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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听到这个消息竹川愣了一下，呆呆地问他：“我……我爸出轨了?！”
“怎么可能，”松见无奈地笑了一下，再次靠在树干上，“按照正常时间算，我要大你三十岁呢。”
“我指的血缘关系是我们的眼睛，竹川，我们的左眼不是完整的。”
松见给她讲了个不算长的故事。
「死神瞳」几百年一例，一般来说是只有一个人能够继承，但从第三任拥有者开始就只剩下左瞳。几百年后第四任拥有者降临。
“但并不是一个人，是一对双胞胎。”
所以，在漫长的时间里，「死神瞳」的拥有者成为了两位，各自继承左眼一半的力量。神乐想要做的，或许并不是简单地杀死他们两个。
“那女人对我们没有杀意，我从神乐家里翻出来的禁书上有一面是关于镇压眼睛的。”松见闭上了眼睛，“但是，一旦被封印我们就像被薛定谔的猫一样。”
“可能不会死，但身体和意识会处在无边的黑暗里。封印松动的那一刻，我推测，非死即疯。”
竹川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疑惑道：“为什么非得是我们?”
“因为你们是纯粹的「恶」。”
“因为你们身上有着操控世界的力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神乐和黑衣人一同现身。
女巫瞥了一眼戴着兜帽的男人，不屑道：“我答应和你一起追寻流落的「死神瞳」的线索，但可没有答应你可以取走这份「恶」的力量。”
竹川扎眼，看来二对二的局势复杂化了。
“我们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内讧吗?”黑衣人无奈地摊手，“难道不应该把对面两个家伙先绑起来，然后决斗后分出所有权吗?”
“都说了一万遍了，我们两个是人。不是什么乱七八糟地物品，可以抢来抢去，分来分去的。”松见的声音比起之前更虚弱了。
神乐看着地上虚弱的人嗤笑了一声，对黑衣人说：“虽然我很讨厌你，但现在你起码说的是人话。”
“在医生面前伤害她的病患，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哦。”朦胧的夜里，少女坚定地站在松见前面，没有一丝胆怯。
竹川的体术马马虎虎，但有术式的加持，对面基本上没办法碰到她。只可惜她还要护着松见，所以难免有些费神。
“呵，”一段时间后，黑衣人看出了竹川的乏力，他从身上逃出了一枚小小的铃铛，上面镌刻着像池塘涟漪的纹路，“会有点痛，忍耐一下吧，小姐。”
他摇起了铃铛，一声一声的，清脆得像夏季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但对于竹川和松见而言，是地狱之门开启的声音。
“嗬……嗬……”
呼吸越来越沉重，感觉脑袋都快要炸开来了。竹川颤动着手指结印，努力对抗着这种情况。
“竹川，走！”松见难受到快要窒息，即便如此，他也由衷地希望面前的人快跑。
血液顺着竹川的眼角，耳朵和鼻子慢慢流出，她挡在松见身前，摇了摇头。
“现在走的话，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你要为这种事情付出生命的代价?”
竹川没有说话，可身形也没有后推半步。是啊，她当然知道最优解是离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回去，但是啊，她可是五条悟的学生啊。
要是做逃兵的话，就没脸回去见老师了吧。
“小少爷，前面就是了。”
其实不用管家说，五条悟也已经感受到了竹川安抚了自己一整晚的、熟悉的咒力。
此时竹川感觉耳鸣声越来越重，在她模糊的视野里，巫女举起了手里的神乐铃。她的嘴巴似乎张了两下，说了点什么，但竹川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松见痛苦的闷哼已经消失了，大颗的汗珠低落在泥土里，和雪水融在一起。
“啊——啊啊——”
突然在神乐动手前，松见再一次失控了。
挡在他身前的竹川实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她企图伸手去构建术式。但很遗憾，力竭的「量子置换」对上已经暴走的「量子置换」结果只有一个，被无情地击垮。
巨大的死亡压迫以松见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在场除了竹川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神乐小姐，虽然不知到你为何同诅咒师联手。但是现在起，一切由五条家接管。”管家绅士地朝神乐弯了一下腰，语气温和，但眼底冷漠，“事后，有关您的事情协会自会调查，现在还希望您能够配合我们家少爷。不要再添无谓的麻烦了。”
