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陆咨询苗娜。
苗娜揣摩了一会儿，帮她分析：“也许是想试探你？付董受邀的宴会，嘉宾级别都不会太低，你保持低调，不要随便结交攀谈。”
“OK！”
“你稍等我打听一下是什么场合。”
“好！”
苗娜跟圈内问了一圈，没结果，不是圈内活动，那就是资本聚会。
她翻看通讯录，最终找上康文。
她先把地址发过去。
“康总好，斯陆刚刚被付董事长带去这里参加活动，您能打听到是什么场合吗？“
康文很快回复：“稍等。”
两分钟后。
康文回信：“影视项目的内部酒会，没有媒体，应该也没有普通艺人。”
“好的，感谢。”
“不客气。”
回完信息，康文滑上去看酒店定位，有点不好意思，刚刚那一秒，想歪了呢。
顺着歪心思，康文发过去一句：“你想进去？我可以带你去。”
苗娜：“我只是问问场合，免得斯陆失礼。”
不知是否作贼心虚，康文总觉得失礼二字直指自己眉心。
为了挽尊，他多嘴：“你们也太紧张了，付董什么身份，能把自己儿媳妇当众撕了？”
苗娜：“好的。”
康文：……
因为要洗澡洗头，斯陆做造型慢了点，等她弄好，宴会都快开始了。
她被带去隔壁房间见付志恒。
付志恒正在打电话，他表情严肃，斯陆一见就联想到他打儿子，有点别扭。
站在一旁等候时，付东留打来电话。
她按掉，回微信。
“你爸爸要带我见世面去。”
付东留已经从康文那知道了，他说：“我马上过来，你要是想走就走，不要勉强。”
“没事，我正好和你爸爸聊聊天，互相了解一下！”
付东留好欣慰：“等我。”
斯陆：“慢点开车哦！我要四肢健全的老公！”
付东留：“知道了。”
“走。”付志恒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
斯陆紧张地关掉屏幕，把手机静音放进小巧的手包里跟他出去。
两人前后走，一路沉默到出电梯，斯陆隐约听到走廊尽头宴会厅传来的钢琴旋律。
她迟疑了一下，主动挽住付志恒手臂，付志恒没反应。
“等下有人问，我怎么介绍自己呢？”斯陆主动问。
付志恒就跟没听见似的。
斯陆瞬间明白，这是付志恒故意，他想看她会不会急于盖章付家儿媳身份？
她不再追问。
但她紧张。
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呢？
肯定不能说是儿媳妇，那她是谁啊？小演员也没资格参加这种酒会呀！
说是亲戚家孩子？不行不行！日后公开婚讯，她和付东留成了近亲结婚了……
什么都不说？万一误会她是付志恒的……一头撞死算了！
得有个合适的身份啊！什么身份合适啊？
好为难，好紧张，好想说话！
快到门口了，斯陆的眼睛一直控制不住往两人挽手臂的地方看，脚步也慢了下来。
付志恒察觉，表情不耐地看她一眼。
斯陆提一口气，没头没尾地说：“如果将来咱们真的成了一家人，我和阿牛结婚的时候，要不您送我走到阿牛面前吧……”
付志恒被这段话雷得不轻，脸皮够厚的！
另外，阿牛是什么？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他当然不会问，怎么可能和她聊起来。
斯陆继续说：“因为我和我爸爸很久不说话了，我结婚不一定请他，反正肯定不让他送我他没有资格……嗯……我倒是还有个后爸，可是我跟这个后爸也不熟，他也绝对没资格，那要不就你吧……因为我还是比较喜欢西式婚礼……”
付志恒破功：“你怎么跟你两个爸都关系不好？”
斯陆表情真挚：“这个事说来话长，您要想听我就慢慢讲。”
付志恒：“不想听。”
“哦，那反正您只要知道，都不是我的错，是他们不好。”
付志恒太阳穴突突跳。
嗯嗯，都是爸的错，你最无辜。
说话间，两人进了宴会厅。
付志恒一出现，立刻有人迎上来招待。
“付董，好久不见。”
“林总。”
“这位是？”林总看向斯陆。
付志恒完全没有介绍的意思。
斯陆内心默默赞叹自己神机妙算，慌神间，问话之人脸色已有暧昧色彩，斯陆连忙开口。
“我是斯陆，星耀的代言人。”
付志恒：？？？
第80章 爱是乌龟王八蛋（九）
付志恒本想借着这个场合考察斯陆。
她的性格教养、野心欲望，名利场就是照妖镜。
可斯陆似乎比他想象得更聪明，她直接用自己的底色当面具。
难怪把他儿子迷得五迷三道。
星耀资本代言人？真敢张嘴。
