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说大院里的孩子不好,只是这群孩子平日里看着不显,可哪个拉出去不是众人哄着捧着的少爷小姐,一个个人精似的。
小芳家境不显,又是个学生,猛然想进这个圈子,若再有人挑拨,恐怕有的苦吃。
陆母就合计着,回头找一两个亲近好相处的小辈先慢慢认识着,等人进了门,顶了个陆家儿媳妇头衔,别人多少也有些收敛。
反正往后这小两口的前程和这个圈子也不搭嘎,关系不甚亲近的,大家不咸不淡处着,有个差不多也就行了。
陆泓谦特想认真的问他妈一句,就他大哥往那一坐,估计啥宴会氛围都没了,确定他妈这不是找茬报复么。
“还傻坐着干啥,不是说拎水么,还不快去,咋一点眼色没有!” 陆母合计完,就开始赶人了。
陆泓谦默默地拎起水瓶,仿佛刚刚拦住自己的不是她妈一样,反正好话歹话全让他妈说了,他妈说得都对,他是怎么说都不对,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走人。
“饼干!” 陆母赶紧又把落下的饼干递了过去,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咋事都记不住。
陆泓谦心累的爬上楼,林芳正对着一摞资料发呆,整个人心底乱乱的,“你说,为什么会有战争呢!”
林芳以前也会看报纸,但从来没那么认真了解过,扣林山战役,法卡山收复战,老山,者阴山收复战,松毛岭战役……
现在都八十年代了,她从来不知道边境线上还有那么多战役在发生。
林芳看着那句“淮海战役以来还没有看见这么多的敌人尸体!”
脸色都有些苍白,这得是多少的尸山血海才能让堂堂叶元帅都如此感慨,敌人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那我们又牺牲了多少人呢。
而这不过是七月份刚刚发生的事。
陆泓谦沉默了一会儿,顺着人一头柔软的长发,低声道:“不说商场如战场,就说人与人之间不也难免争执。”
林芳闭了闭眼睛,是她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乱了分寸,想她下午还在宿舍和人争执呢。
为的是什么,保护自己的地盘,保护自己的利益,不让别人欺负,防止自己受委屈。
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当利益放大无数倍,争执就变成了争端,拳头就变成了战争。
而想要保护自己的利益就要强大起来,有人挑衅,那就狠狠的打回去,弱国无外交,打到别人屈服了,害怕了,这样才有了谈判的主动权。
而人心贪婪,只要人存在,战争便不会停止,那么流血牺牲也不会停止。
陆泓谦盖住了那堆资料,蹲下来,对着林芳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我们没有办法阻止战争,但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让他们安心。”
这是从小陆父就常说给他们听的,他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是为了这个国家更好更强,也是为了身后的亲人更好更安心,所以后方的人更不能迷失了自己,一味沉溺在恐慌之中,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亲人,这样才让他们也安心。
陆泓谦没有安慰人经验,只能绞尽脑汁想着陆父以前常念叨的,只干巴巴转移视线道:“即使我们不上前线,我们也可以强大自己,各行各业,毕竟只有祖国各方面强大了,才能无人敢欺,无人敢轻视。”
所以,在每一次明知道拦不下大哥的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安抚好后方,照顾好父母,给予他后背无忧。多做几个实验,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看人似乎情绪缓和了许多,陆泓谦轻轻舒了口,顿了顿,语气轻不可闻含糊道:“国不可不立,兵不可不练,对方元气大伤,这时候正是练兵的好时机。”
多的他不知道,可他大哥他还是了解的,要知道他大哥那可是上次任务刚一完成,身上顶着伤就马不停蹄的申请上了战场,能这个时候回来,那就说明该打的仗已经打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人这会指定在哪拼命呢,提起这个,他就有皱眉,劝不住,拦不住,只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林芳若有所思的盯着人,她似乎有些印象,后世的两山轮战,所以各大军区轮流上的话,那每个军区也呆不长?
