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师娘也过来了，看着林芳手里的羽绒服道。
林芳抬头，捏着衣服一瞬间有些踟蹰。
师娘大概反应过来，张了张嘴，然后转身去翻包裹，“这件太大了，我记得包里还有你前几年穿的衣服，小一点。”
翻翻转转，师娘拆了几个包，终于找出来一大包，有棉袄，有毛衣，还有夏天的短袖衬衫，师娘保存的很好，折得整整齐齐。
挑出几件小姑娘能穿上的短款棉袄和毛衣一类，师娘抱着衣服，泄气式的拍了一下包裹，“他们就是群畜生。”
看人眼眶通红，明显情绪不对，林芳有些担忧的看着人，“师娘～”
忍了又忍，师娘终究没忍住情绪，“他们这是拿那俩孩子的命在和我赌啊！”
大冷天的，衣服不给穿，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冻了好几个小时，这不是拿命赌自己和老头子会不会心软么。
“那是他们亲闺女啊，他们怎么就那么狠心！”
师娘一下一下的拍着包裹，眼泪都下来了，“这群畜生，畜生！”
“师娘～” 林芳劝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干巴巴的扶着人。
“钱，衣服这些年又不是没有给过他们，他们怎么就这么狠心，小的那个还在发烧……” 师娘愤怒又无力，心底拧巴的揪在一起。
她之前落了病根，拖着个破败身体常年生病，治又治不好，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她担忧自己去了老头子一个人孤苦，她心软了，态度慢慢没坚定了，给了他们希望，给过钱，买过衣服，试着接纳他们……
就像给稻田里吸血的蚂蝗放血，一点一点，慢慢养大了他们胃口，渐渐的他们不再甘于一点点血液，麻痹了你的神经，趁你放松了警惕，一下钻进你的身体，恨不得你去死，好痛痛快快的占据你所有的血与肉。
远处，不知道赵老师最终和人说了什么，只见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雪落了满身。
林芳扭头眨了眨眼睛，她不由想起了前些年在林家的那些日子。
“走吧，我们该去车站了，待会车别晚了。” 赵老师接过师娘手里衣服，连着兜里掏出的一沓钱，也不拘多少一把递给了一旁的宋老师，“麻烦你们跑一趟。”
“没事，你们别误了车。” 宋老师摆摆手，也没说啥。
能说啥，能做的，老赵这些年都做了，找过关系，磨过人性子，可结果呢！
哎，只能说，命啊。
宋老师摇摇头，“走吧，我和老杨肯定把孩子送到医院。”
反正那些钱只多不少，给孩子看了病，再买两身衣服也足够了。
师娘咬咬牙，擦了把眼泪，“走！”
林芳回头，小姑娘远远的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可又不敢过来，看着可怜极了。
“是我没教好他们。”老师深深的叹一口气，看着突然间老了不止三岁，人都颓废了起来。
林芳又扭头看着师娘，只见师娘低着头一点一点抚平衣服的褶子，让人看不清神情，“走吧。”
师娘收回来目光，看向林芳，目光清亮，“小芳，你要记着，有些人永远不值得同情，他们就像是伺机狩猎的豺狼，只等着你心软同情，趁你不备就死死的咬着你脖子，不吸干你最后一滴血都不会放过你。”
“我试着替他们照顾过孩子的，给过钱，也买过衣服，可他们回报我的是借着孩子上门，眼睁睁看着我犯病，把我药瓶挪远一点。”
提起来就讽刺，大人的恩怨两说，他和老赵自认对几个孩子不错，可她犯病摔倒，那几个孩子没有一个去扶她的，没有一个。
她喊他们名字，让他们帮忙拿药，可几个孩子缩在自己父母身后，没有一个动手的，她知道孩子还小，惧怕自己父母，可她没办法不心凉。
罢了罢了，他和老头子这辈子就那没子女的命。
师娘抬着头，目光落在窗外白茫茫的雪地上，一时间人有些恍惚。
还是心疼的吧，林芳想着，师娘嘴上说的坚定，可那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孩子，不然眼底的难过又如何解释。
“师娘！” 林芳心疼的抱了下人，扑在人肩上轻声说，“您等我一下。”
说完，林芳提着裤脚就开始往小姑娘那奔去，她想她总应该做些什么。
林芳承认，她有一刻心软了，无论是娘的眼泪还是老师的恨铁不成钢，可最终决定她跑来的，是她从这小姑娘身上看到了上辈子的林芳。
