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温子良显然没心思继续留许伟泽,白彦琛把人送出去。
不明的意识牵扯神经,温子良头昏脑涨,出拳颇重。
温子良:“......”
坏在温子良玩的太大了!
好像方才在拳台上打疯了的男人不曾存在过。
杯中茶叶翻滚,引走宁璃的视线。
“宁寒舟很聪明。”那边,陆川霖冷不丁说一句,温子良难得走神,没怎么听。
“喂?”
意思就是--
蓦地,温子良从背后锁住阿泰的喉,阿泰拍打他的手臂,男人回过神卸掉手臂力道,结果阿泰抓住机会翻身挥拳,温子良一时不察中招。
关键是纪家那位算是温子良的半个长辈。
“六爷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纪家那位并不容易对付。”许伟泽不好再说太多,只觉温子良太任性。
闻声,宁璃失笑,投向茶杯的眼神慢慢掺杂几抹深意。
“换个人上来。”温子良声音沉沉,脑海中不停回闪着宁璃那些多情又凉薄的话语,整个人根本静不下来。
“他们没找你麻烦?”宁璃另起话题,那头的男人气息微抖,听着像是有些失望。
被宁寒舟促狭的目光盯久了,宁璃觉得不太自在。
心绪不太安定,宁璃微微失神。
失去镜片的遮掩,男人眉目愈发凌厉邪性,像是没了束缚。
男人侧着身喘息,下颚微痛。
“我怕什么?”宁璃言辞随性,她既然敢踏进宁家,自然无所谓。
分明是宁璃动动手指就能勾得温子良舍权让利。
比如,权力。
再打下去非出事不可。
但是温子良这种角色,占上位太久早就不知迁就为何物,宁寒舟明白宁璃为什么觉得为时尚早,无非认为关系还未到那一步。
问题是现在这个阶段离开,温子良电话里安分地应下,宁寒舟都听到了,可依照温子良平时的作风,绝对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尝尝看,温度对不对。”宁寒舟话中有话,宁璃握杯的手顿住。
“啪。”男人一拳砸向角柱,手骨顿时泛红。
“我不行,温六爷却可以?”宁寒舟追问,宁璃眸色轻闪。
想着,许伟泽一颗心脏顿时凉透。
急雨打湿衣襟,瞬间浸透整件衣服,温子良走得匆忙,风衣里面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
“你担心我?”温子良低喃,向来落拓不羁的上位者此刻低迷失意,沉哑的声调直戳宁璃心窝,一瞬间的绞痛分外酸涩。
“没注意。”温子良回得真诚,宁璃失笑。
没什么不可以。
在宁家,宁璃也就对宁寒舟有几分好脸色,这些他清楚,但宁寒舟对宁璃能不能上升到哥哥对妹妹的程度,他还没有摸透。
“怎么?”
......
两年前在斯巴克用计见到宁璃,还是他千方百计算来的。
那端,温子良吐息极致低沉,浓重的逼迫感无惧空间与距离,直逼宁璃耳膜。
借着纪云庭的局公开已经足够荒谬,他不信温子良不知道外面那些话。
“但也别玩得太狠。”话末,宁寒舟随口道,宁璃点头。
“而且......你对他不是很满意?”话毕,宁寒舟顺手斟了杯茶给宁璃。
“好。”温子良憋着那股气回应。
俄顷,话筒内仅剩不明的气流声,宁璃听见男人在那端沉哼。
就算介意,他也要逼着自己吞下不甘,他要变成宁璃喜欢的模样。
“比起谢谢,我还是更希望你把用在温六身上的特权分给志勋叔或是我一些。”宁寒舟好心建议,宁璃摸摸鼻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在K9那晚,温子良用眼睛传递给她的讯息一样,这个男人同样渴望被她征服。
港媒的嘴本就刻薄,被他们一说,纪云庭彻底变成为温子良和宁璃公开保驾护航的次要角色。
男人声线极低,在晦暗环境更具压迫感。
凝着脚下的黑色场地,温子良眸色黯淡至极。
中立好处很多,可惜温子良一定要他立刻站队。
这份礼物,是温子良手心割下来的一块肉。
下瞬,男人那只受伤的手动了动,似乎是被雨侵蚀过后痛感剧烈,白彦琛想起送走许伟泽之前,他恰好也看到温子良手上的伤口,白彦琛顿时了然。
让权和让利,那是不一样的。
“我确实喜欢。”宁璃认输,直接承认。
不见一点戾气,唯有配合。
这事陆川霖不说,他已经快要忘记。
......
魂都没了。
温子良是第一个让她有征服欲的男人。
“雷特助有事?”
小雨淅淅沥沥,夜晚降至,整座城似跌入深渊,望不到光亮。
女人话落,温子良呼吸一收,停顿中交杂几分心弦松懈过后的颓丧,似是松了口气,宁璃立刻察觉继续道:
一眼足矣。
只要宁璃钟意。
不是正好?
