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年幼的时候身子骨很差,常年服药,因着孱弱,甚至不怎么出门。
但她现在感受不到他身子骨差,相反,强健无比,她就要受之不住。
这一引子过去,颜汐转入了正题,终于提及了谢怀修。
“刚刚...听...你那手下说谢伯伯...成亲了是么?不知可有了儿女?”
“此番他回长安,故友相见,于他于陆伯伯都是一大乐事。”
她一直在说,娇滴滴,雾蒙蒙的眸子宛若麋鹿一般一直在看着他。
他与她视线相对,额际青筋暴起,汗珠渗出,亦如她一样,一直在看她,但对于她的话,一句未答,半晌,只抬手捏住她那张清纯至极的脸,没有言语,但只要她微别开视线,便会被他掰回。
小姑娘始终眼泪汪汪的。
她知晓,他就是让她看着他。
她和他的每一次,无一例外,他都勒令她必须看他...
良久良久,颜汐已被她抱入了净房。
到了水中,她娇红着脸面,断了的思绪方才回来,仔细地回忆着适才,她以及提及谢怀修时,陆执的反应。
他的反应,前前后后,似乎皆没任何异常...
如此,是否证明,他那杀手当日在渡口正好与那花农错过了?并未见得那花农传信?
谢伯伯入长安的第三日便见了陆伯伯,是否说明陆伯伯已经收到了那信。
杀手为今已经返回扬州,是否长安的人也不日就会到来...
虽心中终于有了些底,颜汐也未完全安心。
直到翌日,花房新雇的花农到来,与上次之人全然不同,颜汐方彻底舒了口气...
第63章 勾引
下午, 颜汐倚在美人榻上,暖阁中小窗微开,花香伴着清风, 时而阵阵飘入房中。
她身子骨软绵绵的,没甚力气,加之人本就生的玉软花柔,瞧上去脆弱又娇气,仿若一阵风就能将人吹碎一般。
每次与那男人事后,第二日她几近都是如此。
知道了新来的花农非上次的那五人,她明显安下心来。
青莲道:“上次小姐出去不得, 我与桃红也是,也没理会那南苑花房到底在干什么?今日仔细了些,小姐猜怎么着,明明方才五月初的天儿, 里头的花农竟个个捂着棉衣, 小厮们往房中搬着冰!”
颜汐闻得缓缓地转了眼眸,美目中噙着汪水似的,看了婢女一眼, 柔声道:“莫不是, 在栽什么喜寒的花?”
青莲道:“想来是的,好生奇怪, 小姐听人说过他喜欢什么喜寒的花么?”
颜汐摇头。
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也没兴趣知道,眼下知道了也只觉得人有病。
马上便要夏日,他让人种冬日里的花, 也不知是什么癖好。
仅到此,小姑娘没再想下去, 转了思绪,又盘算起了日子和那封信。
如此思了会子,许是太乏累,不知不觉间,竟是睡着了......
这一觉持续的功夫不长,一炷香而已,然,人却是突然间惊醒过来!
桃红就在身边,恰在小心翼翼地给她提了提被子,见状甚惊,连忙关切相问:
“小姐怎么了?又梦魇了么?”
颜汐眼神微散,半晌未动,也未答话,缓了缓方才回过神来,摇了头。
她没梦魇,但却做了个梦。
梦中只一个画面。
竟是:陆伯伯御马亲行,带着人穿过扬州城门...
颜汐心口狂跳,面现激动,慢慢坐起,娇艳的唇瓣微微翕合了下,小眼神亮亮晶晶。
她没与婢女多言,只搪塞无事,然心中不然,异常澎湃。
自与他那春梦之后,为今已经大半年过去,她未曾再梦到未来。
今日,且不知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期盼那信的结果随意梦到,还是...那预知梦再现...
一下午,颜汐皆心弦紧绷,一会不信,一会相信,再也,坐之不住......
***********
七日前,长安。
陆伯陵独坐桌前,面前两只杯盏一封信件,盏中茶水尚且冒着热气,身后厅门四敞,屋外的梧桐树上缓缓飘落下一片叶子。
他的视线望着对面,眼前仿若还是故人的颜面,然故人早已拂袖离
去...