“叔叔。”斯陆拽了拽他袖子，小声叫他。
付志恒很抗拒这个称呼，他不回应，满脸写着不耐烦。
斯陆可太会读别人的脸色了。
她真诚地说：“您预设了我的品性并坚信不疑，在这个前提下，我做什么都显得包藏祸心。可能我解释也没用，但我还是想解释。您把我带到这个场合，不跟别人介绍我，我挺尴尬的，抛开我和阿牛的关系，我只是个没名气的底层小演员，我来这不合适，所以我得想一个听上去稍微能跟今晚酒会主题沾点边的身份。”
“如果我的回答让您觉得荒谬，那是我阅历不够见识浅，想不到更好的说法，我年纪还小，请您包容一下。”
付志恒脸都黑了，居然被小辈教做人了？
斯陆语气越发诚恳：“其实我特别理解您现在对我的讨厌，我以前对阿牛也这样，后来我们相处久了就改变了。”
付志恒有太多话想问她，但场合不合适。
“你回去等我。”他说。
“好的。”斯陆提着裙子低调立场，毫不留恋。
付志恒应酬了一个小时才回来，斯陆在房间端坐等候。
她已经想好了，阿牛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不要坐等收获果实，她要积极主动伸出沟通的手。
以前的她被动接受来自陌生人的误解讨厌，她没想过主动化解，更多是憋着一股气要力争上游把讨厌她的人踩到脚底。
这样是不对的，斯陆现在完全改变了处理人际关系的原则。
要求他人毫无理由地无私喜爱支持自己，是很傲慢的欲望，这样的人不值得被喜爱。
她要积极迈出沟通的第一步，对阿牛的家人，对黑她的网友，更要对千千万万还不知道斯陆何许人也的陌生人。
就凭着身边这些毫无保留爱她支持她的家人爱人和团队工作人员，斯陆对此事充满勇气和耐心。
她要做那个撕破口子的人，在先入为主的误解中，杀出一个黎明。
付志恒不想和她废话，他直奔主题。
“你说你讨厌付东留？后来又喜欢了，是他给你的资源让你改观了吗？”
斯陆不意外他有此提问。
她挺胸抬头正视付志恒，说：“从我对阿牛产生爱情的过程来讲，他提供给我的影视资源的确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但从我对他确定爱情的当下来说，如果付东留从此不再拥有他的家庭给他的一切光环，我依然爱他。所以我想，我可以说不是爱他的家庭背景吧。”
付志恒无语，她倒是坦诚。
他扯开领带，坐去斯陆对面。
“你以前为什么讨厌他？”
斯陆表情意外。
付志恒留意到，没给反应。
他必须承认，斯陆的沟通能力不错。
他是做投资的，每年都要见无数创业者，这些人中不乏智力超群或嗅觉敏锐眼光独到的，项目也各有亮点，但绝大多数人都无能从他手中拿到钱，原因就一个，沟通能力不足。
付志恒留给每个创业者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一分钟内能让他产生继续对话兴趣的，寥寥无几。
斯陆今晚做到了。
当然，付志恒不打算把这个成绩全然归功于她个人，他对儿子的在意本身就决定了这场对话被他重视的程度。
不过还是不错，有培养潜力。
付志恒一直遗憾只有付东留一个儿子，他尽全力培养了，成果差强人意。
主要这孩子心思不在事业上。
这是他们这类家庭普遍存在的问题，到了第三代，富贵日子难滋养狼子野心，都一门心思贪图玩乐。
所以要让他认可的儿媳，要么门当户对互为支撑，要么就得当半个继承人培养。
斯陆一直在回答他的问题，为什么讨厌付东留？
付志恒一句没听进去，都是些高中学生的琐碎，吸引不了他注意力。
他发现斯陆有这个毛病，提问式对话她能迅速抓重点，一旦涉及具体问题的展开讨论，就开始扯东扯西逻辑碎一地。
不成器。
为了佐证这一论断，他ʝʂɠ又问：“你喜欢他哪？”
斯陆思考片刻，答：“很难说具体喜欢他哪，应该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时对世界的感受，感官放大，更多的体验和收获……”
“好了好了。”付志恒没耐心，他问，“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斯陆回忆。
她和付志恒没说过几句话，唯一一次单独对话是在罗丹家门口。
“原话我不记得了，大概意思是您满意的儿媳妇要懂得维护家庭团结。”
“现在因为你，付东留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你觉得合适吗？”