......
回到祖宅时间已来到午夜,温子良自己都没注意到在宁璃家楼下足足等了五个小时。
言下之意:她要的是她钟意的温度。
尽管宁璃才离开还不到12小时,可他却觉得好似半世纪那样长,温子良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雨滴跌落在地面激起层层涟漪,男人踏过积水步伐匆促,雨越下越大,浇灭温子良心间放肆焚烧的盛火。
加上温子良站在她后面,宁仲礼向天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温氏硬碰硬。
“哥?”宁璃颇为意外,她和宁寒舟互留联系方式很多年,不过宁寒舟基本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话中有话,宁璃听着眼皮狂跳。
“在听么?”陆川霖低声道,声线攀上些兴味。
“现在回去。”言罢,宁璃眼底凝聚起薄怒,她看向宁寒舟以及周边佣人,宁寒舟立刻会意让佣人先出去。
向来温润的人冷不丁钻牛角尖,还真让人招架不住。
等到房间只有她和宁寒舟,宁璃微紧的眸色才稍有缓和。
港城没人不知她宁璃突然钟意太平猴魁这件事。
极限弯道挑战胆量,赛道上的跑车正与速度博弈。
“Ashley从来没接触过陆家,不过陆家决定松口,这个名额等于是我送你的礼物。”宁寒舟淡笑道。
“倒是你,我的提议想好了么?”
不知跑了多久,温子良看到两侧闪烁着霓虹色彩。
捏着手机给雷哲发去信息,宁璃用心叮嘱。
“我是你哥,这次他做得过了些,小璃。”宁寒舟浅笑,他做不了其他,但要让温六明白他妹妹不是能随意算计的人,虽然这一次温六只是略施小手段,可他很有必要暗示温六最好收敛点。
火柴尖端的鸢尾香随着男人动作恣意发散。
倘若宁仲礼做得过分,宁寒舟断不会容忍宁仲礼继续放肆。
很平淡,同样也很猖狂。
“知道。”宁璃答道。
尤其是宁寒舟故意让佣人送了些上好的太平猴魁,让她带回家品味,宁璃简直无话可说。
既然他还做不到让宁璃为他让步,那就用其他东西代替。
这是万分之一的概率。
书房气压猛然变低,男人垂眸看着散落在一旁的火柴盒,神差鬼使地折断一根。
对面,陆川霖接着说道:
猝然,颈间传来一片凉意,温子良抬手去碰,指腹搭在银链那瞬,他猛然愣住。
“嗯。”温子良声线涩意滚滚,宁璃忽觉心脏被一只生着薄茧的手掌揪住,细细摩擦,滋味磨人。
原本线上活动之后扶野带动温氏股价稍稍抚平董事会的不甘心,结果今天温子良一脚把纪家踩入尘埃,董事会那群等着抓温子良错处的狐狸不跳脚才怪。
“砰!”闷响震起,拳场沉静。
话落那瞬,男人脚步没再停留,转身上楼,白彦琛暗恨自己运气太差,怎么简简单单起个夜还能撞见这位大佬?!
温子良这是一定要他做出头鸟。
“七天后几点回家。”温子良绷着最后一点理智说道。
“万一玩脱了手,不是有哥么,反正刚刚那通电话你都说话了,后面再帮我挡一下也不是问题吧。”宁璃表情无辜。
董事会只有他的资历最深,也算有话语权。
温子良跟着直觉一路开到宁璃的住处。
朋友,他一样受不了。
宁璃居住的地方算是中产精英的首选基地,治安出色,配置优越,温子良熟记宁璃住处的具体位置,他凭着一股冲劲停车,眸中的疯态火速燃烧,悍然不顾。
“今天先结束吧,六爷。”阿泰适时道。
听罢,温子良眼尾微挑,心跳撞击胸腔的声音已然递到穿透喉管,温子良忽觉心慌,好像本来能握住的东西正缓缓挣脱他的掌控。
其实温子良自从回到温氏后,对打拳兴趣并不大。
“我让Freda尽快准备。”许伟泽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活了五十多年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非常眼瞎,温子良哪里是对宁璃有兴趣?
临走前,白彦琛看到男人搭在桌边的手有血渍。
“六爷,外面那些如果处理不妥当......我恐怕压不住董事会的人。”许伟泽硬着头皮说道,假设纪家不动手,温子良今天的所作所为还不会掀起舆论海啸。
“不如今天就......”阿泰刚要说话,台下的手机就开始叫嚣。
见状,宁璃暗挑眉峰。
宁璃没问下去,而是选择断掉这个敏感话题,她不会把手伸得太长,能不能摆平董事会是温子良的事。
同一瞬,温子良看过来,眼底存着不见底的深意,白彦琛眼神轻闪。
“砰!”沉闷的击打声撕裂岑寂,刺激着耳膜。
“过火了,温子良。”
时间有点晚,宁寒舟让宁璃歇在宁家,宁璃没再拒绝。
“六爷只是单纯看您不顺眼,还请白先生谅解。”雷哲诚心道。
上了车,温子良摘掉满是雨水的眼镜,水沿着眉骨滑进眼角,刺激得温子良双眼猩红无比。
五哥。
正当她以为男人会问下去之际,温子良压着嗓音回答:
所以,当晚温子良所谓的心事就是借着陆家的手支开她,然后到纪云庭的地方挑事?