随着林芳越跑越近，雪地里的小姑娘眼睛越来越亮，好像缀满了星辰，带着自己不自知的期翼，是奶奶要带自己一起走么？
可林芳终究要她失望了，她并不是要带她走，只是给她提供了另一条路，可能更为艰难，也可能更为雪上加霜。
虽然对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有些残忍，可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不是么！
第103章 毫无头绪
“问出什么了么？” 陆泓谦声音低沉。
小刘哥摇头, “赵青云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说是一直都是电话或书信联系。”
连对方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这么胡来，赵青云他们也是胆大。
不知道想起什么, 小刘脸色也有些不太好，“寄信地址遍布各个地方都有，汇钱走的也是包裹夹层，一时查不出什么头绪。”
对方有备而来，处处没落下什么痕迹，在这个没有监控的年代里，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 对方一次换一个联络号码，所有电话都是街头公共点的。”小刘语气有些气闷。
明显对方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不是街头混混之类，小刘哥脸色沉了下来, 对方费尽心机绕这么大一弯子, 不由他不想多，他就怕别是冲着陆哥来的。
陆泓谦轻轻皱起了眉头，“房产局那边呢！”
小刘哥摇头, 从买房到现在时间跨度太长, 中间有可能接触合同的人太多，只靠他们这些人私下筛选排除, 恐怕？
沉默良久, 室内才想起陆泓谦的声音，“从房产局那边入手，最近所有有机会接触合同的一个一个查。”
雁过留声, 风过留痕，只要做过总会留下什么痕迹。
陆泓谦声音有些冷, 他倒要看看这后面究竟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在捣乱。
小刘震惊的抬头，这么大的动作，陆哥这是，准备往大了闹！
陆泓谦眉眼低垂，看着光滑的地面，“你放手查。”
有些事闹得上面知道，总比他私下来得更快捷，更迅速，他不想放着一条不知名的毒蛇潜在暗处，他只是想尽快知道结果，以绝后患。
而且，逼急了，对方才能漏出马脚不是。
“还有，林家那边你也派人盯紧点。”
小刘哥瞳孔一缩，“他们会从林家入手。”
“盯紧点。”
他也只是以防万一，毕竟照目前这情形，对方很可能放弃赵青云他们了，那么剩余最好入手的就是林家，而且林家和林芳关系也并不融洽。
陆泓谦紧紧抿着唇，唇角几乎绷成一条直线，他也希望林家最好不要胡来，毕竟那终归是小芳的娘家。
“等赵叔他们过来，赵青云那边就动手吧。”
“好！” 小刘低低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赵青云他们是不是傻，一天天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上蹿下跳的瞎胡闹，要不是顾忌林芳赵老师人他们还在省城，陆哥怎么容忍赵青云还能去林芳眼皮底下蹦跶的。
给孩子下药装病，他们怎么不给自己下药算了。
看来之前警察同志教育的轻了，小刘暗暗咬着牙，暗处的人是没查到，难道一个赵青云他们还能收拾不了，不说别的，光赵青云这些年的偷鸡摸狗胡作非为都能把人送进去好好喝一壶。
小刘摇摇头，也不知道过两天赵老师他们接到这消息该如何难过，想着之前找老师特意拖关系把人弄到边疆搞建设，就是为了让人直啊军事化管理下吃一吃苦，磨一磨性子，可惜啊，赵青云他们一点长劲都没有。
掰着手指算算，林芳他们应该就是这两天的车了。
北城最近一直下雪，白雪如絮，日夜不止，地上便积了厚厚一层，临近年底大家都放了假，半下午，大院里一窝半大的孩子正绕着广场嬉闹打雪仗。
出来遛狗的陆泓泽童心未泯，便带着大黄也带着混在其中，陆泓泽这人一向跳脱惯了，兴致上来，雪球乱飞，拖了不少过路的熟人下水。
闹得正欢，余光看着好不容易撒欢的大黄一拐头蹿了出去，陆泓泽一拐头，忙不迭声的追了上去，大黄现在可是家里的团宠，他要是把这小祖宗丢了，他怀疑陆父陆母能给他来场旷别已久的混合双打，哦，忘了，还有他那视媳妇如命的亲二哥。
