他唇拂在初愿耳边。
初愿听得心慌意乱似雨滴在敲打她心窗:“……才半天不见。”
许修言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是怕你家人突然把你送走吧。
很多年前,你就是突然被你家人送走的。”
“……”
初愿身上睡衣湿,拖鞋和脚也有点湿,摇摇晃晃走进浴室,边说:“你放心好了,我在圣诞节前一定不会走的。你在哪?”
许修言说:“正在你卧室床上。”
过了两秒,许修言问:“为什么你在圣诞节前一定不会走?”
初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突然脚滑,同时“啊——”的一声大喊,噗通咚啪摔倒在浴室里,摔得手机都给甩了出去。
摔得她屁股痛脑袋痛,“哎哟哎哟”捂脑袋捂屁股,半晌没起来。
第25章
“初愿?”
话筒里,许修言低沉与紧声喊着:“初愿!能听见我说话吗?”
初愿完全没听见,只觉得好痛。
初烈接到许修言的电话,猛地跳起来穿裤子,边跟孟阮急声说:“妹妹可能摔了,摔得动不了,我先过去,你慢点过来。”
初烈急得穿上左边裤腿,右边裤腿却踩在脚下绊脚摔了个趔趄,孟阮着急喊:“阿烈你别急!”
初烈爬似的冲出去,孟阮按下对讲机喊家里阿姨快去初愿房间,她边抓起睡裙往身上套,也跟着快步出去。
初烈冲到初愿房间门口朝里面大喊:“初愿你穿没穿衣服!”
初愿疼得没什么力气了,使劲扯着嗓子喊:“穿了——”
听见这两个字,初烈飞冲进去,看见初愿穿着湿漉漉的睡衣躺在地上呻/吟喊疼,他跪到地上扶她脑袋:“初愿你别急,深呼吸,先告诉哥,你哪疼?”
初愿深呼吸,缓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脑袋和腰,好疼。”
其实是脑袋和屁股疼,但她疼得有点分不清了。
初烈摸初愿后脑勺,摸到个包,一时也分不清是她本身的后脑勺还是摔肿的:“头晕吗,手和腿有没有疼的地方?腰疼吗?能动吗?呼吸怎么样?”
初愿勉强回答了初烈几个问题,初烈判断可以移动她,抱她到床上去,那边孟阮对初烈说已经打了120,阿姨从衣柜里拿出方便穿的衣服过来给初愿换衣服准备去医院。
初愿疼劲稍缓,问初烈:“哥我手机呢?我刚才在浴室跟许修言通电话,你帮我找找。”
初烈刚刚急得满头大汗,现在听到她提许修言的名字就来气,气吼道:“许修言是给你下降头了吗,你都什么样了还惦记找他?还有你打个电话也能摔倒,他在你身边就是个瘟神!”
初烈的生气模样让初愿噤了声,她不喜欢初烈用臭虫和瘟神这样的词形容许修言,但她此时脑袋有点乱,开口慢了两拍。
这时,房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让初烈和初愿都愣住了。
“愿愿伤哪了,辛苦烈哥跟我这个瘟神说两句她怎么样了,谢谢烈哥。”
清晰的、喉咙些微发紧的但极其平静的声音。
他说话间,夹有车辆鸣笛声响起。
兄妹俩同时循声向声音来源、孟阮的手看过去。
孟阮拿着的是初烈正免提的手机,孟阮都忘了,歉意地举起来递给初烈说:“我看你扔了手机跑出来,我又没找到我手机,打算用你手机打120来着,但许修言说他已经打了,之后我就忘了挂电话……”
她和许修言说完话后,许修言没再出声,她真以为已经挂断了。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见了的初烈,难堪僵了脸。
初愿又疼又想笑,尽力喊着:“言哥我没事!你别听我哥胡说八……”
她边喊着,脑袋同时被震得嗡嗡的。
初烈过去抢走手机冷脸挂断了。
挂完电话,初烈抬头跟孟阮四目相对,他冷眼没及时收回,孟阮呆了一下,初烈也呆了一下。
眼见孟阮眼睫颤了颤,水雾溢上眼眶,初烈连忙将孟阮抱进怀里,抚着孟阮的肩膀,不断在孟阮耳边软声哄着话。
初愿趁她哥抱孟阮的时候,凭着自己还能说两句话的最后力气,低声让阿姨帮她去找一下洗手间里的手机,再拿一下床头柜上的手机和充电器,帮忙装她包里。
**
初愿夜里被送进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脑袋没事,右边屁股软组织损伤,算是幸运,没有骨折,但现在屁股挨床就疼,只得趴在病床上。
目前结果是没问题,为保险起见,医生建议她过一两天再做复查。
孟阮一块过来的,知道初愿没事放下心,初烈叫人将孟阮送了回去,初爸初妈也要过来,初烈没让,他留医院陪初愿。
病房里间,阿姨在旁边陪床,初烈在外间沙发上跟爸妈低声打电话汇报实时情况。
不多久,初愿在里面轻喊一声:“哥,我饿了。”
初烈扬声喊回去:“少找借口支开我,我今天就是死这儿也不可能让许修言进来。你饿了要吃什么,我让人送。”
“……”
初愿看了眼阿姨,小声对手机里的人说:“听见了吗?你进不来。”
初愿正戴着耳机跟许修言微信视频。
洗手间里那只许修言给她的手机的屏幕已摔碎,现在用自己那只手机跟许修言聊着。
许修言背景是医院走廊。
他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从初愿下救护车开始就一直悄悄陪着。
外面下着雨,视频里面的许修言明显被雨浇过,平时好看的发型在雨浇再干后变得蓬松软塌塌的。
身上单穿一件灰色圆领T恤,看着不像蒋氏总经理,戴着的一副金丝边眼镜衬得他像会被发到社交平台上好看的年轻大学老师,有亲和力的温文尔雅模样。
初愿正欣赏着,听到许修言似深思熟虑过的轻慢嗓音叫她:“初愿。”
“嗯?”