纪家发火的消息早就传开,宁璃当然清楚以温子良的脾气绝不会将这种事看在眼里,但事情的确麻烦,宁璃以为她走后温氏董事会那些人会去找麻烦,毕竟今天温子良的做法确实过分离经叛道。
男人扶正眼镜,慢条斯理。
男人跨步下车,走得有些急,差点迎面撞上人,青年稍有不满。
压制宁仲礼,唯一的切入点就是宁寒舟。
蓦地,温子良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许伟泽。
可惜温子良是擅长做戏,却不喜欢时刻做戏。
恍惚间,温子良忘了自己最初接触宁璃究竟是为什么,他只知道,那一点因利而起的私欲完成变成井喷的情愫,从心底蔓延到喉咙最深处,再慢慢堵住喉管,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呛住,直到完全窒息。
“很重要的事么?我的确没有想起来。”宁璃实话实说。
“Freda能得到宁小姐的赏识是荣幸,只是宁小姐那边......”许伟泽没有问完,把Freda安排进扶野不是不行,而是这件事一旦玩不好会让宁璃觉得是温子良故意安插眼线,要么是温子良只打算送给宁璃一个帮手,不计任何回报。
岂料,男人淡淡低嗤,乖戾又傲慢。
安保倒是没觉得如何,温子良前后几次送宁璃回家,是男朋友很正常。
“没事。”闻言,宁璃轻声道。
退役八年,身手没得挑。
温子良语塞许久,等于是默认,宁璃扬声轻嗤。
斯文矜贵,端方古板。
宁璃想扶他上位。
“明天想几点出发?我等你。”
*
上年度国际赛车盛事的比赛场地就是这里。
也就是近段时间打过两三次。
温国笙为给温兆宇铺路,进去之前用最后一点精力收买董事会,当初许伟泽是最谨慎的一个,其他成员都笃定温子良会被温兆宇拉下来,所以对温子良一万个看不惯。
温子良抓住对方衣领将人扶起,眼神问他有没有事。
无非是看着宁寒舟沦为残废,身体羸弱成不了一张绝佳的联姻王牌,宁寒舟在宁家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宁璃猜得到。
“我不急,你在哪里,我接你回家。”另一端,温子良放缓声调,谦和温柔。
许伟泽宠女儿不是秘密,唯一的女儿为宁璃做事,未来即便出意外,冲着Freda和宁璃的关系许伟泽也不会背后刺宁璃一刀。
第二次,在K9宁寒舟发来短信,同样是因这件事,结果她转过身就忘了。
同样的处境,纪云庭却能坐在宁璃身边,唯独他没有机会。
倾泻而下的温柔刺穿话筒,让人不敢相信那是难缠狠戾的温家温六。
野心很大,话也说得非常漂亮。
董事会里面就许伟泽一人态度不定,并且话语权很高,资历也够,但温子良在这么短时间内能用什么借口说服许伟泽替他摆平董事会的老狐狸?宁璃眼眸轻闪。
“看来你是不介意了,温六好福气。”宁寒舟不肯放过宁璃,似乎硬要宁璃承认些什么才会罢休,宁璃咬牙,小时候怎么没发现宁寒舟如此恶趣味?
男人对着两人淡淡颔首,浅声道:“多谢。”
十分钟后,白彦琛终于回味过来温子良是何用意。
“还没定好,这不是大事,你忙你的。”宁璃声音利落,温子良彻底没了脾气。
“谢了,哥。”宁璃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听罢,温子良绷紧腮骨,吞掉那股止不住迸射的失控薄戾。
闻言,宁璃掀唇应着,通话结束那刹心跳猛地加速,感觉突然,宁璃再不复先前从容。
一般情况下,其他成员没人有胆量反驳他,但从前他并没有站队,属于中立。
这场雨不小,他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
接连两次,宁寒舟的语气都有点急,宁璃眸色微闪。
“六哥,我露给Ashley一些好处,但宁寒舟没接。”陆川霖听出温子良的心不在焉,下了一记猛料。
“多谢。”宁璃回答,她没想过放弃这届铃兰杯,名额问题只有纪家和Ashley能解决,她索性直接拜托宁寒舟办事。
在港城,会这样叫宁璃的人只有宁寒舟。
“你自己定夺,真出事我还在。”宁寒舟没说其他,只是下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