斯陆心虚地看他一眼，说：“这样说也没错，的确是因为我没错，可是阿牛不是真的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他只是想保护我。是我们两个人思想不成熟把婚姻当儿戏，我妈妈对我也很无语。”
付志恒沉默了。
“如果付家不接受你，你打算如何？”他问。
斯陆活动牙床思索良久，侧转身面向他，说：“叔叔，我想和您还有爷爷奶奶好好相处增进彼此了解，如果了解过后您们真的真的很不喜欢我，那就算了。”
“算了？”
“嗯，了解过后还是不喜欢那就是真的没缘分，就算是两个很正直的好人，也有可能无法成为朋友，我可以接受这个结果。到时我不勉强。”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可能接受你，就算了解过后我对你改观，我也不会接受。既然你亲口说了不勉强，希望你言而有信。我叫律师来，你今天把离婚协议签了。”
斯陆连忙阻止：“唉唉唉不是！等一下！我不会签字的！”
付志恒面露意料之中的嘲弄笑意。
斯陆平静解释：“我说算了的意思是，不勉强和您成为家人，但我还是要和阿牛在一起，除非我们俩不相爱了，我才会和他分手。而且这个事我还要和阿牛商量的，要不我们等一等吧，阿牛马上到了。”
付志恒皱眉：“你打电话叫他的？”
斯陆摇头：“我没有！”
“我发微信叫的……”
付志恒狠狠瞪她一眼，很不喜欢她这份做作的俏皮。
斯陆其实有点受伤，被人当面厌恶这件事挺考验自尊稳定，她不由想到自己曾经也这样对待阿牛。
老天爷这杆秤还真是公平。
“叔叔。我也是最近才体悟到一个做人的道理，父母的爱和伴侣的爱或许是别无选择毫无保留的，但这样的人只有三个。其他人之间，还是要靠真心相待互相了解。”
付志恒冷笑：“你真心相待了吗？”
斯陆有点惭愧，她低下头：“一开始确实没有。我承认我最开始是想让阿牛帮帮我，我想拍戏，可现在我是真心的。”
“是吗？既然如此那你别当演员了。”
斯陆猛抬头，满脸抗拒。
付志恒提醒她：“你如果真的懂得尊重长辈、言而有信，就不该忘了你自己答应付东留母亲的事。”
斯陆无法辩解。
“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你凭什么要求我给你二次机会？”
斯陆都快哭了，她的信心有点动摇。
付志恒低头看手机，打发她：“如果你能放过我儿子，我可以给你一些资源。你是聪明人，付东留给你的，都是我允许的，小姑娘胃口别太大。”
斯陆不说话了。
付志恒等了半天，不想看她装可怜掉眼泪，他正要让她走。
斯陆看着他说：“我现在名气小片酬低，您投资我很划算，过几年我红了，您再找我拍戏代言什么的，很贵的……”
她这话说得有点没底气。
付志恒都气笑了：“你可以走了。”
斯陆站起身走两步，又回头：“您让司机送我吗？我没车。”
“你不是叫司机来接了吗？”
“哦。”斯陆又坐回来，“那我在这等等阿牛行吗？”
付志恒鼻孔出气，怎么？等着他儿子来了再哭？
“阿牛特别好，因为他我才知道人际关系的可贵，您能把阿牛教育得这么好，我相信您不是不讲道理的长辈。”她说。
付志恒不理会她的拍马屁新招。
心眼太多，不过心理素质倒还可以。
斯陆先去隔壁换回戏服，再回来，阿牛刚好到门口。
“阿牛！”她笑着跑到他面前。
付东留黑着脸隔门看一眼父亲，搂住斯陆转身：“咱们走。”
斯陆强扭头告别：“叔叔再见。”
付东留把她拉回来：“咱们不跟他再见。糟老头子坏得很！”
斯陆捂着嘴笑。
“阿牛阿牛，你的马力也太猛了吧！这么快就到了！”
付东留牵着她进电梯。
“他骂你了？”
“没有！我跟他说以后好好相处加深了解！阿牛，等我杀青你带我回去看望爷爷奶奶好吗？我不想他们从网友嘴巴里认识我。”
付东留拥抱她，在耳边感叹：“我可太爱你了。”
斯陆坐付东留车回酒店，一同跟来凑热闹的康文问苗娜：“方便蹭你的车吗？”
苗娜一手操作手机一手递给他车钥匙：“可以，您得开车，我有工作。”
“行。”
一小时后，一篇爆料在网上引起网友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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