屋中死静,静的仿佛能听清外头的落叶之声。
良久,他都未曾起身,转而又不知过了多久,视线慢慢地落到了那封信件之上。
他起身拿过,触目所见,是带着他名字的几个陌生的大字。
陆伯陵慢慢地撕开了那信。
本有一搭无一搭,没甚在意,然甩开的瞬间,心中骤然一抖,因着一眼就认出了其上字迹。
竟是陆执所写!
陆伯陵当即感到了蹊跷,仔细起来,详细认去。
这般一认,也便认出了,只是像而已,并非自己儿子的字。
如此就更加匪夷。
男人微微敛眉,将信件的内容一字不落地看完。
其上所言无它,报平安,寄思念而已。
陆伯陵甚感奇怪,也确信这信有问题。
男人前后缓缓翻看,回忆着适才故友所言。
他说在扬州渡口,一个丫头给他的。
原陆伯陵只道这是官场上的事,谁写的匿名信,意在状告谁的罪行,不想竟是...
思及此,他眉心突然一跳,手指触摸着那信件的纸张,果然,信纸甚滑,尤其第二页。
陆伯陵当即扬声唤了人。
“取烛火。”
小厮就在外边相候,听得国公吩咐,马上应声,进屋取了烛灯过来,用火折子将灯点燃,递到国公面前。
陆伯陵接过油灯,置于纸张之下。
烘烤过后,没得一会儿,果不其然,其下的暗字渐渐呈现。
男人快速扫去,瞳孔骤然放大!
***********
扬州,汀兰阁。
颜汐又惊又喜又惧怕,再也平静不得,一下午皆处在激动、慌张、忐忑与怀疑之间。
就算信真的已经被陆伯伯看到,他真的会亲自前来?
不及思索太多,这时外边传来了动静,竟是陆执来了。
颜汐毫无防备,压下悸动,转而循着声音抬眸就见了那男人的身影。
她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瞧的清楚,那男人一如往昔,暗沉的眸子进来就定在了她的身上,挥手让屋中人尽数退去。
小姑娘暗自微微地攥上了手,下一瞬,他已大步到了她跟前。
俩人顷刻相距咫尺,一高一矮,一个肆无忌惮,目光直直逼来,一个明显别开了脸面,略低着头。
“你...干什么?”
声音几不可闻,有些怯怯的,颜汐心中打鼓,害怕、紧张与心虚都有了。
男人哑声,沉沉地开口:“想了一日,觉得不真实。”
口中说着话,那双温热的手箍住了她的细腰,颜汐顷刻被揽近,柔荑下意识抵到了他的胸膛之上,小腹与酥雪与他紧紧贴住。
他微微弯身,俊脸离着她的脸更近一丝,冷声:“嗯?”
颜汐呼吸灼烫,有些微微的喘。
她知晓他说的是什么。
她的突然转变。
颜汐稳了稳心绪,依然未抬头,佯做不懂:“...什么?”
陆执箍着她腰肢的手更紧了几分,也更弯身低头而来,手抬起她的脸,与她紧紧对上视线,声音很沉,很低,亦很缓:“你说是什么?你真的,接受了我?”
他说着扯动了下唇,不信之意甚是明显。
颜汐望着他半晌没张开口,心道原来他自己也知自己品性卑劣,行为恶劣,是个人渣,很难让人接受。
小姑娘不知如何相答,太轻松,怕露出破绽;太疏离,怕他所思太多。
如若他提前发觉,陆伯伯一方尚未到来,她不知他会发什么疯,怎么对她?
思到此,她慢慢地推开了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复又低下了头去,娇滴滴地终于道了话:
“...也没什么接受不接受的...”
“...我也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想法...”
“...只是你,为我杀了宋镰...我..”
她本意说情,但没说下去...
但那男人明显很感兴趣,哑声追问:“如何?”
颜汐未答,他便继续追问:“你如何?”
颜汐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人说日久见人心,我是想,或许,你对我也没那么坏...我...我想了解你...想多...多想想你的好...”
她说着话,手便有意地朝他的胸膛抚去,但只微碰了一下,又如若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红着脸面收回。
如此只略微勾引一二。
那男人就上了钩。
他的呼吸很明显沉了去,箍着她腰肢的手更明显地紧了几分,眸色从昏暗到有了半丝变化,半晌后哑声道:“花房为你种了花...”