“介意我给你哥下点安眠药吗?”
“?”
“我会注意用量。”
“……”
他还真敢想。
哥哥虽然总气她,但哥哥可是亲哥哥,刚刚还急得满头大汗。
“肯定不行啊,”初愿轻声说,“要不你爬窗户?我看别人的男朋友都会爬窗,你轻轻敲一下窗户,我给你开。”
“……”
“宝贝。”
许修言忽然轻笑了这一声。
许修言从来没叫过她这两个字,也少有这样轻笑,特别好听与撩人耳朵,初愿刹那红了脸,脸颊热热的。
“怎么了?”
初愿镇定问。
“你这间病房,在二十三楼,你是想摔死你亲爱的言哥哥吗?”
“……”
初愿瞬间脸颊滚烫,为自己突然抽风撒娇又撒得很笨的行为感到难为情。
过好半晌,初愿缓好情绪,若无其事小声说:“时间晚了,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画面里的初愿不施粉黛,她趴着看电话,距离镜头近,肤色透着刚刚的羞红,棚顶的灯光在她挪动时映射下来,为她打了柔光,像美丽的仙女害了羞。
“闭上眼睛。”
“为什么?”
“哄你睡觉,你睡着了,我再挂。”
“……”
初愿头晕晕的,一边为他的陪伴感到安心,一边又隐约好像忘了什么。
她一时没想起来,轻声问他:“你晚饭吃什么了?”
许修言轻扶眼镜,修长手指抵了抵眼镜侧边,又抵镜框,问她:“不困?”
“困……但想你搂着我睡。”
初愿最近习惯被许修言搂着睡了,他睡觉不打呼不乱动,还很温暖。
虽说他偶尔也会故意乱动,动得不大正经,但其余时间里,她倚在他怀里感受他胸膛的阵阵起伏和呼吸,她是安心的。
许修言忽然语速很慢地说:“知道了,挂了吧。”
“??”
他刚刚不还说要哄她睡着的吗?
初愿顿时来了脾气,挂了视频手机扔一旁,头晕的脑门往枕头上磕头,用力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初愿的困意还没酝酿出来,忽听到脚步声接近她的床。
她纳闷地抬头看过去,初烈正死瞪着一双阴森眼睛看她,像个死不瞑目的恶鬼。
“哥?你梦游了?”
初烈的两个腮帮子咬了又咬,好似把初愿想象成了他牙之间的极有嚼头的东西。
初愿艰难地扭着身子,想伸手对初烈晃一晃。
初烈终于幽灵似的开了口:“孟阮说她做噩梦了,害怕,没我睡不着,让我回去陪她睡。初愿你说巧不巧,她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做噩梦了呢?”
“……”
是好巧啊。
初愿想着想着,没绷住笑了。
“不准笑,”初烈咬牙切齿,“给我憋回去。”
初愿忙收了笑:“哥你回去陪嫂子吧,嫂子怀孕呢,我理解的。”
无论孟阮做噩梦的事是真是假,初烈都得尽快赶回去陪她,没再跟初愿多掰扯这事,叮嘱了两句阿姨,关灯离开。
随着初烈的离开,初愿的心情变得紧张又期待。
不久后,门开。
脚步声响。
初愿没回头,紧闭着眼睛。
进来的步子很轻,带着一点玫瑰花香,这人走到陪床的阿姨身旁,低声请阿姨去外间睡。
初愿和阿姨已打过招呼,阿姨悄声出去。
之后这人走到她床边,将玫瑰花和摘下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蹲了下来。
初愿自己都感觉到了颤得愈来愈快的睫毛眼皮,终于装不下去要睁开眼睛,温热的掌心轻轻落在了她后脑勺那里。
“头晕吗?”
他轻叹着呢喃问。
初愿睁开眼,借着微光看到的是许修言皱着的眉心,她微诧,然后难受地说:“头疼,头晕,恶心,想吐。”
许修言顿时眉心皱得深了:“……”
“……都没有。”
初愿轻轻笑了,侧脸靠在枕头上看着他说:“言哥,你今天又把我哥给气到了,不怕啊?”
“有人想我搂着睡,自然明天就算被你哥打死也得来。”
许修言轻描淡写地说着,掀被上床,边客气彬彬有礼询问:“初小姐想我留一件衣服陪你睡,还是和家里一样一件不留?听你的。”
“…………”
第26章
初愿经常分不清许修言平静语气下的彬彬有礼,是在不正经地故意逗她,还是在认真尊重她的想法。
最初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俩是有所保留的,之后慢慢一件件减少,到最近减到无时,夜里与清晨翻身肌肤相贴时,她依然会害羞,但会在心里悄悄生出不能与人说的愉悦感,满足亲近与喜欢,便竭力让自己不要害羞,欲拒还迎地适应了他的习惯。
初愿红着脸想了想,提醒他说:“言哥,这里是医院。”
许修言又是平静语气:“‘法无禁止即可为’,你没听过?”
初愿心想许修言早晚可能成为法制咖:“你留条裤子吧,我有点冷,胳膊贴着你,能暖一点。”
许修言起身脱了T恤扔到椅子上,不动声色看了眼温度表,房间里恒温26度。
关了床头灯搂她腰,他问过医生她的情况,还是再问了她一句:“腰这里疼吗?可以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