第81章 倒打一耙
林芳头一次遇到这种突发状况, 难免一时晃了心声,听着人安抚,慢慢的也缓了过来。
不过, 林芳眨了眨眼,“你今天话有些多呀~”
自认识这人起,她还是头一次见人说如此多的话。
刚刚为了安抚人,不给人压迫感,陆泓谦身子半蹲着,委委屈屈的窝在林芳椅子前,一腿膝盖几乎触底, 一腿半蹲受力,两手顺势搭在太师椅两侧的扶手上,脑袋半仰着看着人。
此时到正方便了林芳,低头凑近了些, 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轻挑着人下巴, 大拇指轻佻的在人下巴上点点划划,倒打一耙道:“都说男人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教授, 你, 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呀~”
之前那是心乱着,这会子安了心, 就有空算算某人的账了, 桃花债,哼,她可不管刚刚人是不是还安慰自己来着。
温热的大拇指指尖轻触, 划过下唇,扫过下巴, 顺着肌肤的纹理慢慢挪动,陆泓谦喉头上下滑动,伸按一把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偏偏人却分毫不动。
陆泓谦抿了抿唇,紧紧的盯着林芳,半天没说话。
不可置信,满是控诉,奈何林芳这会郎心似铁,轻易可不会被迷惑,“陆教授不好好和我说说学校那姑娘~”
无缘无故的总不能人姑娘吃饱了撑得吧,那眼底隐隐的敌意可明晃晃的。
陆泓谦喉头滚动了一下,干巴巴解释了一句,“认识,不熟。”
看人就这么两句,林芳有些不满,左手微抬,又去戳人胸口,“这就完了?”
陆泓谦又去抓人手,这下好了,两手都占着,一腿的膝盖没稳住直接触了地,一张脸直直对着人腰腹摔去,离得尽了,陆泓谦似乎能嗅到人身上淡淡的香味。
房间里开着暖气,陆泓谦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这会儿仍觉得热的厉害。
身体突然就僵住了,陆泓谦低头不敢去看她,喉咙有些痒,也不敢说话,总怕一开口会漏了什么。
看人半伏到自己膝盖上,林芳良心发作,这会儿倒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伸手去扶人,陆泓谦却哑着声音喊了一句,“小芳!”
声音低沉,还带着些沙哑。
“嗯?”
陆泓谦似乎屏住了呼吸,手却松开了林芳的手,然后试探性抬起。
屋子里暖气开的足,林芳的外套早已脱掉了,只穿了一件修身的高领毛衣,陆泓谦能清晰感觉到掌下不足一握的腰肢,软软的,是女人的腰。
林芳微微错愕,浓密的睫毛微抖,“你......”
陆泓谦却抬起了另一只手,勾住林芳的脖颈压下来,四目相对,呼吸交缠,温热的气息落在眼睫,扫过鼻翼,最终落在唇上。
他目光灼灼,似乎能灼烫人心,林芳不自在的想后仰,陆泓谦却不容人后退,直接覆了上来。
嘴唇轻触,一温一凉,然后便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小芳啊!” 陆母突然叩响了房门。
陆泓谦唰的一下退开,昏沉的大脑开始清醒,失踪的理智慢慢回笼,全身的血液咕噜咕噜全往头上涌去,人都要冒烟了,眼神飘忽,看也不不敢看向林芳。
“泓谦~” 陆母以为俩孩子没听到,又敲了敲。
陆泓谦慌得立马起身去开门,动作幅度之大,带动的林芳坐着的椅子都后移了几厘米,厚实的凳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尖利而刺耳的声音。
听着动静,门口的陆母心里一紧,不会经她那么一说,这臭小子开了窍,趁机占人家小姑娘便宜吧,这臭小子!
陆母现在可不放心她这不靠谱的二儿子了。
“陆泓谦!” 陆母慌了,连名带姓,有些着急。
陆泓谦半开着房门,紧抿着唇,强自镇定的杵在门口,高高大大的身影堵了个严严实实,完完全全挡住了陆母视线,连一丝丝缝隙都不留。
“妈?”陆泓谦绷着一张脸,端的是一本正经,如果忽略他发梢间红的几欲滴血的耳尖的话。
陆母瞪他,转而朝着屋里温声细语的笑道:“我煮了点鸡汤面,你俩趁热吃点。”
陆泓谦老老实实的的伸手去接托盘,紧紧的堵着门,丝毫没让陆母进去的意思。
陆母捏住托盘不撒手,本来的温声细语一下变了,粗声粗气道:“楼下厨房灯不知道咋突然不亮了,你下楼帮妈看下咋回事!”
陆泓谦看着俩人不足半米的距离,听着陆母格外中气十足的嗓音,木着脸点了点头,转身端着托盘进了屋,还不忘用脚把门带上,刚放好了托盘,林芳就催促人赶紧下楼看看。
屋里,林芳也有些脸红,叹一声果然男色惑人,暗暗唾弃自己,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天。等人走了,赶紧开了窗吹吹冷风散散热。
冷静了半天,等发觉屋子都有点冷了,又赶紧关上了窗口。
门被打开,陆泓谦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进来了。
“怎么了?” 看人表情似有不对,林芳好奇问道。
陆泓谦憋了半天,似生气又似没有,支支吾吾道,“妈又冤枉我。”
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委屈,你们都冤枉我。
林芳诧异,“伯母冤枉你啥了?”