初听“花房”二字,她只想到那个花农,心跳渐快,直到他全部说完。
虽放了心,但也费解。
为她种了花?
颜汐没追问,只抬了眼眸,望向他。
他的眼睛噙着的情绪,似偏执,似欲-色,让人琢磨不清,那只箍着她腰肢的手越来越紧...
只几眼,颜汐便又再度别开了视线,软声相问:
“什么花...”
男人答口:“尚未成...待得成了,我陪你观赏,如何?”
颜汐轻轻点头。
再接着,她便蓦地感到双脚骤然离地,被他很轻巧地抱了起来。
颜汐意料之中,微微一声轻吟,转了波光潋滟的眸子,朝他望去,怯生生地动了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又移开了视线。
他将她抱入卧房,她的床榻之上。
颜汐被落下,侧身抬眸便见他抬手探向了衣服。
浑身顿时一层热浪,脸面灼若芙蕖,接着不及反应,他已衣衫不整,靠近而来。
没有言语,但眼睛就是语言。
他看她的目光很灼很烫,带着浓浓的侵略气息,要将她吃掉吞入腹中一般。
颜汐转瞬便被他咬含住了嘴唇。
气息萦绕交缠,心跳漏了半拍,小姑娘软绵娇香,与他的刚硬正好相反。
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何况她有意为之。
久了,她怕自己露出破绽,而这个男人,也就只有在床上之时脑子会迷糊。
她只稍微勾了勾手指,他就能入瓮。
被彻底侵占之际,颜汐只想了一件事,自己似乎就要成功了...
手轻轻缓缓地勾住了他的脖颈,纤白细腿勾缠到了他的腰间,颜汐小眼神慢慢流转,心口狂跳,周身上下,已然烧的不成样子。
不过黄昏,屋中昏暗,窗帘四落,衣衫散在榻下,纱幔上映着两只人影...
继而深夜,颜汐昏昏沉沉,本正睡得香甜,四周突然慢慢席卷尘烟。
她入了梦。
梦中,尘土飞扬,陆伯陵冷颜御马,身后紧随众兵...
颜汐突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四下几近无光,已是夤夜,屋中只留有一盏烛火。
她缓了一会,慢慢转过头去,看向身边,出乎意料,竟是无人。
她明明记得陆执没走,随意扫了眼床榻之下,衣衫犹在,也证明着人并未离开,但却不再床上。
正这般间,暖阁传来说话声。
“世子,玉莽王来了...”
颜汐骤然听得,浑身一个激灵。
虽然外头之事她知晓的不多,但也识得这“玉莽王”是什么人。
人是这淮南十四州最大的匪。
据说很桀骜猖狂,又很是狠辣厉害,没人能收服了他。
陆执,这是在与土匪勾结?
但听男人沉声应了。
接着,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越来越近,他朝她的卧房而来。
颜汐马上闭了眼睛。
人渐渐靠近床榻,“沙沙”声响在耳边,状似在穿衣,继而脚步声再起,慢慢远去,却是走了...
颜汐又等了好一会儿子方才睁开眼睛。
她慢慢转过头,朝着床外寻望,唤了人来,朝着桃红问道:“走了?”
桃红应声,给她盖了盖被子。
颜汐松了口气,这时也恢复思绪,忆起适才的荒唐,脸面再度染红。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
但事到如今,怕是也只能如此拖延。
拖得一时是一时。
转念再忆那梦,她已一连做了两次,按照过往,其,必将变作现实...
想来,这场荒唐就要彻底结束。
她和那个男人就要彻底地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是,永世都别再见...
第64章 父子(上)
陆执直奔书房, 到后,玉莽王已侯多时。
人见他来,单膝跪地拜见。
陆执亲自将他扶起。
俩人对上视线。
男子嘴唇翕合, 低声开口,与他说起话来。
夜晚树摇,一只乌鸦扑棱棱地飞起,没入黑暗之中。
房中烛火由明转暗...
待得人走,陆执便就宿在了这书房之中。
翌日清早,小厮端来洗漱用水、衣裳与膳食,叩门相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