竹川转头的时候，五条悟给她施加无限屏障术式的手还没放下。意识朦胧间，她本能地朝对方伸出了手。
在摸到竹川手上血液的那一瞬间，五条悟的心脏不可遏制地重跳了一下，但好在六眼告诉他，这不是她的血。
他看了一眼松见，随后走到竹川面前。他和松见的那个约定他一定会好好遵守。哪怕，保护她的代价是杀掉约定的另一方。
神乐没有防备，伤得不轻，勉强站稳。
但黑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情况，对方在尽力防御完以后，第一时间冲向的松见。那把带着涟漪纹路的太刀抽出，而那把刀居然真的破开了松见暴走的术式，直指松见的心脏。
竹川：“阻止他！”
几乎是同一时间，五条悟的「苍」发动。
“呵~”黑衣人低笑了一声。
三个人的咒力相撞使得空气发生了奇怪的扭曲和波动，巨大的气浪似乎要把人的灵魂吹出去。刺耳的摩擦声和轰鸣的爆炸混合在一起，地上的泥土和粉尘扬了人一脸。
五条悟反手握住竹川的手，咒力熟门熟路地爬上她全身，随后形成防卫的无限。
烟尘散去，管家咳嗽了两下，神乐晕厥倒地。五条悟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手里牵着竹川。
黑衣人消失了，那一刻咒力太过混乱，竟然连五条悟的六眼也没有看清对方逃跑的瞬间。
松见倒在地上，身边的草叶上都是红色的血液。那一刀偏了点位置，没有一击毙命。
竹川慌慌张张跑过去，五条悟就在她身后静静地站着。
“你别动，我……”
“不需要了……”松见用力扯了个笑容，“少了只眼睛丑得很，我不想活了。”
松见的左眼眶漆黑而空洞，原本那一抹血红彻底湮灭在了黑夜里。
竹川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给、给你，拿到这个，你应该能离开这里了……”
塞到竹川手里的，是一枚血色的眼珠。
松见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消失：“这次，他也失败了呢……”
拿到松见「死神瞳」的那一刻，竹川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起来，她焦急地转头去看五条悟。
对方蓝色的眼睛里出现了少有的惊慌，他在向自己跑过来。
“不准走！”
他这么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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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小小悟没姐姐了。
不过高专悟要多一个好伙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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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月光更温柔
第19章
盛夏，窗子外头的雨下得很大，不出一会儿，院子里就白了一片。风拍在门上，发出蜜蜂振翅般“嗡嗡”的微响。
深夜里，五条悟的头又疼了起来，冷汗浸透了枕巾，他怀里抱着一件女士和服，同他身上穿的花纹一模一样。
距离竹川离开这个世界过去了快要两年，但在五条悟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不但没有因为时间模糊，反而变得更加难忘了。
这到底是他第几次抱着对方留下来的衣服捱过去了?他记不清楚了，但是只要这样，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似乎就能减轻一些。
五条悟疼得发不出声音，在这个时候，他真的好希望有一双手出现，能够抱住他。希望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对自己说：放心吧，不会让你疼的哦。
他总在夜里梦到那天晚上的事情，那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被人奉为神子的他，真正想要挽留一个人，遵守一个约定的时候，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天夜里，五条悟看见竹川朝他跑来了。他也伸手了，两个人指间相差一厘米的时候，五条悟觉得自己一定能拉住她。
但他的手指，直直地穿过了竹川的掌心。
然后是一阵星光，是一阵萤火，是五条悟怎么都触摸不到的微光。
五条家的六眼也会露出惊慌和害怕的表情吗?