陆泓谦又不说话了,盯着林芳红红润润的嘴唇,眼神有点虚,好像,似乎,也不算全冤枉。
反正这是人亲儿子,林芳问不出来也就不问了。
“走了。” 林芳把托盘放人手里,推着人开始往外走,再不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这屋子她是不敢再待下去了,她明天还要见人呢。
陆泓谦舍不得,磨磨蹭蹭,“妈说让我们在上面吃。”
林芳瞪眼,这大晚上,两个未婚男女,独处一室,时间长了,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惹人遐想吧。
陆泓谦被看的眼神发飘,偏语气特别正直,“楼下冷。”
这屋子里都开着暖气,温度能冷到哪里去,“我有棉袄。”
实在冷,就把外套穿上就是。
陆泓谦不甘不愿,拖着托盘一点一点挪步。
林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要肿了。”
“什么?” 陆泓谦没反应过来。
林芳点点自己的嘴巴,凑过去,小巧精致的嘴巴红艳艳的,像盛夏枝头熟透的梅子,红嘟嘟的似乎有些微肿!
肿!!
“我说,不能再亲了,你再亲就要肿了,你看看,哪有亲人和啃骨头似的,又啃又咬……”
不等林芳再说下去,阻止林芳的是陆泓谦撕心裂肺的咳嗽,托盘里的汤汁都散了不少,“我不是……”
自觉扳回一局的林芳,轻哼一声,“敢做不敢当。”
这下也不管人了,自己抿着笑,哒哒的先往楼下跑去了。
因着林芳刚才的话,陆泓谦整个人满脑子里不可避免的又想起刚刚的唇齿相依,柔软的唇,细滑的舌,还有……
陆泓谦努力晃了晃头,晕晕沉沉的跟在后面,手脚僵硬,脚步虚浮。
陆父有事忙,到现在还没回来,家里的陈姨也早回去了,楼下就陆母一人,懒懒的椅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到林芳下来,忙招了招手。
伸手把大灯一开,又瞪了一眼杵在楼梯上的儿子,肯定是为了等儿子,小芳这面都没吃,“走那么慢做什么,待会儿面都凉了。”
以前听老赵说起这孩子,只觉得秉性好,能吃苦,是个好孩子,等孩子落到了自己家,陆母就只觉得心疼的慌。
“尝尝看凉没凉,要是凉了,我再给热热。” 转头对着林芳又是和颜悦色。
倒水,递筷,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面是手擀的,汤里还有细细的鸡肉丝,青菜叶,闻着很香。晚饭没吃多少,林芳这会儿也正饿了,挑了一筷子,劲道爽滑,温度不算很冷,将将好,“好吃!”
林芳吃的很香,陆母格外高兴,作为煮饭的人,再没有比看到有人捧场来的更高兴。
“放着不用管,待会儿等泓谦吃完让他洗!”陆母伸手拦住了要收拾碗筷的林芳,瞪了一眼有一筷子没一筷子挑挑捡捡的陆泓谦。
一个大男人,整天吃个饭磨磨唧唧的,陆母一看这儿子吃饭就头疼。
林芳有些犹豫,私底下归私底下,这还没结婚就当着长辈的面使唤人儿子,是不是不太好,还没等林芳多纠结,陆泓谦已经胡乱三两口扒拉吃完,默默抱着两人的碗筷去了厨房。
“就别惯着,有啥事,你就张口使唤,你不说,他们就越来越懒。” 陆母嘴角勾了勾,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别看你陆伯伯出门吆五喝六的,在家那该做的也还是得做。”
林芳抿着唇笑了笑,乖巧的点了点头,对婚后的婆媳相处也多了点期盼。
“对了,你二哥结婚,这东西你到时候一块寄去。” 陆母去了屋里,拎了个礼盒出来。
虽说陆母也看不上林家那两口,可不看生面看佛面,就冲着孩子面子,这该有的礼数万万也不能差了。
按着习俗男女订了婚,这逢年过节,红白喜事,男方不能没表示,人去不了,这礼数不能少。
林芳没想到陆母还特意准备了,也不接手,抿着唇看了一眼厨房笑道:“已经准备了,泓谦那不是有两张彩电票和冰箱票么,师娘又给凑了张洗衣机票,我准备回头一起寄回去。”