瞬间，打雪仗也不闹了，冲小伙伴摆摆手，就一路追着大黄而去，呼喊招手，奈何大黄郎心似铁，头也不回。
这时候还能怎么办，只能加速往前跑，追啊追啊，一路看到前面熟悉的车身。
他就说，往日乖巧懂事的大黄怎么那么兴奋，看看远远驶来的熟悉轿车，陆泓泽大喘一口气，这绝对是二哥接人回来了。
陆泓泽撑着膝盖慢慢缓气，他是跑不动了，这大冷天裹得和啥似的，猛的追了这么一路，差点没把他累死。
“二哥！” 车子还没到眼前，陆泓泽远远就招着手大喊大叫。
“是泓泽，大黄也来了。” 林芳惊喜的看着车窗外，激动的把绕着车身来回叫唤的大黄放了进来。
摇头摆尾，几天没见的大黄在小小的车厢里来回扑腾，恨不得扑到林芳怀里。
林芳揉揉狗头，安抚性的把狗子抱在膝上。
“我就说大黄今天怎么愿意跟着我出来了，感情是在这等着呢。” 后续上车的陆泓泽坐了副驾驶，熟稔的和林芳吐槽着。
“知道我要回来，来接我了是不是。” 林芳笑着用额头抵了下大黄毛绒绒的大脑袋。
“可不是，嫂子是不知道，你之前没回来，大黄见天的守在院门口，谁哄也不走，可把妈心疼坏了。”
陆泓泽嘴巴不停，絮絮叨叨又是数落又是骄傲的念着大黄近日种种，他可眼馋二嫂养的大黄了，可惜，就是哄不走，嗨。
“不听话！” 林芳嗔怒的点点狗脑袋。
“汪汪～” 大黄歪着头，卖萌的睁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人。
看着这无辜的小眼神，林芳心便软了，坐火车带狗回去不方便，想着往日见大黄和陆家人处的也挺好，就把大黄放在陆家了。
“好了好了，下回我一定找去早回，明带你去看师娘去。” 林芳心疼的抱着大黄说道。
“汪汪～” 看林芳伸手，大黄吐着舌头趁机往人怀里凑。
“是不是瘦了，回去给你加肉吃。”
“汪汪～”
养宠物的总是这样，明知道猫猫狗狗听不懂人言，可总觉得自家毛绒绒能听懂，念念叨叨和养小朋友似的。
眼看着一人一狗完全沉浸到了个人世界，一来一回聊的十分欢畅，前排的陆泓泽看着撒娇卖萌的大黄直眼馋，旁边的陆泓谦则看得拧了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狗碍眼。
车子一路没停，不过回陆家正好要经过打雪仗的人群，前排的陆泓泽摇下车窗，乐呵呵的冲着还在混战的小伙伴大喊，“我先回了，你们慢慢玩。”
“这混蛋，把我们拉下水自己跑了。” 躲过雪球的青年格外狼狈，满头满身的雪花。
偏车里的陆泓泽不知收敛，笑的分外耀眼，格外的招人恨。
“陆泓泽，你给我等着。”
几个雪球随即而至，被陆泓泽机灵的弯腰低头躲开了，升上车窗，陆泓泽得意的冲人做个鬼脸，简直气坏了雪地上一帮的青年。
后排的林芳看得抿着唇直笑，陆泓谦则心底直叹气，简直不想认这个弟弟。
透过车窗，看见日思夜想的身影，杨文欣不禁怔住。
她都好多天没见人了，杨文欣几乎是有些贪婪的盯着车窗。
车子里，清隽的青年侧坐着，嘴角含笑，无奈又嫌弃的瞪着前排的青年，时不时还要伸手护着蹿过来的小黄狗。
旁边年轻的女子倚着后座笑的东倒西歪，有时不自觉的会蹭到旁边青年的肩膀。
杨文欣沉下了脸，目光沉沉的看着车厢。
“文欣姐，你咋了？” 正在躲避雪球的姑娘推了下傻乎乎愣住的杨文欣。
杨文欣勉强扯了下嘴角，低下头若无其事道，“没事。”
他们居然回来了，也是，明天都除夕了，是该回来了。
杨文欣看一眼林芳脸上明媚的笑意心底跟装了石头似的堵的慌，这人怎么还有脸笑，大院里谁不知道泓谦哥涉及的实验都很重要，明明知道红谦哥那么忙，就林芳，不就是感个冒，那么娇气的，还千里迢迢指使泓谦哥连夜来回奔波。
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杨文欣就心梗的厉害，真是乡下出来的眼皮子浅，只知道顾着自己心底那点子情情爱爱，故意折腾，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旁边姑娘觉得杨文欣这会儿有些怪怪的，不由退开一步，“文欣姐，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不等人回答，哧溜一下招呼着自己哥哥就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