那是他第一次膝盖和泥土接触，摔了个结结实实。周围是消散的光电，眼前是没了气息的松见。
“姐姐……”
失约了呢。
两个约定，都是失约了呢。雪花飘飘忽忽的落在脸上一阵冰凉。
半晌，五条悟站了起来，转身离开，同时对管家道：“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从那个时候起，五条悟的脾气就逐渐发生了变化，从原先的冷漠变成了桀骜和不耐。
他不喜欢穿狩衣或者其他传统服饰，他说碍手碍脚。那天夏季早上起来，他穿了件卫衣，身上的颜色和院子里凤凰木的花朵一样红。
看着在微风里摇摇晃晃的花朵，他又想起了冬日的花，耳边又响起了那句话。
「悟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走廊转角处，几个小侍女聚在一起。原来是之前拜托竹川送饭的亚美做了一些栗子糕，正打算分给其他人。
“啊，这个啊。是一个朋友教会我的。”她微笑着向其他人解释栗子糕的做法。
五条悟来的时候，几个人瞬间就噤了声。虽然知道自己的小少爷本质上并不是坏人，但那种表情和气质，也仍旧会吓到他们。
穿着颜色张扬的卫衣的人路过时瞥了一眼她们手里的栗子糕。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他伸手抽出一盘糕点，一边往前走，一边冷漠的甩下一句：
“我的了。”
***
竹川在最后一刻没能抓住那双小手，而是被拉入了那片熟悉的空间，她捏着拳头在一片虚无和黑暗里踽踽独行。
在她身侧有许多闪过的回忆片段，也有许多她没见过的画面和场景。不过那都不是她要去找的东西。
「还在前面」
心底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她。
当面前的黑暗里出现一抹亮光的时候，竹川明白，这就是她的下一站。
2005年4月。
东京咒术高专引来的史无前例的黄金一代。
这一届三位一年级生，有着让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天赋。
5月底。
刚刚出完任务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并排走在回高专的路上。高专位于郊区，郊区的山里。
两个人喜欢抄近路，在后山有一条小溪，属于必经之路。然后今天这两个人打打闹闹回去的时候，在小溪里见到了个人。
“你们捡回来的?”硝子叼着棒棒糖看了一眼病床上泡得面色发白的人。
“我是嫌麻烦了啦，但是杰非要捡回来，说什么好歹是条人命欸。”五条悟坐在边上，苍蓝的眼睛盯着女孩子握紧的拳头看。
夏油杰叹了口气：“但是悟还是很诚实地帮忙了吧？”
夜蛾赶来的时候，竹川正好醒过来。
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一动不动。直到一头银白发丝闯入她的眼帘，还有那掩盖在墨镜底下熟悉的蓝色眼睛。
竹川差点没哭出来。
“哈?她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哎哎哎！怎么还哭起来了?”五条悟一惊一乍的，夜蛾用一拳头让他保持安静。
夏油杰在憋笑，硝子把竹川扶了起来。
“你还好吗?”漂亮的短发女生问道。
竹川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然后在夏油杰身上停了下来。
五条悟注意到了这一点，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同期。
“怎么，你们两个人认识?”
“怎么可能。”
“那她为什么盯着你看?”
虽然看见了熟悉的人，但很显然，这个地方也不是她原来待着的世界。自己，应该还处于虚构的平行宇宙里吧。
“我叫竹川绫。”听见病人的声音这么哑，硝子贴心地倒了杯温水过来，“我的术式是……”
“我知道，「量子置换」嘛！”五条悟一脸得意的表情，竹川的目光就这样落在他的眼睛上。过了一会儿才点头说是。
夏油杰好奇道：“「量子置换」是个什么术式，很少有的感觉。”
五条悟简单解释了一下，众人看向竹川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可置信。
硝子表示：“好夸张的术式。”
夏油杰：“这几乎是万能的吧?”
竹川摇了摇头，认真说：“我是医生哦。”
边上的短发女生笑了，她轻拍了一下竹川的肩膀：“看来我们是同行啊。”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河里?”不愧是可靠的成年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因为，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既然知道我的术式，那么后面的事情也很好解释了。”
竹川只简单讲来一下原来世界发生的事有关五条悟长大以后的事情都没有说。
“被人追杀引发了术式的最大化功效，然后来到了这里?”五条悟笑了起来，“听起来好好笑哦。”
“悟，对别人的伤痛指指点点，是很过分的行为。”
“是啊，收敛着点。”硝子在一旁符合道。
这就是关于竹川入学高专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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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喂——”
竹川听到声音以后回头，果然是一脸不耐烦的五条悟。
这两天相处下来，竹川已经深刻体会到了青春期的五条老师性格有多么恶劣。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问他：“有什么事吗，sa……额、五条同学。”好险啊，差点又把他的名字喊出口了。
恣意妄为的少年站在李子树下的阴影里，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抛了两下手里的糖果，表情有点烦躁。
“还没到夏天就好热啊！”竹川听着他的话，以为他又要像之前那样说上一堆不着边际的废话，对方就问了个超直白的问题，“你为什么跑去当医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